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小泥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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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齊戎陪鸞顏吃完早膳,尋了個有的沒的理由,要用大齊最高的禮儀跟冷陌道謝去,但這個禮儀隻能男人做,女人要退避。

    鸞顏知道他這是又冒壞水了,他一向不喜歡冷陌,就連昨晚的宴席都沒有參加,跟更別提什麽道謝了。

    “你可早去早回,咱們回京都皇城還有要事去做。”

    鸞顏不去說破,就算說破他也不會承認,又不知道編寫什麽理由來哄她。

    “知道了。花梢連翹好好陪著王妃休息,別到處亂走知道嗎?”

    齊戎牽著鸞顏的小手,跟身後的花梢連翹使了個眼色。

    兩個丫頭恭敬的俯身行禮連忙附和,齊戎覺得安心,轉身去找冷陌道謝了。

    “走,咱們去找綠耳玩玩。”鸞顏見他走遠了,興致勃勃的對兩個丫頭說道。

    “王爺說了不要到處亂走,王妃就別為難咱們了。”花梢為難道,看了眼旁邊的連翹。

    連翹腦子最是機靈,她眼珠子一轉,笑了起來。

    “王爺說王妃不能到處亂走,可沒說綠耳不能啊。走,咱們這就把綠耳給尋來。”

    鸞顏讚賞的點點頭,還是連翹聰明,腦子比花梢轉的快多了。

    “還把綠耳尋來,你知道綠耳是個什麽東西?”花梢嘟囔道,看不慣連翹的囂張勁兒,猛的翻了個大白眼。

    “這……”連翹一臉蒙圈,的確不知道綠耳是何物。

    鸞顏平時最愛看她們二人鬥嘴,之前花梢總是占下風,這段時間進步不小,偶爾能壓過連翹一頭了。

    “看!綠耳在那兒呢!快將它給我捉來!”

    這時,鸞顏正好抬頭看見門外假山後冒出個毛茸茸的大腦袋,定睛一看不是旁人,正是她們念叨的綠耳大尾巴狼。

    “乖乖,原來是條狗啊,真是奇了怪了,怎麽會有這麽大的狗?”花梢詫異道,已經摩拳擦掌準備動手去捉了。

    站在假山後的綠耳身子一僵,惡狠狠的盯著她,似在捍衛身為一頭狼的尊嚴。

    “快看快看,那狗生氣了!還會擰眉毛呢,跟咱們王爺一樣一樣的!”

    花梢一語,得罪了許多人。

    將綠耳錯認成狗,將齊戎比作會擰眉毛的狼……

    鸞顏單手撐著額頭思量,天底下怎會有這麽奇葩的丫頭,還偏偏叫她給撞上了。

    連翹已經笑的站不住了,身子抖得如篩糠般。若是眼前的狼能聽懂人話,怕是早就被氣死了。

    “嗷嗚嗷嗚……”

    綠耳仰天長嘯,丟給花梢一個萬分鄙視的眼神後,掉頭跑了。

    “這麽有出息的狗啊,還學狼叫,學的也太像了吧?”

    花梢兩眼發光,一門心思將綠耳認成了狗,恐是沒見過世上有這般奇葩的狗,也不管身後的十分無奈的兩個人,自己蹦著跳著跑出去追狗去了。

    “王妃……”連翹強忍住笑,附身對鸞顏行了個禮。“我跟過去看看。

    鸞顏擺擺手,示意她趕緊跟過去,依照那丫頭的傻勁兒,保不齊待會兒做出什麽奇形怪狀的事來。

    齊戎躲著知冷閣眾人,施展輕功飛簷走壁,來到冷陌寢室房頂上。

    “果不其然,沒了銀麵那個貼身小棉襖,你這安保工作做的不到位啊。”

    齊戎笑著伏在房頂上,仔細聽著裏麵的動靜。

    “王爺和王妃可曾用過早膳?”

    “回閣主的話,已經用過了。”

    “那好,傳話過去,說我親自拜見。”

    “是,閣主。”

    齊戎捂著嘴偷笑,一翻身四仰八叉躺在房頂上,臉上一派得意的神情。

    沒過多久就傳來開門聲,冷陌離開了寢室,齊戎尋好機會縱身一躍,從房頂上翻身下來,看了四周無人後,大搖大擺的走進去。

    齊戎左看看右摸摸,覺得這寢室都跟冷陌的名字一樣,冰冷的很,沒有點兒人的生氣。幹淨整潔的過了頭,用的物件都是極好的,卻失了靈動。

    “我就不信了,還真的找不出點兒貓膩兒!”齊戎兩眼放光,誓要弄出點兒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來。

    是人就有弱點,有弱點就會反應出來。比如有的喜歡收藏古玩字畫,有的喜歡金銀珠寶,還有的喜歡各種各樣的美女。

    總之,像冷陌這樣麵貌平庸,卻被江湖傳的神乎其神的人,一定有著非比常人的興趣愛好。

    藏在哪裏最安全?自是藏在床上嘍。

    齊戎一心想要找到他的弱點,好擊破他在鸞顏心中完美紳士的形象。

    因為至此至今,她總在強調自己喜歡長的好看的,換言而之,就是除了長相外都比不上他。

    多麽痛的領悟,叫身為男人的他情何以堪?

