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男兒保家衛國這是血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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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

    酉時過半,溫婉從官署裏出來,迎麵就碰到了文相。

    文相似乎是從禦書房那邊過來的,溫婉眼眸轉了轉,這麽晚,文相來找皇上,是有要事?

    這般想著,她就幾步追上前,喊了聲:“文相!”

    聽到有人喊,文相轉個頭,看到她,也是一愣,“帝師?”

    “文相進宮麵聖,可是發生了什麽大事?”溫婉問。

    文相抿了抿唇,臉色好像不大好,但是,猶豫了一會兒,歎了一聲,“還不是為了我那翅膀長硬了的孫子。”

    “翰林?”

    溫婉疑惑,“翰林怎麽了?”

    “他背著我,去參軍了。”

    “……”

    這都一個多月了,怎麽才發現?

    文相又歎氣,“本來,他答應了跟上官玉的親事,我還高興著呢,他說想在正式入仕之前去各地轉轉,我就允了他,沒想到,他……”

    溫婉失笑。

    這個文翰林,把他爺爺騙的可真是……

    當初還真的以為他有什麽好的辦法說服他爺爺呢。

    溫婉想到文翰林那天晚上,當著她的麵說進軍林時的堅定態度,那小子,一旦入了軍林,怕是決不回頭了。

    看著眼前這個蒼老的男人,溫婉勸道:“文相何必這麽憂心呢?翰林的能力,你跟我都知道,他入軍林,說不定還是好事呢!”

    “帝師。”

    文相苦著一張臉,“老臣膝下就隻有這麽一個孫兒了,雖然我知道,翰林有雄鷹之誌,可我斷不能失去他啊。”

    “可是,男兒保家衛國,這是血性,你擋不了的。”

    “帝師這般替他說話,難道,他入軍林之前,跟帝師說過?”

    這個……

    咳!

    溫婉汗顏,確實是說過。

    “文相……”

    “好啊!你們聯合起來騙我這個老頭子!”

    “文相……”

    文相一甩袖,怒臉走了。

    溫婉:“……”

    這老頑固!

    可能他去找皇上,皇上也沒辦法,所以,他才如此憂愁地出來。

    現在啊,年輕人的事,有幾個老人能左右的?能被左右得了的,都非人上人。而翰林,又豈非池中魚?

    溫婉也撣了一下袖子,回了帝師府。

    帝師府。

    春桃正在鋪床,看到她回來,慌忙問:“小姐,你用膳了沒有?”

    “還沒呢。”

    “那我去給你端飯。”

    “嗯。”

    春桃去拿剛剛做好溫著的飯菜,春草守在門邊。

    溫婉吃罷,卻沒有立馬睡覺,而是把春草喊到身邊,說:“隨我出去一趟。”

    春草擰眉,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色,提醒,“小姐,已經天黑了。”

    “無妨。”

    “小姐要去做什麽?你這麽大晚上的出去,春桃知道了,又得叫了!”

    “在說我什麽?”

    春桃剛去把碗碟收拾到廚房,一進來就聽到春草在說她名字,她就問了句。

    春草說:“小姐要出門。”

    “現在?”

    “嗯!”

    春桃立馬扭頭看向溫婉,“小姐,你大晚上的出門幹嘛?夜裏多不安全!”

    “我就是想去河街看看。”

    “河街?”

    兩個人同時驚訝。

    春桃問:“怎麽突然想去河街了?”

    “最近事情多,就想去散散心,好了,你們快收拾一下,隨我去吧,越耽誤時間就越晚。”

    “非去不可嗎?”春草問。

    溫婉點頭。

    所以,一主兩仆,就這麽地,踏著夜色,去了河街。

    溫婉去河街幹什麽?

