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就是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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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女!”
一聲暴喝突然響起,婢女芍藥更是臉色一白,她的手顫抖得厲害,嘴裏更是不停地說著完了完了。
“老爺,都是芍藥的錯,都是芍藥沒有照顧好小姐,老爺,您要罰就罰芍藥吧,小姐的心裏已經夠苦的了,芍藥求求您了,您就不要在責怪小姐了……”
“起開!這不關你的事情,可是你要是再敢給這個逆女說話,本官就連你一塊罰了去!”怒氣衝衝的高相國哪裏能聽得進芍藥的話,他的胸膛因為氣怒而變得不停地上下起伏,文氣的胡子飛起,他看著高嫣然的目光恨不得帶上火光,“逆女,你是要氣死你爹你才開心嗎?”
“爹,嫣然不想氣您,可您這是要逼死嫣然您才甘心嗎?”高嫣然寸步不讓。
“爹逼你?”高相國閉了閉眼睛,有些無力地說道:“嫣然,如果爹有辦法的話,爹最不願意叫你為難了。”
可是他沒有辦法。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更何況,陛下現在並不是要他們的命,而是希望嫣然能嫁給宸王。
“嫣然不信。”
高相國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再次睜眼的時候,眼睛裏已經斂去了所有的溫情,“那你到底想怎麽樣?”
高嫣然並沒有聽出高相國語氣中的痛苦與不耐,她是相府的獨女,一向備受寵愛。於是,高嫣然理所應當地衝著她爹說道:“爹,女兒不願嫁給宸王……”
“胡鬧!”
隻是高嫣然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高相國一聲怒喝給打斷了。
高嫣然抖了抖,她縮了縮肩膀,難以置信地看著她爹,“爹,您吼我?”
高嫣然紅了眼眶。
高嫣然不是沒有被高相國斥責過,相反,由於相府隻有她這麽一位小主人,她自小無法無天,沒少挨她爹的訓。
可是往日那些數不清的訓斥,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這樣的不耐煩,這樣的暴怒,這樣的不帶半點回旋的餘地。
甚至,她從她爹的語氣中,尋不到半點溫情。
有的,隻是無盡的冰冷。
芍藥已經伏在地上,她依然想替她家小姐求情,可是芍藥竟然發現她甚至連大聲喘氣的勇氣都沒有。
相爺在府裏,一向脾氣不錯,特別是在小姐的麵前,那脾氣更是好的沒話說。
芍藥不敢說的是,站在不遠處那位相爺,雖然臉還是以前的那張臉,可是從他的身上,芍藥能感覺到的,竟然除了陌生之外,隻有陌生而已。
高相國看著自家愛女嚇的發抖,他哪能不心疼。
早些年他忙於官場的蠅營狗苟,醉心升遷,直到過了不惑之年才有這麽一個女兒。自家夫人因為懷孕之時年歲已然過大,以至於剛剛生下嫣然便撒手人寰。
他隻有這點點血脈,他哪能不寵著,疼著。
高嫣然紅了眼眶,落下的是淚珠,可沒有人知道,高相國的心裏卻在無聲地滴血。他不忍心看著自己閨女責備而絕望的目光,於是他隻能移開了目光,冷冷地說道:“聽著,你和宸王的婚期定在臘月二十九,也沒幾天了,你……好好準備準備吧。”
說完,高相國背過了手,轉身而去。
這裏明明是他的書房,這裏明明是他這一輩子待得最久的地方,此前這裏是他覺得整個府裏最舒服的地方。
隻是現在,他竟然一刻也待不下去。
站在這裏,他隻覺得喘不上氣。
“爹……”高嫣然鼻子一酸,眼淚啪啪掉著,帶著濃濃的哭意,“爹,女兒不嫁!”
