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越來越深的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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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花梢從地上爬起來,抹了把臉上的淚,牟足了勁就要往火裏衝。

    她是個直率的丫頭,向來不會怪外抹角那一套,既然她家主子要救人,她就替主子去了。

    鸞顏和連翹被她結結實實嚇了一跳,正想出手阻攔時,麵前閃過一個人,拎著花梢的後衣領就將人拽了回來。

    “程武!”連翹大呼一聲,緊接著程武衝進了火裏,後來程文也來來,還有十幾個下人。

    片刻後,程文程武抬著被嗆暈過去的齊華從裏麵出來。鸞顏踉蹌的跑過去,看著他的臉淚流不止。

    “快去叫大夫來!都沒長耳朵嗎?快去呀!”鸞顏對著下人大吼,聲嘶力竭。

    他不能這麽死了,他不是有許多大事要做嗎,怎麽能這麽容易的死了?

    “齊華,齊華你快醒醒!你怎麽這麽傻?”他們早就沒了幹係,現在他又舍命相救,與她搭上幹係,是存心叫她不安寧嗎?

    看他死了般躺在自己麵前,好似他們之間的事情已經是幾個輪回之前,再多的恨再多的不甘,也都被今晚的生死隔在外麵。

    “你可以叫旁人去救我的,為什麽要親自去?又想叫我欠你人情?真是老謀深算,知道我不喜歡欠人情,但你不能連命都搭上啊……”

    喚不醒他,怎麽都喚不醒他,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糟糕透了。

    從未想過在他背棄了自己後,還會為他流淚,可如今他卻為了她搭上性命,叫她怎麽能無動於衷?

    她向來怕苦,連湯藥都喝甜的,似是此時此刻她心裏太苦了,連老天都看不下去。

    所以,在四月芳菲的夜晚,一場遲到的春雨飄然灑下。

    雨水落在齊華的臉上,洗去那些灰燼,那張如月般溫潤的麵容幹淨溫柔,似是回到了之前,他是翩翩少年郎,她還是那個邊疆來的野丫頭。

    “齊華,齊華你不要嚇我……你快醒醒啊……快醒醒啊……”鸞顏哭得悲痛,旁人也勸不住,都跟著她在雨裏淋著。

    然這雨水是有靈性的,落在齊華臉上,洗去灰燼時也喚醒了他。

    一陣猛咳後,他緩緩睜開眼,虛弱的臉上盡是歡喜,像個偷了糖的孩子。

    “顏顏……”他輕生喚她,眉眼唇角都是笑。

    “你……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大夫馬上就過來,你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

    鸞顏的一顆心終於落地,終於沒事了,終於沒事了,不然怎麽叫她後半輩子怎麽安心?

    她還有許多話要說,卻哽在喉中說不出來,他長臂一伸,也顧不上四周還有其他人,將她結結實實用在懷裏。

    她是他的,這種感覺真好,若是早知道一顆心裏外都是她,就不該放手,將她丟了。

    鸞顏想都沒想,抬手就去推他,他們早就沒了幹係,這種親密實在越矩。

    正在兩人僵持不下之時,這邊的大夫也請了過來,就在眾人將齊華抬走時,他還一直抓著鸞顏的手不放。

    這種大膽放肆不合禮數的行為,放在靖王齊華身上,簡直就是逆天,但看在齊戎眼裏,全數變成了郎有情妾有意的不舍情緣。

    她掙脫不得,隻好跟著走了。自始至終都沒看到角落那個孤單的身影,落寞悲涼。

    淋著雨的齊戎站在角落裏,他晚來了一步,進來時齊華已經把人救了出來。

    好似他每次都是晚來,遇上她是,現在又是。

    他躲在角落看著她哭,看著她喚著別的男人,再看著她喜極而涕,還有那個大難過後相互安慰的擁抱。

    怎麽就這麽感人?感動的他也想掉下幾滴眼淚表示下。

    可他哭不出來,連老天都知道他哭不出來,所以才下這場雨來惡心他!

    說是惡心也不合適,更準確點說是澆醒他,然後看清在這場情愛的遊戲裏,他是個傻瓜般的存在。

    原來,他一直都是個戲外人。

    可憐的戲外人,可憐到差點把自己弄丟。

    “王爺,王爺咱們接下來去哪兒?”程文上前問道,站在十米開外都能感覺到主子的悲傷。但畢竟是下著雨,涼的很,若是不冒死問上一問,怕是他會在這裏站一夜。

    “回宮。”齊戎轉身,將喉頭的腥甜吞下。

    程文程武互相使了個眼色,經這次一鬧,怕是兩個主子又要將天捅個窟窿了。

    慕容府走水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有的說是惹上了仇家,也有的說是常年沒有男人,陰氣太重所致。總之,大家最感興趣的還是賢王回京,一回來每年都有大事發生,生活也變得有滋味多。

    府尹奉旨查辦走水原因一事,之前更是見識過鸞顏的厲害,半點馬虎都沒有,將鄰裏街坊都審了個遍,清閑了大半年的衙門也都加班加點的趕案子。

    鸞顏重新住回宮裏,一連幾日都沒見到齊戎半個身影。

    那夜將齊華送走後她就想過,程文程武會突來出現救人,他這個做主子的定就在附近。恐是他的授意,他們才過來救人才是。

    那麽,她與齊華的那些越矩行為,應是被他全瞧見了?

