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朕的小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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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淮瞪她一眼,又瞪楚夫人一眼,隻管吃飯,不說話了。
吃罷飯,楚夫人讓溫婉回去打扮打扮,“今天是大年初一,街上肯定很熱鬧,大概要玩很久,天氣冷,穿厚點,新年新氣象,這衣服也要換換,娘給你做了新衣裳,已經讓春桃拿下去了,你去換上。”
謝謝娘!”
溫婉歡喜著抱住楚夫人,對著她的臉吧唧一口,然後又蹦蹦跳跳地回自己廂房。
楚夫人在她走後,摸了摸被她親的地方,笑著嗤罵一句,“沒大沒小。”
但眼神,卻是溫柔寵溺的不像話。
那語氣,也是喜愛,而非真正的嗤罵。
看著溫婉那般歡樂的樣子,她也很高興。
這個女兒,雖說從小就聰慧,又懂事,從來沒讓她操過心,但一想到她的帝師身份,想到她的親事,想到她可能一輩子孤苦無依,這心……
哎,楚夫人輕歎一聲,扭頭,往正廳去看。
楚淮站在階前,此時,目光是抬頭看著天的,但其實,他剛剛一直在看著這娘倆。
溫婉回到自己的廂房。
廂房裏好多丫環。
除了春桃和春草外,春花,春水,還有春梨也在。
一看到她進來,紛紛衝上去喊,“小姐!你快來看看,這是夫人給你做的新衣裳,都好漂亮啊!”
春桃最殷勤,拿了一件就往她身上比劃,一個勁地說,“這個好看,小姐今天出門穿這件吧。”
春花也拿一件,往溫婉身上比,“我倒覺得這個好看。”
我的這件好看。”春水也不輸陣,立馬拿了一件湊到溫婉麵前。
隻有春草和春梨,兩人抱臂站著,看著那三個丫環嘰嘰喳喳,幾乎把小姐當成衣架子了。
雖然,那些衣服都很漂亮,但,小姐都已經夠漂亮了,用得著衣服襯嗎?
春草輕咳一聲。
溫婉失笑,“那我一件一件的試?”
嗯!”
嗯!”
嗯!”
三個丫環同時點頭。
溫婉無奈,閉上眼睛,說:“衣服太多了,每個都漂亮,我還真不知道選哪件穿呢,這樣好了,聽天意,如何?”
她伸手,“給我一枚銅錢。”
春草立馬取出一枚銅錢給她。
中原大陸上,不管是哪個國家,所用的銀票和銅錢都是統一標準,銀票以十進張,銅錢以一進張,銀票是兩麵底色,銅錢是一麵,另一麵全是文,是以,溫婉拿著銅錢,閉著眼睛,說:“我投銅錢好了,銅錢的字麵落在哪一件上麵,我今天出門就穿哪一件,你們覺得,可以嗎?”
好。”
三個丫環一致點頭,然後各自拿著新衣,站出一個距離。
溫婉閉上眼睛,投錢。
投罷,她睜眼,也有點好奇,“是哪件?”
小姐,是我的。”春水走出來。
溫婉看著那衣服,一時,表情真是說不出的……無語。
三個丫環手裏拿的衣服,都是她娘做的,當然好看了,關鍵是,她最不想穿的,就是春水手上的這一件。
因為,太紅!
從裏到外,從裏襯到外裳,全是紅的!
雖說新年是要喜慶一點兒,但這件衣服,也太喜慶了吧?感覺像是結婚時穿的,鳳冠霞帔。
溫婉悶,“我能不能再投一次?”
春水不依,“小姐!你怎麽可以說話不算話!”
我……”
說好了銅錢的字麵落在哪一件上麵,就穿哪一件的啊,而且奴婢覺得,隻有這一件衣服才能將小姐的驚才絕豔的氣質給襯托出來,那幾件的顏色都太素。”
素?
其實不素。
一件是儒雅的粉,外加豆綠的裙,一件是玫紅的上裳配以纏枝交綠的下裙,那兩件的顏色其實還是挺好的,冷色調與暖色調摻合,不會很張揚。
可是,這一件……
溫婉看著春水舉在眼前的衣服。
從上到下,全紅!
