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夢笙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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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唏噓不已,各家權貴交頭接耳,商議紛紛。王策之以待客之道趕忙向吳晉賠禮道歉,吳言站起身,臉上怒氣盡顯,還從來沒有哪個女人,在大庭廣眾,尤其是官宦權貴的眾目睽睽之下,當場給他難堪。
要知道,吳晉是吳氏族長,而吳言雖不是嫡子,卻比嫡子高貴得多。吳言以二十四歲之齡統領吳氏兵馬,就算目中無人的吳晉也更加疼愛這個幼子,更加讓他三分。當年,助朝廷抗擊北方十六國,簡修齊功不可沒,可吳言如及時雨一般,殺了對方措手不及,兩個青年才俊能有如此作為,在當時可見一斑。
孫驍匆匆忙忙跑出北苑,一臉驚慌失措。
“哐當。”打翻了一盤綠豆糕。本來心中最愛的食物,此刻,想起吳言說的那句“婚宴上擺滿綠豆糕”,對此物生了幾分厭惡。
孫驍向前跑著,心裏也同樣充滿了對韓柳柔的愧疚感。早知道就不要如此出風頭,與那王蘇兒爭個高低,這下不僅害了自己,也使韓柳柔不能覓得如意郎君。
孫驍不知不覺便朝著攬月館走去,涼風起,杏花落,秋千也隨風擺了擺。府裏的下人主子都聚集在北苑,倒更顯得此處淒涼。孫驍脫下鞋,走在石子路上,慢慢地向前走著。不經意間便到了攬月館的大門,孫驍朝裏頭看了看,想起那日那麵無血色的女人,心裏不禁打了一個寒戰。趕忙向後退著。孫驍朝下走了走,這是一個緩坡。那雪白的花瓣吸引住了孫驍的眼球。
孫驍低下身子,用手撿來起來。是杏花。“此處怎麽會有杏花呢?”
孫驍順著路往前走著,走著走著便沒路了,隻看到一叢叢竹葉。孫驍穿上鞋,撥開那些竹葉,便朝裏麵走了進去,竹子還挺多,走了好一會兒都沒走出來。這時孫驍腳下一空便摔了下來,腦袋約莫撞到些什麽便昏了過去。
北苑亂哄哄的一團,嘰嘰咋咋閑言碎語一大把。竺連君見混亂狀便跑了出去,孫驍一個人氣衝衝地亂跑始終叫他不放心。
隻聽見砰的一聲,見曹桀站起身,狠狠地把劍摔在桌子上。
“宴會到此結束,下人會領各位去客房。待我與家父把令妹尋回來,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曹桀筆直地走了出去,而後北苑門口候著的下人便匆匆趕來,領著大家去了不同的住所。在北苑的亭閣之後有著數幢樓閣,從正門進去的第一間便是姣梨閣,緊接它的便是雄午館,而後是秦莊,最後便是芙院。四個樓閣相距不遠,北苑的樓閣有一個最大的特點便是,每一間房的規格都是相同的,許是主人有意為之吧。
姣梨閣中住的是吳晉,王世之。雄午館住的是王渙之,王堅。秦莊住的是吳言。芙院住的是劉涵語,以及王蘇兒。
劉涵語隨著侍女慢慢向芙院走去,一路上她注意著這裏的一草一木。“每一個閣院的大門都是圓拱形,每一個閣院都種了許多竹子。”劉涵語踏進芙院,王蘇兒緊跟其後。此刻,劉涵語發現,芙院中綠油油的一處約莫有著一些黃色,便走過去瞧了瞧。撥開那些竹葉,見,原來是一些開敗的花,是開敗的曇花。
“這裏怎麽會有曇花呢?看起來很久沒人打理,雜草叢生的。”
身旁的奴婢應了。“回羅小姐的話,聽說,很久以前這裏住了一位夫人,她很喜歡曇花。”丫鬟又湊近了說道:“不過,後來她死了。”
“呸呸呸,說這些不吉利的話。羅妹妹,我們進去吧,這裏太晦氣了。”王蘇兒用手帕遮著鼻子。劉涵語從竹子旁退了出來,發現自己腳下濕漉漉的,便又退回去,朝著裏頭看了看,是一條暗河。
“這,怎麽會有水流呢?”