    “哈哈!就知道你一定有秘密,叫我找著了吧。”

    果然在床上,一隻紫檀木匣子,上麵還有把明晃晃的銅鎖,一看就是經常開啟的樣子。

    齊戎一屁股坐在床上,抱起那隻盒子,從頭上取下發簪,哢吧一撥就打開了銅鎖。

    是隻小泥老虎!

    “誰讓你動那個的?”

    齊戎抬頭一看,見冷陌滿頭大汗的站在門口,瞪著雙眼盯著他吼道。

    “這個東西可是你的?”

    這隻小泥老虎是他最熟悉的東西,為什麽會出現在冷陌的寢室裏,還被裝在木匣子裏上了鎖?

    到底它有什麽秘密?

    冷陌又隱瞞了什麽?

    齊戎站起來,將小泥老虎從匣子裏拿出來,單手托在掌心,一步一步向他逼近。

    “我再問一遍,這個東西你是從哪兒得來的?”齊戎雙眼微眯,話語中有毋庸置疑的堅定。

    冷陌被他這麽一問,雙眸中的怒火瞬間熄滅,如同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垂著頭眼神渙散,跟往日溫文爾雅對答如流的樣子大相徑庭。

    “從一開始我就覺得你不對勁!無緣無故出手相救,平白無故跟我套交情,還擺出什麽奪王位的噱頭!”

    齊戎走到他麵前,將小泥老虎緊緊攥在手中。

    冷陌垂著頭,雙手緊緊攥成拳,頭上的汗珠如黃豆般大,不時的往下滾落。

    “說!你究竟是什麽人?當年皇兄遇害是否跟你有關係?你是不是宰相的人?”

    常人若是被連問了三個問題,定是急著怎樣辯解,可冷陌卻長長鬆了口氣,仿佛放下了肩頭的重擔一般。

    “王爺,在下與宰相毫無幹係,當年太子遇害時,知冷閣還沒有建立,在下那時身在江南,自是不可能的。”

    冷陌雙手拱拳,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

    若是不去注意他額上的汗珠,倒是覺得他跟之前一樣,將所有心思都藏住,戴了副假皮囊的樣子。

    齊戎氣不過,捏住小泥老虎舉到他麵前,逼迫他看著。

    “這個小玩意兒是我母妃留給我的,也是我送給皇兄唯一一件沒被扔出來的東西,皇兄出事後我悄悄去他宮中尋過,並未發現,怎麽偏偏出現在你這兒,還被放在匣子裏上了鎖?”

    冷陌眉眼低垂,躬著背保持行禮的姿態說話。“這隻小泥老虎是在下無意中得來的,至於來曆真是一無所知。再說也不是什麽稀罕物件,天下相似的更是甚多,王爺怎麽就知道是你的呢?”

    齊戎那雙好看的桃花眸子中一點一點染滿戾氣,渾身散發著駭人的冰冷,他雙眼眨都不眨的盯住冷陌,似要將他看穿一般。

    忽然,他高舉手中的小泥老虎,唇角勾出冷笑,如地獄修羅般無情。

    “小時候我在它腹中藏了一顆黑珍珠,那是皇兄送與我的第一份禮物。”

    話音剛落,齊戎用力將小泥老虎往地上摔去。

    “不要!”冷陌慌了,連忙出手阻攔,卻還是晚了一步。

    小泥老虎碎成了許多片,濺的滿地都是,一顆滾圓討喜的黑珍珠蹦蹦跳跳落在他們二人中間。

    “還有什麽話要說嗎?你究竟是何人?是不是丞相皇後派來監視我們的?”齊戎大吼道,他最怕孤單,最恨被騙,尤其是這種從頭到尾都沒有一句實話的人!

    冷陌緩緩的抬起頭,眼神中有太多情愫。

    痛苦,無奈,隱忍,渴望……

    可偏偏都是他不能說的秘密。

    “不說?不說就是默認了。”齊戎逼迫自己平靜下來,唇角扯出的笑諷刺的很,他就是藏不住心思的人,怎麽裝都不像。

    “從今往後,咱們路歸路橋歸橋再無牽連,若你真的宰相的人,下次見麵時,就是死敵!”

    齊戎撂下狠話,踏著小泥老虎的碎片,揚長而去。

    冷陌待他走了許久才鬆開了攥緊的雙手,恐是自己都沒有察覺,經曆過這些風雨後的他還會害怕到發抖。

    他慢慢蹲下身子,將小泥老虎的碎片,一片一片撿起來,小心翼翼的放在掌心。

    “閣主,需要屬下來清掃嗎?”

    冷陌擺擺手叫他們退下,現在的他好累,連話都不想說。

    他就這麽撿著,一片一片撿的仔細,偏偏這麽點兒小東西,撿了許久都沒撿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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