春水……”
小姐,來,奴婢先給你換上,你看看效果,絕對讓你自己都驚豔!”
春水拉著溫婉去屏風後麵了。
搗鼓了半天。
春桃,春花,春草,春梨進去。
霎時,目瞪口呆,紛紛僵在當場了。
她們從小伺候溫婉,當然知道自家小姐有多麽的漂亮,可是,從來沒有這麽一刻,她們發現,原來,她家小姐的美,可以這般……驚心動魄!
小姐。”
春草最先回神,她一動不動地看著溫婉,“這件衣服……”
不好看嗎?”
溫婉看她神色,猜測著問。
春草搖頭,“好看!”
溫婉便走到銅鏡前,看了看,其實,她自己沒覺得很驚豔,也可能是,每天都對著這張臉,已經免疫了。
她說:“那就這件吧。”
然後,又吩咐春草給她梳頭,等弄罷,她出來。
楚夫人去讓錢一安排馬車了,馬車弄好後,她就站在門口等溫婉。
溫婉走到門口。
楚夫人聽到腳步聲,轉頭,那一瞬間,也是驚呆了!
這,這是她女兒?
她自己的女兒,她當然知道如何,可她目前的眼神,跟那些丫環們一樣,透露著震驚,透露著震撼。
婉兒,這衣服……”
娘,不好看嗎?”溫婉觀她娘神色,轉了一圈,不確定地問。
楚夫人搖頭,“不,很好看。”
然後,拉住她的手,“走吧,馬車已經備好了,娘也是好久沒有進皇城逛逛了,今天你就陪娘好好逛逛。”
嗯。”
溫婉笑著反握住她的手,兩人在丫環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等坐穩,錢一趕車,馬車一路向皇城駛去。
皇城。
宮裏麵。
因為是大年初一,宮裏麵也很喜慶,雖然後宮的妃子隻有兩個,但兩個女人,想要折騰起來,也是很能夠折騰的。
老早的,兩個小主子就命人將後宮裏裏外外全都掛滿了燈籠。
大年初一,皇上必然要跟一個妃子吃飯,到底是去華丹宮,還是去東壽宮,這就不好說了。
那個肖貴妃,被淩霄和春草合力擊殺之後,以被歹徒亂箭射死為由追封了。
商戩一早起來,坐在龍床上,沒動。
他在想,要怎麽去楚府蹭飯吃。
壽南進來伺候他,“皇上,今兒天氣極好,要不要去看看西商國的新年是怎麽過的?屬下聽說,初一到初五,這街上都非常熱鬧。”
商戩蹙眉,“朕想……”
剛淩霄來消息,說是帝師也去了。”壽南笑著說。
剛說罷,商戩立馬起身,“快給朕更衣!”
壽南笑,笑著給他拿衣服。
商戩提醒:“挑好看的。”
壽南嘴角一抽。
話說,主子,你何時這般在意過……呃,用某個人的話來說,這種,俗外之物?
好吧。
對深陷愛情中的人來說,好像,一切行為,都會違背了原來的宗旨。
壽南挑華麗的,漂亮的,但又很顯氣質的衣服。
一件暗紅色的玄袍,袍底綴祥雲,領襟鑲龍,異常貴氣。
商戩將衣服穿上。
雖然他個人覺得有點紅,但壽南說,今天是初一,就該穿喜慶點,而且,他等會還要見帝師,不能太清冷。
商戩覺得他說的對,所以,還是將這件紅袍穿上了。
轉身間,那一身貴氣,那一臉俊美,配著這身玄袍,真的就像九天之上,讓人難以觸碰的,神。
兩人出宮,壽南早就準備好了馬車。
上到馬車後,商戩才想起來,問一句,“淩霄怎麽知道帝師來了皇城?”
他一早就去楚府了。”
哦?”
商戩眯眼,有點詫異,“他什麽時候這般長眼色了?”
咳!
不是長眼色,而是……
壽南說:“屬下看,他也是衝著某個人去的。”
某個人?”
嗯!”
女子?”
是的。”
商戩驚訝連連,“淩霄喜歡了楚府的人?”
呃……是楚府的人,但也是帝師府的人,就是帝師身邊的那個春草,這也是屬下無意間發現的。”
商戩極有興趣,嘴角掛著笑,“怎麽發現的?”
