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趙氏布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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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家的布莊由於常年赤字虧空,趙祁晟不得不曲線救國找了邵家幫忙,但光有了資金鏈是遠遠不夠的。沒有良好的渠道銷售,再好的布匹也隻能放在倉庫裏堆灰。
“那你找我來研究了半天,是想讓我幫你做什麽?改變貨品生產方式還是改變銷售方式?”邵依婷端坐在書桌旁,右手食指在賬簿上敲了幾下發出“叩叩叩——”的悶聲。
“現在倉庫裏的那些庫存完全消耗不掉,如果你要改變生產方式,很可能需要大量資金來輔佐。但是這些塵封在倉庫的布匹,嗬嗬嗬,還不如拿回趙家當抹布。”趙祁晟皺著眉頭聽完她說的話,覺得話糙理不糙,那些布匹已經占據大量倉庫空間,就連甩賣都不一定有人要,這就是最最可悲的地方。
“亦或者,你可以讓我看看那些布,如果我的辦法可以讓你的壓庫料子都賣出去,報酬應該怎麽算?”邵依婷十指相扣將手肘撐在桌子上,下巴輕輕搭在手指上,臉上自信的笑容讓趙祁晟看到了希望。
“好,我們現在就去布莊一趟。”趙祁晟絕對就是個行動派,他這樣的人被老夫人壓製多年因此做任何事情都知道行動要快人一步。
之後,兩人帶著鬆林和趙君離開趙家,坐著汽車來到不遠處的趙家布莊。邵家在上海有自己的紡織廠,所以在邵依婷心中布莊的規模不如被稱作手工小作坊。看著一批批色彩各異的絲綢布料晾在院子中央的竹竿上隨風飄蕩,這些滑潤的絲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走到布莊的倉庫的裏,可見一批批成品堆在一起,那些麵料的紋樣有三分之一是以梅蘭竹菊石榴等各種草木為內容,三分之二以蟲魚鳥獸為內容,這些紋樣栩栩如生,如此精致細膩很難理解趙家為何沒有把它們銷售出去。
“這麽多存貨,外麵為什麽還要大批量生產?你有談過什麽訂貨單嗎?”邵依婷摸了摸這些絲綢,存貨中顏色多以墨藍色,深紫色,這樣的顏色不至於說有多難賣,但生產這麽多還賣不掉就不應該再織染這些色係。
“談過一些,但都是很小批量的。本來想要與一些百貨公司談供銷合同,沒想到看了貨樣這些人都覺得很難銷售。”趙祁晟解釋道:“我也想過找些關係去賣著些布,隻是這樣的話會影響到之後的生意。”
“那你和我爹爹談的是什麽生意?”邵依婷的目光轉向丈夫,對他眨眨眼睛。
“棉紡居多,趙家布莊的印染還是有些優勢的。”他突然擔心起邵依婷會不會為了家族利益著重銷售棉布,那這些絲綢繼續囤著也不是辦法。
“好,我們再去店裏看看吧。”邵依婷沒有多說,隻想看看布莊的店麵裏究竟是怎麽售賣這些絲綢的。
汽車一路行駛到一條熱鬧的大街上,在街角的一個大門口停下。下車後,邵依婷並沒有直接進去,而是在布店周邊走走,趙氏布莊的店麵市口很好,卻是門可羅雀,相反映襯著周邊的店麵無比熱鬧。
邵依婷冷笑一聲,心想難不成是趙家的布店牌子做塌了?來來往往二十個人有一兩個進去看看,然後兩手空空的離開,這是為什麽呢?
隨後,趙祁晟跟她解釋說這條街從這個街口至街尾一共有幾十個門麵皆是趙家的資產,所以如此高昂的房租之下赤字多年的趙家布店居然能撐到現在。說完便看到邵依婷深深吸了口冷氣,抬頭看著店麵外的對聯:誠召天下客,義納八方財,覺得甚是可笑,光當地一方財都沒法納進口袋,何況八方?
