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珠釵錯付誰亂了誰心
字數:8708 加入書籤
溫婉回到帝師府後就通知春桃收拾東西。
春桃詫異,“小姐要去豐埠縣?”
“嗯!”
“為什麽要自己去?那麽多大臣,他們怎麽不去啊?小姐你是女兒身,去那麽遠的地方……”
“廢話真多,叫你收拾東西就收拾,你若不想去,那便留下。”
“我怎麽可能會離開小姐!”
“那就去收拾,我還有事。”說罷,又喚春草,“去通知姚江,就說我有事找他,讓他來一趟帝師府。”
“是的!小姐。”
春草去戶部尚書府請姚江。
春桃有點小小的怨念,但還是去收拾東西了。
姚江來的很快,幾乎是在看到春草後,他就立馬明白了帝師找他有事,他進來後,先是向溫婉行了一禮。
溫婉揮手,“姚大人坐。”
“帝師找下官,是有事吩咐?”
“也沒什麽大事,就是想問一下,姚玉琴跟姚大人是什麽關係?”
姚江愣了一下,他實在沒想到,帝師找他過來,問的是這個問題,他狠狠地詫異了下,“帝師怎麽知道玉琴……”
“見過一麵。”
“哦,玉琴是在下的侄女,不過……”姚江歎了一聲,“她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溫婉微頓,“是有什麽難言之隱嗎?”
“也並非是。哎,這事是家醜,下官原本是不想向外提的,但帝師既問起,倒也沒有什麽不可說的。”
姚江便將姚玉琴的身世娓娓道來。
原來,姚玉琴是姚倩的女兒,而姚倩,是姚江的親妹妹,也屬於名門之後,佳人一玫。但不幸的是,姚倩在五月二十日那天,愛上了一位詩人,這位詩人在西商國其實是並不太出名的,但就是長了一副好皮囊,貌比潘安,才華出眾。姚倩當時就一顆芳心托付了。
後來。
後來的故事,就有點淒慘。
姚倩愛上一個行遊詩人,這怎麽可以呢?尚書府是什麽地位?那個詩人又是個什麽地位?完全不匹配的家族,注定了這一場愛情,隻能開花,不能結果。
後來,姚倩就跟那詩人私奔了,從此杳無音訊。後來,他們怎麽樣,姚江是一點兒都不知道的。
如果不是昨天,姚玉琴拿著她娘的信物上府認親,他壓根不知道,原來,他妹妹,已經去世很多年了,而且……還是,被活活打死的,被那個姚倩愛的死去活來的男人打死的。
姚江當時氣的差點沒掀翻桌子。
但是,姚玉琴說,她爹爹也去世了,也就是說,他想為姚倩報仇也沒人可以報了。
溫婉聽罷,也是輕歎一聲,“姚大人請節哀。”
“下官就這一個妹妹,玉琴又是她留下來的唯一遺孤,是她的女兒,也是下官的女兒。”
“如此,姚玉琴就住在了尚書府?”
“是的。”
溫婉點了點頭,心中大概明了了。
她看了一眼姚江,微微一笑,“姚大人當聽過,禍福相依這個詞吧,姚玉琴雖然身世可憐,但也許,她命裏有福啊。”
姚江聽的不太明白,問:“帝師此言,何意?”
“過兩天姚大人就知道了。”說罷,她起身,“姚大人等我片刻。”
“是。”
溫婉進屋,片刻後又出來,手裏拿了一個信箋,“把這信交給姚玉琴,她看後自然明白。”
“這……”姚江更疑惑了。
溫婉淡笑,“你隻管去做。”
“是!”
雖然心中的疑惑滿滿的,但姚江還是恭恭敬敬地聽令,回去後,就把溫婉交給他的信箋給了姚玉琴。
姚玉琴也頗為詫異,“舅舅,這是?”