咳!這個……”
是撞見了他們幽會?”
這個……”
還是撞見了更深的東西?”
……”
主子,你的思想要不要這麽壞?
可想而知,你每次看到帝師,都在想什麽!
壽南又輕咳一聲,“屬下隻是發現,一到晚上,淩霄就不見了,後來奇怪,跟了他幾次,就發現,他晚上離開,去了帝師府,然後,進了春草姑娘的房間,然後……”
咳!
他其實,並沒有想聽自己兄弟牆角跟的意思,實在是,淩霄的動作太生猛了,而那春草姑娘,又叫又罵的……他就是不想聽,也被迫地聽到了好幾次。
商戩聽到這裏,不用壽南說完,他就明白了。
然後是什麽,當然是得償心願了。
男睡女,女睡男,反正,就是這麽一回事。
這小子!
商戩抿唇,心裏有點不是滋味。他都還沒有睡到女人呢!這淩霄,也不知道睡了多少次了!
趕車!”
忽地,他往軟榻上一靠,閉上眼睛,想著怎麽才能快速地把溫婉睡到手。
壽南趕車。
另一邊,溫婉的馬車也進了皇城,半路上,春草有事,離開了,溫婉也沒在意,因為有錢一跟著,楚夫人也放心,又加上是大年初一,即便是丫環,大概也想去看看熱鬧,所以,她也準了。
春草一離開,臉色就很不好地冷了下來。
她去淩霄說的地點。
淩霄站在橋上,今天沒帶佩刀,背影孤傲冷清,負手,仰頭,盯著橋邊一株野菊花看著。
這裏很偏僻,幾乎遠離了皇城,也遠離了楚莊。
聽到有腳步聲,不用想,肯定是春草。
他轉頭,臉上帶著笑,看到是她,眼中閃著狡黠,“不是說不來?”
春草抿唇,冷哼,“約我過來,到底什麽事?”
逛街。”他一本正經地說。
我本來就要陪小姐逛街!”
淩霄瞪她一眼,“你要陪的人是我,再者,你家小姐等會兒也有人陪,不需要你!”
春草抱臂站著。
淩霄走過來,拉住她的手,低頭,吻著她的額頭,“想去哪兒逛?”
我不喜歡逛街。”
那你想去哪兒?”
哪兒都不想去!”
哦。”
淩霄也不問了,她這明顯是堵氣的口吻,既然她決定不了,那他來決定。
淩霄帶她去了極遠的一處楓林峰。
雖然遠,但兩人武功好,短暫片刻就到了。
到了後,淩霄就拉著她,站在最高最高的那一個峰頭,對她指了一個位置,“知道那裏是哪裏嗎?”
春草抬頭,看了一眼,“不知。”
那個方向,是我的故鄉。”
春草微訝,“梁夏?”
嗯!”
春草側頭,上上下下地看他一眼。
淩霄被看的莫名其妙,“怎麽?”
我是在想,梁夏明明是個小的不能再小的郡,怎麽能養出……”如你,如皇上這般,讓人又恨又敬,想殺又殺不了的人!
後麵的話,她沒有說。
淩霄大概知道她想說什麽,他低笑,“你想殺我,這輩子是不可能了,好好努力,也許,下輩子有希望。”
春草隻回他一個字,“哼!”
淩霄笑,然後,又帶她回了城。
雖然她不想逛街,但淩霄想跟她一起逛街,總覺得,如果不陪她,大概,會有好長一段時間,他會陪不到她了。
兩個人回到皇城,去了河街。
春草是極不願意去皇城的,因為溫婉跟楚夫人也在皇城逛街,如果被她們撞見了……
春草掙紮,“我說了,我不想逛街!”
我想!”
那你自己去逛!”
一個人沒意思!”
那你找個人陪你,我看上官小姐應該很樂意。”
淩霄一聽,一怔,隨即壞笑,“你在吃醋?”
我吃什麽醋!我隻是在給你建議。”
淩霄湊近她,“真沒吃醋?”
沒有!”