“由不得你!”高相國憤然轉身,心裏所有的無力所有的心疼在此刻都化為了惱怒,“這是陛下的旨意,到時候,陛下會親自給你們主婚,你不嫁也得嫁!除非……”
高相國頓了頓,他說道:“除非,你想整個高家,為了你的任性而陪葬。”
“小姐。”芍藥吸著鼻子,哭著說道:“小姐,你流血了,快起來吧,您別這樣,芍藥看著心疼。”
高相國奪門而去,高嫣然隻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離。
她哪裏還有剛剛那副張牙舞爪的樣子啊,渾身一軟,跪倒在地上。可是她偏偏忘了,這地上滿是她的傑作,入眼的,盡是碎裂的瓷片。
她那麽一跪,碎瓷紮進肉裏,哪能不流血。
隻是,高嫣然卻像完全感覺不到半點疼意一樣,隻是呆呆的跪在地上,眼神裏竟然隻有無盡的空洞。
“小姐,小姐,您別嚇我,您別嚇芍藥啊!”芍藥眼看血水流得越來越多,可是偏偏自家主子像是魔怔了一樣,怎麽喊都喊不醒。
“怎麽辦,怎麽辦啊!”芍藥哭成了一個淚人,隻是她也知道,自己絕對不能放任自家小姐就這麽讓血流著。誰都清楚,如果再這麽下去,弄不好要出人命的啊。
“小姐,聽話,咱們起來吧,您不能這麽作踐自己啊。”芍藥哭著,扶著,可是高嫣然不配合,芍藥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半點辦法都沒有,她哭著道:“小姐您撐住,芍藥這就去喊人去!”
芍藥跌跌撞撞地跑出相爺的書房找人去了,書房裏隻剩下高嫣然一個人。一瞬間,整間書房安靜了下來,靜的可怕,靜得讓人心驚。
偌大的書房除了高嫣然再沒有別人,所以不可能有人注意到了,高嫣然的眼睛輕輕動了動……
“小姐,小姐,大夫來了!”芍藥眉眼之間帶著的喜意在看到空無一人的書房時徹底褪去,“小姐……呢?”
高府管家臉色一黑,小姐不願意嫁給宸王,這一點他作為管家自然是清楚的。
“壞了。”管家突然想到了什麽,怒道:“都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去找!”
——
“東家,原來這就是京城啊!”劉琰興奮地看著高高的城門,如鉤的飛簷,瓦礫在陽光的映照之下泛著金輝,“東家,曾經我以為藍安的城樓高,直到見到了鳳凰城的城門才知道一城比一城高。隻是,無論是藍安還是鳳凰城,都根本和京城沒辦法比!”
吳六聽到這話,笑道:“這是當然了,這裏可是京城,天子腳下。”
就在他們說話的功夫,身邊已經走過了好幾撥載著貨物的車馬,背著行囊的路人,提著籃子準備買買買的婦人們。
滿眼的繁華,讓人心神震蕩。
這裏還隻是外城而已。
京城,她來了。
陶行樂笑了笑,說道:“走,我們進城。”
吳六說道:“東家,我們要不直接去長天樓吧。”
“是啊東家,京城繁華,但也寸金寸土,這倉庫可不比咱們在藍安或是鳳凰城好找。”劉琰也說道:“不如咱們先把風幹肉送到長天樓去,剩下的羊毛就算要存放,沒有了風幹肉,咱們可會省了不少錢呢。”
“喲,劉琰,不錯呀,都知道替東家省錢了,哈哈哈哈。”吳六笑道,“有長進啊,劉琰。”
“六哥,瞧你這話說的,”劉琰驕傲道:“好歹我給跟了東家這麽久,這點常識能不清楚嗎?”
“說的有道理。”陶行樂點頭笑道:“好,我們就先到長天樓去。”
跟在陶行樂的身邊的小僮撇了撇嘴,暗道真沒見識。
存放貨物的倉庫而已,雖然誰都清楚主子隻是一個不太受寵的皇子而已,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隻要她朝主子開口,稍稍透出點想要求助的意思,難道主子還能不幫忙?
真是沒眼光,也不知道這女人心裏在想什麽。
京城人頭攢動,沒有跟緊極容易跟隊伍走散。
“咦,小僮教練呢?”第一個發現小僮不見的,是廣安鏢局的徐鏢頭,“小僮教練怎麽不打一聲招呼就走了,我還有好多問題沒向小僮教練請教呢。”
從鳳凰城一路來到京城,白天趕路,晚上聽小僮教練講課,可謂受益匪淺。
小僮走了。
陶行樂聽到這話,眼神稍稍一暗,她笑了笑,說道:“徐鏢頭,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小僮遲早都要走的。”
徐鏢頭呐呐,說道:“也是。”
雖然舍不得小僮教練,但人家有事,要離開商隊,他們也不好拖著人家不讓人走不是?
