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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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主,吳王聯姻是一步好棋,您也籌劃良久,聽您今天的意思,是不打算聯姻了?”

    曹桀站起身。“你養了將近二十年的女兒,甘願讓她成為侍妾?”

    “她能助我們成大事,二十年的撫養便是她最大的回報。”

    曹桀盯著王策之,“看來,在族長心中,這個相處不過數月的女兒已經成功取代養了二十多年的女兒。想必是昨晚見過吳晉了,不然那老賊怎會輕易更改迎娶的人。”

    “她是公主啊,若是嫁給吳家,又不曾得到皇上的許可……”

    “好了,不必說了。”

    王策之打住了話語。“那,還需送嫁柔兒嗎?”

    曹桀冷笑一番。“我怕他娶不起。”

    孫驍匆匆忙忙跑到攬月館,見秋千上,杏樹下空無一人,便朝著攬月館門口走去。見韓柳柔站在樓閣之上,隻是靜靜地站著。懷著淡淡的憂傷。

    “柳姐姐?”

    韓柳柔聽到喚她的聲音,便小心下樓。對著孫驍輕輕一笑。

    “你果真比我有福氣,父親昨晚告知我,你不必嫁給吳言了。”

    看著韓柳柔憂傷的神態,孫驍也不知道該安慰她什麽。畢竟是一人歡喜一人憂。

    “本來命運就是如此,可我還以為會有轉機。”

    孫驍想著:“那天的韓柳柔的確看起來精神許多,是因為她以為自己不用被當成利益?”

    “大哥會幫你說話的。”

    聽到大哥二字,韓柳柔更是一臉憂愁。

    “怎麽會呢,這樁婚姻就是他一手促成的,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我早些出嫁。”

    孫驍聽著她的話有些不解。“不是啊,剛剛在前廳,吳晉叔伯狂傲無禮地說,姐姐嫁過去隻配成為侍妾,大哥當場便答複他,若是如此,就不讓姐姐你嫁了。”

    韓柳柔轉過身,看著孫驍,神情中若隱若現的欣喜,在憂傷下流露出。

    孫驍望著偌大的攬月館,看著韓柳柔。“姐姐一個人住在這兒,不覺得孤獨嗎?”繼而看了一眼樓閣。“不覺得害怕嗎?要不搬出去同我一起住吧。”

    韓柳柔對著孫驍笑了笑,便朝著樓閣走去。

    “笙兒,打小我便住在這,孤獨久了便不孤獨了。我住在這兒,不會害怕,因為我是在贖罪,犯了太大的罪。笙兒,你以後少來攬月館,這裏陰氣重,對你不好。”

    看著韓柳柔說著說著便走進了房中,孫驍看著這裏麵的每一間房門,那夜的景象又浮現在眼前,心裏甚是緊張,感覺頭皮都麻了。

    “陰氣重?陰森森的,怪滲人的。”

    孫驍朝樓閣內喊了一聲,聽到了韓柳柔的回應,便匆匆向外走去。一出來便看到被護衛攔在外頭的瑾瑜和珊兒。

    “夢笙,怎麽進去了這麽久?”

    孫驍朝護衛搖了搖手,便走了出去。“不過是和柳姐姐說了幾句話罷了。”

    “小姐,他們說的話,莫要放在心上,竺公子本來就是這麽風趣的人。”

    孫驍撅了撅嘴,口裏說著才沒有這麽小氣,其實心裏慪氣得很。一走到大廳,便見著那兩個人,也不正眼瞧他們,便往前走了。

    兩人趕緊地走到孫驍麵前,嬉皮笑臉的。

    “喲,平日裏英雄氣概的大將軍怎也會如此嬉皮笑臉的?”

    吳言沒說話,隻是一個勁地笑了笑。

    “府裏護衛幾乎全鬆了,吳語,你和我出去逛街吧,就原諒你了。”

    “吳語?”

    “怎麽?不樂意?”

    吳言心想著。“語言語言,語和言本就是同根,吳言和吳語也沒什麽差別。”

    “隻有二小姐開心,吳語便吳語吧。”

    孫驍聽著吳語兩字從吳言的嘴裏說出來,莫名的好笑,便沒忍住哈哈大笑起來。“真是無語。”

    “啊?”

    孫驍走到吳言跟前,用手提了提他的下巴。“啊什麽,收起你的下巴,走了。”

    孫驍一轉身,便見著一隻手抓住自己的手臂。轉頭一看是竺連君,便眼神示意讓他放開。

    “出去逛街應該是我與你同去”繼而用手指著吳言,“這個小子,不知道一天到晚有著什麽心腸。”

    孫驍抓住竺連君指著吳言的手,慢慢地放下,微笑著對他說:“竺公子,您還是去瞧絳珠小姐吧,若是攬月館的大門進得去,瞧瞧柳姐姐也好。”

    說完,孫驍便叫著吳言朝大門走去。也叫著瑾瑜不要跟從,孫驍留意到,珊兒最近幾乎不怎麽走動,要麽是在長廊,不然就是在大廳,尊重她的意願,也便沒帶她去。

    “不讓我跟著便算了,瑾瑜和珊兒都不帶著嗎?”

    孫驍故意裝作沒聽見,匆匆便走出去了。待孫驍走出大門,竺連君左右踱步著,也急忙跟了出去。

    “竺公子,我同你一起吧。”

    瑾瑜也緊隨竺連君。出了門,已經看不到孫驍的背影。

    “你覺著他們會去哪?”

