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假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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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是,消消氣消消氣。”程文自是沒了理由,隻能低頭聽著。

    “哎呀,王妃傷了,王爺這兩天也很難過,臉拉的跟驢一樣長,啥話也不說。有時候自己看著腕子上的傷發呆,一看就是好幾個時辰。”程武平時不愛說話,但一說就是直戳重點。

    王爺腕子上的傷他們是知道的,為了這個程文程武還被懲治過。那個時候王爺王妃多好啊,整天膩在一起,旁人見了都臉紅。

    “你們說,曾經那麽恩愛的兩個人,怎麽轉眼就反目成仇了呢?”程武歎息道,惹得大家都惋惜不已。

    “呸呸呸,說什麽呢!王爺王妃是經曆過生死的,才不會被些小磨難拆散呢。”花梢大聲說道。

    “咱們伺候好主子要緊,有什麽事通個氣兒,主子好了咱們才算圓滿。”連翹明白他們兩個這次過來的意思,畢竟兩邊都這麽僵著也不是事。他們雖是下人,但也能打打邊鼓,說句好話。

    程文程武鬆了口氣,兩邊又說了一些話,就各自回各自車上了。

    這天已經進了四月,每年這個時候都是薔薇花的海洋,尤其是京都皇城二皇子靖王殿下的府邸,燦爛的花海簡直就是京城一絕。

    隻是現在,他得了齊戎在城外的宅子,大多時候都住在那裏,徐金璐回娘家待產,曾經門庭若市的靖王府變得寂寥,連帶著薔薇花也開的沒有往年好。

    賢王殿下的馬車終於到了京都皇城,起先以為此生都再難回來,想不到才過了半年有餘,就風風火火的回來了。

    走是一種心境,回來又是一種心境,兩者簡直是天壤之別。

    城外的宅子沒了,他們隻能住進宮裏,太後早早就派人收拾出一個院子,算是個不錯的落腳地兒。

    隻是,鸞顏頭上的傷,不知道又會鬧出多少事……

    賢王殿下的特權,可宮中仗駕,馬車直接駛到萬壽宮前,花梢連翹掀開簾子,鸞顏緩緩走出來。

    齊戎的心咯噔一跳,緊跟著又是疼。自打離開涼州至今,這是他們頭一次見麵。他甚至手心冒汗後背發涼,單單是見她一眼就這般,等一下還不知道會怎樣。

    “王爺,我們一道進去吧。”鸞顏淡淡說道,不帶任何感情。

    “好。”齊戎上前,跟之前一樣挽著她的手,一起進了萬壽宮。

    她瘦了許多,額上的傷用垂下的發遮著,敷了些香粉,是為了掩飾那憔悴。

    “鸞兒……”他輕聲喚出口,緊緊握住她的手,心疼的滴血。有好多話跟她說,卻不知該從哪裏說起。

    “莫要再說了,先將這件事瞞過去,我頭疼的厲害,怕是撐不了多久。”鸞顏說話間,額上已經滲出一層細汗。

    齊戎眼眶一熱,也顧不了那些繁文縟節,麻利的將她打橫抱起。

    “帶本王去住所。”他低聲對一旁引路的宮娥說道,話中有不容違背的霸道。

    小宮娥被這戾氣嚇到,一路小跑的將他們引去了那處院落。

    “快去請太醫過來,叫太醫署那幫老家夥統統都來,快去!”齊戎怒斥道,打發帶路的小宮娥去請太醫。

    小宮娥剛要轉身離開,又被鸞顏給叫住了。

    “別去,我歇息下就沒事了。”鸞顏說話聲輕飄飄的,聽起來總透著那麽股虛弱勁兒。

    “站都站不住了,還叫沒事兒?”齊戎自是了解她的脾氣,執拗的很,這件事總歸是他做錯了,可她實在不能拿自己的身體懲治他。

    “齊戎,才剛回來,莫要旁人知道咱們的事,少不了又是一通麻煩。”鸞顏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漸漸沒了力氣,軟噠噠的掛著。

