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部的核查工作相對容易。由高工牽頭，以原來修理組裏的大姐和二姐為副手，拆解開那十幾隻彩色的手表，取出了表芯，再把裏麵的那片小小電路板取出來，焊下電容片，把餘下的電路板和電容片分別進行測試之後，結論就是：兩者完全不匹配！所以，手表走不準，客人的投訴沒有問題。

    手表走不準，難道是與電路板組裝的那些個電容片未經挑選？但是，在這十幾隻客人退回來的樣表當中，每個線圈的端頭卻有一個大家熟悉的綠色標記點。這種用標注筆點下的綠點，說明裏麵的電容是經過了挑選，組裝上去以後，才額外加綠點予以標注的。以此確認該處的組裝是按要求、按程序進行的，沒有任何偏差。

    除非有人未經電容的挑選，就對它們進行了直接地組裝，還於事後在線圈的端頭加上了“已挑選”標注？如果這麽做的話，就是違規操作和造假，屬於非常嚴重的工作紀律問題。

    在工程部查出了技術原因的同時，財務部也已根據客人提供的信息，翻出了相應的出貨發票，即去年十二月中旬的三張發票和出貨單，分別於那個星期的周三、周五，和隔周周一的三個批次的發貨。

    去年十二月中旬，應客人的緊急需求，本來是一周兩次的出貨，在那個時候增加了一批，即把周六周日兩天加班做出來的貨，趕在隔周的周一又發了出去，以支持歐洲方麵聖誕節的緊急需求。出貨之後，生產線就休息了近兩周時間，直至今年的元旦過後才開工。

    查詢至此，當時年底發生的情況已經慢慢地重現在大家的眼前。

    去年年中之前，質量部和生產部的實時記錄資料隻能保留三個月至半年的。後來因為客人的要求，當時的頌猜自告奮勇，說是：“你們可以把相關資料放倉庫裏保存兩年時間，我來替你們整理和保管。超過了兩年，你們自己派人過來扔掉即可！”所以，從去年年中開始，所有質量部和生產部的文件，全部在頌猜的親自督導之下，整齊有序地堆放在倉庫裏。

    這下可好，不到半個時辰，大夥就翻出了去年十二月中旬那三票出貨品的進一步資料和相關信息。

    質量部的資料顯示：那個周三、周五的兩筆出貨，發貨前的抽樣檢查一切正常，沒毛病，而在周六、周日的產成品抽樣中卻發現了一個次品，次品的理由也是走不準。根據抽樣的規則，一個次品不足以拒絕整批貨的出運，所以，那兩天的產生品出貨也是沒有任何障礙。

    但無論怎樣，這些質量部的記錄，似乎在講述著一種可能的現象，即：周三周五的出貨質量有問題的可能性較小，而周六、周日兩天做出來的產品，有質量問題的嫌疑較大。也就是說，這十幾隻有問題的表芯可能就是那個周末生產，之後周一出的貨。至今為止，已有十幾個最終的消費者開始投訴了，並把手表退回到瑞士的客戶手上。

    與此同時，生產部的記錄卻顯示：前麵兩筆出貨單上，生產部的簽字是娥姐；而周六周日的產出單上，赫然出現了頌猜的簽名。也就是說在那一個周末，是由頌猜代理了生產部主管的工作，而娥姐當時不在公司！所以情況變成是，頌猜在行使生產部代理主管的那個周末，產線產出的產品出現了嚴重的質量問題，以至於在過去的幾個月，發生了十幾隻手表的退貨事件！這就是整個調查的初步結論。

    看到這麽一個初步結論的時候，頌猜完全懵掉了，不知如何是好？那個周末我是代理主管，產線上的員工在電容挑選的工序上犯錯了。這是誰幹的呢？

    根據行政部的考勤記錄，以及生產部對於各種工序的人頭安排，搜出了近十幾位嫌疑人員的名單，再剔除幾位沒有電容挑選和焊接經驗的工人後，剩下的七八個人裏麵，居然包含了大姐、二姐、阿木和阿丸等四位頌猜最為熟悉的工人。而且，在過去的一年裏，原修理小組的大姐已經被提拔為焊接產線的組長。

