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陪你服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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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典傷病,哪裏能跑得動,看著花骨朵兒驚慌失措的樣子,隻笑著扯住她:“慌張什麽,難道有鬼?”

    這句可是問到了花骨朵兒的痛處,她不可置信的望著祝典:“朱大哥,你難道沒有聽說過橋姬麽?會把咱們抓到水裏殺了的。”

    這幾天的相處讓花骨朵兒對祝典崇拜得五體投地,隻覺得她的朱大哥上到天文,下至地理,天南海北,風物人情,簡直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可是朱大哥怎麽會不知道橋姬呢?

    “什麽橋姬,說來聽聽”,祝典饒有興味。

    花骨朵兒一邊拉了祝典走,一邊把村裏人講給她聽的橋姬的故事講給祝典聽:“山外一個女子名喚橋姬,原為官家小姐,因癡愛一書生,不顧家人反對與書生私定終身,恩愛一時,後書生顯達,他地為官,納了數房妻妾,卻未如約迎娶橋姬。橋姬恨書生負心,下了毒咒,便跳水自盡。如果晚上有男子在水邊行走,橋姬就會出現,化身美貌女子,並把男子引到水中溺死,如果有女子經過,就會被強行拉入水中,折磨泄憤,死狀甚慘。”

    講完又補了一句:“村裏人從來都不許我靠近這橋姬泉的,說是橋姬現身必會把我生吞活剝,可我知道,鬼怪都是晚間出沒,白天不敢,所以也時常到這裏來,隻是日落之前要回去的。”

    祝典到涼州封地也有三年時間,涼州百姓信奉河神他是知道的,卻從來沒聽說過橋姬的傳說。這荒山深穀中醫術高明、心思單純的小丫頭,這未曾親睹但疑點重重的避世村寨,有太多不明之處。村中之人或是故意不讓小丫頭靠近這裏,這山溪也確有蹊蹺之處。祝典跟著花骨朵兒折回破廟,隻暗裏悄悄留了心。

    雖得花骨朵兒日日悉心照顧,可祝典的寒毒卻沒有再大好轉,冥寒掌毒是天下奇毒,陰氏一家靠這門功夫把冥寒宮經營成武林人人皆知的第一大宮,宮眾三千餘人,在大岓境內西南部地域威勢尤為巨大。

    花骨朵兒心急如焚,隻恨自己學藝不精,醫術薄淺。祝典是心思怎樣玲瓏剔透的人,怎麽能不知道這小丫頭的想法。

    祝典並不想給花骨朵兒再添煩憂,隻是自己這一去日長,必應樓上下想來已發現異常,不知師父知否,徒惹他老人家擔心。

    王城也不太平,六皇子虎視眈眈,大皇子又鎮守北境,一時之間,無有製衡。

    大岓麋散多年,強敵環飼,祝典十五歲即赴封地——大岓西南邊境之地涼州。正所謂兒時多苦難,少年有大誌,世人皆道涼州貧荒,且與西南諸國交界,多賊寇流民,非富貴太平之地,但這遠離王城是非的涼州卻是最適於藏鋒於拙、韜光養晦的,三年苦心經營,西南國境倒也暫時無憂。隻是北方匈奴虎視眈眈,屢屢越境侵犯,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再者,王城那邊若是久未收到消息,母後又要……思及此處,祝典心下一陣堵悶。

    “朵兒,我這毒傷可有暫時緩就之法?讓我能如常行動數日即可,在此耽擱已久,須得回去涼州報個平安。”

    花骨朵兒一聽著急了,“寒毒凶險,你走幾步路都要喘,還想回去涼州?別說還沒得出穀之法,就算尋得路徑,你看看這四周,不是高山就是激流,你又不會功夫,可怎麽回得去呢?”花骨朵兒一臉埋怨的說。

    不過一說到功夫,花骨朵兒突然有了恍然大悟的感覺,小時候娘教的功法口訣,說是對身體極好的,她小時候每日晨昏運行幾個周天,無不通身暢快,神思清明,隻是後來不知怎的,娘便不許她再練了,當時年齡尚幼,慢慢也就忘了這回事。況且內功可以強身,朱大哥自己也可以時時練習,好過她每日隻一小會兒功夫幫他運功調理。

    花骨朵兒想著想著就眉飛色舞的湊到祝典身旁,“朱大哥,你不喜被困在這荒村野嶺,我便教你一套內功心法,對身體大有好處,你可得勤加練習,練成之後,你要出穀,再無人攔你。”

    咦,明明想到了好法子,朱大哥的毒傷有了希望,這多好的事兒,怎麽講出來就變了味道……說完之後花骨朵兒悻悻的想。

    祝典倒是有些意外,三年前,他拜於師父門下,本也希望能繼承衣缽,學一身武藝,自己身途艱險,有此一技在身,更多了些勝算。可師父其他無不都傾囊相授,唯獨不傳授他武功。

    祝典雖不練武卻懂武,花骨朵兒日日運功給他調理,他自是知道這小丫頭武功不弱,但都是些平常的內功心法,自保有餘,距離高手之列卻尚遠。尋常功夫怎麽可能抵禦這冥寒掌毒,不過是枉費心力罷了。可祝典修養城府極高,隻是笑而不語。

    這門口訣對於花骨朵兒來說,和娘給的梅花錦帕一樣,是終身不能丟、不敢忘的,那是和娘有關的全部記憶。

    “中脈按右手螺旋定則……變相克為相生,生之為生,生中有克,克之為克,克中有用……”

    花骨朵兒把心法口訣一句一句念給祝典聽,回憶著娘當年的話,又細細講了一遍。

    祝典卻越聽心下越奇,這口訣所述的運功行氣之法無不既精且巧,絕對是精妙上乘的武功心法。

    昔日在必應樓,武學典籍豐富,他若想背著師父學得一二也無不可,但祝典何等驕傲心性,既已拜在必應樓門下,自是隻能習必應樓的武功,師父不許,他也絕不去動旁門左道的心思。

    如今,事有未盡,心願未了,而自己卻性命攸關,被困深穀,這內功心法眼下是出穀的唯一希望。祝典尊師卻不愚執,知這心法精妙上乘,便即按花骨朵兒所言氣運全身。

    “開飯嘍,開飯嘍!”花骨朵兒人還在破廟外間忙乎,就已經迫不及待的召喚上了。

    花骨朵兒對祝典的吃食格外上心,山溪裏截留下來的貢品、上山的野味,林中的時蔬,日日花樣翻新。祝典最愛那煮芋頭花和花骨朵兒特製的紫娟茶,花骨朵兒自己還是隻對她的烤紅薯情有獨鍾。

    氣回丹田,祝典收了功,見花骨朵兒捧著吃食進到破廟裏間,進來後先把給祝典熬藥的藥罐裏餘下的藥湯咕嘟咕嘟喝了下去。

    祝典隻知道古時神農嚐百草,日遇七十二毒,難道懂醫的人都喜歡以身試藥麽,即便如此,也不用天天陪著他喝吧,草藥之苦,又非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