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易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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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麽回來了?”黑臉的慕雲容,目光涼涼地看著麵前的小僮。

    久不見自家主子,小僮隻覺得自己思念得緊。

    隻是,聽著自家主子如此嫌棄的語氣,小僮隻覺得自己的心都快碎了,怎麽可以這樣,難道他不是主子最得力最寵信的手下了嗎?

    “不是讓你好好守著她嗎?”

    “主子,您不提這個,小僮還不覺得生氣,可您要是提了這個,主子,小僮有話,不得不講。”

    “怎麽,讓你好好守著她,你心有怨氣?”慕雲容挑了挑眉頭,危險地看著冷僮。他的手中正拿著一把剪刀,修剪著架子上的藤蔓。

    剪子在月色下泛著寒光,看起來鋒利無比。小僮看著手持“武器”的主子,不禁打了一個寒顫。似乎隻要他嘴裏吐出不願意的字眼,自己就會如同那柔弱無依的藤蔓一樣,慘遭主子的“毒手”!

    小僮深吸一口氣,說道:“爺,不管您吩咐小僮去做什麽,小僮都沒有怨言,您就是讓小僮上刀山下火海,小僮都不帶眨眼立刻就給您去辦,隻是……”

    小僮忽然沉默了。

    慕雲容的眸光輕閃,他放下了手中的剪子,說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小僮痛心地告訴慕雲容,“爺,不值得……”

    ——

    “掌櫃的,掌櫃的……”

    “什麽事啊,慌慌張張的,像什麽話。”夜裏,伴著輕輕閃動的油燈微弱的光,一個精瘦的中年人皺了皺眉頭,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掌櫃的,不好了!”

    連續多天的趕路,雁歸堂的人早早就各自進了自己的房間,不少人已經進入了熟睡之中。隻是假如陶行樂他們在場的話,一定會發現此時滿臉慌張的說話之人,就是晌午引著他們進入長天樓的那個小二哥。

    佟掌櫃吐出一口濁氣,他把手邊的算盤移到一邊去,有些不高興地說道:“說吧,又怎麽了?”

    都說虱子多了不怕癢,雖然這個比喻不大合適,但此刻佟掌櫃真就是這種心情。

    都說天子腳下盛世繁華。

    沒錯,是這樣的。

    可長天樓的生意不好做啊,京城長天摟分店已經開張半年有餘,可結果怎麽樣呢,除了開頭的兩個月還好些,剩下的日子,月月虧本。

    這不,上個月已經虧了好幾萬兩,他剛剛算了這個月的賬目,雖然這個月還沒有到月底,虧的卻比上一個月還多!

    白瞎了少爺活動關係,定下了這麽好的地段。

    可長天樓在京城始終打不開局麵這是事實,怎叫管事的佟掌櫃能不心煩。

    小二哥說道:“掌櫃的,雲宜公主府的管家進了對麵的盛元樓了!”

    “什麽?”佟掌櫃的咬牙,“這麽大的事情你怎麽不早說?”

    “哎呦掌櫃的,我一得到消息就往您這跑了。”小二哥著急,“再說現在也不是追究這些事情的時候,掌櫃的,這些年來,公主府的管家定了哪一家的年宴,哪一家酒樓來年生意一定興隆,您快想想辦法吧。”

    “我能不清楚朱管家有條金舌頭嗎?”佟掌櫃又氣又急,“對了,朱管家進對麵,進了多久了?”

    “剛進!”這麽冷的天小二哥竟然跑了一頭的汗,一半是急的,一半是跑的,“掌櫃的,您可快想想辦法吧,這要是朱管家選了盛元樓,這以後咱們在京城可就更難立足了。”

    “行了,我能不知道嗎?”佟掌櫃眉頭深鎖著,“去,你趕快繼續盯著去,一有消息趕快讓人過來告訴我。”

    “那我去了,掌櫃的,您可記得想辦法啊。”小二哥三步二回頭,顯得又著急又不放心。

    “還不快去!”佟掌櫃瞪眼道。

    小二哥撒腿就跑了,偌大的長天樓大堂,因為空無一人而顯得很是寂寥。佟掌櫃的眉頭深深地鎖著,辦法,“辦法不是正在想嗎?”

    可是能有什麽辦法呢?

    佟掌櫃隻覺得心裏沉甸甸的,長天樓,在大鄭北境可是響當當的名號,誰一聽見長天樓這三個字,不自覺聯想到勾人的美食?

    長天樓七八家分店,家家做的都風生水起,唯獨他京城長天樓始終打不開局麵,佟掌櫃其實比誰都著急。

    “佟掌櫃,有煩心事?”

