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棵樹千年不死，死後千年不倒，倒後千年不腐。塔克拉瑪幹路邊上，一棵胡楊樹屹立在羅布泊的沙漠頂端，沙漠裏河水流淌，不時來過幾個經商的駝隊，他們不騎聳貨的駱駝，甘願赤腳趟過一大片戈壁沙灘，穿越茫無邊際的無數沙峰，碰上大風暴，沒有急著繞路走仰或逃跑，一定先讓駱駝們跪下來，戴上防沙罩，自己再全身俯趴下，雙手撈著細沙遮了個嚴實，按疆人的話來說，這叫躲風。要是遇上了雷雨天氣，不用想，肯定找個地門一般的洞口躲過去

    路到險境扼要的天山，到過風景闊麗的草原路，駝隊人會雙手叉肩跪著膜拜，喊的是山神庇佑，大自然的賞賜，疆人永世守護。可到了離葡萄地的吐魯番跟前，同來的趙陽傑傻眼了，碰上沙塵暴，怕是得明天趕早才能去吐魯番了，索性跟駝隊一道，在一望無際，種的幾棵胡楊樹、還有點綠草植被的方寸之間，安營紮寨了，這鬼地方，別說白天溫差大，碧空萬裏一洗如藍天氣幹燥，一到晚上就冷的嚇人！繁星密布，毛月亮高高的懸在雲端裏，顯得詭異與寂靜。

    水壺裏早喝光了，這時候還想吃點幹糧，隻得從駝背上卸下一部分物資，幹柴式積木塊那種，能持續長時間供烤羊和取暖使用，可在抬頭不見海市蟄樓，低頭不看沙漠溪流的殺人西風帶找水喝，就隻能依據沙漠表層靠撒尿了，薄的一層呢，那沒井，下麵是空坑，經常是刺蝟、老鼠子之類的流竄洞口，不可能藏的住水井。深的一層呢，同樣是層層加設的空殼，一麵是空氣揮發的隔塵沙，另一麵是較為潮濕的地表水，很淺，淺到隻有一點水流，別說用來擦鍋灶了，洗腳差不多！肯定泥，隻有中間那層勉強還算幹淨的蒸發水，可惜也是沙漠搓背的地方

    一想到三個東方麵孔，黑頭發、白皮膚高鼻子，具有異域風情的疆洲女人，一個身著新潮的民族服，頭裹紗巾，那是疆洲最地道的姑娘，一頭金黃的長發，配上白皙高挑的身材，看的趙陽傑也是一拽飄飄的長發，指搡眼鏡，叫她一聲安娜姐。中間那位典型的吐魯番女孩，一頭波浪卷的長發，臉部線條感非常接近南方人，笑起來也挺迷人的，打著破洞牛仔褲，穿黑白相間的t恤，也擋不住她玲瓏緊致的凹凸身子，這個女孩名字太長，姓可可西裏，大家都喊迪麗，有時候讓人想入非非第三個呢，有黑人美女本身濃鬱的疆洲韻味，不但性。感，還總愛笑，眉一挑，眼睛像紫葡萄。

    “啊，安娜！你是塔克拉瑪幹那邊的遊牧民族嘛？”趙陽傑出聲問道，攏起了長發，安娜一口流利的中文說著：“不是，我是維吾爾的，你問這個幹什麽？對了聽木拉提說，你是省城那邊來的廚子，想跟他學煎羊排？”趙陽傑仰望星空，飄飄長發擋住了眼鏡視線，非常文藝的說：“其實，煎羊排不是我的目的，和美女談心，一起探討人生，追求理想的烏托邦，這個是我的目的之一，我還有一個目的，你知道嗎？”安娜揶揄的看著：“是什麽？”趙陽傑一手餐刀順梳長發，嘿嘿笑道：“就是和你跨國。私奔！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安娜！嫁給我。”

    一跪，引起了安娜的掩嘴笑，招手拍打著，趙陽傑躲開了，兩人一前一後，追到了木拉提身旁，他正和迪麗聊著呢！回頭拽著趙陽傑過來，長臉高鼻梁，瞪著眼睛，說：“傑弟！明天就到吐魯番了，但是今天大家一下午沒吃飯。所以我和你，要煎羊排。”趙陽傑又飄起了長發，說道：“沒問題啊！我都來十五天了，不是羊肉串就是烤羊頭，要不直接煎羊排。小夥子吃了棒棒的，小姑娘吃了漂亮的。”木拉提拍他肩，手指前方幾座沙峰，笑著說：“看見沒有？翻過沙峰，就是一滿子（全部）的淺淺的匪（水），所以我們這邊的薩子（沙子），可以當作臨時帳篷，今晚隻做羊排，填飽肚子明天來。”

    趙陽傑輕聲道：“難道你還留有一手？師父你太陰險了，教個羊排還要偷工減料。”

    木拉提眉開眼笑道：“傑弟！不是我陰險，傳門都有個規矩。這次我隻當旁觀者，看你的羊排幾分熟了。”

    那邊迪麗手舞足蹈，在眾目睽睽之下，不對！是在大家好奇又滿心期望的欣賞目光中，跳起了天女民族舞，融入仨倆人敲打的皮鼓聲裏，隨著安娜、熱依莎的伴舞，還有三個同樣伴舞的疆洲男人，唱起了歌曲，有的聲如天籟有的低沉動聽：“迷人的葡萄架，閃光的葡萄園，葡萄喲，星星閃，坎兒井，流水喲，來來來來來來金風吹的遊人醉啊！嚐一串葡萄透心甜哪，美麗的吐魯番！吐魯番”

    一旁，支搭了矮腳平桌的厚薄適中的長條凳一樣的灰紅筋板上，隨著趙陽傑手起刀落，挑骨斷筋，斬刀入水桶，鑽刀擺盤，切刀串肉，尖刀破皮，跟著長刀刮肥短刀剔骨，料酒、鹽、薑醃了大概幾分鍾的羊肉扇，放平底鍋侵了一些少量的水，翻著幹鍋去烤兩分鍾，撒上一勺椒鹽，然後入油煎，二十分鍾後反複刷一遍料酒和醬油，撒一點味精、孜然和胡椒粉，這個是煎羊排，跟著擺盤的羊肉串，粘著一絲香辣的麻油，撒上了洋蔥，反複烤著。

    大夥兒漸漸平複了激動的心情，在木拉提的引領下，大家合座而席，圍在鍋煎的羊排柴火的烤串，喝著香味濃的馬奶酒，各自吃著羊肉串，口感那叫一個鮮辣，一起擼完串過後，等著分享那道主菜：煎羊排。趙陽傑幾刀切切剁剁，很快分給八個人的盤裏，自己隻要一小盤，濃鬱的羊湯汁，是鹹甜的。切開的羊排肉塊，裏麵正滋滋冒油，香氣繚繞，空氣中飄著一絲鮮嫩味，等到大家吃到嘴邊過後，一個個像辣的不行，又像甜過心胸後一般鹹，又火又酸，忍不住要跑個步，沙漠，依舊漫無邊際，隻有這個駝隊在月明星稀的天空下，盤臥於幾棵胡楊樹圍起來的一小片草地，吃完羊排，然後收拾折凳桌和鍋灶，最後鋪上床，各自帳篷一拉，都昏沉睡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