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白狐披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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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我早就知道鸞兒定不會在意這些,都是程文程武他們兩個擅自做主去找花小嬌的,跟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齊戎一副有誰比我還無辜的樣子,好看的桃花眸子差點滴出水來。

    前一秒還嬌嬌嬌嬌的喚著,現在就連名帶姓的一起叫了,這個男人變臉也同翻書一樣快。

    鸞顏轉頭去看被主子賣了個幹淨的程文程武,擺出了早就看透一切的勝利模樣。

    程文程武生無可戀的任由花梢連翹帶了出去,看樣子府裏的風向是變了啊。

    他們這些做下人的,怎麽能鬥得過人家夫妻倆?

    這還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夫妻同心,其利斷金啊!

    “鸞兒真不在意這些傷疤?這都不完美了……”齊戎繼續追問。

    鸞顏眉頭一皺,唧唧歪歪的真像個娘們兒。忽然又想起太後囑咐的話,千萬別傷了這個可憐的孩子,於是就耐著性子勸慰。

    “身上有點兒傷疤才像個男人。”

    誰知此話一出,齊戎又紅了眼眶。

    “原來……原來你一直嫌棄我不像個男人……”

    鸞顏忙急著解釋,話說來說去隻是越塗越黑,隻好應了他搬來閑逸齋與她同住,還在這個期限上加了個待定。

    從此齊戎正式入駐閑逸齋,哭得梨花帶雨的絕世麵容下,正在籌備著什麽時候叫她見識見識,自己到底是不是男人。

    皇上這一忙直接忙到深秋,皇後禁足期間,齊華和徐金璐都安穩的很,齊戎跟鸞顏縱橫京都皇城,皆無人阻攔。

    府尹更是不敢招惹他們,巡城的禦林軍都得了鸞顏的賞賜,也對這位女子的膽量和魄力傾佩不已,在他們夫妻二人出門遊玩時,甚至會前後開道,陣駕大的很啊。

    這一天秋風瑟瑟中,兩人前幾日去了一趟田裏,安排好丫頭們過冬所需,回京正巧經過月自華,就順便過來給月娘道聲謝。

    這些日子真是被那打了雞血的禦林軍嚇怕了,為了不太引人注意,齊戎命人將馬車停在長街拐角處。

    兩人正要下車,忽然看到月自華門開了,從裏麵呼呼啦啦走出一大群人。

    夫妻二人重新坐好,掀起簾子看熱鬧。

    “月娘,當年之事我確實有難言之隱,為何就是不肯給我解釋的機會?如今又跟這個小白臉攪在一起,是存心報複嗎?”顧天成氣急敗壞的在人家門前大吼,完全沒了平日裏玉麵書生的文雅模樣。

    換言而之,自家媳婦兒都要被人搶走了,自是應該著急。

    “報複?你也配!”月娘挽上身邊男子的胳膊,臉上帶著得逞的笑,眸中盡是決絕。

    “我們之間的事早就過了多少個春秋,了無蹤跡了。當日在也是在這裏,我對你說的話可還記得?”

    月娘聲音柔美清亮,此時此刻盡是冰冷,如能做成刀刃,倒是應該把顧天成殺死個千萬回了。

    “路歸路橋歸橋,自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幹。”顧天成垂下頭,沒了之前的氣勢,頹然的念著那些想忘卻又不敢忘的。

    “記得就好,下月我與朱公子喜結連理,你若來便來,不來我也不會計較什麽。”月娘丟下這句話,轉身挽著那朱公子回了月自華。

    躲在馬車裏的二人明白,原來是月娘要嫁人了,顧天成實在坐不住跑來挽回,不料平日裏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顧老板,也有如此狼狽的時候。

    兩人正想下車安慰這個倒黴蛋的時候,意料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敢搶我的女人,你是活的不耐煩了!”

