016 再遭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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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趙家的第三天,邵依婷便開始覺得身子不適,雖說她來了小日子本來就不舒坦,但總覺得這種不適與之前有過的感覺不同。大廚房的血燕依舊每晚送來,然後被倒掉,可見不是那補品的問題。

    直到當天晚上,邵依婷實在是沒有胃口用餐便早早睡下了,就連趙祁晟來找她也不見。鬆林還覺著奇怪,小姐不太會這麽反常,難道是真的病了。夜裏鬆林去給邵依婷換熱水時發現躺在床上的小姐已是渾身發燙發著高燒,這才急急忙忙去了前院的鬆青苑書房找姑爺幫忙。趙祁晟聽說四夫人病了,趕緊讓管家去就近的醫館把大夫找來。

    大半夜秋月閣燈火通明,邵依婷已經燒的迷迷糊糊的沒法清醒,隻覺得屋子裏很吵,好像進來了很多人的樣子。

    請來的大夫看了半天便說是通常的感冒發燒,寫了方子開了藥便離開。苑子裏歡歡和鬆林輪流在屋子裏守著,姚媽媽在外麵煎藥,喜喜則不停的換冷水給邵依婷擦身。一晚上邵依婷一直沒有醒來,反而燒的有些說胡話,額頭上的冷汗涔涔,喝下去的藥也被吐來,這下把守在秋月閣的趙祁晟給急壞了,在房裏轉來轉去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直到天亮,鬆林實在是看不下去,便自己給邵依婷把脈,總覺得小姐不像是大夫說的感冒發燒這麽簡單,自作主張拿出藏在梳妝台裏的銀針對小姐施針,沒想到居然把邵依婷弄醒了。

    一睜開眼看到鬆林眼睛通紅站在床邊,嘴裏不停喊著:“小姐,你醒了嗎?”邵依婷想伸手揉揉眼睛,卻感覺渾身肌肉酸痛,動一下就冒出一身冷汗。

    “小姐,你可算是醒過來了,你都昏睡了一晚上快把我嚇死了。”鬆林發現邵依婷身體抽動一下,但是想動又動不了,便湊到她麵前問:“小姐,你感覺怎麽樣呀?醫生說你是感冒發燒,可是鬆林覺得有點奇怪便對你施針,這才把你弄醒。”

    邵依婷身上動不了,腦子卻清醒著,她的眼珠子轉了轉,看到趙祁晟也在邊上,艱難的張張嘴,使了很大的勁發出聲音對鬆林說:“好像…中毒了,保…心丸…。找師傅…”

    此時的邵依婷氣若遊絲臉色慘白,覺得說這麽幾個詞都很困難,心髒劇烈收縮好像快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似的,胸口像是悶了一團濕棉花讓人喘不上氣,憋得她眼角有一絲晶瑩滑落。

    鬆林一聽,明白了小姐的意思,慌張的點點頭。趕快擦幹眼淚,去找了保心丸給邵依婷服下,喂她水喝卻看到小姐緊緊閉上眼睛。然後趕緊轉身輕聲告訴趙祁晟,小姐是中了毒。

    趙祁晟聽完一時手足無措,隻聽鬆林說:“四爺,小姐中毒的事請您不要宣揚出去。還有,小姐說要去請我們師傅來給她看病。”

    邵依婷的師傅是以前陸家的鎮店之寶,師傅祖祖輩輩都是在皇宮裏麵當禦醫的,醫術十分高超。後來出來開醫館遇上了當地的地痞流氓砸店,不得不關門歇業。沒想到陸家有緣結識了這位醫術高超的神醫,便請他在店裏協助看一些疑難雜症。邵依婷小時候在陸家住著,這位神醫便對陸家的孩子們有傳道授業解惑,可惜邵小姐就學了些皮毛,也正是因為學到這些皮毛她在國外能熬得過一場場大病小病。

    鬆林手忙腳亂的跑去書房,將小姐留在書桌上的鋼筆字抽出一張,折好交給趙祁晟,讓他派一個信得過的人偷偷出去找,在城裏陸家開的真字號藥館找一個姓種的師傅,並囑咐道:“請師傅過來一定要把小姐的字給對方看,不然師傅是不會信任任何人的。請四爺勿讓他人知曉這件事,最好讓師傅偷偷的來偷偷的回去。”

