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坐地起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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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儒生,徐子淇二人麵色平靜,並未在眾人的眼光現出任何慌亂和惶恐不安。
走到近前,不卑不亢地與皇帝行禮,陳儒生開口道;“南燕皇帝,我天安女皇送來信函,請皇上過目。”
“呈上來!”南燕皇帝吩咐。
一位公公立即走上前來接過陳儒生的信函遞給,南燕皇帝緩緩將信函打開,看後險些氣笑了,這是明晃晃的坐地起價呀!不過晾了他們幾日,討要賠償就整整翻了一番,真拿南燕當肥羊宰割啊。
“啪”的一聲,信函被皇帝扔到了案桌上,他冷冷地說,“貴國的條款,我南燕絕不可能接納。”
這明目張膽的敲詐,若是妥協了,他皇帝的臉往哪裏擱?
眾人一驚,不知道天安女皇的信函上究竟寫了什麽,不過聽皇上這語氣看來,信的內容必然是同賠償有關,似乎是賠償額度增加了。
陳儒生神色沒有絲毫的變化,隨即,微微一笑說道;“我主女皇仁義,不願兩國刀兵相見,黎明百姓受苦,但這不代表我天安忍得下這口氣!僅僅是要些賠償而已,難道南燕皇帝連這點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滿足我們嗎?”
南燕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壓抑著怒火,沉聲道:“這才短短幾日,賠償條款比上回多出一倍來,你天安女皇如此出爾反爾,朝令夕改,如此不講誠信,就不怕被人恥笑?簡直荒唐!”
徐子淇卻是毫不客氣,嗤笑一聲;“您也說了那是上回的賠償條款,上回的條件您不是沒認同嗎?既然雙方沒有達成協議,又怎麽能說我們出爾反爾,不講誠信?眼下都過去好些天了,物價上漲,價格浮動乃人之常情。還是,您以為我天安百姓命賤,死了就該挖個坑埋了,然後隨便施舍幾兩銀子,我們就樂嗬嗬地接受?”
南燕皇帝的表情,像是吞了蒼蠅一樣。他還真是打算隨便施舍他們一點銀子呢!
南燕的重臣,臉上的表情,也是非常之精彩。
“你南燕堂堂的邊疆守將,指使將士扮作悍匪燒了我天安個村莊,殺我無辜百姓一百二十條性命,**婦女十一人,其有的女童還不滿十歲,種種喪心病狂的惡行,簡直罄竹難書。
此乃無可爭辯的事實!
那麽多條人命,南燕要拿什麽贖罪?
那些枉死的百姓,誰替他們贍養年邁的父母,撫養年幼的孩子?誰給他們重建燒毀的家園?你南燕的將士做下的孽,你南燕皇帝就要負這個責任!
作為對我們天安的賠償,除了書上寫的,南燕還必須交出韓繼的人頭,祭奠死去的亡魂!讓死者在天之靈得以安息!”
陳儒生痛心疾首,一字一句,皆是控訴著南燕將士的罪行,亦是在訴說著南燕皇帝的不察之過。
連番的炮轟,說的眾人羞愧不已,無言語對。
南燕皇帝的臉色一陣白一陣紅,這輩子都沒人敢這麽公然的來問自己的罪!這無疑是將帝王自尊心都踩在了腳下,簡直就是一種莫大的羞辱。可真正最讓他氣憤的是,人家句句話都在理上,他找不出話來反駁。心裏再憋屈,也不得不強忍下來。
徐子淇將陳儒生一係列舉動和神色都看在眼裏,想著主子就是有兩下子,不過個把月便將意氣消沉的人改造了一個模樣。
南燕皇帝眸激射出的光芒,如銳利的劍鋒一樣淩厲,徐子淇毫不示弱地與他對視。
眾人仿佛嗅到了空氣無形的硝煙味,陳儒生在心裏暗讚一聲,不愧是女皇的心腹,膽識過人!
南燕朝臣則暗自感歎;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呀!