    顧天成縱身一躍,單手抓住那可憐朱公子後衣領,噌的一下將人扔出去老遠。

    “這小子會武功?深藏不露啊!”齊戎嚇了一跳,相識這麽久竟不知道他會武功。

    “快看快看,他不會要打月娘吧?”鸞顏扒著窗口直著急,這個顧天成內力渾厚,絕對是個高手。真動起手來,就算是她也怕不是對手,更何況柔柔弱弱的月娘了。

    齊戎笑著搖搖頭,將她的手包進自己的手掌,替她搓暖。

    這個小傻瓜,在情事上雖然嚐了些甜頭,心裏卻還是個羞澀的小姑娘,是該讓她長長見識了。

    隻見顧天成一步步將月娘逼近牆角,單手撐著她耳邊,將她困在自己和牆壁之間,另一隻手勾起她的下巴,低頭狠狠吻住。

    鸞顏忙垂下頭,不去看這麽羞人的畫麵。

    大齊民風保守,在大街上做這等有悖常理的事情,真是匪夷所思。又想起之前齊戎同自己做的那些,更是覺得太出格了。

    “看不出,他還是血性男子。”齊戎從矮桌上的碟子裏拿了些瓜子,哢哢哢嗑著看熱鬧。

    下一秒畫風突變,月娘有自己的驕傲和固執,結結實實賞了他一記耳光後正想要跑,卻被他扛上肩頭,一腳踹開月自華的大門,不顧月娘的掙紮喊叫,扛著人徑自進去了。

    “他……難不成他要對月娘……”鸞顏一臉的不可思議,說不出那羞人的話。

    “自然是歡好去了。”這男人和女人之間,還有什麽是在床上解決不了的嗎?

    鸞顏聽罷也不再說什麽,跟著他一起嗑瓜子。

    齊戎拍拍手,命人打道回府。今天顧天成真是給自己上了一課,對付女人,有時候或許得用些強硬手段。

    但她又不似那些嬌嬌弱弱的女子,若是用強勢必要暴露自己會武功的事情,看樣子還得循序漸進慢慢的拐才行。

    剛一回府就見花梢連翹迎出來,說是遠在邊疆的大將軍寄了東西回來,鸞顏高興的很,倒不是說將東西看的有多貴重,知道親人的近況才是她最想要的。

    “信裏說哥哥們外出狩獵,獵到了幾隻白狐,念著京都皇城的冬天也清冷的很,就叫人做成披風寄回來,讓我們過冬用。”鸞顏拿著父親親手寫的書信,臉上滿是歡喜。

    “不錯不錯,我見過不少狐皮,這等雪白無暇的還是第一回,多謝嶽父大人惦記,也多謝娘舅們,最該些的當屬鸞兒,沾了你的光我也有的穿。”

    齊戎披上雪白披風,刹那間變的如同畫上走下來的美人,玉作肌膚並作骨,容顏傾城絕色,隻是那雙桃花眼太過勾人攝魄了。

    見她也瞧著自己,齊戎一旋身坐到鸞顏麵前的案幾上,探著身子就去吻她。

    “別……這大白天的。”鸞顏臉羞得通紅,手指抵上他的唇瓣,別過了臉。

    齊戎唇角帶笑,計上心頭,單手甩起雪白披風,將他們二人穩穩妥妥的包在裏麵。將濃情蜜意鎖住,不叫旁人看去一分一毫。

    房裏伺候的下人縮著脖子往外退,眼看王爺勾引王妃的花樣是層出不窮,招招狠辣,真是該同管家說的那樣,早早的做些小孩子的衣服備著才是。

    眼看就要入冬,宮裏的紅葉正濃,太後為了叫皇上歇下腳,特頒了道懿旨—進宮賞紅葉。

    這又是一個爭奇鬥豔的大舞台,鸞顏齊華倒是不著急了,月自華的月娘被顧天成那個惡霸強行霸占,前去求衣的人都吃了閉門羹,那個惡霸竟還口出狂言,說要等他和月娘的兒子滿周歲,這月自華才能重新開張。

