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適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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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玉乾容色有些淡淡,語氣有些冷漠,道:“太子皇兄見過幾個女子能掩蓋容貌,背負著醜女的名聲隱忍十幾年如一日?
且能運籌帷幄,隨軍上陣殺敵?
在短短個月讓遍地蒼夷的災區,恢複生,煥然一新?
讓流亡的百姓都重回故土,安居樂業?
一個女子得到百姓愛戴,群臣效忠,使得天安上下團結一心。
這樣的女子,太子皇兄認為她在國家和朋友之誼麵前會如何取舍?”因為雲月兒的關係,他對於天安的信息,多關注了幾分。話落,抬眼朝龍玉天望去,神色凝重,聲音透著幾絲冷凝。問道;“臣弟與天安女皇不過是些私交而已,國事和私交如何能混為一談?若是換成太子皇兄會為了朋友情誼而棄國家利益於不顧嗎?”
一句句反問就將龍玉天堵了個嚴實。他隻有誠摯地回道;“自然是國家利益當先,孰輕孰重為兄還是分得清的。”
南燕皇帝聽了也是深以為然,身為一國之君,當以國家為重,私情為輕。為了國家的利益,必要時連子女都可以犧牲,更何況是區區友情。一個真正強盛不衰的國家,君主絕對不能感情用事。
良久後,方感慨道;“一個女子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把天安凝聚在一起,單是這份氣魄,就不容小覷。天安在她的裏,將來也是未知。”
“那天安女皇能順利脫離藍府,總歸是弟的功勞,怎麽說也是欠了弟一份人情。”龍玉天看著站在一旁的龍玉乾,緩緩開口。
龍玉乾搖了搖頭,“太子皇兄有所不知,她不欠我人情,是我報答她的救命之恩!”
“老這是何意?”南燕皇帝一聽,插嘴問道。
“之前兒臣遭刺客暗殺,身重劇毒,是天安女皇用解毒丸救了兒臣一命。”
“是法華寺那次嗎?你不止受傷,居然還毒了?”南燕皇帝驚詫問道。
龍玉乾點點頭,“正是那次,兒臣不想讓父皇憂心,未曾提及毒一事。”說完,再次強調,“所以,當日兒臣幫她一把隻是還她的恩情。”
“你這孩子,這麽大的事也敢瞞著父皇,你若是出事,父皇百年之後怎麽跟你母妃交代。”皇帝心有餘悸地說道;“無礙就好……”心為老的一片孝心感動,也慶幸他安然無恙。
雖說天家無情,可南燕皇帝對這個兒子還是十分寵愛的。
龍玉乾都這麽說了,龍玉天自然也沒辦法揪著這個話題不放,看著他們父慈子孝的情形,眼閃過一抹陰霾,心有些不甘。
一位大臣說道;“老臣聽說,天安女皇的義妹,也就是曾經的侍女百合被封為榮華公主,掌管戶部。與她相依為命的乳母嬤嬤被稱為徐夫人,掌管皇宮內務。如此看來,這天安女皇倒是個重情義的。隻可惜,藍諾未曾對她盡到一絲為人父的責任,又與她脫離父女關係。否則,天安會成為我們南燕的助力也未可知!”
這時,一個大臣出列,雙作揖,恭敬地回道;“定國公此話差矣!有道是子不言父之過!藍諾怎麽說也是天安女皇的養父,養育之恩比天大,豈是說不認就不認的。陛下不如給藍諾一個將功贖罪的會,由他和天安使臣交涉,天安女皇不在意藍諾,也總要顧忌名聲吧!”
定國公反駁道;“湯丞相此言論行不通,傳言雲族二長老的妻子,因受傷導致失憶,產下一女之後身體孱弱,無力撫養女兒,便與藍諾達成協議,藍諾需將此女收在正妻膝下盡心撫育,雲夫人用解毒丸作為報酬贈與藍諾。這本就是一場交易,何來養育之恩的說法,更何況,藍諾既然與人家達成協議收下報酬,卻並未善待此女,甚至出打殺。藍諾如今還有何臉麵以養父自居。”
“能否行得通,總要一試!與我們又沒有什麽損失!”湯丞相不以為然道。
南燕皇帝想了一下,微微頜首,命身邊的內侍去牢裏提藍諾。
半個時辰後,內侍匆忙進來稟報道:“啟稟陛下,藍諾於今日清晨畏罪自殺在刑部大牢內。”
“死了?”南燕皇帝一驚。
龍玉乾也同時微微一怔,心驚起了一片濤浪,藍諾還未定罪,這個時候還不至於畏罪自殺吧!