哦。”
一個字後,沒音了。
他依舊是抓著她的手,不丟,不鬆,一路往河街而去。
河街的花坊雖然被查封了,但河街上的熱鬧卻在大年初一這天沒有減緩,尤其河街是皇城最繁華的街,這麽個節日,怎麽會冷清?
人很多。
如此一來,就很容易碰到熟人。
好巧不巧,碰到了上官玉。
上官玉是跟著上官浩一起出來的,兩個人沿著河街兩岸的攤位看著,上官玉想買點胭脂水粉,所以,時常會駐足在那些琳琅滿目的鋪子前。
淩霄當然也想送自己心愛的女人一些胭脂水粉,或是一些頭釵發簪之類,所以,也是一路拽著心不甘情不願的春草,一路看著那些鋪子上的東西。
當然,他對那些東西沒有研究,也不知道哪些好,就問春草,“你喜歡什麽樣的?”
我不喜歡這些。再說,我是奴婢,也不用打扮的花枝招展。”
偶爾。”淩霄說,“你也要打扮給我看。”
春草瞪眼。
淩霄笑著將她往懷裏一拉,逮住她的唇就吻了一下。
這麽多人,這麽個光天化日之下,他……他這般吻她,嫌不嫌丟人!不也怕被唾沫星子埋死!
春草氣的臉都紅了。
臉一紅,整個人看上去就更令人心動了。
淩霄看她一眼,低笑,“你不買,那我們去休息。”
休息?
現在,一提到休息,春草反射性地就是身體一緊,她咬牙,“你別想……你別想再……”
淩霄!”
淩大人!”
話還沒說完,兩道聲音同時從對麵傳來。
隔著人流,淩霄抬眉,看到了上官玉,還有上官浩。
他鬆開春草的手,向前,向他們兩人打了聲招呼。
春草就站在一邊,當然也看到了她們,其實,她這個時候很想離開的,但上官玉跟她家小姐是好友,她這般走掉,怕是太不禮貌。
沒辦法,她也上去打招呼。
打完招呼,上官玉就圍在淩霄身邊,疑惑地支著下巴看他,“沒看出來啊,你這種木頭人,也會喜歡逛街?”
木頭人……
春草眼眸一動,她對上官玉說:“上官小姐,我來給我家小姐買點喝的,正巧遇到了淩侍衛,說了幾句話,現在,怕是小姐等不及了,我就先走了,你們逛。”
婉婉也來了?”
嗯。”
在哪兒?”
她跟夫人在一起,奴婢先過去。”
好。”
上官玉對她笑笑,也沒多想。
大概,她是沒想過,淩霄喜歡的女人,會是溫婉身邊的這個丫環。
她笑著揮了一下手,然後,又湊近淩霄身邊,問他,“你剛是在看珠釵?是要買給你那位‘此生非她不娶’的姑娘?”
此生非她不娶,這個詞一出,春草離開的背影一僵。
淩霄眯眼,“嗯。”
上官玉道:“我真好奇,像你這般冷冰冰的人,到底誰有這麽大的本事,讓你動心,她人呢?”
淩霄盯著春草離開的背影,邪邪地勾了一下唇,“她膽子比較小,不敢來這麽多人的地方。”
不是吧?”
上官玉驚,“你會喜歡膽小的人?”
有什麽奇怪的。”
很奇怪,膽子小的人,應該不會喜歡你這種木頭人吧,不會是你……一廂情願?所以,這麽個節日,不跟你一起出來。”
淩霄嘴角一抽。
雖然,睡是睡過了,也不知道睡了多少次,但好像,似乎,真的是他在,一廂情願。
這個春草丫頭,很難搞。
淩霄抿了抿唇。
上官浩聽著他們的對話,又看了一眼春草離開的背影,他拉住上官玉,“好了,你不是想買胭脂嗎?前麵的寶香閣裏有整個西商國裏最好的,去那裏看看。”
好啊。”
說著,一笑,拉住淩霄的手,“一起去看看吧,也許,有你那位姑娘喜歡的。”
淩霄原本是不想去的,但聽她這樣一說,還是跟了上去。
三個人一同跨進寶香閣。
上官玉買了一盒淡玉色的胭脂,這種顏色比較貼近皮膚。
淩霄對這個玩意大概了結一些,雖然不是很懂,但多少知道,女人愛美,都想漂亮,而春草那張臉,白是白,卻總是冷冰冰的,所以,他選了一盒紅色的胭腮。
三人出來。
迎麵,就碰到了商戩和壽南。
壽南看到他跟上官玉一起從寶香閣裏出來,下巴驚的都要掉了,他看看他,又看看上官玉,見上官玉手中拿著胭脂,又滿臉含笑,他疑惑了,“你們在逛街?”
