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物歸原主
字數:5935 加入書籤
趙智煊看著自己的懷表掛在鏈子上來回晃動,想伸手去拿,卻因為偷瞄到邵依婷的臉停住了動作。他細細瞧了眼前的這個姑娘,眼睛因為笑起來有些彎彎的充滿了靈氣,鼻子嬌翹可愛,還有那笑容暖的像春風拂過。
見他不拿懷表,邵依婷便將手放下,將懷表捏在手心裏,言語中帶著一絲惋惜:“原來不是你的,那我就自己幫失主保管,看看他和這塊表是否還有緣分再相遇。”說完,便準備離開。
“慢著,是我的。”趙智煊伸手捏在她手臂上攔住她,覺得自己有些失禮急忙鬆開自己的手,說道:“我以為找不到了,沒想到真的在這裏有些太激動了,我…。謝謝你…。”
邵依婷將懷表遞給他,笑著說:“既然這麽緊張這東西以後要好好保管哦。”
趙智煊拿到懷表,銀質的表殼上還有邵依婷剛才留下的餘溫,那溫熱的感覺讓他心中懸著的大石頭終於落地。他打開懷表,看到表殼上母親在相片裏對他微微一笑,表麵珠光色的溫柔,還有那個深藍色的指針在一點點移動。不對!這懷表為什麽在走動?
他正好奇這是怎麽回事,眼角一個影子飄過,抬頭發現邵依婷已經走開,趕忙了追上去,說道:“這懷表怎麽會動了?”
邵依婷回過頭來看著他,反問道:“懷表不應該動嗎?”她心裏想到那你帶個不會動的懷表在身邊幹嘛?裝自己會看時間?
“我母親給我這塊懷表的時候就是不會動的,為什麽從你手上還回來指針卻會走動?”這個漂亮的男人有些激動,他突然覺得眼前這個洋裝少女真的就是自己的良人,尋尋覓覓多年的緣分。
“呃…。我不知道你的懷表是天生不會動,昨天拿回去以後我就拆開看了一下,發現是手表齒輪卡住了,沒想到清理一下就能走了。”她有些緊張的看著人家,畢竟在沒有得到對方的允許下拆了人家的東西,她咽了口口水,繼續說道:“要是你不想讓它走,我可以把懷表再拆開想辦法再讓它卡住。不過,我真的沒有要弄壞你的東西…。啊…。”
沒等邵依婷說完,這個傻小子便用力將她擁到懷裏,嘴裏念念有詞道:“我終於找到你了,一定就是你。”
邊上的鬆林一時愣神還沒來得急反應,便看到這兩個人摟在一起。
邵依婷雖沒聽明白他的話,但是在趙家被這麽個陌生男人抱著要是被人撞見會不會把她浸豬籠。這個恐怖的想法出現在腦袋中,她立刻推開這個不正常的男人。
兩個人總算是分開,邵依婷趕緊躲到鬆林的身後,探出頭用上海話對趙智煊罵了一句:“儂腦子瓦特啦?”卻發現眼前的男人一陣狂喜,突然笑起來。
蕭安也被自家少爺的反常舉動嚇到了,都懷疑邵依婷是不是在懷表上下降頭。
趙智煊笑了一會,正正色對邵依婷說:“你叫什麽名字?”
