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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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代,妻妾等級分明,雖然有的妾侍倚仗男人的寵愛萌生奪嫡之念,但卻為禮法名教所不容,即使成功,也難免當時後世的不盡指彈。也有妾在妻死後被扶正的,俗稱為填房,在禮儀待遇上視同續配。然而這畢竟是少數,大家族認為“有辱門風”,寧肯再娶良家女也不肯將妾扶正。這也是二姨娘為藍諾生了兒子,也沒有被扶正的原因。
月兒眼神越發的銳利,“母親去世多年,這府裏哪來的夫人?這刁奴口口聲聲稱二姨娘為夫人,可是父親同意的?女兒讓百合掌嘴有何不妥?”
這就是正妻和妾室的區別,妾室在受寵也是妾,說的好聽是半個主子,其實就是男人的玩物,自己的孩子也不能叫自己娘親,更不能稱夫人。
柳氏緊緊的絞著裏的帕子,心裏嫉恨的要死可麵上卻依然要保持著微笑。
“老爺,二姨娘管理府多年,從未出現下人偷盜,這百合人贓並獲不認罪,還拉著小姐為她包庇,奴婢不是有意對夫人不敬,求老爺饒了奴婢吧。”李管事也不是傻的,立即跪地求饒。
“老爺,李管事在府多年,為人謹慎和善,一時被百合氣的口不擇言,也被小姐懲罰過了,就饒了她這一次吧?”柳氏在一旁柔媚的幫腔。言兩語就把過錯推到百合身上了。
月兒嘴角噙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冷冷道;“原來在二姨娘眼,口不擇言就可以不敬夫人,欺辱嫡女,責打辱罵嫡女大丫鬟,難怪府的奴婢這麽張狂,犯了大錯一句口不擇言就可以免於責罰了,二姨娘這是要陷父親一個寵妾滅妻的名聲嗎?”
聽她這話,柳氏的腦子裏轟的一聲,身子一晃,她勉強鎮定住了,指著李管事嗬斥道;“你這賤奴倒真是膽大包天!小姐是再心善不過的人了!你竟然當眾衝撞了小姐!小姐教訓你也是給你個警醒,我看你當真是浪費了小姐對你的好意!今日小姐若是不饒你,我也不會放過你!”
藍諾聞言,眉頭緊皺,仔細在月兒的臉上看了又看,似乎在思索著什麽,並沒有立即出聲。
李管事刷的白了臉,“姨娘要責罰奴婢,奴婢不敢有異議,但是百合偷盜二小姐銀兩就不予追究了嗎?難道就因為百合是小姐的大丫鬟,便可以有恃無恐嗎?奴婢不服!”
柳氏狠狠地攪著的帕子,“不管是誰犯了錯就要懲處,小姐是個明理的,不會包庇縱容下人的。”
“就因為百合身上有十兩銀子,就叫人贓並獲?原來二姨娘就是這樣管理藍府的?真叫月兒開了眼界。李管事說是百合偷了二姐姐的荷包,請問荷包在哪裏?可在百合身上搜到荷包了?”
“荷包定是讓她扔了,難道還留著被抓現行嗎?”李管事反駁道。
“也就是說荷包沒有在百合身上找到嘍。”月兒冷冷瞥了眼李管事。
“請問二姐丟失的是什麽樣子的荷包,什麽顏色?多大的?”藍月兒語氣輕緩,慢悠悠的問道。
“跟碧蓮身上的這個一般大,紫色繡牡丹花的。”藍雨兒指了指身後的侍女,碧蓮佩戴的是藍色繡蓮花圖案的荷包。
古代男子或女子腰部一般都有佩掛的荷包,而荷包主要是用來盛放零星細物的小袋,一些必須隨身攜帶的汗巾錢幣等物品。
“請問二姐身上帶著那麽多銀子做什麽?”
“我出去逛街買東西怎麽了,妹還不許嗎?”藍雨兒臉上不耐煩的看著她。
“二姐帶的是現銀還是銀票?”
藍雨兒一愣,心裏嘀咕,糟了,這要是跟李管事說的不一致,可就不好收場了,偷偷看了李管事一眼,徐嬤嬤察覺到她的意圖,擋在李管事身前。
藍雨兒瞪了她一眼,思索一下,說道;“我帶的是銀票。”
跟李管事一起進來的婆子朝她使了個眼色,藍雨兒來不及細想,忙改口道;“不是銀票,是現銀。”
月兒接著又問;“是十兩一個銀錠子?還是散碎銀子?”
藍雨兒又看了一眼那個婆子,百合便擋在那婆子身前。
月兒嗤笑道;“二姐需要跟下人確認一下在定丟了多少銀子嗎?”
藍雨兒被她噎在了原地,臉色惱的微紅,心裏愈加暗恨,“我一個千金小姐不知道荷包裏放了多少銀子有什麽奇怪的。”
“那二姐怎麽肯定自己丟了十兩銀子?”
藍雨兒指著碧蓮說道;“我不知道,我的丫鬟知道啊!”
月兒對藍雨兒身後的丫鬟問道;“碧蓮,二小姐丟的是現銀嗎?是十兩一個的銀錠子?還是散碎銀子?”