    下一步該怎麽查？把她們一個一個地叫出來對質？雖然有些尷尬，但頌猜也必須走這一步。等到他把這七八個人一一請了出來，詢問之後，好像是一無所獲。主要由於時間確實太過久遠了，大部分人都記不住當時發生過什麽事。

    但有兩個人的反應讓頌猜覺得有點點異常：第一個就是大姐，她的回複令人玩味“我雖然不喜歡你頌猜這個人，但沒有理由害你呀？”她說話的時候，眼神似乎是一直在回避著頌猜，不像其他人那樣顯得坦蕩；另外一個卻是自己的好朋友阿木：“我……也不知道……都不記得了。”他說話的時候結結巴巴，眼神也好似不敢看頌猜一樣，一直都在躲避。

    這個時候，除非有人站出來承認自己有過錯，否則，是很難指正真凶的。

    在頌猜管理的團隊和時段裏出了這麽嚴重的質量問題，他心裏的緊張是可想而知的。但與此同時，公司裏的另外一個人也是特別緊張，那就是娥姐！

    自從翻出了那個周末是頌猜當班以後，行政部也調出了那兩天產線上所有的加班人員，逐個排查正在進行時。此時，娥姐那張黝黑放亮的臉突然地變成了唰唰白，她還趕緊地跑進王總的辦公室去單獨匯報，大門緊閉著！

    娥姐進到了老總的辦公室，沙瓦裏卻把頌猜從倉庫裏拖了出來。他倆來到了一個僻靜的轉角處，她神經兮兮地說道：“丕頌猜，你發現沒？娥經理也很緊張！”

    啊？……”不是已經確定了那個周末，是我當班，跟娥姐沒什麽關係？頌猜並沒有理清楚還有什麽進一層的關係，他隻是有點感歎：自己的運氣真是不好！平時裏，去產線幫忙的機會倒是蠻多，但作為代理主管在報表上簽字的機會並不多。怎麽自己一簽字，質量就出了問題呢？而且還是十個月以後才發現。

    那個周六，娥姐沒有上班呢。”沙瓦裏繼續著她那副神秘的樣子，講話的語氣也有點一驚一乍地。

    啊？她當然沒上班，所以由我代班嘛！去年年底我是加班蠻多的。”過去兩年裏，每次娥姐有事外出或者是請假的時候，都是由我代班呀？頌猜沒有覺得有啥奇怪的地方。

    關鍵是，那個周六娥姐請假沒來，而同一個周末裏，老板娘卻回了香港，王總那天也沒有上班！”原來，沙瓦裏在查找去年年底產線考勤記錄的時候，順帶把前麵辦公室人員的考勤記錄也翻了出來。所以，她就發現那個周末老板娘回了香港，娥姐也請假不在，王總也沒來上班。

    你是想說……娥經理、王總倆人……那個周末也不在工廠？”講到這裏，頌猜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說露了什麽天大的秘密一樣。

    是啊，就跟你們上個周末去芭提雅一樣！”沙瓦裏肯定地說道，兩隻大眼睛還忽閃忽閃地望著頌猜。

    啊……芭提雅的事情你也知道呀？”頌猜非常地驚訝，沙瓦裏怎麽會知道上個周末去芭提雅的事？自己和阿香肯定沒有說過呀？！單純的他完全無知，這件緋聞在前麵的辦公室裏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就差有人直接通告老板娘。

    那麽，即使他倆那個周末沒上班，好像跟產品的質量也沒有關係吧？”頌猜如此問道，完全處於一種冷靜的邏輯。

    沙瓦裏卻沒有了頭緒，嘀咕道：“我不知道！反正，這個質量的問題也不該由你一個人擔責吧？”好心的沙瓦裏正為她喜歡的頌猜哥叫屈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