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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辛旖禮貌的往前走了幾步,開口,“都先生,貝小姐。”
“裴小姐。”近看才發現他眼眶有些紅,“感謝你能來,本來現在應該是你人生中很幸福的時刻。”
“都老先生是我很尊敬的一個長輩,就像我的爺爺一樣,而且在過去八年幫過我太多的忙,這個時候我怎麽能不來?”她頷首,“節哀都先生。”
“謝謝,”他點點頭。
“都老先生是個好人。”此時一直背對著他們的裴傾突然開口,三個人看過去,她的背影挺拔,孤立而傲骨,卻做著極不相符的咬拇指的緊張動作,說出的話包含的意味重壓在人的心頭,熟稔而陌生,老道又尊重。都魯爾想到昨天晚上她的那句節哀,莫名其妙的讓他有點脊椎發涼,“二小姐認識我爺爺?”
“不認識,”她輕輕搖頭,“但我知道他的事跡。都先生,你很幸運有這麽一個爺爺。”
“謝謝。”
那兩個字還是讓他介懷,說的太是時候了,幾乎就在她說完之後他爺爺就在一次被推進手術室,隻是這一次,沒能轉危為安。
“江小姐也來了,”都魯爾說,“昨晚你們沒能好好聚一聚,今天去說說話吧。”
江碧顏是都老先生生前最喜歡的小輩之一,覺得她正直,心裏幹淨。兩個人關係好的媲美親爺孫,現在更是很傷心。
她點點頭。
裴辛旖去找江碧顏,貝淺寧去招待政界名流。都魯爾幾步上前走到仍舊站在那裏的裴傾身邊,她的長發零落的搭在肩頭,濃如墨色,半遮白皙的臉頰,“二小姐昨晚的話讓我很介懷。”
“節哀?”她很平靜,聽完他的話想了起來,“抱歉你可能誤會了,這句話不是對你說的,而是江警官,想表達一下對他們警署這次無力保護所造成的傷亡的一種安慰。”
“是嗎?”他問。
“都先生,我能問問你都老先生是一個怎樣的人嗎?”
“嗯?”
“不是材料報紙上的那些,”她問,“而是作為一個爺爺。”
“他是一個很嚴厲,但也很變通的老人,”他思慮了一會開口,“小時候他從來不把工作帶回家裏,會花很多時間陪我們…玩,我父母去世的很早,比你們…抱歉…比令尊令堂還要早一些,所以我是爺爺帶大的,而且兩年前我生了一場大病,他衣不解帶的照顧我知道我痊愈。他很會說服人,很會講道理,我對他的感情很深,他教會了我做人。”
“有親人的感覺真好。”她感歎一句。
“現在二小姐你能和裴小姐重新團聚,好好珍惜吧,”他說,“你會發現親情是很難得可貴的。”
“我知道,”她點點頭,“謝謝你都先生,我去找我姐姐了。”
她們果然在一起。
“姐姐,江警官。”她走過去,“江警官,抱歉昨晚的態度有些不好,請你諒解。”
江碧顏抬頭看到了她的眼睛裏,一汪死水。
“出了這種事誰都想不到,但我還是希望裴小…裴傾你能去一趟警署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說一遍。”
“我真的對這件事情不知情,”她回,“叫我再一次去也沒有什麽用。”
“今下午我要帶阿傾去做一下心理評估,”裴辛旖將她擋在身後,“如果有什麽問題的話等拿到了證據指向她的時候,我再陪她去。”
“辛旖…”“就這樣。”
裴傾的視線從江碧顏的身上轉走又看去,嘴角微微上揚。
帶著得意與挑釁。她很熟悉。
“辛旖。”年長威嚴的男聲響起,“好久不見。”
“江總局。”她微微頷首,聽他問,“這就是你妹妹?”
“嗯,裴傾,”她介紹,“阿傾,這是情報局江局,碧顏的父親。”
“久仰。”她淡淡地打招呼。
“二小姐很有令堂的風骨皮相,”他讚美,“是個美人。”
“江總局過讚了。”
儀式結束之後裴辛旖要和幾位政界名流聊天,她就安靜的坐在一邊端著一杯水,神情淡漠,或者說是在出神。
“hi,”這時候一個女生上前,“我叫鍾芊綾,認識一下。”
她微微點頭,“裴傾。”
“我知道你,辛旖姐失散多年的妹妹,真幸運你們兩個還能團聚。”
“嗯。”她明明是陳述句,偏偏被她聽成了疑問句,“就是啊,你看那邊。”
她被她推著,目光隻好移過去,看到一個高挑勻稱的女生站在司總司身邊,神情不卑不吭,“司家幺女司婼澄,她哥哥也失蹤了,她一直在調查。”
“哦。”她沒怎麽有興趣。
這時候另外幾個女生也走了過來,鍾芊綾主動介紹,“慕卓惠,召梓姌。”
她點頭算做打招呼了。
“那我們就算認識了,”她拍拍她的肩,“以後有活動邀請你你一定要來哦。”
她點頭,“謝謝你們。”
……
葬禮結束之後她隨她姐姐走,在門口碰到了正在打電話的江碧顏,她簡單的回了幾句,隨後掛了電話匆匆離開。
她看過去,有一會兒,直到裴辛旖碰了碰她,“阿傾?”
“走吧。”
和醫生約定的地方在一個高端卻簡約的公寓區,下車時候雪已經停了,街上漸漸有了行人,路麵被踏實,有些光滑,雪簌簌往下落,激起細碎的顆粒。她穿著厚靴,薄施粉黛,整個人都穿得很保暖,臉頰微紅,跟在裴辛旖身邊往裏走,也留心她腳下打滑。裏麵有一個正規的工作室,女人靠在門口看著兩個人,裴辛旖走上前和她擁抱,“謝謝你。”
女人短發垂肩,帶著眼鏡,精明又冷漠,中性風,高挑瘦削,穿著白大褂,眼神有些冷。
“不必。”她的目光從她身上移到一旁的正在漫無目的的溜著自己目光的裴傾身上,看著文靜的女孩子,大衣搭在手肘,裏麵是一件白色針織薄衫和一條黑色百褶裙,清冷雪光貼服在她身周,整個人微微發亮,看起來很幹淨很幹淨,偏偏、骨子裏壓著一股神采飛揚的不羈感,難以馴服的主。兩個人簡單聊了聊,裴辛旖來了電話所以在門外等,邊等邊處理公務,而她和醫生走了進去,從門口到椅子不過六七步,足夠她看完了房間內的每個細節:簡單裝潢,書架上很多檔案,掛著一個懷表,最下層有一個收納盒,緊閉上鎖,旁邊有沙盤,飲水機是新的,桌子上隻有一台電腦和一個檔案袋,含有她的信息的檔案袋。
與門斜對角過去的牆角有一個很隱蔽的監控,細微不易察覺,在白天幾乎不可視。
整個屋子應該是剛裝修完,還彌漫著一股油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