良久後,南燕皇帝壓下怒氣,說道;“這次韓洛杉在貴國闖下了大禍,讓朕不僅僅是失望,更是痛心疾首。隻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再說其他也無濟於事,韓洛杉他犯了不可饒恕之罪,但憑貴國處置。至於賠償一事……”南燕皇帝麵色故作為難,“大可在商議。”
反正就是一句話;韓繼人不交,錢也不舍得給太多。
其他的武大臣麵麵相覷,心裏自然都明白幾分,皇帝不願降罪給韓繼,他們也是看在眼裏的,韓繼的官職雖然隻是個正二品,但也是握重兵的封疆大吏,即便為了顏麵,皇帝也不願意為了別國死了幾個百姓而放棄一員大將。
陳儒生聽在耳裏,眸光不由得閃了閃,好一個南燕帝,字字句句都在推卸責任,他將一切都推到韓洛杉的身上,把韓繼和韓洛杉徹底的隔開,讓人以為此事隻是是韓洛杉的個人行為,就連韓繼事先也是不知道的,韓繼的過錯也不過是治下不嚴罷了。
陳儒生緩緩開口,“天下傳頌南燕皇上英明睿智,本官沒來南燕之前,還對南燕皇帝的英明神武甚是仰慕,以為和我天安女皇同樣是明君聖主,不想,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
南燕皇帝聞言臉色陰沉,不說話。
龍玉天的臉上掛著溫儒雅的微笑,強調道;“本太子能理解陳大人的心情。韓指揮使被下蒙蔽,確有失察之罪,陳大人且寬心,父皇定會對他重重處罰,以儆效尤。”
“韓繼屠戮我天安百姓的行為,如今天下人皆知,唯有南燕朝廷不知,你南燕上下對韓繼殘害我天安百姓視而不見,任其肆意囂張,到底是你們愚蠢至極,還是拿我們天安上下當傻子?”陳儒生立即道。
一位臣義憤填膺地斥道;“使臣不要太過放肆!皇上,太子殿下對你們的無禮一直有所遷就和忍讓,你們可別得寸進尺!”
陳儒生斜睨了他一眼,“嗬!屠戮我國無辜百姓,既不想負責任,又不想賠償,還聲稱自己對我們如何遷就和忍讓,如此不要臉麵的話,本官還以為隻有市井潑婦才能說的出來呢!”
龍玉天壓下怒氣沉聲說道;“陳大人剛才的言論太過武斷!那韓洛杉不過是想保命才牽扯上韓將軍……”
“這說詞未免太過牽強,證據確鑿下,貴國還能百般推諉。”陳儒生遺憾地看著龍玉天,搖頭歎氣道,“素來耳聞南燕太子心慈仁德,今日一見,也是不過如此。”
話裏話外都是冷嘲熱諷,更是不在乎周圍的人,絲毫不給龍玉天留半分薄麵。
那輕蔑的一眼氣的龍玉天差點吐血,一向被眾人捧著抬著的太子殿下,就這樣被一個小國的來使給諷刺了,他怎麽可能咽得下這口氣。
龍玉天咬著牙瞪著她,大吼道:“你放肆!”
徐子淇冷冷的看著龍玉天,“太子殿下何必動怒呢,陳大人素來是個直性子,不喜歡跟別人繞彎子。貴國如想證明韓繼的清白,請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不然,僅憑你們推脫之詞,著實難以令人心服口服。太子殿下空口白話也難免被人看輕。”
“太子皇兄息怒!想來是二位使臣這幾日被怠慢了,故而言辭激烈,並非有意冒犯太子皇兄。”龍玉乾一句話,替龍玉天解了圍,給雙方搭了個台階。
湯丞相不屑地掃了陳儒生二人一眼,看他們的眼神,儼然就像是在看一個鄉巴佬。須臾,收回視線,側頭看向龍玉天,說道;“太子殿下,這兩位使臣,畢竟年輕,剛入官場行事輕率了一些,殿下心胸寬廣,何妨寬容一二!”一句話抬高了龍玉天,諷刺了陳儒生二人一招平步青雲便囂張輕狂。
“凡事講究一個理字,跟官位大小,入朝時間有何關聯?”陳儒生挑眉反問,字字犀利。
“你就不怕因為你的原因,而導致南燕與天安開戰嗎?”龍玉天滿腔怒火,陰鷙的看著他,那眸子裏的犀利、惱怒,恨不能化成了利箭,將他的身上給射出萬千個窟窿來。
陳儒生不動如山,昂首挺胸的站在那裏與他對視,不答反問道;“要是因為條件談不攏而引起兩國戰爭,本官是不是可以理解為,這是南燕不願意給天安百姓一個交代而找的由頭?既然太子殿下已經可以全權做主了,那不如就直接給我們個答案,省的浪費大家的時間。”
最後一句話說的誅心了,他還隻是太子,哪裏敢替皇帝做主,太子有可能成為皇帝也有可能不是皇帝?能不能繼位,最要緊的要看聖意如何!