丫鬟看了看。“咦,真的是,奴婢來府裏幾年了都未曾發現過這裏有水流。”
竺連君急衝衝地跑了出來,卻早已經沒有發現孫驍的身影。大廳內一個人也沒有,走過石橋,本想走進那石門,便聽見後頭有人說話。轉過身去,原來是簡修齊。
“竺兄是想去哪?”
“阿夢跑出來便不見了,許是跑到外頭,我去找找。昨日族長說,不設防衛,很容易出去,按阿夢的性子,氣衝衝的,肯定不想呆在這。”
簡修齊順道也走向石橋。“我同你一起吧。大公子帶人在府裏找著,我們便先出府吧。”
走出大門,簡修齊和竺連君便朝向不同方向走去。竺連君朝著朱雀街的方向,而簡修齊則朝著當日來府的方向。
從梧桐鎮趕來的楚夢笙已經到達了王氏大門。當日荊州一別,已經過了半個月,這半個月,楚夢笙回了一趟梧桐鎮,悄悄地看了幾眼自己的父親,雖然隻是養父,但在楚夢笙的眼裏,他卻比皇帝更親近。楚夢笙料斷簡修齊定會來這王氏,看著王氏大門,楚夢笙有些緊張,不知道如何才能進入,雖然知道今天是大小姐生辰,王氏警戒會鬆懈些,不過,硬闖還是行不通的。一打十還是有些勝算,一打百便是送死了。
楚夢笙硬著頭皮往大門走去,一直低著頭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二小姐。”
楚夢笙一驚,抬起頭來,看著門口的兩個護衛。手指指著自己。
“你們叫我?”
兩個衛護當即跪下。“小人不敢與二小姐並稱,二小姐請。”
楚夢笙抬起頭,挺挺地走了進去。“二小姐?這個姑娘難道是王氏族長的女兒?天,那這一次掉包不就闖大禍了。”
看著楚夢笙慢慢離開的背影,兩個護衛慢慢起身。
“大公子剛剛才派人送來的通知,留意二小姐是否出門。二小姐怎倒進來了?”
另一個護衛看著楚夢笙的背影。“是啊,可真奇怪。”
看著楚夢笙飄飄然的白色紗裙,其中一個護衛說道。“二小姐這一舞驚吳王兩族定是無疑了。”
“是啊,其實二小姐穿著純色衣服更顯得動人,比起當日剛見小姐時,所穿的蝴蝶套裙,著實更好看。”
“行了行了,被發現在背後議論主子,可有罪受了。”
楚夢笙一襲白衣,穿戴更是樸素,隻戴了些流蘇而已。出了語音鎮的門,出了荊州的門,她再也不是梧桐鎮縣令的千金大小姐,再也不是皇帝的金枝玉葉,她隻是一個平凡的女人,而不是那個有著小姐脾氣的閨閣女孩了。
遠遠的,楚夢笙看到了那個男人,黑衣黑發,衣和發都飄飄逸逸,不紮不束,微微飄拂,襯著懸在半空中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他的肌膚上隱隱有光澤流動,眼睛裏閃動著一千種琉璃的光芒。容貌如畫,在楚夢笙的眼中,他漂亮得根本就不似真人這種容貌,這種風儀,超越了世俗的美態,竟是已不能用言詞來形容。
早就預料倒會見到他,心裏也想過了無數遍與他相見的場景。殊不知,相見竟是如此的倉促,如此的近距離。楚夢笙頓了,一直站在原地,看著遠處的男子慢慢靠近,男子拿著青銅古劍,眉宇間還是和以前見過時相差無幾。
“跟我回去吧。”
楚夢笙呆呆地看著他,這是他與她說的第一句話。“和他回去?”心裏想過千千萬萬的詞眼,卻不知,原來就這麽簡單明了的五個字竟是這麽好聽。
楚夢笙離簡修齊一米的地方,就這樣靜靜地跟著他向前走去。
“周公吐哺天下歸心”八個大字出現在楚夢笙得到正上方。楚夢笙停頓地看了幾眼。
“每次出來都要看這幾個字,還看不厭?”
