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誰下作了(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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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草指著屋子,指著床,“這是我的房間,這是我的床!你私闖民房,這下作的品德,還有臉說別人?”

    淩霄危險眯眼,“誰下作了?”

    “你!”

    刀鋒忽然而至。

    春草連忙偏頭躲過,往後退一步,剛站穩,眼前就逼來一張冷冽的臉。

    淩霄近距離地看著她,看著看著,眉頭皺了。

    他這段時間睡眠不好,老是晚上睡不著,所以,也就鬼迷心竅地,不知道怎麽回事,就跑到她屋子裏來了。

    往她床上一躺,還就,真的睡著了!

    她出去了一上午,他就睡了一上午。

    其實,在她推開門的時候,他就已經醒了,但在那一刻,他卻不是急著想著離開,而是,很想看看她的表情。

    如今看清楚了。

    她在嫌棄憎惡他。

    淩霄皺了皺眉,走了。

    回到屋,他惆悵了。

    他覺得,他鐵定是在自我找抽,而且,還在往自我找死的路上奔赴。

    他怎麽會喜歡上這個丫頭呢?

    他怎麽能喜歡一個老是想殺了他的女人呢!

    不能!

    他將刀放下,盤腿,坐在床上,深吸氣。

    可是,春草那張臉,又晃到腦海裏了,還有她的耳朵,她的唇,那唇……

    淩霄猛地睜眼,拿起刀,飛快地出門。

    跑到荒山上,練刀,發泄去了。

    他怎麽樣,春草是不知道的。

    春草在他走之後,將床單床被,但凡是床上的東西,全都扯下來,清洗,換新。

    忙了整整一個下午。

    到了晚上,才將屋子裏裏外外地清洗幹淨。

    而等她將最後一盆水倒掉的時候,淩霄回來了。

    他看了一眼掛在小院裏的床單,被子,以及枕頭巾,又看了看春草,抿唇,一腳踢開自己的房門,走了進去。

    這晚上,淩霄又失眠了。

    反複地睡不著,在床上折騰了很久,最後,他起身,一臉鬱氣地起身。

    他又去了春草的門前。

    這個時刻,是午夜亥時,也就是深更半夜,十二點時分。

    溫婉房間裏的燈熄了。

    春桃房間裏的燈也熄了。

    春草房間裏的燈,依樣是熄了。

    四周都黑漆漆的。

    隻有深夜的蛙鳴,呱呱呱地,一聲一聲,漫長在這暗夜盡頭。

    淩霄抿了抿唇,伸手推門。

    沒推開,鎖了。

    他又去推窗,也沒推開,照樣被卡的死緊死緊。

    他悶了,抱臂站了一會兒,又回到自己的房間,關門。

    盯著自己的那張床,又想到自己睡在春草床上的感覺,他覺得,他完了。

    這次是,徹底地完了。

    他躺回床上,睜著眼,看著床頂。

    這一夜,就這麽地過去了。

    第二天。

    溫婉沒有出門,吃罷早飯後,坐在院子裏不走了。

    春桃詫異,“小姐不出門了?”

    “嗯!”

    “你不是說,要勸服老人家,讓他們做你新農村試驗的第一家嗎?”

    “嗯!”

    “那你怎麽……”

    “我在等人。”

    “等人?”

    “嗯!”

    “……”

    話說,有誰會來找你啊。

    春桃甩甩頭,忙去了。

    溫婉坐了一會兒,春桃忙完裏麵,又出來,手裏拎了一個壺,她過來給溫婉倒杯茶,還是昨天的高山流水。

    倒罷,壺擱著,溫婉說:“你去把淩霄叫來,我有事吩咐他。”

    “好的,小姐。”

    春桃去叫淩霄。

    淩霄一夜沒睡,精神不太好,眼底有黑影,配合著他這麽一張冷臉,真的是,把春桃嚇了一跳。

    她戰戰兢兢地喊了一聲,“淩侍衛。”

    淩霄眼神睨過來,“有事?”

    “我家小姐找你。”

    帝師找他?

    淩霄立馬關上門,去了前院,看到溫婉,他向她微微俯身,“帝師。”

    “嗯,你去黃太守家裏走一趟。”

    黃太守?

    黃奎?

    淩霄挑眉,“帝師讓我去,是……”

    “查他家庫房。”

    “……”

    “他的庫房裏有什麽東西,你要一五一實地向我匯報,還有,除了庫房,再查查他有沒有小金庫,小金庫裏有多少銀兩,他的夫人以及他府上的家丁,每個人的腰包都給我查一遍。”

    “……”

    “聽明白了?”

    “明白。”

    溫婉看他一眼,“去吧,這事不急,你慢慢查,切記,一定要裏裏外外,徹查清楚。”

    “是。”

    淩霄領命離開。

    溫婉端起茶杯,慢慢地喝著。

    大概半個時辰之後,她對春桃說:“去把我書房裏的筆墨紙硯都備好,也該來了。”

    春桃疑惑,“小姐真在等人?”

    “是啊。”

    “誰能讓小姐這般地等啊?”

    “一個小女娃。”

    春桃:“……”

    “快去準備!”

    “是!”

    春桃進去備東西,溫婉依舊坐在外麵喝茶,沒一會兒,門,就被拍響了,然後,就傳來陸止水那清脆又興奮的聲音。

    “大哥哥!大哥哥!”

    溫婉準備起身,去開門,春草聽到聲音,從屋內出來,一個飛步,奔至門邊,在溫婉站起來之前,將門打開了。

    陸止水那張稚嫩又掛著大大笑臉的臉就呈在了麵前。

    春草撇了一下嘴,讓開。

    陸止水興衝衝地跑進來,一跑進來,就往溫婉身上一撲,“我真的找到了!”