    京都皇城無數夫人小姐聽聞此噩耗後哭得肝腸寸斷,擺明就是說三年之內就連皇帝的媳婦兒都不能穿上月自華的華服了。

    於是乎,鸞顏接駕那日所穿的,就是這三年內任誰都超越不了的。

    誰知,當賢王夫妻二人手挽著手一同出現在皇宮楓葉林時,依舊奪了所有人的目光。

    兩人皆披著白狐披風,陽光下亦同鑲了道銀邊,仙氣十足。這披風太過搶眼,兩人皆沒有做太多裝扮,隻是用緞子將墨般的發束在腦後,更顯得如同九天下凡的神仙,不染塵世風姿卓越。

    “完了完了完了,虧得我把所有嫁妝都穿在身上,想不到還沒比就輸了。”一位年輕夫人腳下一軟,倒在旁邊宮娥身上。

    “上次是月光緞,我等就無法超越,現在又是白狐披風,這可叫我們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又一名小姐哭暈,倒在旁邊宮娥身上。

    “我就說人家嫁的好,吃的用的穿的都是緊著人家挑,最重要的是人家的夫君還願意跟她穿情侶裝!”有一個嫉妒的,差點噴出口老血。

    “生為女子不就圖個心安,有人把你捧上手心,自是比懷個孩子的過著舒心。”

    大家皆把目光投向靖王夫婦身上,雖然靖王妃有了身孕,母憑子貴,前呼後擁的許多人伺候著,但她那夫君從一進場到現在連個睜眼瞧她都沒有,完全將她當成一個擺設。

    “行了行了,莫要再說了,你們還不知道吧,上次進宮參加宴席,幾個平日裏愛嚼舌根的出事了!”

    “什麽事,難不成遇上鬼了?”

    “這次還被你給說中了,也不知怎的,她們參加完晚宴正要往回走,下人們手裏的宮燈忽然滅了,還以為是邪風作祟,就沒在意。路還是原來的路,人也還是那些人,誰知走著走著竟是在原地打轉呢。”

    “真有此事啊,她們定是遇上了鬼打牆了。”

    “償若單純是鬼打牆也就罷了,等月亮出來的就沒事。誰知道她們竟然走到了冷宮,一個個跟著了魔似的,跳到了爛荷塘裏,不管怎麽呼救都沒人答應,直到第二日家裏的人進宮尋人,才將她們救出來。”

    “後來呢?”

    “後來個個都病了唄,一半是嚇一半是泡了一夜爛荷塘凍的,到現在還臥床不起呢。”

    “宮裏可有什麽答複?”

    “這件事皇後娘娘硬是給壓下來的,說宮裏幹淨的很,定不會有什麽鬼打牆,也不會有什麽邪祟,叫她們在家閉門思過,無召不得入宮。”

    鸞顏自幼習武,耳力比普通人好的多,齊戎亦是如此,兩人將那些女人的話聽的一字不落,相視一笑去了太後那邊。

    “這身打扮絕妙的很,普天之下怕是再也沒有人如此穿戴能敵得過你們夫妻了。”

    太後見他們如此恩愛,臉上笑意更濃,眾人也是牆頭草隨風倒,都跟著奉承。

    “太後,這是爹爹從邊疆寄回來的,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叫鸞顏親自奉與太後。”鸞顏接過齊戎遞上來的精致檀木盒子,呈到太後麵前。

    太後一個眼色過去,從來不離左右的銀紅恭敬的接過盒子,很是小心的打開。

    “夜明珠,這麽大的夜明珠真是世上少有啊!”