    瑾瑜看了一眼竺連君。“許是去朱雀街了。”

    竺連君聽到瑾瑜說的話,便匆忙朝朱雀街走去。幸虧瑾瑜從小習武,要不還跟不上他的步伐。

    “看來,竺公子很緊張夢笙。”

    竺連君步伐不減。“隻是不想看到她與某些行為不軌的人處在一起。”

    來到朱雀街,人山人海的,找一個人像大海撈針般。竺連君依次去了上次她們去過的地方,最後來到算命的老爺爺處。

    “老先生,您瞧見二小姐嗎?”

    老爺爺站起身來,驚恐未定。“沒有沒有。”

    竺連君記得,上次孫驍在這抽了幾張掛牌後,連續幾天悶悶不樂。

    “先生,請問上次我的最後一張掛牌是什麽?”

    老先生摸了摸胡子。“老朽不太記得了,但好像不是鹹掛。”

    “鹹掛有什麽用嗎?”

    “鹹掛,即坎上兌下掛,講的是男女之情,是男女的感應。命中帶鹹掛的男女是一生注定的伴侶,也有可能是一生注定的劫難。”

    竺連君看著他。“那我是注定的鹹掛嗎?”

    “連占三次,次次鹹掛,便是命中注定。公子好似是三掛兩次鹹掛,是命中有情,但命中注定還差些。不過,還是要靠公子自己而定。”

    此刻,約莫聽到前方不遠處有叫賣綠豆糕的聲音,竺連君便聞聲趕到。買下了那小販所有的綠豆糕,繼續在朱雀街找尋著。瑾瑜就這樣跟在他身後,看著他著急,看著他找東找西。

    吳言帶著孫驍來到一家驛站,買了一匹馬。

    “想帶我去哪?”

    “知道湘江嗎?帶你去支流玩玩,你們這些小姐啊,肯定水都沒下過,怕髒。”

    孫驍白了他一眼,伸出手。“愣住了?拉我上馬啊。”

    以前總是看著電視劇中奔馬的場景,自己也在現實生活中騎過,不過隻是有人拉著馬,圍著某個地方溜了一圈。這次才是真真正正地奔馬,才不像電視劇的女主角一樣,頭發飄飄,仙氣圍繞。孫驍嚇得要死,緊緊地抓住馬鞍,使勁地低著頭。

    大喊著:“吳言,慢一點。”

    隻聽見吳言笑笑笑的取笑生。“小姐就是小姐。”

    不知走了多久,終於馬停了。吳言帥氣地跳下馬,馬背上的孫驍驚魂未定,腿都軟了。

    “自己敢下來嗎?”

    孫驍回過神。“笑笑笑,有什麽好笑的。”

    吳言一把把孫驍抱了下來,給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發。用手指了指前方。孫驍望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河流分開兩邊青蔥的樹木,從岩石上流瀉而來,高低不平,忽而從石上瀉下來,像一道白色的簾子掛著,忽而如一道道水箭向前衝去,忽而積成一個清澈的小水潭。小河一路蹦著跳著,唱著歡快的歌兒,河水靜靜地淌著,清澈的河水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河邊的水草一片蔥綠,一隻翠鳥俏麗的身影突然從草叢中掠出,箭似的紮進水中。在月光的照耀下,那條小河就像一條烏黑而閃閃發光的大蛇蜿蜒在大地上。

    “湘江的一部分。”

    孫驍聽著他的話,走近河水。潺潺的水聲從茂密的灌木叢,長滿藤蔓的樹林中傳過來,沿著林間的小路走過去,一條曲折美麗的小河出現在眼前,澄清的河水時而靜靜流淌,時而湍急奔流,濺起一團團白花花的水珠泡沫。在流水緩慢的河段,邊上積著細細的幹淨的沙粒,在地形陡峭的地方,水勢變得澎湃洶湧,好似飛雪碎玉一般直直流瀉下來。

    孫驍立馬脫下鞋,踩在那砂礫上,河水藍藍的清清的,水中的石塊,細小的魚兒完全顯露在眼前。

    “這水好清呐。看起來應該都可以喝了。”

    吳言遠遠地看著孫驍,看著她一個人,在陽光下,細沙上留下一個個腳印。

    孫驍見水裏有一尾小魚,便挽起袖子,摟著裙子輕輕地朝著那魚走去。慢慢地走著,慢慢走,剛要下手,魚便遊了一段距離。隻好繼續向前走著。

    “別再往前走了,前麵水深呐。”

    隻是吳言的話音還沒落,孫驍便一個跟頭栽進水裏。吳言什麽都來不及像,衝上去,一躍而下。

    隻見孫驍遊到吳言身旁。“哪就這麽嬌弱了,我水性可是很棒的。”

    吳言看著眼前滿臉水花的孫驍,用手拍了拍她的頭。“現在好了,你澡都洗了。快點回去了,要不等下天色晚了,會著涼的。”

    孫驍同吳言來到砂礫上,甩了甩身上的水,“要是你不在這,我還真打算洗澡呢,反正現在天氣也漸漸熱和起來,況且這樹林裏也不會有什麽人。”

    吳言轉身朝著樹下的馬匹走去。

    “二小姐去玩水吧,我就現行回去了,待明日再來接您。”

    孫驍立馬跟上,跟著他坐上馬。真滑稽,兩個人滿身的水,坐在馬鞍上,水順著馬鞍都流淌到馬兒的身上了。

    “閉上眼,會比來時更快。”

    這次孫驍坐在吳言身後,隻得緊緊地抱住他的腰身。

    “你故意,故意的。”飛快的奔馬,孫驍隻得抱著他,低著頭大聲地喊著。

    “故意?故意什麽?”

    “故意讓我在你身後,故意占我便宜。”

    吳言僅是笑了笑,沒有說話。誰說吳言不是這個想法呢,看著孫驍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以為她很會騎馬,所以便知買了一匹,還讓她坐在自己身前,兩個人可以一起策馬奔騰,誰知道她不會。隻得讓她在身後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