——
“客官裏麵請!”京城的長天樓就連門樓的雕花上都寫滿了氣派,甚至比青州總店還要豪華。跑堂的小二也顯得更加熱情些,“客官,打尖還是住店?要不然,先卸下馬上的貨物,讓小的安排些人給馬兒喂些草料。客官放心,咱們長天樓在咱大鄭可有不下七八家分店,用的草料都是最上等的,客官要是不信,可以問問從青洲一路而來的客商。”
“不用問了,這點我們自然是相信的。”陶行樂把韁繩交給了小二,“勞煩小二哥了。”
“客官哪裏的話?”小二笑道:“客人們一路車馬勞頓,都累了吧,不如先進樓裏喝些粗茶,客房我們馬上就安排。”
“如此甚好。”
沒一會兒的功夫,他們便在長天樓安頓了下來。
隻是吳六的臉色卻有些怪異,直到小二哥笑著讓陶行樂他們好好休息,小二退走之後,吳六才說道:“東家,要不要我就打聽一下。”
“打聽什麽?”
“東家,長天樓的飯菜好服務好,這點我們是知道的。”青洲如此,塔塔分店如此,鳳凰城分店更是如此,“隻是,這京城長天樓的服務,未免太盡心了點吧。”
盡心到,讓人覺得進了一家假的長天樓。
畢竟長天樓以美食著稱,實力擺著,傲氣自然而然就跟著上來了。
隻是這京城的長天樓……傲氣什麽的,不存在的。
甚至,還有些搶客的嫌疑。
剛剛他們隻是站在長天樓的門口看了看,還沒等他們踏上台階呢,車馬就已經被過分熱情的小二哥給牽引著進了後院了。
“這個正常。”陶行樂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把茶壺遞給了吳六,自己喝了一口熱水,潤了潤有些發幹的喉,這才看著吳六說道:“六哥,你注意到我們這一路走來有多少家酒樓,又有多少家飯館嗎?”
“這個……”吳六提著茶壺,被陶行樂問得愣住了,他隻好笑道:“具體的數目倒是沒去數,不過,感覺京城的酒樓飯莊還是蠻多的。”
“是很多。”陶行樂說道:“別的不說,就單講長天樓所在的長治街,光咱們剛剛走過的半條街就有五家酒樓,十二家飯館,更別說,藏在巷子深處裏的那些美食去處了。”
“哦,這就難怪了。”劉琰說道:“在鳳凰城,厲害的酒樓並不多,這長天樓在鳳凰城沒開張多久,就已經吸引了眾多的食客,可在這京城不一樣啊,在京城想要美食,去處多了去了,所以這京城的長天樓會有壓力這也是正常的。”
“劉琰說的沒錯。”陶行樂點了點頭,看向劉琰的目光帶著讚同,“而且,鳳凰城長天樓還有傅衙內親自坐鎮,而這傅衙內的手藝好,又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吳六皺了皺眉頭,“東家,要是這麽說的話,那咱們這批貨,是不是遇上麻煩了。”
“是啊,東家。”劉琰反應了過來,“這京城長天樓的生意要是不好的話,那他們還吃得下咱們的食材嗎?”
“對啊東家,要是京城長天樓分店吃不下的話,那我們辛苦從鳳凰城一路運來,豈不是要賠光老本了嗎?”有人擔心道。
“未必。”陶行樂揚了揚眉毛,說道:“京城長天樓分店壓力大這是事實,隻是這長天樓的壓力,或許就是我們的機會。”
京城不夜。
隻是與京城隨處可見的熱鬧與繁華相比,長治街的盡頭,這裏顯得略安靜了些。
甚至有些荒涼,有些與繁華的京城格格不入。
就在長治街的盡頭,在皇城腳下,不久前新開了一府。
容王府。
不過容王開府這也不奇怪,容王早就到了出宮的年齡,早前一直住在先皇後的宮殿裏,宮裏早就有了很多閑言碎語。
不過那時候的容王不受重視,住的又是事實上的冷宮,倒也沒有多少人真的放在心上。
不過現在不一樣,容王已經封了青洲節度使,此次進京可以說是從地方上進京述職,這要是再住到宮裏去,可就不大合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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