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周公、孔子和高文化三人定下來去看電影。周、孔兩位老祖宗回到賓館總結一天的所見所聞、所感所想暫且不說，單說高文化回到家裏就先在網上查了一下附近各大影院的電影劇目，先看看有什麽最新的。沒有發現新電影時才想起已經火爆有一段時間的電影《老炮兒》。想著應該比較對兩位老兄的胃口，就直接在網上訂了票。晚飯過後，高文化就邁著八字步，一步三搖向兩位老祖宗下榻的賓館走來。本來就不太遠的路程，沒多大一會兒就到了，遠遠地瞧見兩位已經在大門口等他了。高文化叫了輛出租車，三個人鑽進出租車就直奔要去的“奧斯卡影院”而來。

    一路上萬家燈火、霓虹閃耀，車輛川流不息，人流夾雜其間，有很多人是剛下班還在回家的路上。因為他們訂的是早場，所以就來得比較早。孔子衝上去要去買票，被高文化攔住了，說票在這兒。他們來到一個“櫃子”前麵，高文化滴、滴、滴按了幾下，“櫃子”就滋滋啦啦吐出幾張紙，高文化說這就是票了。孔子看看周公，周公聳聳肩，兩手一攤，做無可奈何狀。孔子說，咱真OUT了？周公說，不承認就不厚道了。三個人一起笑了起來。三個人往周圍瞅瞅，就他們三個歲數大，其餘的大都是青年男女，三個人有點不好意思就趕緊進場了，不想站在那兒製造“風景”了。

    關於電影《老炮兒》這裏需要做一個交待。這是一部現代電影，反映的是六、七十年代的京城混混（當然現在也已經老了）和二十一世紀的京城混混之間的恩恩怨怨。電影從主人公六哥的角度出發，以一個老江湖的眼光看待當前發生在大街小巷裏的一些事情，反映了一些不和諧現象。裏麵有城管野蠻執法，尋常百姓為情為錢跳樓自殺，官二代、富二代飆車鬥狠打群架等。作為主人公的六哥，本來是六、七十年代的一個京城混混兒，在他們那個年代當然也是爭強好勝、打起架來生死不論的，到了二十一世紀自然就都人到中老年了，有的是大商人，有的還是社會最底層的小商小販，甚至是修鞋補胎、街頭賣剪餅果子的，也都一把年級、拖家帶口的了。但是一聽說六哥有事了，就模仿武俠裏的情境，發出英雄貼來集合眾英雄，個個都心甘情願為六哥兩肋插刀。而與其相對比的六哥的兒子小波則是現代社會裏的小混混兒的一個代表，屬於老子無職、無權、無錢的三無階層，有的隻是六哥過去的“一世英名”。小波攤上事了，一幫狐朋狗友作鳥獸散，誰也不管誰，“義氣”二字早已煙消雲散。在他們中間好像根本就沒有講義氣這一說，有錢了大家花，有吃有喝大家開開心心；有事了就自個兒顧自個兒。電影以此為線索展開，還選取了一些有代表性的社會不良現象，比如，有人要跳樓，周圍除了救援的消防官兵以外，還有一些群眾，其中有幾個人竟然喊者“跳呀，咋不跳？”“一咬牙、一閉眼跳下來就沒事了。”諸如此類的話。電影把這些做為特寫表現了出來。還是六哥站出來大罵這些人，“看熱鬧不嫌事兒大是吧？看真人秀呢？跳下來先砸死你個王八蛋”。後來，六哥心髒病發作倒在大街上，竟沒人問、沒人幫、更沒人扶，因為怕碰磁、怕被訛。最後怎麽進的醫院也不知道，估計是哪個人打了120吧，救了他一條小命；城管野蠻執法是六哥衝出來為被打的燈罩解了圍。這裏也說不上誰是誰非，因為燈罩也和六哥一起幹過仗。女大學生受困京城在街邊要飯，基本沒人答理，因為假的太多了，還是六哥給了二百塊錢。最後這女孩回家後又把錢和感謝信寄了過來。諸如此類的現象吧，當然也不乏平民百姓互敬互愛、水乳交融的純樸感情。最後點睛之筆就在於是六哥不計後果，勇敢向******舉報了大貪官的**線索，一舉打掉了一些坑害國家、損害人民利益的社會犯罪團夥。當然圍在他們身邊的一些富二代官二代自然也就樹倒猢猻散了。兒子小波出事後，六哥和老哥幾個圍繞報不報案的問題多次發生爭論；城管打人六哥出麵後，引來周圍一連聲要求打城管的呼聲，都可以說明執法者已經在老百姓心中威嚴掃地。用老混混兒的眼光看這個世界，別有一翻滋味在心頭。