是啊,壽……”公公。
後麵兩個字還沒說,手,被她哥哥一拉,上官浩笑道:“剛買好,正準備走。”
哦。”
壽南越發迷惑了。
商戩一直沒吭聲,沉著臉,眼睛在人群裏不停地搜索。
走了這麽久,被人騷擾的簡直是不耐煩了,還是沒有找到溫婉,他的臉色能好才怪!
他也沒心情管淩霄,隻是往他身上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上官玉,提步,離開。
壽南立馬跟上。
走了一段路後,商戩進到一家文墨店,寫了一張紙條,遞給壽南,“拿給帝師。”
說罷,玄袍一甩,走了。
壽南看著手中卷的像細針一樣的紙條,默默地離開人群,去找溫婉。
溫婉陪著楚夫人在逛街。
當然不是逛河街。
楚夫人來的地方是楚宅原本坐落在皇城的位置,每年大年初一,她過來,第一個地點就是這裏,溫婉是知道的,所以,就陪著她的母親,在這個廢棄的宅子裏走著。
這個宅子雖然空了,但地契還在楚家手上,所以,也算是他們的家。
走到一處空落下來的閨房前,楚夫人笑著說:“娘當初就在這裏生的你。”
溫婉點頭,“女兒知道,娘都說過好幾遍了。”
你不知道啊,我當初生你的時候,這滿院的鳳凰花都開了,天邊的雲霞幾乎將整個西商國的天空都籠罩住了,娘記得很清楚,那個時辰,是申時,你是申時出生的,又天降祥雲,所以,大家都說你是天神降臨。可娘知道,你隻是娘的女兒。”
這話,楚夫人也說過很多次。
幾乎是,來一次說一次。
溫婉每次都安靜地聽著,她能想像,當年,她娘在生她的時候,這裏,是何等風光,何等美麗的場景。
至於說,她是天降的神……
嗬。
她確實是從天而降,那是因為,她來自於現代。
娘……”
小姐,壽公公來了。”
溫婉正想跟她娘說點什麽話,春桃帶著壽南進來了。
壽南進來後,向她行了一禮,然後,將手中的紙條遞給他,等她接過去,他又立馬走了。
溫婉皺眉,看了看手中的紙條,沒打開。
楚夫人問:“是有事嗎?”
不知道。”
如果有事,你就先去忙,娘在這裏看一會兒。”
溫婉沒應聲,隻是將手中的紙條打開。
上麵。
四個字——柳茵河畔,外加一個署名,商。
溫婉眼眸動了動,她轉頭,對她娘說:“娘,我有點事。”
嗯,去吧。”
楚夫人很開明,揮手,又交待,“你坐馬車去,讓錢一駕馬車,我就隨便走走,讓春桃陪我。”
好。”
溫婉離開,對錢一說:“去柳茵河。”
錢一點頭,驅馬車。
柳茵河也在皇城外,不過,與剛剛淩霄站的地方是南轅北轍,一個在南,一個在北。
柳茵河在北。
這個地方不是很美,但貴在清幽雅致,跟楚莊的環境比較像。
此刻,這裏是沒人的。
隻有商戩一個人。
馬車驅到跟前,還沒到橋畔,錢一就馬車停住,扭頭,隔著簾子說:“小姐,是皇上。”
嗯。你在這裏等我。”
好。”
錢一下車,搬來馬蹬。
隻是,他頭剛低下去,那個一直站在橋邊的男人就似乎感應到了來人,忽地一下,將頭轉過來。
正在這一刻,溫婉也掀開了車簾,從馬車內出來。
不近不遠的距離,兩個人各自抬頭,然後,各自震撼!