“我覺得你家這個牌匾應該改改。”邵依婷指指門頭上的牌匾,上麵寫著金色的“趙氏布坊”
“改成什麽?”趙祁晟摸不著頭腦,愣愣的看著邵依婷。
之間隻見她的嘴唇一開一合:“日進鬥金絲布坊。”隨後一個小斜眼看向趙祁晟,嗤笑道:“也隻能討個口彩吸引人進門了。”
如此慘淡的經營現狀明顯不是第一天了,為什麽這麽多年下來趙家人都沒有對這個不停吸納資金的無底洞做任何的措施。
“老夫人可能是氣不過把產業給我,刻意弄成這樣的。布莊是長房的大嫂的嫁妝,按理這個地方應該歸給長房的子孫,可是這些年長房一直無人管理手下的財產,所以……”趙祁晟還沒說完就被邵依婷打斷了:“你在開什麽玩笑?長房無子有孫,早晚有一天長孫都會繼承父母的產業不是嗎?那老夫人為什麽要把爛攤子扔給你難道沒想過嗎?”
“這個…我想過,老夫人的娘家王家是桑蠶大戶,用趙家的資金去進貨,囤下來的赤字由我擔,到時候布莊若是回到長房手中經營的好是長房的能力強,經營的差就是我害的。”
邵依婷聽完,這才明白趙祁晟最為難的地方,這明顯就是老夫人給他下的陷阱,錢都進自家娘家口袋裏,說不定還能收點紅利,如此“不義之財”簡直就是洗錢得來的。
參觀完店麵,邵依婷一言不發的坐上車,此時天已經黑了,趙祁晟覺得她心情不是很好便說要帶她去外麵酒樓吃了飯再回去。四人驅車前往一家專營蘇幫菜的酒家,挑了個幽靜的包房用餐。這個酒家的客人絡繹不絕,與剛才布店冷清的場麵成鮮明對比。酒家老板很聰明的在店裏各處貼上了各種廣告海報,有汽水啤酒的,有香煙的,甚至還有蛤蜊油廣告,弄得邵依婷有些暈頭轉向的,卻萌生了一個想法。
“四爺,若是我想到如何將你布莊的那些庫存清空,並且盡量保證餘有盈利,你可願意拿出些分成給我?”邵依婷此時賊兮兮的對趙祁晟笑著,一副市儈的模樣讓他不禁好奇,究竟是什麽樣的法子能讓這些“爛尾貨”都出庫。
想到這個丫頭有些古靈精怪,說不定真有好法子,不管盈利會有多少,先把貨給銷出去就好。
“好啊,夫人既然有好主意,不妨一試,不過你要多少分成?”趙祁晟心裏想著,能掙多少還不知道呢,也不怕她獅子大開口。
“你不怕我要多了到時候你賬做不平?我們四六分,我六你四,怎麽樣?”邵依婷的眼中閃著自信的光芒,這個辦法不至於說是最完美的,但絕對能有效減少虧損,至於賺多少錢當然是聽天命了。
“好,一言為定。”如此爽快的答應後,趙祁晟無比好奇這丫頭到底想出什麽法子。可邵依婷三緘其口,偏說要回去好好計劃一番,還要與他製定協議明確分工與分紅,這讓趙祁晟有些哭笑不得。
飽餐一頓之後,邵依婷還拉著鬆林趁商店關門前上街買了好些好吃的,自從嫁過來以後,這還是第一次出門,兩個姑娘興奮不已的一家家商店逛著,購物欲爆棚導致趙君兩隻手都快拿不下了。
“這把扇子好漂亮啊,你看上麵的繡花一絲絲好細。”邵依婷眯著眼睛細細觀察著一把蘇繡的桃花圓扇,扇麵上半幅繡著嫩粉色的桃花嬌豔欲滴的盛開,小半幅上還有兩隻燕子在飛翔,這扇麵上的繡花顏色明亮,針腳細膩,愣是讓人看不出這是用絲線一針針繡出來的,簡直就是件藝術品。
“小姐,你就曉得看看這些東西,自己的女紅可是粗糙到驚人啊。”在一旁的鬆林冷不丁潑她一盆冷水,讓邵依婷向她投來一記小白眼。
“你個壞鬆林,在外麵記得要給自家小姐一些麵子,畢竟我的夫君還在邊上,你讓他知道溫柔賢惠的我連針線活都不會做,要是為此失了寵愛日子可就難過啦!”邵依婷嘴上說著,心裏卻完全不在意,不會做女紅而已,有什麽大不了的。
但趙祁晟在一旁卻聽進心裏了,他絲毫不在意邵依婷會些什麽,但很在意這個女人有沒有將他當做是自己的丈夫,這一聲夫君叫的他開心了好一會,結果被邵依婷發現了卻忍不住笑出了聲。
“夫君是真的嫌棄我笨手笨腳嗎?回家找你兩房賢惠的姨太太去,以後我屋裏不來也罷。”
邵依婷以為趙祁晟是嘲笑她連女紅都做不好,高傲的抬起自己的頭顱,就像是一隻比美的孔雀光彩照人,讓趙祁晟心頭一震,連忙上前哄道:“夫人聰慧過人,賢良淑德,還為夫分憂能娶到你是我的福分,怎麽敢嫌棄你呢?若是可以隻願有妻一人伴餘生。”
鬆林和趙君聽了趙祁晟的那些情意綿綿的話語,都快被酸壞了,兩個人紛紛做出要嘔吐的動作。
邵依婷卻被逗笑了,用手捂著嘴笑了好半天,直到感覺趙祁晟麵上掛不住了才收起笑容假裝很在意的樣子道:“夫君說的可是真的,不嫌棄我十指不沾陽春水,隻願有我一人?”