這種時候換其他女子一定會覺得這男人瘋了,而邵依婷並不怕他,就怕被別人誤會,輕聲說道:“幹嘛告訴你?”但這句話讓趙智煊更加確定,邵依婷就是當時在百樂門撞到他的“假小子”,那晚回家後他發現自己的懷表居然有走動過,說明那天的姑娘有可能是他的有緣人,可是兩個多月來他在舞廳裏再也沒遇到過她。
“我母親說過,這個懷表有特殊的能力,當我遇到我的良人時它就會動,所以…。”趙智煊還沒有說完,邵依婷卻聽懂了他的意思,自己多事修人家的手表玩結果卻被當做是有緣之人。我滴乖乖,還是朵爛桃花。
“良人?哈哈哈哈”邵依婷打斷了他的話,隻感覺特別好笑,說道:“你表壞了就應該是鍾表店裏找個會修表的師傅,找什麽有緣人來幫你修表呀?難不成你母親是想讓你娶個鍾表師當老婆?”她挑起眉毛打量著這個男人,覺得他腦子是有些不正常。
“可是我的確隻有遇到你以後才發現懷表走動的!”趙智煊不服氣的反駁她,隻是希望她能理解自己的心情。他上前向邵依婷那裏伸手,卻被鬆林的身體擋在前麵。
鬆林為難的被夾在中間,對著趙智煊喊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別動手動腳。”沒想到手臂被蕭安一扯拉到邊上嘴裏喊道:“小姐小心。”
而趙智煊則快步上前抓起邵依婷的雙手,與這個可愛的姑娘四目相對。邵依婷趕緊用力把手抽回來,避開趙智煊快步跑到鬆林那裏把自家丫頭奪回來。
她有些生氣,臉被憋的紅撲撲的,揚起頭對趙智煊說道:“看你明眸皓齒風流倜儻的模樣,一定是那種自帶招蜂引蝶功能的富家公子,千萬別再說我是什麽良人之類的話,本小姐可不想被那些花蝴蝶們當敵人消滅了。麻煩你看在我還你懷表的份上放過我吧。”
這麽一說,趙智煊總算恢複平靜,剛想開口對邵依婷說什麽,卻被頭也不回的拒絕了。
邵依婷拉著鬆林要走,這個美男子攔在她們麵前,放下身段說道:“好嘛好嘛,是我嚇著你了,對不住。可你真的不願意讓我知道你是誰嗎?”
偏偏邵小姐完全不給他機會,胡亂的搖搖腦袋想走。
“那讓我猜猜你姓什麽?”趙智煊張開手臂擋住她們倆,繼續說道:“是姓陸,還是姓邵?召耳邵!”
見邵依婷驚恐的看著他,確定他猜的沒錯便滿意的點點頭說:“就是姓邵,對不對!”
這家夥難道是還個神棍啊?什麽信息都沒有透露給他居然也能猜到自己的姓氏,還有陸家,他居然能猜到陸家。
邵依婷上前用力推開趙智煊的身體給自己開了條路,手拉著鬆林趕快走,嘴上說道:“你還是別在這裏猜我叫什麽名字了,神棍先生!不對,應該是神棍趙先生!”
趙智煊聽她的話,停下了腳步說:“我不會傷害你的,別這麽急著走和我說說話吧。”
“別再想我姓什麽叫什麽,不會告訴你的,也別跟著我。”邵依婷走了兩步卻回過頭向他揮手:“bye—bye!”然後疾步近乎小跑的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獨留下趙智煊呆呆的站在那裏,嘴裏念念有詞:“一定是她,不會錯。”回想起她剛才的笑容,就像明媚的陽光灑進心裏,將趙智煊未曾動過的心都暖化了。
秋月閣
邵依婷拉著鬆林一路跑回苑子,鬆林一邊跑一邊問她:“小姐,你怎麽知道這個人姓趙?”
“你不覺得這個人和趙祁晟長得很像嗎?”她邊回答還時不時回頭看那個男的有沒有跟上。
邵依婷一腳踏進屋裏,連大氣都來不及喘一口就發現有個男人坐在沙發上,定神一看原來是趙祁晟,這才放心走進去。
“你怎麽氣喘籲籲的,去哪了?”
聽到趙祁晟這麽一問,邵依婷有些心慌,手抖了一下把剛剛拿起來的被子失手砸碎了。她連忙彎下腰去拾起來,卻被趙祁晟止住動作,隻覺得丈夫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自己,那目光灼熱的像要在她臉上燒出個洞來。
“我…我…悶得慌,去外麵跑步…對,鍛煉身體。”邵依婷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總不能說撿到東西還被失主調戲了吧。
“穿成這樣去鍛煉身體?”趙祁晟看起來有些不相信,依舊盯著她看。
邵依婷覺得自己可能被看穿了,要不要把剛才的事說出來,可是想到她這個丈夫雖和她沒什麽實質上的關係,但這個男人對她的關心程度足以把這件事鬧大。她緩了緩自己的氣息,臉上掛上假笑說道:“是呀,本來想逛逛苑子,走走覺得最近一直沒有鍛煉身體會荒廢了功夫,索性一路小跑回來。”
趙祁晟看她臉上紅的都快滴出血來了,拿出手帕給她擦擦汗。這個動作讓邵依婷覺得有些不自在,便自己接過帕子輕輕擦了下額頭,然後假裝平靜的問:“四爺怎麽來了?這時候不是應該在前院書房或者去工廠嗎?”