    安靜的夜裏,一聲輕軟的女聲忽然響起,著實把正較跟自己較勁的佟掌櫃嚇了一跳。

    佟掌櫃眯著眼睛看了過去,就見樓梯拐角處,站在一個笑意吟吟的女子。

    隻是這個女子顯然和京裏常見的名門仕女很是不同,她並沒有雲裳著身,反而穿著羊皮大襖,頭戴著羊皮氈帽。

    圓乎乎,毛絨絨,不知怎地就讓佟掌櫃想起了自家養的貓。

    “姑娘,你是?”佟掌櫃心中滿心的驚疑,“姑娘,認識老夫?”

    陶行樂指了指樓上,笑著走近,“我是今天晌午剛剛住進來的。”

    “哦,原來是客官。”佟掌櫃扯出了一抹笑意,讓人根本看不出來他剛剛還深鎖眉頭,愁容滿麵,“客官,天色已晚,客官要是沒什麽要緊事,還是快些上樓休息吧。”

    要是平時,佟掌櫃或許還有點聊天的心情,隻是此刻,他真的沒有心情和眼前這個小姑娘說笑。

    陶行樂聽到佟掌櫃的話,卻沒有上樓,反而慢慢地走到了長天樓的門口,安靜地看著對麵。

    對麵燈火通明,相比之下,夜裏的長天樓,櫃上的那一盞油燈,真的顯得又微弱又可憐。

    陶行樂忽然說道:“佟掌櫃心煩之事,和對麵有關?”

    明知故問。

    佟掌櫃眸光狠狠一閃,“你……”

    “佟掌櫃不必理會我是怎麽知道的。”陶行樂轉身笑著對佟掌櫃說道:“我有一個辦法,或許能幫助佟掌櫃解了心煩之事,不知道佟掌櫃有沒有興趣聽聽。”

    佟掌櫃眼中驚疑不定,他看了對麵一眼,狠了狠心,看向陶行樂說道:“姑娘,請說。”

    陶行樂來到櫃前,拿出了一個白色小布包,說道:“在說我的想法之前,煩請佟掌櫃先看看這個。”

    “這是……香料?”佟掌櫃皺了皺眉頭,看到小布包的紮帶上,還寫著一行小字,“胡家香坊?”

    佟掌櫃忽然明白了什麽,眼中的火焰漸漸暗了下來,他看著陶行樂扯了扯嘴角,“客官是來京城做生意的客商吧。”

    聽著佟掌櫃肯定的語氣,陶行樂點了點頭。

    她的確是,而且也沒有什麽不好承認的。

    佟掌櫃語氣淡淡地說道:“抱歉,這位客官,我們長天樓的現狀你也見到了,我們並沒有多少生意,所以……”

    佟掌櫃把櫃上的香料包推到了陶行樂的麵前,說道:“這個還給你,我們不需要。”

    “不,你需要的。”陶行樂又輕輕推了回來。

    這一下,可把本就心煩意亂的佟掌櫃給惹毛了,“這個姑娘,我說了,我們不需要。”

    聽著佟掌櫃堅定而又不自覺提高的語氣,陶行樂也不在意,而是笑道:“怎麽,佟掌櫃是打算派人去對麵把朱管家生拉硬拽出來嗎?”

    生拉硬拽?

    當然不行了。

    他又不是活膩了。

    佟掌櫃眨了眨眼,疑惑地看向了陶行樂,“你什麽意思?”

    陶行樂拿起白色小布包,輕輕嗅了嗅,笑道:“其實它還挺香的。”

    ——

    “對對對,再加點蘿卜一塊煮著。”

    燈火通明的長天樓,忽然熱鬧了起來,喧鬧的聲音和著濃濃的香氣,直接四散開來。

    盛元樓裏,一個精致的包廂裏,一個身著錦緞的中年男子皺著眉頭,有些不大高興地嗬斥下人,“怎麽回事兒?”

    “回掌櫃的話,是對麵的長天樓傳來的動靜。”

    “長天樓?”盛元樓的掌櫃伸了伸脖子,透過窗子看向了對麵,果然,對麵的長天樓燈火通明,裏麵人來人往,不知在做什麽。

    “喲,這佟掌櫃這是轉性了嗎,以往不是天黑了都舍不得多掌幾盞燈嗎,怎麽今天這麽大方?”盛元樓的二掌櫃調笑道。

    盛元樓大掌櫃皺著的眉頭卻沒有鬆開,他似乎想到了什麽,忽然說道:“快,把門窗關了,如此喧嘩吵鬧,讓貴客如何用膳?”