這麽一問,趙祁晟的臉上微微變色,如今在宅中怎麽可能隻有邵依婷一位妻子,雖說邵依婷已經有了夫人的名頭,但在外人眼中她永遠都隻是個小老婆,這讓他覺得自己頗為對不住眼前這個一臉醋意的女子,便上前摟住她說:“如果可以,我隻願得你一人心,不管你是聰明賢惠還是笨手笨腳,我都隻要你。”
大街上就這樣摟摟抱抱是在不太像樣,幸好是晚上路燈也不算很亮,但鬆林和趙君看到這一幕紛紛側過頭偷笑,在他們看來這兩個人恩愛如斯,唯有當事人知道這樣的感情在趙宅中已傷的這兩個年輕人有多痛苦。
回趙宅的路上,趙祁晟與邵依婷兩人坐在後座一直沒開口,鬆林卻覺得有些疲倦打了個哈欠,這一天跑動跑西的還要看那些她不擅長的生意實在是累人。
趙祁晟偷偷瞄了邊上的妻子一眼,關懷的說道:“累嗎?在我身上靠一會。”
邵依婷卻淡淡的一笑搖搖頭,這樣的氣氛太曖昧,讓她思緒混亂。她突然感覺身上一沉,發現趙祁晟的腦袋已經靠在她的肩上,死皮賴臉的勾住她的手臂說道:“我有些累了,隻能委屈一下夫人讓為夫歇息一下。”
趙祁晟的氣息在她脖子邊蔓延開,饒是感到一陣酥麻,兩個人靠得那麽近能清楚的聞到這個男人身上淡淡的味道。他的大手附在邵依婷的手上,一股溫熱的感覺通過手指傳到自己身上,讓邵依婷心跳加快。垂下眼睛看著他淺眠的容顏,英俊的臉龐線條分明,還多了一分平日裏他在人前少見的溫柔,有一種想俯下身親吻他衝動。
我不會是愛上他了吧?
邵依婷身子一緊,另一隻手放在自己胸口感受自己異常的心跳——撲通撲通,就像是那時候哥哥告訴她喜歡上一個人就會有種小鹿亂撞的緊張感。此時的她多麽希望趙祁晟是她一個人的丈夫,不用於其他女人分享,獨屬於她邵依婷。
對過去的邵依婷而言愛情並不是單純的要得到一人心,被她看上的男人這輩子都隻能是她一個人的。在西方多年的生活,讓她徹徹底底的厭惡封建家庭中娥皇女英的不平等思想,婚姻也好愛情也罷都隻能是一對一的關係。雖然在這段婚姻中她自己扮演了一個小老婆的角色,表麵上顯現無所謂的她骨子裏有一種強烈的占有欲,此刻的趙祁晟不知道被邵依婷這樣的女人愛上會變得多麽危險。
若是誰動了邵依婷想要的男人,將她逼急了會見佛殺佛,或是徹底毀了他讓其他人也沒法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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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想知道有木有人在看我的…嗚嗚嗚嗚…寶寶需要關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