感覺今天丈夫有些反常在這個時間跑到她苑子裏,難道是剛才那個男人和她在一塊被人看到告狀到趙祁晟那裏了?邵依婷心虛的看了看趙祁晟,發現他好像沒有生氣,便舒了口氣。
“今天布莊那裏送來了營業額,我覺得實在是有些差,想來問問你意見。”趙祁晟有些為難的說出來,他總覺得自家布莊的售賣能力很差,想找人幫忙卻不知道誰能給他出主意。
“哦?就這事啊?”邵依婷想不是來質問自己就謝天謝地了。
“嗯,不過主要是我幾天沒來看你。”趙祁晟抬手摸了摸邵依婷的腦袋繼續說道:“我想你了。”
不對,不是說好來問她公事的怎麽現在聽著又變成情話了。邵依婷抬眼看著丈夫真誠的臉龐,突然覺得有些不舒服,好像是做了什麽對不起丈夫的事。奇怪,她什麽都沒做,和丈夫也不是真正的夫妻,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
“那要不…。你給我看看賬簿,或者讓我了解一下布莊經營的情況?”邵依婷把話題又轉回來,想著別老聽他說那些你儂我儂的綿綿情話,免得又給自己惹麻煩。
見自己的話並沒有打動到她,趙祁晟有些氣餒,但是能和她說說生意上的事,多和她相處一會也讓他覺得無比滿足。
“那我們走吧。”趙祁晟站起來,準備往外走。
“去哪?”
“鬆青苑書房,你要不是說看賬本嗎?”他說的那麽理所當然,卻讓邵依婷有些尷尬。
這種大戶人家的賬本豈是她能完全看得懂的,而且這涉及到趙氏經營的生意,她一個外人看了這種東西不太好吧。幾經猶豫,卻發現趙祁晟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便先去裏間整理了儀容,然後屁顛屁顛跟著去了鬆青苑。
前院的廳堂和苑子未經允許妾室是不得進入或走動,而邵依婷頂著個四夫人的名頭進入前苑不算逾矩,可書房重地,連大夫人都不怎麽會進去,貿貿然進去查賬本這種事明顯是趙祁晟給她下放了大權。
此時已經重新洗漱打扮的邵依婷雖依舊穿著一身學生裝,臉上化著淡妝看上去清新可愛,坐在辦公桌前查看賬本和布莊經營記錄的她卻顯得如此嚴肅認真。手上一支派克鋼筆在白紙上做些筆記,眼睛快速的掃過一行行漢字,細細算著布莊這些年的成本和利潤,結果卻看出一堆赤字虧空和貨品積壓,這簡直就是一大筆爛賬,也不曉得趙家是怎麽日複一日的養著這個米蟲。
看完去年的賬目,邵依婷深吸一口氣,緩緩抬頭看向沙發上的趙祁晟,真想脫口而出問問他到底有沒有管過這個該死的布莊。這些年布莊猶如一個吸食鴉片的人,任由趙家人投入多少資金下去都是杯水入江,隻能任由自生自滅。
“你別告訴我,這個布莊以前的生意非常好,所以就任由它自己發展,現在你們還對它抱有希望。”邵依婷不知道怎麽形容布莊這等一敗塗地的生意經,隻覺得趙家人是錢太多沒處花了。
趙祁晟苦笑道:“我父親當年把布莊交給大哥管理,的確曾有過一段輝煌的曆史。可大哥生病後生意便開始一落千丈,等他過世後,父親也沒有能力管理,我當時在上海來不及接手生意,便轉手到了老夫人手上。這兩年老夫人以上了年紀無暇管理為由,把這個爛攤子扔到了當家人的頭上。”然後他一臉苦惱的用手指指自己。
“老夫人?她還管這個家的產業?”邵依婷冷笑一聲,心中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