商戩看著那個站在馬車上的女人,他的眼中,是驚訝,是愛慕,是欣喜,是意外,更是……
他真沒看過溫婉穿大紅衣袍。
這麽紅的顏色。
這麽美麗的顏色。
遠遠的,紅衣飄衫,黑衣雪顏,立在馬車上,那一刻,商戩其實並沒有看清楚她那衣服上的紋路,玄飾,鑲珠和瓔珞,他隻看到了那一團紅,那耀眼的黑,那絕色的顏。
可就在那一刻,他似乎有一種錯覺,這個女子,穿著鳳冠霞帔,往他奔來。
可能,大概,溫婉也有這種錯覺。
是以,她抬頭的瞬間,看到商戩也穿著紅衣,雖然不是大紅色,但那一刻,她還是,頓了一下。所以,就那般地,立在了馬車上。
她心下有點怔然,臉上有著郝惱,手也微微地抓緊了裙擺,一時,有點難以抬步。
自從那天,商戩為了救她差點喪命,後來,她照顧他,他時不時地會湊過來吻她,一開始,她是為了不惹他生氣,讓他能快些恢複,便都由著他了,後來,後來,她又為何沒拒絕呢?
溫婉心裏是清楚的。
她那麽聰明,何嚐不知道是為什麽。
越是知道,她這個時候就越難以抬步。
她原以為皇上找她是有什麽事,但現在看來,怕是,沒有什麽事。
她站在那裏,猶猶豫豫,很有打退堂鼓的架勢。
商戩眼眸一眯,玄袍在空中一蕩,竟是從橋的那端,一下子如鬼影般來到了馬車前。
他站在馬車下麵。
她站在馬車上麵。
一時,兩人目光對視,彼此不言。
錢一無聲退開,守在遠遠的位置,觀察。
商戩伸出手,那手,大而寬,穩而沉,脈絡清晰,執掌乾坤。他向她伸手,意思不言而喻,就是要拉她的意思。
溫婉緊了緊手,此刻,手心有汗,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其他,總之,她覺得,她現在的心跳,又加劇了。
她沒伸手,隻是小心地拽了一下裙擺。
她是打算自己下車。
商戩眼眸一動,在她的打算未付諸行動前,胳膊一伸,手攬住她的腰間,將她騰空抱起。
啊!”
溫婉嚇的尖叫。
錢一立馬動了一步,隻一步,他就又定住了。
隻聽商戩的聲音,隔著層層的氣流,壓在溫婉的耳邊,帶著爽朗的笑聲,“你非要朕抱你,嗯?”
皇上!”
溫婉嚇的大驚,雙手抱住他的脖頸,生怕自己會掉下來。
商戩將她往懷裏壓緊,薄唇貼在她的臉上,摩挲著,吻著,“你有好幾天沒進宮看朕了,朕不來,你就不知道來?”
商戩雖然年輕,但身材高大,溫婉被他抱在懷裏,完全像袋鼠入了母親的袋子,嬌小的幾乎看不見,隻有那片片紅衣,隨著男人兩條腿的走動而擺動。
皇上,你放微臣下來。”
還沒到地方。”
微臣自己能走。”
你不是挺想讓朕抱的?朕如你願。”
不是的,皇上……唔。”
不要說話。”
……”
你今天的衣服很漂亮,朕很喜歡,第一次看你穿紅衣,而朕,也是第一次穿紅衣。”
皇上,還沒到嗎?”
沒有。”
還有多久?”