“帝師的信。”
“帝師?”姚玉琴陡地一驚,慌忙從座位上站起來,一臉戰戰兢兢的,“帝師她……”
“舅舅也不知道帝師是怎麽知道你的,你與帝師見過麵?”
姚玉琴搖頭。那麽一個驚才絕豔的人,她若見過,必不會忘的。
那就奇怪了。姚江微微皺眉,但想到溫婉對他說的話,他又搖了搖頭,罷了,帝師絕不會害琴兒的。
他說:“你先看信,舅舅還有事,先走了。”
“嗯,送舅舅。”
姚江揮了揮手。
姚玉琴拿著信進到內室裏,打開箋紙。
一行秀麗又端正無比的字展在眼前——明日卯時,帶上信物珠釵,城東西湖亭見。
信物珠釵?
珠釵!
突地,姚玉琴想到什麽,眼中閃出濃濃的震驚,握紙的手也跟著抖動不停!
那個小廝,莫非是……
她覺得她有點接受不了,她捂著胸口,急速地喘氣。
帝師!
帝師!
那天給她珠釵的人,是帝師?
那麽,她口中的公子……
是誰?
會是誰?
似乎答案不言而喻,但姚玉琴搖頭又搖頭,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她,她,所見的那個男人,是……
姚玉琴緊緊地攥著信紙,雖然手指顫抖個不停,但依舊將那信紙捏的緊緊的。
明日卯時,卯時……
她狠狠地吸一口氣,讓自己徹底平靜下來後,她將信箋重新疊好,裝入袖兜,又拿出那個蝴蝶珠釵看著。
不管他是誰,她都想再見他一麵,一麵就好。
第二天,溫婉還是按時上朝,等罷朝後,她又去了禦書房。這一次,商戩看到她,很明顯的,有點不太待見,有點恨恨的。
但她要麵聖,他也不會拒絕。
宣進禦書房後,商戩沒理她,隻專心處理折子。
溫婉自己組織了一下詞匯,這才往前走了幾步,在龍桌前三步的時候站定,這個距離,很近,很近,近到商戩一抬頭,就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她。
“皇上。”
她一開口,商戩眉頭就動了一下,但,沒抬頭。
溫婉說:“皇上現在有空沒有?”
商戩眉頭又是一動,這一次,他抬起了頭,這麽近距離地看她,很賞心悅目,他眯了眯眼,“帝師有事?”
“嗯,微臣……想帶皇上去一個地方。”
商戩:“……”
那一刻,似乎有點呆。
她這是,在邀請他?
心裏有點小小的激動,但依舊麵不改色,抿唇,“帝師要帶朕去何地?”
“……西湖亭。”
這個地方,商戩聽過。
是,嗯……有情人幽會的地方。
帝師邀請他,去……西湖亭?
是……
約會他?
他陡地站起來,因為激動,那力道有點大,撞的龍椅都跟著一響,溫婉聽到聲音,抬頭,還沒看清發生了什麽事,眼前一閃,穿著龍袍的男人已經如幽靈一般站在了她麵前,拉住她的手。
“走吧。”
溫婉被他牽著手,那一刻,是懵的,“皇上……”
“嗯?”
商戩側首,眼神幽深深邃,聲音溫柔,唇角含笑,完全的,是,很高興的狀態。
溫婉看了一眼被他牽著的手,“皇上牽著微臣,這怕是,不妥。”
“朕喜愛。”
溫婉抿唇,不糾結這個了,她把手掙脫出來。
手裏一空,商戩就開始擰眉,瞪著她。
溫婉提醒,“皇上還是換套衣服吧,這龍袍……”
商戩立馬道:“你等朕片刻。”
不一會兒,商戩就換了常服出來,又是把她的手一拉,不顧她強烈的掙紮,反抗,硬是一路拉著她,去了西湖亭。
正卯時,西湖亭裏一個人影都沒有。
商戩拉著溫婉的手,慢慢地走在石台路上,他走的很慢很慢,似乎就想這麽地一路走下去。
到了一處隱秘的樹下,他將手中的女子一拽,摟進了懷裏。
溫婉渾身一抖,驚詫抬眼。
眼前,商戩那張英俊逼人的臉近至跟前。
他看著她,幾乎是眼睛對著眼睛,慢慢的,他俯下身,用他那低沉性感的嗓音問:“帝師把朕約到這裏來,是想對朕說什麽?”