碧蓮低頭行了禮,心裏思索,這小姐主仆人沒有任何進項,既然是平日裏積攢的,就應該是散碎銀子。“回小姐,二小姐丟的是現銀。是散碎銀子。”
月兒見她遲疑了,接著說道;“哦!你沒記錯?”
“是!奴婢沒記錯。”
“百合身上搜出的銀子拿過來確認一下。”
一旁的百合忙上前一步,“小姐,奴婢身上的銀子讓李管事拿走了。”
李管事眸子裏閃過一絲猶豫,擦了把額前的汗,顫抖著從袖子裏拿出一塊十兩的銀錠子。
藍雨兒黑沉著臉嗬斥道:“你這丫頭怎麽做事兒的?我丟的到底是銀錠子還是碎銀子?”
丫鬟也不敢多言,隻得垂首跪了下來,“小姐,是奴婢也許是記錯了……”
一旁二姨娘的臉色也驀地差了幾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今日明明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可怎的出了這麽多狀況?
月兒微勾著嘴角,明眸帶著不屑的笑意,“剛剛還信誓旦旦的說沒記錯,轉眼間就變了。”
“李管事,你不是說人贓並獲嗎?還有什麽證據一起拿出來吧!”
藍諾聽完藍月兒的詢問,心有了一番計量。
“呀 本公子身上帶著幾千兩銀票呢,你這婆子不會說是你們二小姐丟的吧。”雲公子捂著荷包誇張的看著李管事。這雲公子嘴真毒,李管事也就十多歲,張口就叫人婆子,李管事氣的臉一會兒紅一會兒黑的,也不敢頂嘴,垂著頭就當沒聽見。
“皇子,你身上帶了多少銀子?咱們快走吧,這藍府窮瘋了,看見銀子就搶。”雲公子看著皇子眼神嚴肅認真地問。
“敢搶本皇子,那是嫌命長,也就是這柔柔弱弱的小姐,讓個家奴欺負成這樣,真是笨死了。”
倆人在那一唱一和的,說的藍諾臉都黑了。月兒想笑不敢笑的看著他們,這倆活寶是猴子請來的逗比嗎!
藍諾沉著臉的麵龐,染滿森森怒氣。看著藍雨兒;“雨兒,這是怎麽回事兒?”
藍雨兒嗲聲嗲氣的回答;“爹爹,女兒哪裏記得荷包裏裝的是銀票還是現銀嘛!都是身邊伺候的丫頭不用心,這事兒也能記錯。李管事派人來稟報偷銀子的人已經紮到了,女兒哪裏曉得她裏沒有確鑿的證據,就敢帶著人來妹妹的院子鬧。”
李管事驚的一身冷汗,本來隻是找個由頭教訓一下百合,知道她要出門買東西,身上一定有銀子,不成想居然有十兩,荷包確實裝不下的,二小姐這是想把責任都推到自己身上啊,毆打小姐的大丫頭,侮辱嫡女,不敬夫人,那一條都要命啊!
“女子最在乎的,便是這清白的名聲,二小姐的言行雖有失妥當,可老爺想想,荷包若是被不懷好意的人得到,豈不是壞了二小姐清譽?”
二姨娘溫聲細語的安慰,讓藍諾的怒火減了幾分。他冷眼掃過地上麵色慘白的李管事,道:“大膽的奴婢,沒有任何證據,就跑到小姐的院子吵鬧,哪來的狗膽。”
李管事心頭咯噔一下,慘白的臉立時閃過一絲心虛。一定要拉下百合,不然自己就死定了。藍諾看到李管事的樣子心裏已經知道的八八了。李管事嚇的一哆嗦立刻跪在了地上,卻強自鎮定的開口。
“老爺,就算百合身上的銀子不是二小姐的,也是這丫頭偷的,小姐根本拿不出那些銀子。”
“李管事怎麽知道本小姐拿不出來,徐嬤嬤不是已經說了是省吃儉用攢下來的嘛,你可知道汙蔑主子的下場?”
“小姐連月銀都沒有,有沒有其他的進項,從哪裏省出來的,還不是偷的?”李管事焦急的喊道。
而二姨太原本略微得意的麵容,此刻不禁緊張起來。這該死的奴婢,除了會添亂子,惹麻煩,還會別的嗎?
“老爺,小姐沒有月銀,那百合身上的銀子從何而來?她還敢說不是偷的嗎?奴婢是這後院的管事,遇到下人偷盜……”
“父親,女兒有證據證明那十兩銀子是月兒的,我的銀子在底部都刻了一個小小的字,不仔細看不出來。”
“哦,拿過來看看。”有下人把那十兩銀子拿了過來,翻過來看,底部還真有個。
“妹還有這習慣,堂堂藍家小姐,每塊銀子都留記號,太小家子氣了吧。”藍雨兒輕蔑了撇了一眼。
“以前百合拿銀子出去買東西,掉了銀子被人見到非說是自己的,百合跟人爭辯反吃了虧,此後就在銀子上留記號了,妹妹銀子少,所以是小家子氣,好在留有記號,否則今日可脫不掉嫌疑了。”
皇子眉頭一挑問道;“難道朝廷克扣了藍大人的俸祿不成,堂堂的藍府嫡小姐竟然沒有月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