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懲治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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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從說,白月光在另一座小島上,要劃舟前往。
肅微月“嗯”一聲,踩上水麵小舟。
岸上的惑妍悠悠地說,“聽說被毀了花約的小倌下場淒慘,剛才向你示好的可算這裏的頭牌,還是個清倌。你要不要回去……誒誒,我還沒上船!”
漂於水中央的小舟,肅微月道,“既然你這麽舍不得,就倒回去收入囊中!我真的不會告訴應麓師弟的。”
白月光離主殿不遠,乘著小舟順流,一會兒便靠岸。
沒有主殿歌舞升平的喧鬧,白月光櫛比鱗次的雕畫綺窗,連飛簷上的鎮首也如靜夜月光,想隱藏,卻欲蓋彌彰。
肅微月穿過扶疏草木,薔薇花浮雲般漫過的半副月洞門,小樓軒窗內人影綽綽。
屋簷走廊垂掛的燈籠,雙耳青銅座貓,雞蛋大的夜明珠躺在囊肚裏,因這樣的燈座較為活絡,有風時燈座輕搖,裏麵的夜明珠隨之滾動,廊間便浮光掠影,光華流轉。
白月光如此精巧,當初建造時一日浮華的主人想必耗費不少心思,難怪此處隻對重賓開放,她暗地裏樂道,文家玉牌太好用了!
“你!”
小樓裏響起眾人驚呼,一道身影破窗掠出,縱身一躍,毫無預兆的踏入虛空,像一隻急速墜下的大鳥。
立在闌幹下的肅微月仰起頭,見他這麽沒有遲疑地跳下來,分明會砸到她,卻不知怎麽的她竟然沒有躲,反而伸出雙臂接住他。
白月光的樓不高,二樓跳下頂多摔壞腳,但那個時候,她的想法是一絲舍不得——連腳都摔不得!
如此奇怪的情愫,或許是有趣,或許是別的什麽,總之,他在她的懷裏緩了緩落地勁頭,兩人撞在一起摔倒在地,她在上,他在下。
“呀,天下掉下個林哥哥!”
“我不姓林。”
“那你叫什麽?”
“十三徽。”
“徽徽,我是微微。”
……
肅微月給君問樓的陪侍要求,與其說要求嚴苛,不如說她雞蛋裏挑骨頭,挑的這根骨頭是舉世無雙,洋洋灑灑幾十個字,抄的是曹植《洛神賦》!
九肅沒有三國,沒有水神,自然尋不出來如此謫仙般的人物。她隻是好奇芝蘭禾梨,想來瞧瞧,然後,找個“很醜”的借口離開。
然而,事態如同此刻猛烈怦然的心跳,出乎她的意料。
依舊是那片恍若雲霧漸明的銀色夕霧花,紫衣秀媚自矜,風華迤邐,即便覆了些碎草,也生不出淩亂之感,逼之不懼,撫之不驚,玉骨神姿。
原來,畫舫上與她鬥嘴的公子名叫十三徽。原來一開始,在她不知道時,他就伴在身畔。
木驚棲鳥風威疾,明珠月色,他與他迎麵而立,沒了畫舫上的劍拔弩張,周遭一切黯然消退,隻剩下他,極盡從容的,從命盤的那一頭,攜著藐姑射冰雪走來。
辭藻華麗難以描述他醉人風姿;輕歌妙曼難以形容他超然氣度;廣袤草原,月華千裏,是他長達腰際、濃墨華綢的黑色青絲;靜寂山顛,皚雪綿延,是他凝望可風止雲息的黑色眼睛。
何為美人,正是容色不言笑,不挑弄,似古井無瀾,眉眼卻清靡勝畫,爐燼遺香,萬般風流自一雙眼詠歎成調。
洛…什麽賦,肅微月心中草擬的,用來打趣的語言被拋之腦後,恍惚中,她在廟中求簽,卜一卦簽,竟難回起點。
她有些後悔在畫舫上那麽說他,想道歉,卻說不出口!
“看夠了嗎?”十三徽冷冷開口。
她又是神魂顛倒,美人就是美人,嗓音還那麽悅耳!