    當然不是去賞風景,而是去觀地勢。

    五月二十日那天,河街會非常熱鬧,人也會非常非常的多,西商國那麽多風俗裏,隻有這個節日是最熱鬧的。

    沒辦法,這求愛日似乎格外得西商國民們的喜愛。

    除了年輕的男子和女子參與外,老年人也愛來湊熱鬧,夫妻恩愛的,都來秀恩愛,夫妻不恩愛的,也來湊熱鬧,反正,那天,是令整個國民們都瘋狂的日子。

    雖然說所謂的正統節日就那一天,但每一年,都要延續兩三天,所以,有可能,今年也一樣。

    皇上那天要出來,她得確保皇上的安全。

    還有安排吃飯和住宿的地方。

    白天她沒有時間,她得去官署,最近因為新憲兵製的改革,很多事需要她監督著,所以,她不能離開,隻有晚上才有時間。

    想到這裏,溫婉忍不往撇了撇嘴,這個皇帝,還是想整她。她都這麽忙了,還不停地壓榨她。白天不能休息,晚上還不能休息!

    逛了大概一個時辰多一點兒,溫婉在河街最貴最豪華的一個酒肆裏訂了兩個上等包廂,其實一個就夠了,但為了保險起見,她訂了兩個,以備不時之需所用。另外,在河廊的皇家遊舫裏,訂了兩間最高等的廂房。

    這些事做完,她就回了帝師府,收拾,睡覺。

    等她睡著之後,春桃把春草喚到一邊,問:“小姐今年是要去參加河街盛會嗎?”

    “大概是。”

    “她為什麽又是訂酒肆,又是訂房間的,莫非……”春桃捂住嘴,偷偷一笑,“小姐有了心上人?”

    春草瞪她一眼,“你別忘了,小姐是帝師。”

    “帝師怎麽了!”

    春桃不服氣,“以咱們小姐這姿色,這才華,整個西商國,小姐排第二,沒人敢排第一。”

    “是!你說的都對,但帝師不能成親。”

    “隻說不能成親,但沒說不能談戀愛啊。”

    春草:“……”

    “談戀愛這個詞誰教你的?”

    “小姐啊。”

    “……”

    所以,她不在的時候,這一主一仆到底都在說什麽?

    “不管怎麽說,小姐如果真要去參加河街盛會,你可一定要保護好她,那天人很多的,以小姐的容貌,我真擔心……”

    “有我在。”春草冷冷道,“誰都傷她不了。”

    “好吧,我信你。”

    春桃拍拍她肩膀,打著哈欠,“今晚你守夜,我去睡覺了。”

    “嗯!”

    一夜靜謐地度過。

    第二天。

    溫婉起的有點兒晚,估計是這兩天太忙,昨晚又睡的晚,所以,被春桃喊起來的時候,一臉困頓。

    但她還是撐著疲憊的身體去上了朝,下朝後,又回到官署。

    衛崢過來見她。

    溫婉把先畫好的那三十五樣兵器圖紙給他,“這些你先拿去研究,有些可能一時半刻造不出來,但不必心急,慢慢來,你先跟鑄造師們研究研究,哪些容易就先造哪些,造出來後,先拿我過目,再呈給皇上。”

    衛崢接過那圖紙冊子,恭恭敬敬道:“下官這就立馬去辦。”

    “嗯,去吧。”

    衛崢走了之後,溫婉揉了揉額頭,有點困,她就進到後麵去休息,一躺就躺了很久,中午飯都忘記吃了,醒來的時候已經快未時了。

    她摸了摸空洞洞的肚子,去找吃的。

    朝中大臣,在宮裏辦公晚了的,來不及回家吃飯的,統一都在宮裏的後廚裏進餐。

    溫婉雖然是帝師,但也不例外。

    她去後廚。

    剛跨進門,迎麵就看到了一個人。

    張成。

    張成是太醫院院首,整個太醫院都是他在領導,事情也比較多,在這裏看到他,溫婉也不奇怪。

    她走進去,但沒選擇張成的那張桌子,而是選了另一個桌子。

    她一坐下,就立馬有廚子按照她的官位打了菜和湯,溫婉慢慢地吃著,吃飽,她擦了擦嘴,準備回官署,繼續想想兵器圖,卻不想,剛出門,就又看到了張成。

    張成似乎是專門在等她。

    溫婉挑了挑眉,喊了一聲,“張太醫。”

    “帝師。”張成立馬垂首拜見。

    溫婉揮了一下手,邁步往前走。

    張成立馬跟上。

    溫婉問:“張太醫有事要跟我說?”

    “嗯!”

