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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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說到,周公、孔子、老耿和高文化四人結伴要進山訪賢,在車上也不忘記交流,談到有關聖人的問題時,高文化百思不得其解,老耿同誌自告奮勇要為他釋疑解惑。隻聽老耿說道,《黃帝內經》裏的“聖人”,無論是寫成“聖人”——就是耳口王那個聖,還是寫成“聖人”——就是又土聖,老耿一邊說還一邊比劃,我個人認為和咱們常人理解的“聖人”是不一樣的。在養生上,黃帝把人分成了四等,分別是真人、至人、聖人和賢人。《黃帝內經》上有一段話是這樣說的:

    “上古有真人者,提挈天地,把握陰陽,呼**氣,獨立守神,肌肉若一,故能壽比天地,無有終時,此其道生。中古之時,有至人者,淳德全道,和於陰陽,調於四時,去世離俗,積精全神,遊行於天地之間,視聽八達之外,此蓋益其壽命而強者也,亦歸於真人。其次有聖人者,處天地之和,從八風之理,適嗜欲於世俗之間。無恚嗔之心,行不欲離於世,被服章,舉不欲觀於俗,外不勞形於事,內無思想之患,以恬愉為務,以自得為功,形體不疲,精神不散,亦可以百數。其次有賢人者,法則天地,像似日月,辨列星辰,逆從陰陽,分別四時,將從上古合同於道,亦可使益壽而有極時。”

    咱不說別的,單說聖人這一塊兒,翻譯過來就是,有稱聖人的,可以安於自然的和諧環境,順應氣候的種種變化,生活在世俗社會之間,沒有惱怒怨恨之心,行為不刻意超凡脫俗,也不刻意與世俗混同。他們外不為事務所累,內不被思慮所傷,以安靜愉快為生活的根本,努力保持自得其樂的心情,形體不過於疲憊,精神不過於外散,所以,他們的壽命也可以達到一百多歲。這就是《黃帝內經》上所講的聖人。你們看,這和平常我們理解的聖人一樣嗎?

    高文化喜形於色,忙說,是不一樣。你這麽一說,我就明白了。我說呢,原來和社會上推崇的聖人是兩個概念。這就理順了。我們平常講的聖人,指的是品德高尚,德才兼備的完美之人,而《黃帝內經》上講的聖人卻是能活到一百多歲的會養生之人。我們講的聖人更側重於社會道德,而《黃帝內經》上講的聖人卻是單指養生方麵的。既然知養生,我想也一定對社會非常通達。那麽《黃帝內經》上說的聖人是不是比我們平常理解的聖人更高大上呢?或者說是不是包含了我們平常理解的聖人呢?

    老耿接話道,也可以這麽說吧,我們平常理解的聖人其實就是《黃帝內經》上說的第四種人——賢人。我可以把賢人這一塊兒也翻譯一下。善於養生而德才兼備的“賢人”,他們能夠根據天地、日月、星辰的運行規律調養身體,以求符合遠古時代“真人”們的養生之道,這樣的人也能延長自己的壽命,不過隻能達到某個極限。

    高文化說到,噢,我明白了,孔子活了七十三歲、孟子活了八十四歲,這在古代已經是相當高壽了,一般人是很難達到的極限。所以就有了“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叫自己去”的古諺語。原來聖人者,賢人也。嗬嗬!我明白了。高文化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就打了個哈哈,算是活躍了一下氣氛。

    老耿和高文化的一問一答,周公和孔子都沒有表態,也沒有吭聲。孔子心理是五味雜陳,說不上是個什麽味道。周公心情相對比較坦然,高文化對此的理解是,周兄和孔兄兩人把這些問題都看成小兒科、太簡單了,人家才懶得答理。老耿才是給自己釋疑解惑的。但是老耿想得相對複雜些,因為周公、孔子和老耿座在後排,高文化坐在副駕上。他們三個人坐並排,他不方便觀看兩人的麵目表情變化,但對兩人一言不發的狀態,老耿還是隱隱有些怪怪的感覺,但也說不上個所以然,當然更不便問了。所以老耿就試探著問道,我也是自己瞎琢磨,並不一定正確,兩位老兄肯定會有高見,不妨說說看。