內侍身後的獄卒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把他剛剛對皇帝說過的話又重複了一遍,誠惶誠恐地不敢抬頭。
發生這樣的事情,眾人一時間鴉雀無聲。
“事前沒有任何征兆?”南燕皇帝挑眉。心揣測著,這到底僅僅隻是一個巧合,還是……
“沒有!”獄卒搖搖頭。
“仵作驗屍也沒問題嗎?”
“已經驗屍了,確係是自殺。”獄卒立即道。
“將驗屍的報單拿來!”
內侍從獄卒接過一張寫了筆跡的紙張拿來遞給了皇帝,皇帝接過紙張看了一眼。神色甚冷,目光忽明忽暗,過了許久,才說道;“罷了!既然人已經死了,就通知他的家人把屍體抬回府,下葬了吧!”
這個消息雖讓人吃驚,卻也不至於大驚小怪,牢裏每天都會死人,隻是還未定罪的朝廷命官,突然死了就有些讓人意外了。眾人都雖然心裏疑惑,但摸不著頭緒,也都不再探究。
獄卒得令從地上爬起來,磕磕絆絆地跑出去了,生怕帝王一怒摘了他的腦袋。
南燕皇帝麵沉如水,久久沒有表態。而皇帝一刻沒有表態,其他人也不敢隨便開口。
良久,龍玉天開口道;“父皇,兒臣認為,先將此事擱置,派遣使臣去往大元和白族探探口風再決定也不遲。”
滿朝武皆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轉眼間便過去了半個月。
天安枉死百姓的家人,披麻戴孝,舉白帆,堵在南燕國皇宮門口,聲討韓繼的罪行,要求南燕皇帝交出韓繼,以他之命,祭奠亡魂!他們當有很多人的親人,都是死於韓洛杉之,連一個全屍都沒有,心對於韓繼的恨意可想而知!
幾乎整個京城的人都跟著沸騰了,百姓們對著皇宮指指點點,交頭接耳,憤憤不平!
南燕皇帝對天安這些百姓頭疼的很,抓不得殺不得。
對此事,天下人學子紛紛口伐筆誅,怒斥南燕朝廷不作為,並暗指是皇帝昏庸無能,治國無道,才會讓臣子猖獗至此,害得無辜百姓死傷無數,無數家庭妻離子散。
南燕皇帝雖下令試圖阻止不利的流言,奈何,此事在有心人的推動之下,愈演愈烈,已經到了無法控製的局麵。
此時,南燕國禦書房裏一片靜默。
皇帝站起身來,雙負在身後,來來回回地踱步,極其不耐煩。他原本計劃先晾一晾對方使臣,等到對方焦急時再談判,到時候適當的隨便給點賠償款也就是了。
可誰知道,事情會演變成這樣,天下人就差指著他的鼻子罵他昏君了。
禦書房內的重臣一個個麵如土色,低著頭,臉色一個比一個更難看,更是暗自把那個做了缺德事兒的韓繼,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父皇,如今流言越演越烈,為顧全我南燕的名聲,還是盡快和天安使臣談妥賠償,以平息天下人學子的怒火,也好安撫穩定民心才是。”第一個站出來的,赫然正是龍玉乾。
“陛下,臣讚同福王殿下的意見。”定國公也站了出來,立在龍玉乾的左邊,“如今眾口之下,事實俱在,我們難以反駁,陛下以仁義治國,不能失了民心,此事不宜再拖下去,南燕總要給個說法。”
再拖下去恐怕還會有人懷疑一切都是皇帝在幕後指使的,皇家的尊嚴可不容任何玷汙。
“父皇,賠償條件我們可與天安使臣在協商,韓繼此番引起眾怒,如不嚴懲,實在是不合適。”龍玉乾繼續勸說。
這時候,一直沉默不語的湯丞相終於開口,不以為然道;“陛下,天安區區一個剛剛建立的國家,國土還沒有我們南燕四分之一大,何懼之有?如果這樣就把鎮守邊關的將軍交出去,日後豈非被人恥笑,本官寧可跟他們一戰!”