竺連君此時從朱雀街的方向走來,瑾瑜便走在他身後,而且他們身後還跟著一群護衛。
“還是簡兄厲害,把這臭丫頭找到了。”
楚夢笙一直看著眼前的男子,男子器宇軒昂,風流倜儻,容顏足以與簡修齊分庭抗禮。
“怎麽,就一會兒不見我,一直盯著我看,難道不認識我了?”
楚夢笙被竺連君低下頭輕輕說的話驚到了,因為自己確實從未見過他。
瑾瑜走上前,神情似乎有些不高興,拉著楚夢笙的手便往裏走。
“回來便好,待會兒有什麽事情與王老爺說清楚就好。”
走上石橋,眼前這麽多人,第一個出現在楚夢笙視野中的便是餘珊兒,楚夢笙鬆開瑾瑜的手,立馬走到餘珊兒身旁。、
“笙兒,姐姐的壽辰你怎麽如此胡鬧,惹得大家都不歡而散,明日你要給大家一個交代,不然就嫁給吳言罷了。”
一個嫁子,另剛剛來到這陌生地方的楚夢笙驚慌失措。楚夢笙看了一眼有些生氣的王策之,餘光有掃到他身旁的男子,男子不言而怒的神情,真讓人心裏打了一個寒戰。楚夢笙拿出了大小姐般嬌弱的模樣。
“爹…爹,女兒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了。”
楚夢笙行了一個禮,幸好餘珊兒在自己身旁,否則自己連房在哪都找不到。餘珊兒扶著楚夢笙往鷺源閣走去,瑾瑜迎了上來。
“不用,瑾瑜,你且先在這兒吧。”
瑾瑜有些遲疑,慢慢鬆開放在楚夢笙胳膊上的手,珊兒也有些奇怪,平日裏孫驍總是待瑾瑜比自己親近些。
慢慢地,走到了長廊,楚夢笙望了望四周,察覺沒人了,便鬆開珊兒的手,挺直了腰板。
“珊兒,告訴我,發生了什麽?為什麽要嫁給吳言?”
珊兒停住了,看了一眼楚夢笙。“小姐,你怎麽了?”
“珊兒,我是楚夢笙,如假包換的楚夢笙。”
珊兒恍然大悟,立馬下跪行禮。
“小姐,大小姐韓柳柔生辰,本是大小姐與吳公子聯姻,卻不料吳公子當場請求王族長把您,也就是二小姐許配給他。那姑娘一氣之下便匆匆跑了出去,至今還沒回來。”
“現在什麽時辰了?”
珊兒抬頭看了看天。“約莫未時了。”
珊兒領著楚夢笙往前走著。“小姐,萬一那姑娘回來,您怎麽辦呐?”
“這府裏有什麽禁止閑人出入,且外人少的地方嗎?”
“最近幾天,王族長邀請吳王貴族,他們大部分居住在北苑,而南苑僅有大公子一人居住,這鷺源閣是那姑娘及簡公子他們一同居住的,隻有…隻有攬月館,大小姐一個人住著,而且平日裏,老爺吩咐大小姐身體不好,連下人都不能進入。一開始,那姑娘同大小姐一起住攬月館,之後才搬到這的,攬月館裏依舊還留著姑娘的日常用品。”
楚夢笙想了想。“那姑娘許是耍耍小姐脾氣,過不了多久便回來了。以後我會自行處理住在攬月館,你隻要記住,以後那姑娘當天穿的衣服都要經過你前一日查看,因為你要弄一套一模一樣的給我。”
“珊兒明白了。”
珊兒忠誠的樣子,委實讓楚夢笙感動了。楚夢笙拍了拍珊兒的手,輕聲說道:“從走出語音鎮的那一刻起,我們兩的命運就綁在一起了,以後同甘共苦。”楚夢笙頓了頓繼而又說道:“畢竟是我連累了你,不然,此時的你應該同東晉公主在一塊,住在金碧輝煌的皇宮裏。”
微風起,竹聲響,珊兒淚珠不自覺的滴落,她覺得楚夢笙同以前很不一樣了,好像沒有了小姐脾氣,更加地平易近人。
“從小姐收留我的那天起,注定了我此生願與小姐同甘共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