    依他的性子,和那小心眼的脾性,自己怕是三張嘴都說不清楚。

    “今兒個留意下王爺什麽時候回來,知道了嗎?”鸞顏心裏升起不安,他的這番平靜難道是風雨欲來風滿樓的前兆?

    “好嘞,花梢連翹就算整夜不睡,也要把這件事辦妥了。”主子終於主動出擊,她們做下人的自是高興。

    鸞顏抬手撫上額上的傷,照例說她還沒有消氣,對那個紅芍藥更是恨得牙癢癢,本不該這麽輕易原諒了他,但不知怎的,總覺得最近發生的事情有些怪。

    他們一路走來不易,有些話還是說清楚的好。

    誰讓她打小就在邊疆長大,心胸寬廣如浩瀚草原,這次讓他一回也無妨。

    太後的壽宴就在這幾天,要準備的事情多如天上繁星,齊戎是太後最喜歡的孫兒,又是能出鬼點子多的高手,這次回來太後高興的緊,就將原來主使籌備壽宴的官員將一部分事宜交給他來做。

    齊戎白天東奔西走忙則置辦東西,晚上就到城外的的小樹林裏,聶湛在這裏等著他,替他療傷。

    “趕緊把那女人剁吧剁吧喂狼吧,將我的親親徒兒弄成這番模樣,真是氣死我了!”聶湛凝神運氣,用自己的內力幫他調理內傷。

    “我給你送去的那些丹藥呢?你可別說自己沒有吃!原來的內傷一點好的跡象都沒有,反而加重了,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為師就是這般教你的嗎?”

    聶湛氣的牙癢癢,更多的還是心疼。那日往上他約自己在小樹林見麵,就見他很是傷情,切了脈才發覺大事不好,問過知道這幾日他總是感覺氣血上湧,還吐過幾次血。

    “不就是個女人嗎,有什麽大不了的?隻要你願意,全京都皇城的女人都排著隊等著爬上你的床,為了她弄成這樣,真是丟盡了我的臉!”聶湛收拾心神,收回手調理自己的內氣,還不忘拍了他肩膀一巴掌,捎帶著發泄發泄心頭的鬱結。

    齊戎調整內力,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衣角上的泥土,什麽話也沒說,轉身就要離開。

    “喂喂喂,你這個小沒良心的,枉費我用自己的內力幫你療傷,真是個白眼狼。”聶湛唧唧歪歪道,以前總是他的話多,現在他倒是安靜的很,連離開都沒有半句話。

    “若你不想,明日可以不來。”齊戎丟下這句話,頭也沒回的離開。

    小樹林中,聶湛孤零零的站在那裏,如一座小山丘般,臉上盡是被心愛徒兒傷害了一萬次的苦楚淒涼……

    次日,晚膳後鸞顏沒有睡下,等著他回來,昨夜回來時已經過了三更,今天怕是也早不了。

    等啊等啊,深夜坐在院子裏還是有寒氣侵入,花梢為鸞顏拿來件厚衣裳披著,繼續在那裏等。

    “王妃還是到屋裏等吧,咱們在院子裏守著就行,等王爺一回來立刻前去稟報。”連翹勸解道。

    “無妨,看著時辰他也該回來了,你們先回去休息吧,不用伺候了。”鸞顏心裏開始打鼓,也不知道待會兒見麵會與他鬧成怎樣,隻盼著兩人都是吃過虧的,能長點兒記性,不要在太後的眼皮子底下鬧的太難看。

    花梢連翹還想說些什麽,被鸞顏給堵了回去。兩人見再說下去怕是會惹惱了她,就懨懨的回了。

    又等了大約半個時辰,齊戎才回來。

    一抬頭見她在院子裏等,他皺了皺眉。“這麽晚了還不睡,有事嗎?”

    “沒事,沒事。”鸞顏呐呐說道,見他滿臉的不悅,拿捏著心思想著該怎樣往下說。

    “嗯,那快些歇息去吧。”齊戎話中不帶任何感情,如臉上的表情般平淡無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