    周公和孔子坐在全新包裝的影院裏，一邊看一邊請教高文化，高文化又成了義務解說員。當電影放完以後，周公的臉已經很不好看了，孔子的胡子也被氣得厥起老高，如此禍國殃民，十惡不赦呀；如此膽大包天，良善泯滅呀；如此良心喪盡，天理難容呀；如此人心不沽，何以建家立國呀等等。兩人罵不絕口，惹得周圍紛紛投來嫌棄的目光。也難怪，周公和孔子還是第一次看電影，他們把演出的情節當做現實了，就差衝上去跟他們拚了。高文化在邊上好一頓勸。孔子不服似的說，文學作品也是現實的反應呀！好歹孔子還說了一個現代詞。

    高文化說，有些是個別現象，有些程度會比較嚴重，電影集中表現了這些現象不代表社會就都是這個樣子，所以我們要看程度如何？這是在給社會提醒呢！

    孔子不服氣地說，什麽程度不程度的？大街上笑看別人跳樓自殺，這種情況的出現本身就說明了社會正義的失落、邪惡的蔓延已經非常嚴重了。這樣的人一出現應該受到群起而攻之。可是你看，隻有那個六哥出來說話。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邪惡已經十分猖獗了，良善已經很無力了。

    三人一邊說一邊往外走，幹脆不打車了，步行吧，反正也不太遠，還可以一邊走一邊聊。高文化說，你說的也不無道理，為什麽有人有難了會出現沒人幫的現象，是因為有人做好事，反被訛的現象確實有。做好事被訛不正常，但人們對此卻無能為力也是問題的主要原因。現在有事都找有沒有錄像，似乎隻有錄像才能解決問題，人們對錄像的依賴性好像太大了。科技發展了，人的智慧卻沒有了，得不償失呀！人還有沒有一點智慧了呢？當然有錄像更好，但是錄像再多也會有死角，沒有錄像就不破案了？這恐怕也是一個主要問題。正是因為出現類似問題以後，不能得到有效澄清，才助長了“惡人先告狀”。不良人不可怕，怕的是麵對不良人正義無計可施呀。

    周公接話道，小高的話很有道理，老孔你也不要瞎發脾氣，人家小高說程度是對的，人家本身就是雙度先生嗎？

    周公說罷這句準笑話，三個人就是笑不起來。孔子接過話悲觀地說，現在還有良善嗎？

    高文化感覺兩人情緒都有些低落，特別是這位孔兄，易激動，還有點偏激，也就故做輕鬆地說道，不是沒有良善，是良善藏起來了。為什麽要藏呢？因為良善自己都顧不了自己了。別人有難，不是不願幫，是不敢幫。這樣的人占大多數；別人有難，失去同情心站在邊上看笑話的才是最可怕的，但這必竟是少數；媒體報道了，能跟蹤的很少，因為他們的報道不是為了揭示黑暗和罪惡，而是撰點擊率，因為他們也快死了，誰去心疼他們呢？正是因為有太多的沒保障、不安全才使得人們越來越遠離了良善，選擇了“明哲保身”。

    周公也即時附合道，對、對，“各人自掃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這是我們中國人幾千年來總結出來的處世哲學，既包含有麻木也隱含有無奈。這樣的人越來越多，是可怕的。要問為什麽會這樣？這得問你這位孔兄呀！

    高文化有點莫名其妙了，用驚異的眼光看了看孔子，並沒有說話。

    孔子臉漲得通紅又有點兒不好意思地說，周兄的意思是說我的祖上孔丘說過一句話，叫做“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也就是說，真小人、偽君子是因了孔丘導致的結果。其實這冤枉了孔丘，孔丘沒這個意思。

    周公接過話說，孔丘是沒這個意思，但卻真正地導致了這樣一個結果，不怨他怨誰？有這樣的結果當然不是孔丘的本意，怨就怨他沒把人性看透，總把人都當好人。“人之初，性本善。”就是證據。最後還是被“好人”騙了。

    高文化聽到這裏，明白了兩人說話的意思，怪不得這位孔兄一提到儒家的不是就急躁，原來他把孔子當自己的祖宗了。這孔兄也真是的，孔子到你這輩得隔多少代了，都像你孔兄這樣想，姓秦的就都別活了。因為有了一個秦檜，秦家就該斷子絕孫？於是就插話道，孔兄不要那麽敏感嗎？從孔子到你這一輩都隔多少代了，值當這麽矯情？我覺得周兄說得有道理，中國曆史就是因為占主流文化的儒家把人都當好人，把統治者都當君子、聖人來看，才引出那麽多的幺蛾子。你看看西方和美國，首先把人當壞人，特別是把總統當壞人，然後製定出法律來限製他，不讓他做壞事，反而越來越好。不值得思考嗎？富蘭克林就曾經說過，我們的第一任總統估計是好人，但後來的那些家夥，天知道會是些什麽東西？

    孔子聽了高文化的話以後做何感想？還會不會發飆？請看下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