    眾人一陣唏噓讚歎,感慨今天來的確開了眼界。

    “這是哥哥們前去打獵時,無意中得到的,爹爹惦記太後宮中所用燈盞油煙傷眼,特命鸞顏將此夜明珠送來,日後太後便可用此做燈,高枕無憂了。”鸞顏唇角彎彎,附身行禮道。

    眾人更是一陣讚揚,齊戎得意的很,他家媳婦兒和嶽父就是這麽出類拔萃。

    站在不遠處,明明隻有三個多月身孕的徐金璐,硬生生穿了件七八個月孕婦的肥大袍子,原以為她即將為皇室生下第一個玄孫,會在這次宴席上成為焦點,把慕容鸞顏那個踐人給比下去,孰料還是敗了。

    “賀禮都帶過來了嗎?”徐金璐惡狠狠看著火紅楓樹下的兩個人,小聲同侍者交代。

    這種宴席從家裏帶的下人是不能參加的,徐金璐有孕在身,又加上皇後娘娘的關係,這才帶了自己的人進來。

    她自然感覺自己的殊榮無人能及,不料竟沒人察覺!

    都怪那個踐人,都怪那個踐人!

    “回王妃的話,都準備好了,隻等王妃一句話。”

    徐金璐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她備的賀禮,定能叫所有人目瞪口呆。

    宴席開始,皇上還未出席,太後派人去請,三番五次才把皇上請來。

    “這些時日不見,皇上怎如此消瘦,國事真是頭猛虎,幸好我對它沒興趣。”齊戎在瞧見皇上後甚是感慨,前者鸞顏的手落座。

    若是放在以前,鸞顏聽了他剛才的說辭,定是在心裏鄙夷的。堂堂一個男兒不但沒有上進心,還給自己找這麽華麗麗的借口,真是該打。

    可如今瞧見他的真性情後,才知道有些事情強求不得,這般簡單的活著就好,有了上進心的並非是良人。

    “皇上,金璐得知您最近為國事操勞,特意備了份厚禮奉上。”徐金璐自己站在駕前,手妝模作樣的捧著肚子說道。

    齊華坐在席上,斜眼看著這個作死的女人。

    皇上這次出席本就不是自願,大半是迫於太後的壓力,心情自然不是好的,這個時候冒出來,隻有被訓斥的結果。

    徐金璐見皇上沒有拒絕,抬手示意候在一旁的下人,將禮物呈上來。

    可當禮物自己走上來的時候,倒是叫人啼笑皆非。

    “二嫂嫂,這麽個老頭子就是要獻給皇上的禮物,真是別出心裁啊。”齊耀人小鬼大,再者他也不喜歡徐金璐,就躲在太後懷裏發難。

    齊戎鸞顏定睛一看,著實吃驚不小。

    異世仙!他怎麽會落在徐金璐手裏?

    “稟皇上,此人名喚異世仙,能卜前世今生,能曉天上地下,願此人能替皇上分擔,還望皇上喜歡。”徐金璐扶著後腰跪下行了大禮,等著皇上的誇獎。

    “放肆!國家大事豈是一個江湖騙子能染指的?還不回來!”齊華再也坐不住了,一向沉得住氣的他拍案而起,當著眾人嗬斥不知天高地厚的徐金璐。

    皇上這些天在忙什麽,旁人或許不知道,但他卻是知道的。

    皇上在找那個東西,如他一般。

    可偏偏他是同老虎搶食,稍有不慎就被落個屍骨無存的下場。這種關鍵時候是能躲則躲,怎麽會有這般蠢的女人,自己跑出來往槍口上撞,生怕不連累他會死嗎!

    異世仙顯然是見過世麵的,在皇上麵前倒也不怯場,恭恭敬敬的行了叩拜大禮。在場的絕大多數人對他都是隻知其名不識其人,也有托人四處打聽的,卻都是徒勞,今日所見大家心裏有不少疑惑,身份也是半信半疑。

    忽然,異世仙在宴席中發現了身披雪白狐裘的二人,刹那兩眼發直,嘴唇發青。

    “你這是怎麽了?皇宮重地休得無禮!”徐金璐小聲提醒,她隻不過是想將眾人皆奉為神的異世仙獻給皇上,好討幾分恩寵,沒想到這個不長臉的,這個時候掉鏈子。

    齊戎攥著鸞顏的手,兩人目光冰冷,齊刷刷射向異世仙,若是目光能殺人,他該是死了幾百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