“微臣倒覺得這湯丞相所言不差,我堂堂大國怎麽能向天安低頭呢?這不是助長了他們的氣焰嗎?陛下仁慈,隨便打發點錢也就是了。”兵部尚書站起來說道。
“如果因為韓繼一人和天安挑起戰爭,需白白損失多少南燕士兵的性命!為了一個罪人,值得嗎?”龍玉乾麵色不善反問。
“福王殿下,你身為南燕親王,不幫著自家人,一昧的幫外人說話,是何居心?”湯丞相眼露出一絲不屑的淡漠。
“湯丞相過激了,本王不過是就事論事罷了!父皇一代明君,何等睿智,如今卻被他人所累,背負罵名陷入不堪的流言!湯丞相隻顧同僚之宜將父皇的仁慈置於何地?日後朝臣有樣學樣,敗壞南燕的名聲,卻讓父皇背著黑鍋,皇帝威嚴何在?”
湯丞相的臉上,劃過陰鷙之色,反駁道;“福王殿下,您何必給臣扣下這麽大的帽子,老臣可承受不起。不過是死了區區幾個他國百姓而已,也配讓我南燕朝廷品大員抵命,未免太小題大做了。”
“死的確是平民百姓,但背後諸多牽連是大。湯丞相連這等小小道理都不明白,依本王看你在高位坐久了,連為官最基本的愛民之心都忘卻了。今日一番話若是傳揚出去,豈不激化兩國矛盾?本王倒想問問湯丞相是何居心?”
湯丞相義正言辭道;“福王殿下,老臣知道您與天安女皇情誼深厚,但也要公私分明。您身為南燕的皇子,如此公然維護他國實屬不妥吧!”
“湯丞相這般質問本王,到讓本王覺得是湯丞相因私交而黑白不分了。本王聽說湯丞相的四子與韓繼的幺女交換了庚帖,兩家結為姻親,湯丞相莫不是因私而將國家大事置於腦後?”
湯丞相一張老臉刹那青白一片,一時間不知如何開口。
定國公立即附議,“福王殿下此言有理,韓繼的行為有悖天道,死有餘辜。湯丞相如此視人命如草芥,非但不覺得羞愧,反而理直氣壯,堂堂一國丞相尚且如此,百姓對朝廷如何不心寒!”
湯丞相感覺到皇帝已經很不高興,這是動怒的前兆,趕忙垂首道:“老臣一直盡心輔佐陛下,絕無私心,老臣隻是不忍我南燕失去一個獨當一麵的大將,心憐惜人才,老臣赤膽忠心,日月可鑒,請陛下明察!”
“愛卿對朕的忠心朕自然心有數。但愛卿身為一國丞相,一舉一動都代表著南燕,定要謹言慎行才是!”
“謝陛下,老臣受教了。”湯丞相有些不甘的垂下了頭,
一大臣看著皇帝,憂心忡忡地說道;“陛下,那雲月兒可是雲族二長老唯一的血脈,與雲族少主兄妹感情深厚。且與大元和白族頗有些淵源。眼下,我南燕還是跟天安維持友好關係為妥當!”
言外之意是指;就算因此而犧牲了韓繼,也是在所不惜的。
此言一出,倒是讓不少人恍然大悟,紛紛想到:天安女皇可不是一個沒有任何身份背景的女子,可以任人欺負不敢還的軟柿子。這次韓繼很可能是踢到鐵板了。
事情到了這一步,想要蒙混過去,基本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在權衡利弊的情況下,南燕皇帝隻能選擇同意“適當”的賠償,給天下百姓一個交待,至少還能一定程度上挽回南燕國的名譽。
隻是這個“適當”還要和天安使臣商談。
突然一小太監稟報道:“陛下,天安使臣現在殿外等候詔見。”
皇帝狠狠的蹙了蹙眉:“宣。”
不多時,陳儒生,徐子淇抬步走進禦書房。
聽到腳步聲走近,禦書房內的大臣都抬頭看來。
陳儒生,徐子淇二人麵色平靜,並未在眾人的眼光現出任何慌亂和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