龍玉天麵色陰沉,咬牙陰笑,“好的一張伶牙利嘴!”
陳儒生麵不改色地看著龍玉天,無懼他的怒意。“多謝太子殿下誇獎。”說完,往湯丞相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緊不慢的說道。“殿下格外看重的人顛倒黑白,指鹿為馬的本事也不遑多讓。”尤其在“格外看重”四個字加重語氣。
南燕皇帝眼閃過一抹詫異,一抹狐疑。順著陳儒生的目光看去。天安使臣怎麽會無端端地說太子對湯丞相格外看重?是湯丞相早已站隊?還是天安使臣無的放矢離間他們父子君臣的感情?
龍玉天聽了心底一驚,眼神微閃了一下,難不成他是發現了什麽?
湯丞相的心裏“咯噔”了一下,這天安使臣此話何意?自己的確效忠的是太子殿下,怕引來皇帝的猜忌,因而平日裏他們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這麽隱秘的事按說外國的使臣是不會知曉的?他們還知道什麽?
精明的南燕皇帝一下子就在太子和湯丞相之間嗅到了不對勁的氣息,雖然心裏疑竇叢生,麵上卻不顯,似是不經意地說,“湯丞相是我南燕的肱骨之臣,太子對他自然是頗為敬重的。”
湯丞相額上已是滲出了一層薄汗,定了定心神,故作鎮定地跪了下來,說,“微臣的一切榮寵皆是皇恩,臣甘為牛馬,為陛下盡忠。”
皇帝眼閃過一絲厲色,語氣卻溫和地說道,“起來吧。”
這下,反而讓湯丞相更加惶恐了,嚇得魂去了魄。
徐子淇一直注意著這裏所有人的神色,清清楚楚看到皇帝眼那抹厲光,心期待著南燕國朝堂君臣之間的暗戰。
而原本想開口攻擊使臣討好太子的朝臣,此時,他們隻慶幸自己沒插,個個是正襟危坐,臉色卻是變幻不定!
陳儒生似笑非笑地斜睨著龍玉天和湯丞相一眼,說道;“太子殿下的確看湯丞相,就連逛春香院都邀約一起。”
南燕皇帝疑惑地問道;“春香院?”
顧名思義就不是個正經地方!
這春香院在王都已經有幾年了,是遠近聞名的青樓。樓裏有百名美人坐鎮,吸引著無數男人趨之若鶩,捧著大把大把的銀子金子送到春香院。
禦書房裏的武大臣簡直是如遭雷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錯愕地看著龍玉天,堂堂與他太子爺邀約當朝丞相跑去青樓尋花問柳,做出如此有損皇室臉麵之事,還被外國使臣撞個正著,這也太丟臉了!
這種有辱國風的事兒,若是傳回了天安國,還不讓人家笑死?
一國儲君帶著當朝丞相逛青樓,說輕了是不知檢點,說嚴重了就是德行有虧!如此行為,焉能做武百官的表率?
就連原本看好龍玉天的朝臣也不禁對其失望了,就連女色都把持不住,這樣的人,如何能成就大事!
“對啊!”陳儒生接話,好心地為他解惑;“就是帝都最有名的青樓。”
“放肆!你休得胡言亂語!”湯丞相瞳孔猛地一縮,外強幹地厲聲斥道,眼底難免露出一絲不安:他、他怎麽會知道?
陳儒生似笑非笑地看著龍玉天和湯丞相,說道;“前幾日,理藩院的幾位大人陪本官和徐大人逛了京都幾處頗有趣味的地方,碰巧也去了春香院,碰巧看到殿下和湯丞相在把酒言歡,本想過去打個招呼,又恐打擾到二位的興致,便作罷了!希望太子殿下和湯丞相不要怪罪我們失禮才好。”
陳儒生的話半真半假,消息是有人提前傳來的,他們故意帶著招待他們的官員逛悠到春香院,又安排人誤闖廂房,讓幾位官員正好看到房的幾人。之所以這個時候揭露出來,無非是龍玉天對天安的賠償持反對意見,又是他主張將此事擱淺,把他們晾在驛館半個多月。即便是替人做槍又如何?龍玉天的死活他們才不在意呢!南燕朝堂越亂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