    趙祁晟按照她們的意思讓趙君去找人,邵依婷早已再一次昏睡過去,等了快一個半小時了趙君才匆匆的把這位老師傅帶進苑子。

    老師傅已是白發蒼蒼,手裏拿著一個看似老舊的藥箱,見到躺在床上昏睡說胡話的邵依婷趕忙給她把了脈,翻開眼皮查看她的眼睛後用針刺破她的手指取血。將血液放入器皿中又滴了一種深藍色的液體,看到器皿中的血液慢慢發黑凝固後,對她用了銀針。

    得知這丫頭為了先保性命等他來事先吃了保心丸,老師傅搖搖頭說:“這死丫頭還知道要命,吃了藥沒讓這毒傷及心肺。老朽還以為她把以前學得本事都還回來了。”

    將小姐扶坐起來,身體軟趴趴的靠在自己肩頭,雙目緊閉,表情苦楚的腦袋上插滿了銀針,鬆林心裏泛起了嘀咕:“我給小姐把脈發現有些奇怪,可是為什麽昨晚上來的大夫卻說她隻是感冒發燒呢?差點就把小姐給害死了。”

    且聽老師傅冷笑了一聲:“怕是有人要她的性命,一下子死於非命惹人議,就花重金下了這種毒好讓她神不知鬼不覺的走。”說罷,便擺擺手:“隻可惜這丫頭命大,小時候和為師學了兩招,不然過兩天你就等著設靈堂哭吧。”

    老師傅這麽一說,趙祁晟第一個嚇得冒出冷汗,到底是誰這麽狠毒要邵依婷的命。

    等用針完畢,邵依婷的額頭上緩緩流下了黑色的血,老師傅用玻璃小罐子把她的血收集起來,將銀針收回,再給邵依婷把了脈,才露出了笑容:“鬆林丫頭,你可以不用披麻戴孝送這丫頭了,休息兩天吃幾副藥她便能下床。要不要我把她弄醒?”說罷便再挑出一支銀針在邵依婷的人中上一紮,眾人便見這位昏迷的睡美人轉醒。

    一睜眼看到師傅像個老頑童一樣對著自己笑,邵依婷明白自己活過來了,竟激動的哭起來:“咳咳咳,師傅,師傅,我就知道你能救我…嗚嗚嗚嗚…。”說完眼淚嘩嘩的飆出來。

    這個老師傅則拍拍她的頭說:“要不是看到你那麽醜的字,才懶得管這等閑事。你的命現在值錢了,居然還要用價值千金的毒藥來弄死你,為師怎麽能不來看你一趟呀?”他手裏拿著黑色血液的罐子在邵依婷眼前晃晃,笑嗬嗬的對她說:“這毒血你自己留著,為師不叫你害人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

    邵依婷點點頭,聲音嘶啞特別難聽,上氣不接下氣的嗚咽道:“是什麽東西?我連自己…。怎麽中了毒都…。咳咳。不知道…嗚嗚嗚”

    老師傅冷笑一聲:“這種南方山裏來的毒藥,化水無色無味,毒性很強,一克千金,你見識那麽少怎麽可能會知道。”說完摸摸自己的胡子:“為師年輕的時候有幸見過一次,不然你這死丫頭過幾天也要變一把黃土了。”

    還好屋子裏就趙祁晟和鬆林在側,老師傅話糙理不糙,這種毒藥用者會有發高燒的症狀,隨後一直昏迷不醒,三天之後出現肺炎的症狀最後被自己活活悶死。

    如今趙祁晟是驚弓之鳥,看著邵依婷一次次被害,如今隻能躺在床上差點丟了性命甚是煩惱。但說到這種南方山裏來的毒藥,便好奇那下毒的人是怎麽對邵依婷動手的。

    老師傅東張西望看了她房間裏的東西,發現她床頭櫃邊上還有小半碗湯藥,便拿起來聞聞,對邵依婷說道:“看來給你看病的醫生也不算是庸醫,這碗湯藥你喝進去一碗會吐掉半碗,進肚子裏的湯藥會和毒藥結合,增加藥力。不過好在你吃了保心丸,這破玩意還是能幫你緩緩。”

