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洪被十皇子看中成了一位畫工的事很快傳遍機巧閣，雖說湯騁離並不得誌，但是這份尊榮還是令人羨慕。田道清不經意地讓人知道十皇子喜歡他的畫，不少人都認為這個黑臉書麵是沾了田家十三公子的光，旁人普遍覺得他畫技很一般。

    本來十皇子希望他幹脆搬到府上住，可他更喜歡遠離喧囂安靜地待在問道齋，隻是不定期地受命入府。對於他這種若即若離的態度，十皇子其實有些感覺不暢快，好在有阿真勸解他急不得。那一日的長談，四人就確定了“觀政局，辨真偽，待良機”的策略，其實就是要遠離時局坐山觀虎鬥。而這最要的任務就是讓十皇子冷靜下來，讓他於內心在絕望中等待，這一旦告訴當事人反而不太好控製。

    與之相適應的是，聽音更多地與十皇子談論音律和官場軼事，極少主動說起當前朝局。而杜若也極少露麵，完全忙於打理各處的生意。阿真更是給近三成的隱侍和影子衛放了長假，他自己也整天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這些變化十皇子自然是看在心裏，他卻拿這三個人完全沒什麽辦法。

    “我請你來當幕僚，可你卻在拆我的台，那天到底說了什麽，他們個個變成如今的模樣？”十皇子親自來機巧閣登門拜訪。

    田道清對於這位皇子的質問全無顧忌，盤坐在一個蒲團上微閉雙眼，手裏把玩著一個白玉戒指，根本就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過了好半天才故作高深道：“不是要待我如賓嗎？這才幾天就來興師問罪，好大的排場！”

    十皇子也感覺有點唐突，但他又怎麽可能放下架子服軟，於是就從懷裏拿出個布包放到田道清麵前。展開包袱裏麵有七八本大小不一新式古樸的舊書，不過全是殘本最厚的也不過幾十頁而已。十皇子把這些書一一攤開，田道清漫不經心地掃了幾眼，突然臉色興奮異常。

    “你這是從哪裏得來的？”田道清抓起一本十幾頁的書仔細地翻看，裏麵竟然記載著一種名為空中取水的技法，這和施雨術可以說有異曲同工之妙。此外，還有一本書上是講如何尋找靈脈和靈地。

    “我還以為修道之人真得淡薄一切！看來你也是不流俗，是不是該和我說說你們的安排？”十皇子表情中略帶著一絲嬉笑，他好像看著田道清急切的樣子很受用。

    田道清此時才不在意這位皇子怎麽想，他認真地一字一句地翻看著這些書，嘴上卻說：“我說過盡量幫你自保以圖將來做個逍遙的十王爺，所以凡事最好還是不要太急。你知道自己身邊被安插了多少耳目嗎？我們四個人能辦什麽事可是相當有限！還沒告訴我書是從哪兒弄來的？”

    “這些都是國師供奉的仙訣，零零碎碎的少說也有百十來冊，皇爺爺時常拿來賞賜皇族子弟。這些可是嚴禁外傳的，否則要麵臨削爵和幽禁的處罰。不過好像沒什麽人看得懂就慢慢流了出來，其實我隻得到三本而已，其他的都是拓本，沒想到你真得對這個感興趣。”十皇子說得很平靜，沒能絲毫的緊張，好像對這些書完全不在乎。

    田道清粗粗把每本書都看了一遍，內容可以說是相當繁雜。如果不是修行過術法並且得到玉卿子的指點，田道清同樣不會相信這些東西。即便如此，其中有關陣法、傀儡術、煉器的相關內容依然搞不明白，僅僅大概上感覺應該所言不虛。

    “田家很多人傳言你暗通仙緣，難道那天火障外真有另一個世界！看你的意思是說國師的那些手段真得是來自於這些不著邊際的破書？”十皇子本來隻是用這些書圖個樂，他可從來都不相信。因為除了那個田鶴年還沒什麽人真得會，估計是用來糊弄太上皇的。

    田道清一語點道破：“你拿到的這些東西確實用雞肋，道法估計都是真的，但是沒一個能落實的。咱們這個地方幾乎沒有任何靈氣，想學術法沒有可能，所以這些法術不過是虛妄。另外，由於不會出產半顆靈石，那些陣法、傀儡做出來也沒辦法運轉。”

    看著十皇子疑惑的神情，田道清笑笑：“你也是入了武道的人，多少應該有些內力，我教你一個法門咱們試試！”花了半個多時辰，田道清才勉強把從玉卿子那裏學來的口訣給講明白，讓一個沒修行的術法的人理解法力的存在確實很困難。

    將內力轉換為法力田道清當初聽了一遍就會了，可對於這位十皇子卻很難，練習了大半天他才終於凝聚出一絲法力，可這根本不足以施展任何法術。這位皇子不服輸的勁揮了作用，整整三天他都沒有離開問道齋，最後他終於成功在指點放出一個小火花。

    如果不是田道清悉心指點，他可能今生都覺得那個國師在騙人。而田道清卻暗自感歎，若有良師指導自己當初學法術必定會輕鬆很多。不過十皇子就此也失去了興致，他不是個甘於苦坐冥思的人，心裏想得隻有如何整治當朝的積弊讓湯朝基業長存。

    十皇子帶著一幅畫離開了問道齋，除了阿真身邊的人都以為他真得是磨了三天的墨。而機巧閣的人們都知道田洪深得十皇子常識，而原因是他把皇子的夢境給畫了出來。可看過畫的人卻都是嗤之以鼻，那張畫上滿是灰蒙蒙的霧氣，隻能隱約看出幾個模糊的人影兒。

    田道清細讀了那些殘本仙訣，如果人們根本就不相信那自然是不在意，可對懂行的人來說可就完全不一樣。這些書很顯然就是從整本書裏摘出來的一部分，其中還記錄著術法修行的不同法門。單憑這些簡單的口訣，自然不會有什麽成就，但是做到引氣入體感受到靈氣卻並非不可能。

    如果其中一本書是這樣並不算什麽，但不管薄厚或主要內容講什麽每本書都有就不尋常了，這明顯是有人刻意把不相幹的東西加進去的。此外，每冊書上都有皇家的特殊印記，若是在平常百姓家裏被搜出來足以導致滅門。這一下子讓田道清對太上皇了出生田家的國師產生了興趣，說白了這明顯是太上皇刻意留給子孫的。

    據十皇子介紹，太上皇明麵上已經久不臨朝，甚至外界傳言他臥病在床。可實際上，他時常設宴和傳喚皇族子嗣去聽國師論道，開始隻是嫡係子弟後來擴展到庶出旁門甚至是外戚。道法的內容每次都不同，但不過都是所謂天人合一、命裏輪常、五運六氣之類的東西，從來也沒有人聽懂過。

    每次去聽道，太上皇都是坐在垂簾之後，雖不見其人但聽其音就知道身體好的很。講道短得半個時辰長得也不過兩個時辰，完事就會賜下這種所謂仙訣以及仙丹之類的東西。雖然沒有人喜歡國師那個老頭子，聽道往往更近乎於是摧殘，同樣也信不過仙訣和仙丹，但是對於太上皇隱侍的冊令卻極為奢望。

    名義上，太上皇說自己一心參道讓大家幫忙遣散追隨多年的隱侍。實際上這些人正是豢養多年的世襲家奴，他們隱藏於各地方的市井、江湖甚至官場，擁有冊令的人就是新的主人。試想誰會放棄這種機會，於是有頭有臉的皇族子弟們爭相上書請求得聞仙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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