忽然,肅微月彎下腰,伸出指尖撚走了十三徽衣袖沾染的碎草,極盡溫柔地關懷道,“怎麽從樓上跳下來了,發生了什麽事?”
小樓裏忽然衝出一行人,四個勁裝婢女來勢洶洶地衝到肅微月和十三徽的麵前,看樣子,她們很能打!
三兩個華服女子隨後走出小樓,罩甲上雖沒有家族圖騰但花式鮮豔複雜,必是名門望族。尤其領頭的那個,密密麻麻小碎花,差點讓肅微月的密集恐懼症發作!
婢女說:“小姐,已捉住二人!”
捉?他們本來就站在這裏,好不好!肅微月翻了個白眼,眼睛一瞥,看到十三徽側轉過身子,將麵目藏在暗影中,一副似她們為空氣的模樣。
婢女想靠近他,肅微月抬起一腳踹過去,直接撂翻她。領頭的小姐頓時怒了,衝過來揚起巴掌想打肅微月。
肅微月看也不看,掃蒼蠅似的隨手一揮,夾雜著力道的勁風便把那個小姐推的踉蹌,幸好有婢女扶著才沒有摔倒。
她推開婢女,指著肅微月鼻子開罵:“你是誰!竟敢護著這賤奴!他不過是個暖床的,竟敢拒絕我!還敢逃走!這世上隻有我趙三小姐拒絕別人,沒有別人拒絕我這事!你膽敢護著他?你知不知我的父親是誰,我的姑姑是誰,我的小姨是誰! 我的……”
“你看到他的樣子了?”肅微月突然開口。
趙三小姐頓了一下,不知何意,目光掠向那道身影,猥瑣道,“馬上就會看到!不僅是我,還有我的婢女,一個一個輪流……”
“啪!”
趙三懵了,捂著臉盯著肅微月,她竟然敢打她!
“我回答你第一個問題。”
“什、什麽?”
趙三震驚地看著她。眾人也是一愕,第一個問題,哪個問題,忽然有道聲音“啊”了一聲捂住嘴,她們的視線望過去再回來時,一麵質地溫潤的白玉牌在她們麵前晃了晃。
雙刀鷹,文肅王家徽!
眾人臉上什麽表情都有,不知是誰,低聲說了句“西南文家”,那些神色一道變成了恭敬。趙三不知被誰踢了一腳,撲通跪下,渾身抖似篩糠。
肅微月冷冷地問:“這回答可還滿意?”
趙三伏在地麵,不敢說話。
一個發髻別有紅茶珠花的女子當先一禮,“小女見過文小姐。”別的小姐們也跟著行禮。
肅微月問:“哪個文小姐?”
是啊,哪個?文家子嗣眾多,首當其衝的是文鴛郡主,稱呼她一聲“小姐”不妥,在芝蘭禾梨這等風月場所,稱呼“郡主”也是不妥,何況,她是不是還不知道。
但是,不管是文家郡主還是別的文家小姐,雙刀鷹家徽代表尊貴,不是一般名門望族可比。文家曾以“鹿肉難吃”為由拒絕將世子文央送至夢長蓮,明知是要以子為質,卻公然拒絕,而殺伐決斷的先皇竟然沒有怪罪,可見榮寵至極!
眾家小姐因此事犯難,還是那個紅茶珠花的女子當先回答,“此處的文小姐,說是誰便是誰,一切由文小姐衡量。”
肅微月滿意地點頭,“你倒是會說話。”
紅茶珠花的女子福身謝道:“小女英十六,謝文小姐謬讚。”
肅微月看了一眼英十六,笑了笑,轉而俯身湊近趙三,“趙小姐很不幸,也很幸運。不幸的是你遇見我,我小氣,狠毒,偏執,得罪我的人不毀了她,我寢食難安。但幸運的是你沒看見他的臉,保住了一雙眼睛。既然你喜歡打人,你和你的婢女就五人互相扇耳光,數量不多,打到天亮好了。”
趙三哀呼叫饒,和婢女們哭作一團。
肅微月對身邊侍從吩咐,“讓她們去對岸打,一晚上打臉,聽著好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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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把刀在往後會是個重要工具,猜猜,能幹什麽?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