    “慢。”

    就在小廝們準備關上門窗的時候,卻傳來了一道清脆的說話聲,阻止了他們。

    盛元樓大掌櫃瞬間看向了說話之人,他肥肥的臉上堆起了重重褶子,笑道:“易公子,對麵的長天樓實在太過吵鬧,若這門窗不關緊一些,難免壞了朱管家與公子您用膳的心情。”

    易公子容貌清秀,聽說是朱管家的遠房表哥家的小兒子,特來京城跟在他家表叔身邊曆練。

    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是什麽,隻知道他姓易。

    在公主府他也沒有個具體的職務,又因為是朱管家的親戚,所以給麵子的人,都喊他一聲易公子。

    隻是平時這易公子倒也低調,不知怎的,今天這易公子卻在朱管家還沒有出聲說話前,就開口說話了。

    更讓盛元樓大掌櫃又驚又疑的是,朱管家,似乎根本沒有生氣。

    可是他不能任由這姓易的小子壞了他的好事啊,於是盛元樓的大掌櫃看向了朱管家,笑道:“朱管家,您看著……”

    朱管家及不可查地輕輕瞄了一眼坐在他身邊的易公子,很快,他笑道:“掌櫃的,別介意,年輕人嘛,好奇心終究重了一些。”

    盛元樓大掌櫃聽到這話臉色一僵,他怎麽也沒有想到這朱管家竟然是一個如此護犢子之人,居然任由自家表侄胡鬧?

    當然,所謂的胡鬧也隻是盛元樓大掌櫃一個人如此認為的而已。

    這位易公子聽到朱管家這麽說,卻顯得特別高興,他說道:“好香啊,表叔你問到了沒有?”

    朱管家趕緊點了點頭。

    易公子說道:“走,我們看看去吧。”

    “好。”朱管家起身離席,跟在易公子的身後亦步亦趨。

    “朱管家,朱管家……”

    盛元樓大掌櫃哪能任由到嘴的鴨子就這麽飛走了?

    隻是不管大掌櫃怎麽喊,這位朱管家就是不回頭。

    “大哥,別喊了。”二掌櫃拉了拉大掌櫃的胳膊。

    “啪!”

    二掌櫃捂著臉,不敢置信地看著大掌櫃,“不是,大哥你打我幹什麽?”

    “我打你都是輕的。”盛元樓大掌櫃氣得胸膛氣伏,“我問你,不是讓你去盯著其他酒樓嗎,怎麽偏偏這長天樓這就除了這麽大的紕漏,弄出了這麽大的亂子?”

    “這哪能是亂子,要過年了,人長天樓犒勞犒勞一下自己的夥計怎麽了?”二掌櫃捂著臉,小聲說道:“我哪能知道他們竟然別有用心……”

    “你嘀咕什麽?”

    “嘿嘿,沒什麽沒什麽。”二掌櫃趕緊討好地笑道。

    “那還不快去把朱管家請回來?”

    “大哥,我說一句話你可別不愛聽。”二掌櫃小心地看著自家大哥。

    “有話快說,現在是你磨磨蹭蹭的時候嗎?你這軟綿綿的性子什麽時候能改改?”大掌櫃氣道。

    “改改改,我一定改。”二掌櫃看著大掌櫃,“隻是大哥,咱們去請朱管家沒用,真的。”

    “胡說什麽呢?”盛元樓的大掌櫃一聽這話,瞬間炸毛,“還想挨罰?”

    “哎呦,我的親大哥,你就是打死我也沒用。”二掌櫃苦著一張臉,“去請朱管家,還是沒用。”

    “胡說八道,誰不知道雲宜公主府的朱管家有一條金舌頭,最受公主器重?而雲宜公主雖然年紀輕輕就守了寡,可卻依然是陛下最寵愛的女兒,要是咱家酒樓入了雲宜公主的眼,還愁來年沒有生意嗎?”

    “道理我都明白。”二掌櫃笑著說道:“隻是正主都來了,咱們討好朱管家……又有什麽用呢?”

    “你是說,嘶!”大掌櫃驚訝地睜大了眼,壓低聲音在二掌櫃耳邊說道:“你是說,這易公子?”

    “嘿嘿嘿嘿,沒錯,這易公子十有八九就是雲宜本人。”二掌櫃笑著拍了拍大掌櫃的胸口。

    “能確定嗎?”

    “當然。”二掌櫃笑得有些猥瑣,“雖然公主扮了男裝,可是你弟弟是誰,什麽女兒香能逃得過我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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