    這回可是被逼到牆角了,不想說也得說呀。周公先開口了,說道,你說得非常正確,可能是後人偷換概念了,也可能是管理需要吧。

    孔子也隻好隨聲附和道,周兄說的極是。

    高文化的思維仍像陀螺一樣高速旋轉著,他始終沒有對周公和孔子起任何疑心。有關聖人的問題解決後,他很快又拋出了另外一個問題。隻聽高文化又說道,但是令人不解的是《莊子》裏竟然有“聖人不死,大盜不止”的話,簡直讓人難以理解。老子和莊子怎麽會如此相矛盾呢?看看《道德經》,全篇共有三十個地方出現過聖人的詞匯,很明顯,老子是把聖人當做一個參照物來講了。換言之,在老子的眼裏,聖人就是完美無瑕的人,很多都是拿聖人作比。也可以說老子也是很推崇聖人的,但莊子怎麽就會說出“聖人不死,大盜不止”的話呢?

    老耿說,這也不難理解,莊子的“聖人不死,大盜不止”是基於孝、悌、仁、義、忠、信、貞、廉等,都是人道毀棄後,人為標榜出來的東西。人皆巡道而生,天下井然,何來大盜?何須聖人?和老子的“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六親不和,有孝慈,國家昏亂,有忠臣。”如出一轍。老子講的是遠古時代,社會井然有序,無需聖人,有了聖人,就說明社會出問題了;莊子講的是有了聖人以後,社會糟糕的狀況,隻有聖人不存在了,才能說明社會又恢複正常了,大盜也就消失了。至於為什麽老子也把聖人看做高大上,理由也很簡單,那就是,在先秦百家裏,對聖人的概念還都是接受並予以認可的。至於理解的程度是不是一樣,我想可能會有差別。也就是說雖然都稱作聖人,但不一定你說的聖人和他說的聖人就是相同的概念。就像小高你,一直認為《黃帝內經》裏所說的聖人就是我們平常理解的聖人,其實不是一回事兒。但有一點是應該能肯定的,那就是有關聖人的詞語在當時是非常普及的。但是就向你說的,《周易》裏竟然沒有一個聖人的概念,這還真得好好想想。是不是真如你所說,周文王好這道菜,但不貪吃。如果真是這樣,那周文王可真的太偉大了。

    高文化見老耿認可了自己的觀點,興致也就更高了,接過話就說,所以,不能說聖人就是儒家的獨創,但儒家確實又是把聖人這個概念推崇到極致的幕後黑手。或者說是儒家和統治階級結合後共同把聖人的概念神聖化了。比如:把皇帝叫做“聖上”,隻要麵前站著的是皇帝就要毫無疑問地認為人家就是品德高尚的聖人,不容懷疑,並且要唯命是從。這其實就是一種典型的強盜邏輯,甚至有強奸民意之嫌。話又說回來了,不僅我們中國曆史文化推崇聖人,其實基督教、******教、佛教等宗教也都有自己的聖人,但是不是像儒家思想把聖人這樣地極致就不好說了。所以不能一概而論。這就不難理解了,把君子脫離人形,甚至妖魔化,再借“聖人”的名義推而廣之,是儒家思想的“功勞”,而且是“大大的功勞”。這就是我對儒家思想持警惕態度的原因。高文化不無成就感地多次加以強調,又好象是專門和孔子作對。

    老耿接話道,說的不錯,對古籍文獻持懷疑態度應該是後學者的正確觀念。

    高文化是半側著身子在說話,對孔子的狀態有一些查覺。想到前天在自己家裏孔子的表現,高文化心理產生了一個印象,那就是這位孔兄可能對儒家文化非常崇拜,要不我說到儒家思想的是非時,他怎麽會是那樣一種反應呢?不過今天沒有發作,看來對於我的理解,他也許是莫認了吧。這是高文化的想法。

    一旁開車的伺機小劉這時候冷不丁接話道,你們談的這些都太難理解了,我都聽不懂。什麽聖人、賢人,老子、孫子的,整那麽多沒用的幹啥?不管他是個什麽人,隻要是人,就得吃喝拉撒;隻要是人,就有私心雜念。說為這為那,不如說都是為了一張嘴。這才是最實在的。不管幹什麽,不要走極端就好了,但是話又說回來了,如果會走的話,走成太極那才叫水平。這就叫: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走到無盡處,才是真性情。

    四人一聽,大為驚駭,一個伺機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我們四人還都是要上山尋仙問太極的,不成想半道上就聽到了關於太極的另類解釋。雖然話粗,但接地氣;雖然直白,但言簡意賅。八目相對,六目含驚,唯有兩目靜如止水。

    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呢?請看下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