    齊戎沒再跟她僵持,很生氣的斥退了房裏所有人,將她抱到床榻上,輕手輕腳的褪下鞋襪,拉過錦被蓋好。

    似是累的很,又似是剛才與他說話耗去了好些力氣,她頭一沾腦袋就沉沉睡去。

    這些天他從未敢去見她,怕她生氣,怕她再說出些收不回去的狠話。著急忙慌的趕回京都皇城一是可以叫太後懲治他,解解她心頭怨氣,太後定會從中調和,叫她狠不下心不要他。

    二來,涼州城裏醫術好一點兒的大夫少之又少,還是回京養傷比較放心。

    誰知,他竟然自己把自己騙了,以為找了最合適的理由,以為處處替她著想,可還是苦了她。

    齊戎從袖袋裏拿出一個錦盒,裏麵裝的是聶湛替他尋來的調養內傷的丹藥,他減了些分量叫程文程武偷偷放到她的飯菜裏,自己卻沒舍得吃一顆。

    瞧著她蒼白的小臉,他的心口一疼,心中湧上一股子熱氣,喉頭一甜差點又咳出血來。趕忙起身倒了杯茶水喝下,將那血水壓下去。

    走到床榻前點了她的睡穴,他將一顆丹藥含在嘴裏,附身嘴對嘴的喂給她吃。

    進宮後沒在第一時間去拜見太後她老人家,定是要被追根刨底的問清緣由的,當晚的接風宴上,皇後就抓著這一點跟他們耗上了。

    睡了一覺鸞顏的精神好了許多,跟齊戎肩並肩坐在席間,兩人伉儷情深的樣子倒是羨煞了不少宮中後妃。

    “我跟鸞兒風塵仆仆從涼州趕來,路上一刻都不敢耽誤,生怕叫太後等著急了,這一回宮自然是要頭一個拜見的,但又怕這份莽撞衝撞了太後,於是就到住所沐浴更衣收,將涼州的窮酸氣洗掉,收拾妥當後才敢前來。”

    齊戎不慌不忙,沉著淡定的應對皇後的為難,話也說得頭頭是道,叫人找不出半點不是。

    “好好好,戎兒有這份心,哀家高興的很呐!”太後自是心疼他被刁難,也為他的這份沉穩欣喜。“此去涼州這半年,戎兒瘦了也黑了,但較之前大有不同,人穩重了不少,也懂得孝道和禮數了。”

    太後說完,瞥了身邊的皇後一眼。

    “是是是,太後說的極是。”皇後趕緊附和道,卻在心裏恨透了這個總是壓自己一頭的太後。

    大家又說了些客套話,表麵上倒也和睦。晚宴臨近結束的時候,鸞顏向太後求了恩,說是想回娘家看看,太後了然一笑,沒有答應也沒直接拒絕。

    齊戎看著鸞顏,麵帶著笑,心頭卻在滴血。誰不知道慕容家的男人都去了邊疆,剩下一座宅子隻住著些家仆,她尋了這個理由,無非是不願跟他呆在一起,也不願見他一眼。

    活該是他自作孽不可活,既然她想避開他,他就該成全才是。

    “太後,鸞兒跟我前去涼州,一走就是大半年,臨走時匆忙的很,也沒能跟家裏的舊人道聲別,幾封書信去涼州滿滿的牽掛,總之都是在京都皇城,就叫鸞兒回家住幾天吧,等我忙完了便去尋她。”齊戎說完,抿緊雙唇對著鸞顏深情一笑。

    這個笑可是把在場的後妃們迷得五迷三道,差點點掉下淚來。

    鸞顏緩緩垂下頭去,額頭上的傷又開始疼了。他這是成全了她,還是成全自己?

    若是依照以前的性子,定是要跟他理個清楚的。可他們都經曆了生死,一起走過那麽些磨難,不是該跟戲文裏唱的那樣生死相依了嗎?怎麽還會被人破壞?

    還是,她所做的一切在他眼中都是自作多情,就跟當初離京去涼州時,他便吞吞吐吐勸她別去了,結果她不聽硬是跟了去,夾在他帶去的一千多口人中,倒成了個多餘的。

    那在涼州他對她的好,還是承諾,都是假的嗎?許不是假的,是報恩吧。

    越想越難受,鸞顏拿起酒杯正想仰頭飲下時,被他一把製止。

    “這是做什麽?不知道自己不能飲酒嗎?”齊戎心一急,當著這些人吼了出來。

    鸞顏抬頭看他,心裏委屈的很,不爭氣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樣子楚楚可憐。

    “戎兒,為何鸞顏不能飲酒啊,莫不成……”太後耳尖的聽出些蹊蹺,唇角勾著笑,眼睛一轉,將事情往那邊想。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金璐的孩子落地也就是這兩天的事兒,不料想鸞顏又有了。前後腳兩個玄孫,哀家真是好福氣,看樣子以後就連睡覺都要被笑醒了。”

    太後這般一說,引得眾人紛紛起身向齊戎鸞顏道喜。

    皇後坐在太後身邊,附和著說了幾句歡喜的話,又懨懨的沒了動靜。

    “怪不得鸞顏說要回娘家呢,起初哀家還在想你們小兩口親親熱熱的,舍得分開麽?原來是這麽一回事啊!懷胎十月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是頭三個月最重要,這般從涼州趕回來,想想都叫哀家覺得後怕,再者戎兒又是個混球,沒輕沒重的,還是回去住些時日,哀家幫你好好看著他呢。”

    太後這番話說的叫人麵紅耳赤,後妃們皆垂下頭竊竊私語,鸞顏和齊戎不知該如何應對,皆尷尬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