    “嗯。”

    溫婉失笑,摸了摸她小小的腦袋,“吃過飯了嗎?”

    “吃過!”

    “那跟我去書房。”

    “太好了!”

    陸止水被溫婉牽著,一蹦一跳地跟著進門。

    春草看著,沒什麽表情。

    春桃從屋內出來,看到這一蹦一跳的小身影,她嘴角抽了抽,“這小女孩……”

    “是那老人家的孫女。”

    “哦,可我看著很眼熟,好像在大街上碰到過。”

    春草:“……”

    她表示,她沒有碰到過。

    春桃又說:“她怎地來這裏了?”

    “小姐說,要教她學習識字。”

    “哦,難怪她那麽興奮,她好像很喜歡小姐。”

    “嗯!”

    何止是她。

    她的爺爺也很喜歡小姐。

    溫婉帶著陸止水去了書房,書桌上早已備好筆墨紙硯。

    陸止水看著那筆,看著那墨,看著那硯台,看著那紙,眼中閃著很濃很濃的喜愛,或許,她是真的很喜歡畫畫。

    溫婉這樣想著,就攤開一張紙,取筆,低頭,畫了一副畫出來。

    畫罷,陸止水湊上去瞧。

    瞧半天,她突地一驚,“大哥哥畫的是……房子?!”

    “嗯!”

    “可是,怎麽會有這種房子啊?”

    陸止水左瞧右瞧,就是覺得怪異之極,這種房子,她沒有見過。

    溫婉告訴她,這種房子,牢固,結實,而且防風防水,然後又教她怎麽畫。

    作完畫,又教她識字。

    第一天教她的,是她的名字。

    溫婉告訴她,陸字,通“陸”,通“路”,有大地之意。止水,又有著怎樣的含義,還告訴她,她的姓,來自於地,她的名,來自於天,他的父母為她取這個名字,代表的是一種希望,更是一種寄托,她要延續他們的希望,並且,要讓這希望實現。

    陸止水聽的懵懵懂懂,但聽的很認真。

    她覺得,這個大哥哥說的話,有一種奇特的魅力,讓人不由自主地就信服,相信,然後按照她的話去做。

    一天結束後,陸止水回了家。

    她一回來,她爺爺就問她,“今天大哥哥教了什麽?”

    “畫,還有,我的姓名。”

    “哦,說來聽聽。”

    陸止水就把溫婉教她的畫說了一說,又把溫婉解釋她名字的那一段話也說了出來。

    吃飯的時候,全家人都在,陸止水說的話,全家人都聽見了。

    她說的畫,他們沒怎麽聽懂,但那名字,卻全然是聽懂了。

    聽罷。

    一家人都看著她。

    陸止水摸摸臉,“怎麽了,爺爺,爹爹,娘,二叔,二嬸,你們看我作甚?”

    陸老爺子輕咳一聲,說:“止水,跟你大哥哥好好學習。”

    “嗯!孫女知道!”

    她爹也說:“你這個大哥哥,很博學啊,把你的名字和姓都解釋的這般好聽,我原來也就隨便起的。”

    她娘說:“這個人,不會是當官的吧?”

    陸老爺子一驚,“大媳婦這話……”

    “嫂子這麽一說,我也覺得有點像。”老二接話,“這人,不是我們郡的,又老是來我們家,還問農戶的情況,現在,又教止水畫畫,那畫,剛止水說,是什麽來著,房子?”

    “嗯。”止水應聲,“大哥哥說了,那是房子,而且,很堅固,防風防水,說是用,嗯……石,石什麽做的了,我忘了。”

    老人沉吟了。

    大兒子和二兒子也沉吟了。

    過了一會兒,大兒子說:“爹,這人很可能就是個當官的。”

    二兒子在老大發表完言論後,也緊跟著說:“我看大哥和嫂子猜的都沒錯,這人……”

    “可是大哥哥是女的啊。”

    二兒子話還沒說完,陸止水稚嫩的聲音又出來了。

    她這一出口,全家人又驚愕了。

    “止水,你剛說,你大哥哥是女的?”她爹問。

    止水點頭,“我一開始也認為大哥哥是男的,可是,今天,我撲到她懷裏,聞到了好香的香味,還有,她府上的丫環都是女的,房間的擺設也全是女子用的東西,最後,我就問了,大哥哥說,她確實是女的,隻是為了出門方便,才改的男裝。”

    這……

    全家人真的是呆了。

    一個女子……

    陸老爺子回神,“她跟我說過幾天話,談吐不凡,又教止水畫畫,畫的房子也份外奇特,還有,她解釋給止水的那個名字,也有著很深的含義,這般女子,天下間怕是少有啊,若真是官……”

    老爺子看了一眼大兒子,又看了一眼二兒子,“咱們西商國,大概隻有那麽一位女子,在朝為官,而且,才華驚人。”

    “爹是說……”大二子立馬驚道,“帝師?”

    “嗯!”

    二兒子也驚,“不會真是帝師?”

    “很有可能。”

    一家人被這個猜測嚇到了。

    是真嚇到了。

    帝師!

    那個似乎隻活在傳說中的女子,那個被西商國的國民們譽為神一般,隻敢膜拜,不敢瞻仰的女子,竟,竟,竟……來他們郡了?

    一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都是驚駭和震驚的神色。

    老爺子又回神,“吃飯吧。”

    “嗯。”

    大兒子默默地端起碗,有點呆。

    二兒子也默默地端起碗,似乎也有點呆。

    兩個媳婦也一樣。

    這一頓飯,可謂是吃的有點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