    鬆林看著這半碗藥臉都青了,差一點就把藥都給小姐喂下,到時候說不定是自己催了小姐的命。可是毒藥究竟是怎麽下的還不知道,便問師傅:“鬆林愚昧,不知小姐究竟是怎麽中了毒。”

    “鬆林丫頭啊,去看看臭丫頭用過的餐具或者喝過的水就好。這藥如此貴重,像這種大戶人家能買了一克來害人已經不錯了,再下一次這種毒不是太不值了嗎?哈哈哈哈”

    老師傅說罷便提起藥箱準備走,邵依婷看到師傅救了自己,感動的不能自已:“師傅,是我麻煩您老人家了,謝謝。”隻見她師傅頭也不回,自顧自哼著歌兒向後擺擺手,走出了屋子,讓趙君再把他送回去。

    “千萬別讓人知道我師傅在哪,不然下次就沒人就我的小命了。”邵依婷壓著嗓子輕聲說道。

    這話明顯是說給趙祁晟聽的,隻見這個美男子黯然神傷的點頭,他覺得自己很對不起床上的女子,讓她剛嫁進來就受到這麽多傷害。他多想說沒有下次,可這種保證連自己都不敢信。

    還想上前把她擁在懷裏,卻看到邵依婷完全不搭理他,麵無表情的躺下去默默的閉上眼睛,嘴皮子上下一開一合:“咳咳…別讓其他人知道我已經沒事了,就裝作我還在發高燒,所有人一律不見。”

    鬆林得令後偷偷看了眼趙祁晟,知道現在姑爺一定很難過,但此次小姐中毒說明這個宅子裏有人急不可耐,何必在這個時候往上趕,還不如趁現在養好精神,想辦法查清究竟是誰幹得好事。

    此次再遭暗手,趙祁晟決定不再姑息這個幕後之人,就算沒法將她扳倒也要讓她消停下來,給邵依婷留有喘息的時間能熬到回上海。

    可是想到方才老師傅的話,趙祁晟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要是鬆林不會醫術或者邵依婷不認識這個老師傅,可能過幾天家裏就要辦白事了。

    趙祁晟自己嚇自己一身冷汗,恍恍惚惚的離開臥房到客廳沙發上坐著。一夜未闔眼的他此時累極了,便側身坐在沙發上睡著了。

    而邵依婷躺在床上卻始終沒有睡著,她感覺自己手腳冰涼,好似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師傅說的沒錯,若是鬆林沒有對她施針,或者趙君沒有找到師傅來救她的命,過兩天自己也就香消玉殞。可是直覺告訴她,能讓她中如此奇特的毒還讓大夫開藥促進藥物的作用之人必定在後宅的幾個女人之中,能用千金來買她的命,就隻有那個老女人了。

    可是為什麽呢?自己並沒有得罪過她,從正堂見過一次麵之後邵依婷根本沒有再見過這個老夫人。難道就因為那一麵讓老夫人對她動了殺機,這沒有道理。

    一定還有什麽其他的原因。

    若非沒有確切的證據,邵依婷恨不得現在衝到老夫人的靜心苑裏抓起她的衣領然後給她兩拳頭,問問這個惡毒的老女人為什麽要對她下手。

    一連三天秋月閣都對外宣稱邵依婷高燒不退,任何人都不得探望,連大夫人都隻在門外站了會問問情況,無人能見到邵依婷一麵。

    這下把還在閉門思過的嬌嬌給高興壞了,直呼這是邵依婷的報應,害她到現在臉還腫的和猴屁股一樣。殊不知住在她隔壁的麗華在她的傷藥裏動了手腳,害得她這些天臉還疼得要命,連吃飯張嘴都很難。因為邵依婷的病情沒有好轉,她忍著痛也要發出幾聲大笑。這件事傳到了趙祁晟的耳朵裏,一時間他對這個從前無比寵愛的嬌俏佳人恨得牙癢癢。

    唯有邵依婷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休養,吃吃睡睡了三天加上服用師傅開的藥總算是恢複元氣了。但她還是不願出門,每到晚上便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那罐子黑色的毒血,心裏好些惡毒的想法一個個冒出來。理智告訴她,作為一個人不能幹壞事,尤其是算計人性命的事,她雖然是個無神論者,但小時候那條折在她手上的性命已讓她惴惴不安了那麽多年。

    所以,任何事一定要沉得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