……
對話持續。
錢一聽著,站著,沒動。
直到兩個人的身影完全的消失在了眼前,他才抬頭,往橋那邊看了一眼,然後,抹抹額頭。
老爺和夫人都說,皇上喜歡小姐,看來,是真的。
商戩一路抱著溫婉,穿過小橋,穿過那一片梅林,進了一個低矮的甕亭,甕亭四周是封閉的,隻有一角四方的門,商戩穿門而入,將溫婉放在貴妃榻上。
其實商戩是想把溫婉放在床上的,但這裏沒有床,隻有榻,所以,隻好將就一下。
把溫婉放下去之後,他就按住她。
她想起,他不讓起。
她躺著,他就用著很深很深的目光看著她。
溫婉被他看的十分不自在,也很忐忑,小聲開口,“皇上。”
嗯。”
你喊微臣過來……”
愛卿穿紅衣的樣子,”商戩沒回答她的話,而是抬起手,撩了一下她落在胸前的長發,“像新娘。”
說罷,目光盯住她,“而朕這般抱你,大概,像新郎官。”
他的話,完全的把溫婉嚇住了,她艱難地咽了一下口水,“皇上,微臣是帝師。”
愛卿可還記得,河街盛會那天,在那個低矮的涼亭裏看到的畫麵?那天,有一對男女互送了定情信物,朕親眼看著他們擁抱,相吻,甚至……撫摸……”
皇上!”話還沒說完,溫婉急急打斷,“微臣正在陪娘親,如果皇上沒事,微臣……唔。”
嘴巴又被吻住。
這一次,商戩的眼中顯露出血一般的**,將她狠狠撈起,壓在那個亭柱上,毫不客氣地吻著,邊吻邊說,“那天,朕也想像那個男子一樣,把帝師壓在廊柱上,做著與他一樣的事。”
手,撫摸上溫婉的身體,隔著紅衣,重重地揉著,捏著。
溫婉氣息急喘,“皇上,不要……”
是不要,還是不願?”
皇上……”溫婉要哭了,又要哭了。
商戩看著她又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手,頓了頓,終是停住,擱在她的腰上,但是吻,沒有停,他一邊吻著,一邊勸慰著,實在是忍受不了了,就隻好暗自吸氣。
商戩當然不可能在這裏要她,即便是她願意,他也不會這般唐突,也不會這般委屈她。
他隻是,被魔障了。
每次一看到這種亭子,他都會饑渴難耐,他都想把她壓在身下,狠狠地做。
維持著這種姿勢,這種他又甜蜜又痛苦的姿勢,吻著她,吻著她的唇,吻著她的眼,吻著她的淚。
不哭,朕不碰你。”
嗚嗚……”
溫婉抱住他的頭,把臉埋在他的胸膛,哭出聲來。
商戩深吸一口氣,抱起她,坐在貴妃榻上,平息著身體裏的**。
他伸手,將她的臉抬起來,用指腹擦著她眼下的淚,“不哭,朕不動了,乖,等下叫你那個車夫看見了,不好。”
你也知道不好!
溫婉真想罵,你知道不好你還要惹我哭!
她吸吸鼻子。
商戩立馬從袖兜裏掏出他的龍帕,為她擦鼻涕,擦罷,他將龍帕重新放回袖兜,吻了吻那紅紅的鼻尖。
今天是大年初一,朕隻是想圓了心中的念想。”
溫婉收起眼淚,狠狠瞪他一眼。
商戩又笑,低笑,“覺得愛卿又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了。”他湊近她耳邊,“朕的小媳婦。”
溫婉推開他,站起來,理著頭發,理著衣服。
商戩也不攔,懶洋洋地將身子倚在貴妃榻裏,眯著深邃迷人的眼,看著她整理衣服整理頭發,等她整理罷,他說:“晚上你就不用回去了。”
溫婉大驚,“不行!”
晚上陪朕吃飯。”
我娘還在等我呢!”
朕已經傳信過去了,她應該不會等你了。你想去哪裏逛?朕陪你。”
溫婉看看他,抿唇,“皇上這般模樣,怕是出去了會被人圍困,還是算了。”
商戩挑唇,笑,“愛卿這模樣,朕也怕你出去了會被圍困,那就不去人多的地方,到周邊走走。”
哦。”
商戩站起來,牽住她的手。
兩個人走出甕亭。
出了甕亭,路過一個六角小亭,小亭裏擺著琴,擺著香茗,擺著各種糕點,還擺著炭爐。炭爐邊有一個簡單的衣撐,衣撐上掛了兩件雪白的貂衣大麾。
看來,是早就預備好的。
商戩拉著她進到小亭裏。
他拿起一件白色貂衣大麾,走到溫婉的麵前,將大麾披在她身上,“這是朕親手獵的,是九尾貂,這種貂隻有迎雪峰上才會有,迎雪峰千年極寒,寸草不生,這種貂卻能在那裏存活,想必,他的皮毛也是極禦寒的。”
他將大麾給她穿好,係好,將她的長發理到肩後,伸手,摸著她的臉,問,“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