    溫婉頓了一下,“哦,你說。”

    張成抿了抿唇,並沒有立馬開口,而是跟了很長一段路,似乎是在醞釀情緒,就在溫婉快要拐到官署的那條路時,張成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溫婉一驚,慌忙扭頭,看到他跪在那裏,眉頭瞬間就擰了起來,“張太醫這是做什麽?”

    “小姐!”

    這一聲喊,讓溫婉眉頭擰的越發的緊了。

    她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這才歎了一口氣,找了個貴妃榻坐了下來,“有什麽話就說吧。”

    “張成想參軍。”

    這事……

    溫婉道:“張太醫想參軍,自己向皇上去呈稟,你跪我是何意?”

    “張成想參軍。”

    他還是那般說,整個腰背都跪的筆挺筆挺的,顯示出男兒鐵一般的錚錚之意,但也流露出一股,堅決不屈的,意誌。

    溫婉突然就怒了,猛地站起來,將寬大的袖子往後一撣,明明是弱不禁風的身體,竟也撣出幾分威風凜凜的氣勢來。

    她哼了一聲,大步流星地走了。

    走出門院,又是怒氣衝衝地拐回來,抬腿就往張成身上一踹,“你這是在逼我?”

    “不敢!”

    “不敢?你這叫不敢!”

    “卑職從小就被人拋棄,如果不是楚老將軍在行軍打仗的時候把卑職撿回來,卑職可能早就成了死人,這份恩情,卑職沒齒難忘,楚老將軍教卑職習武,又供卑職學醫,不是讓卑職安享富樂的。”

    溫婉冷哼一聲,“你怎知我爹不是讓你安享富樂的?你這幾年做太醫不是做的好好的?”

    又是一撣衣袖,諷刺的話就脫口而出,“我看你享受的很。”

    “卑職慚愧!”

    “別跟我說慚愧,我還是那句話,想參軍,去找皇上。”

    “小姐!”張成仰起臉來,“小姐不開口,我是無法入軍營的,楚老將軍有言在先……”

    “你也知道我爹有言在先?那你還敢逆言而行?”

    張成抿了抿唇,“小姐天姿聰絕,很早就知道西商國的兵製需要改革,那小姐應該早就考慮到了一個問題,就是軍醫。”

    溫婉眉頭動了一下。

    果然是……

    自家府上養出來的人,比較懂自己主子的心。

    軍醫。

    確實是棘手問題。

    軍醫不同於太醫,需要的不僅僅是醫術,還有靈敏,良心,武力。各方麵的綜合條件都必須要出色,不然,軍醫這個職位,很難勝任。

    而這幾年,她確實觀察了很多人,但都不行,所以,這個崗位,也就一直空缺著。

    以前不用太著急,畢竟,西商國閉關鎖國,暫時還沒有別的國家前來侵擾,但上次,她提出來這個問題後,皇上似乎有意打算改變這一情況,端看兵士的養成和武器的研製情況了。

    也許,隻需一年的時間,西商國就要對外了。

    而在這一年裏,一定要培養幾名軍醫出來,至少要有一名,不然,上了戰場,傷員無法及時醫治,又會白白犧牲。

    溫婉歎了一口氣,說:“你起來吧。”

    張成臉上一喜,“小姐是答應了?”

    “我會給我父親去一封書函,言明此事。”

    “謝小姐!”

    溫婉又看他一眼,那一眼,似含著無盡的話語,可最終,她什麽話都沒再說,回了官署。

    到了下午,她早早地回去,寫了一封信,交給春草,“務必親手送到我爹手上。”

    “是,小姐!”

    春草什麽都不問,拿了信就走。

    從帝師府去楚府,來回得兩個多時辰,也就是說,需要四個小時,春草把信送到楚老將軍手上,楚老將軍看罷後,又回了一封信,春草片刻不留,拿了信就趕回來。

    卻在趕回的路上,遇到了一個人。

    淩霄。

    那個形影不離跟在皇上身邊的人,那個渾身上下,跟她有著一模一樣血腥氣息的人。

    春草原本是不想管那個人的,她繼續往前走,但不出片刻,她又退回來,身子一縱,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