“微臣,確實是有話要說。”
“哦。”商戩又把頭往下低了低,幾乎要吻上她的頭發,“有什麽事,是不能在禦書房說的,反而要在這裏說,嗯?”
這個嗯字一出來,溫婉突地就感覺到一種危險。
很危險的氣息。
來自於眼前的這個男人。
她連忙推開商戩。
商戩有點心猿意馬,壓根站的不穩,一下子就被她推開了。他擰眉,瞪了她一眼,“你又推朕!”
“皇上,微臣是想說……”
“商公子?”
就在兩個人對峙間,就在溫婉要把自己的目地說出來的時候,有一道細細的,有點詢問的,不太確定的,柔弱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溫婉聽到這個聲音,心,陡地就踏實了。
而商戩,在聽到這個不識相的聲音的時候,猛地一下,轉頭,冰冷的視線,帶著凶殘的意味射了過去。
當看到眼前的女子時,他臉色陡地一變,又忽地轉過臉來,看向溫婉。
看到她臉上篤定的樣子,看到她開口說:“皇上,她是姚玉琴,是戶部尚書姚江的侄女,身世清白,雖然家世有些可憐,但如今入了尚書府,身份自非一般,而且,她也正好年方十五,上無長兄,下無姊妹,皇上前天……”
“這就是你喊朕來此的目地?”
“……”
溫婉眨了眨眼,皇上似乎,很生氣?
“皇上,她是你前天……”
“朕問你,這就是你喊朕來此的目地!”
商戩狠狠地瞪著她,大概,這一刻,他是真的很恨她。
溫婉抿唇,低低道:“是。”
商戩的身體在那一會兒,有點輕晃,似乎真的被她的話給傷到了。
他收回目光,轉身,往姚玉琴走去,待走近,待看到她頭上戴的那個珠釵,他的臉,已經冷的不能再冷了。
這一刻,天堂到地獄的滋味,他是徹底地體會了一把。
好!
很好!
他把他送給她的珠釵,送給了別的女人,她還敢把他帶出來,跟別的女子湊成對,真的是……
極好!
商戩猛地伸手,將姚玉琴頭上的珠釵拔了下來,狠狠往地上一拋。
那珠釵本就是尋常材質所做,被他那麽凶殘的力道摔在地上,很快就碎了,裂了,象牙斷了,象牙上的珍珠也跌出來幾顆,還有那隻蝴蝶,也被摔的斷了翅膀。
那場麵,有一股粉身碎骨的意味。
看著那斷的珠釵,商戩眼眶微微的紅了,但他忍住,別過頭,緊緊地抿著唇。
她不稀罕,碎就碎了吧。
那天,他送她珠釵,可他沒有鬢發,也沒有頭守,他知道,即便他拿了鬢發,拿了頭守,他也送不出去。即便他送了,她也不會接,所以,他隻買了珠釵,又給她彈了一曲鳳求凰。
他想,她那麽聰明,定當知道他的心意。
可是,轉眼,她讓他嚐到了什麽?
心痛!
真的,很痛。
比起那天,看到她無聲流淚所嚐的痛,還深。
商戩抿緊唇,冷冷地看了溫婉一眼,又看了一眼遠處已經被嚇得瑟瑟發抖的姚玉琴,瞌上了深暗猩紅的眸子。
這樣的女子,何以配得上他!
但是,想到溫婉這般處心積慮地為他張羅妃子……
商戩一陣冷笑,猛地,他揮袖,“封姚玉琴為玉妃,入住東壽宮。”
她想走的安心,他便……如了她的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