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事讓頌猜老板心裏不爽了呢？

    原來，頌猜今天跟車小剛，公司的辦公室裏來了兩位旅遊業的同行。他們是開泰國特色品商店的，專賣各類的珠寶玉器銀器，還有蛇皮鱷魚皮象牙製品等等紀念品的應有盡有。他們善意地提到，如果頌猜公司能夠把自己接待的客人帶到這兩位同行的店子裏進行消費，客人們買多少，這兩家屬下所有的連鎖小店麵，會把客人們在他們那兒花的錢，按照百分之二十進行提成，返還給頌猜旅行社。

    還說這是目前旅遊行業非常流行的，且沒有任何潛在風險的做法。如果頌猜老板對百分之二十的返點不滿意，還可以見麵再談。

    說這故事的時候，阿華已經是小心翼翼的了。他還非常老實地承認，對方說是如果公司不願意做的話，那開車的導遊帶過去，也可以現場返點給導遊本人，落入咱的小口袋。

    本來心情良好的頌猜，聽到阿華講的故事，臉色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看到這種情況，懂一些察言觀色的娃魯妮已經是被嚇得抱著孩子就走出了門外；可小剛並不懂，還待在一旁等著老板再交代完幾句，就可以請表哥今晚回家一起吃飯了。

    “小剛，你出去一下。我叫你再進來。”聰明的阿華知道情形不好，趕緊讓小剛呆到門外再說吧。有什麽訓斥對我一個人就好，別把第一天上班的表弟嚇壞了。

    陰沉著臉的頌猜，以一雙眯眯眼裏含著責怪的眼神盯著站在麵前的阿華，直到阿華感到了有些害怕之後低下了頭。

    對於麵前這顆自己心裏麵不知道稱讚過多少回的好苗子，頌猜這會兒不想多說話，他不想用什麽凶狠的語言去罵阿華責備他。他隻是輕輕地字句清晰地問了阿華一句：“阿華，如果去了這些店鋪，你自己，會不會從口袋裏掏錢來為你的家人，或者為你的朋友買那些所謂泰國的特色品和禮物？”

    阿華立刻明白了老板什麽意思。一個乖巧聰明而又敢做敢當的小夥子，身子一動不動地杵在老板的對麵，幾滴眼淚滴到麵前的塑膠地板上。

    “我不會的。丕！”就差用手去抹淚了。

    頌猜從不輕易罵人，但他變臉之後的沉默少語，足夠讓這些涉世未深的年輕人嚇得魂飛魄散，如果他們還知罪的話。

    “我的家鄉湖南有一句老話，叫做：響鼓不用重錘。你懂的。”

    “懂的。丕！我錯了！”他的眼淚還在滴。是的，老板誇獎我多少回，說我是一個響鼓，輕輕一敲打就會出聲，而且聲音可以傳得很遠。還表揚過我很能夠舉一反三，所以隻需輕輕點撥之後，就可以學得比別人快。但是，今天的這個事……，是不是該由老板自己親自回複或者拒絕對方嘛？

    頌猜知道麵前這小夥子心裏在想啥，但他確實是一隻不錯的響鼓，讓他自己去回味吧，何須多說。“孩子啊，總有一天，你該是會自立門戶的，而且比我賺更多的錢。但是這種錢，我會賺得不踏實。”

    “我也不要的。我知錯了，丕！”阿華趕緊再向老板表達自己的誠意。

    頌猜看看時間已晚，都該回家了，他接著說：“今天你們都辛苦了，回吧。另外，小剛今天的表現不錯，讓他明天好好學，再加油！同時，告訴你舅：他兒子今天賺的小費少不了。”他知道阿華今天一定去他舅家吃飯。明天又要起早，繼續忙碌的，這是旅遊從業人員的命數。

    他取下掛在門背後的小車鑰匙，走出門外，接過還在娃魯妮懷裏撒嬌的兒子，謝謝她後驅車回家，小車開上了終於不咋堵車的大馬路。

    阿華和小剛也驅動了小巴，今天準備開車回家，明天要直接去賓館接客人的。娃魯妮也關掉電腦、鎖好公司的大門以後，搭上了阿華他們的小巴，坐順風車回家。娃魯妮還想問一問老板是怎麽回複今天兩位客人提到的事請，可從來樂觀的阿華這時沒有了情緒，他覺得過去的半個小時自己已經被嚇老了兩歲。明天早晨，小剛可以叫我……表叔了！

    臉上拂著窗外麵熱浪裏吹進車內的微風，頌猜看見兒子乖乖地坐在一旁，忽閃著兩隻大眼睛看著自己不敢說話。他對著兒子噘了一下嘴，再做了一個怪異的鬼臉，那小兒子馬上又亢奮了起來，小嘴一開，唱起了：

    鏘嘚噥咚王家娃，

    三百六十八；

    騎白馬，到老家，

    走進門來誇一誇。

    一首好聽的自己改編過的兒歌，曾經是在泰北時光裏溫嫂兒子的專屬兒歌，這會兒改了兩個字後，教會了連泰語都講不利索的兩歲多的小兒。每當孩子唱起這首童謠的時候，頌猜的心情就會大好。當然，看見自己不開心的時候，兒子也從來不敢唱。這孩子，一雙大眼像媽媽，可小心翼翼的心思？還是像我！

    雖然心情已經有所好轉，但心思重的頌猜依然為阿華今天報告的事情感覺到少許的心痛。他寧願，阿華今天能夠越權地直接回絕掉那兩位同行的邀約。那樣的話，自己在兩周之內的離開才會少一些的憂慮。不然，自己真要是離開了半年由他全權打理公司的業務，還不知道會出啥不可預料的事。

    不可預料，又能有什麽大不了的事呢？看我把阿華弄的眼淚都出來了！我管得了一時，卻又管不了他一世呀，更何況這種合作把生意做大的方式真是越來越盛行。這是不是也是一種代溝呢？

    旺呐村的情景浮現在他的腦海裏，阿華就是我年輕的時候，就是阿香，而我就是老村長？現在的阿華比我和阿香那個時候其實都還敏實許多呢。

    哎，別想太多，趕快做起來吧。等明天阿華從芭提雅回來以後，我得等在辦公室，再晚也要把那份交接清單敲定下來。否則，兩周之內要離開曼穀，公司這邊的事情還真不讓人放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