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北烈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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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

    身體暖。

    心也暖。

    溫婉點頭,笑了笑,“很暖,謝皇上。”

    坐吧。”

    商戩轉身,拉她坐下。

    麵前是一架琴。

    商戩愛琴,這點,溫婉是知道的。

    兩個人,同時坐在琴前,一左一右。

    這一次,商戩撫琴,溫婉聽琴。

    彈的,還是那曲鳳求凰,但似乎,又有點不一樣。琴聲不一樣,韻律也不一樣,而彈琴的人,似乎,心情也與之前,不大一樣了。

    溫婉側頭,看著身邊的男人。

    俊顏如刀,眉如嶽巒,臉廓深邃,唇薄冷情,玉冠挽著黑發,玄袍囊括著貴氣,這個男人,不管是從外形,還是從內在,都煥發著致命的吸引力,此刻,他彈著琴,脫離了皇權下的龍威,變成了一名普通的男子。

    溫婉伸手,不自禁的觸了一下他的側臉。

    商戩驀地停止了動作,轉頭,看她一眼,然後,伸出手,將她拉到懷裏,紅衣疊著紅衣,黑發纏著黑發,那一刻,亭中的影子,美麗不可方物,契合的天衣無縫。

    小楚來彈。”

    商戩從後麵抱住她,把她的手放在琴弦上。

    其實,溫婉真不擅長彈琴,她的琴藝也並非很好,她想了想,說:“皇上彈,微臣……微臣給皇上跳舞助興可好?”

    跳舞?”商戩一愣,猛地,眼中露出狂烈的驚喜,“小楚會跳舞?”

    呃……會那麽一點兒。”

    商戩把她翻轉過來,定定地看她一眼,然後,鬆開她,“好,朕倒不知道,小楚還會跳舞,去吧。”

    溫婉走到亭外。

    商戩看著她,輕輕將手又放在了琴弦上。

    這一次,他彈的,依舊是鳳求凰,但是,又變了調子。

    由此可見,商戩的琴藝,簡直是出神入畫了,一首曲子,竟能彈出好幾種樂律。

    琴聲出,紅衣,雪袍,在那個清冷的綠地上,舞出絕世風華。

    那個如精靈般在眼前飛舞的影子,那個身段窈窕的女子,那個才華驚人的女子,那個聰慧的令人驚歎的女子,那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女子,這一生,商戩想,這一生,怕是,再也難從心頭剔除了。

    忽地,他起身。

    琴聲戛然而止,溫婉的動作也隨之停頓。

    皇上……”

    她微微喘息,臉色紅潤,額頭上滲著薄汗,疑惑地抬眉,看著向她走來的人。

    商戩伸手,毫不客氣地將她摟進懷裏。

    這個豔麗不可方物的女子,是他的!

    商戩心潮澎湃,攫住她的唇就吻,這一次,他吻的很溫柔,很小心翼翼,手,很規矩,沒有四處作亂。

    吻了很久,溫婉都快被他吻的斷氣,他才鬆開她。

    眼中閃著笑,臉上帶著笑,唇角也揚著笑,整個人,渾身上下,都透著笑,看來,是極為愉悅,極為高興。

    他撫摸著她的臉,“小楚,如果你不是帝師,朕不是皇帝,你可……願意嫁我?”

    這……

    溫婉眨眼。

    她看著他。

    這張臉,很認真,眼神,很認真,想必,這話不是開玩笑的,他是真的在問她這種假設的問題。

    但是,假設的問題……

    有結果嗎?

    沒有。

    溫婉垂下眼,推開他,“皇上這話,等有一天,你不再是皇帝,我不再是帝師的時候,再來問吧,現在,這種假設的問題,微臣回答不來。”

    好!”

    商戩被她推開,沒有一點不高興,反倒還笑了。

    她沒拒絕!

    她沒明確拒絕他!

    至於這問題到底是不是假設,未來,他會讓她知道的。

    她隻要對他也有好感就行了。

    快午時了,去吃飯吧。”

    溫婉不想跟他單獨呆在這裏了,呆時間長了之後,她怕她會被他迷惑的獻身,便說著。

    商戩問:“小楚餓了?還差一個時辰才午時呢。”

    嗯,微臣想吃火鍋了。”

    火鍋?”

    是,皇上可能還沒吃過,微臣帶你去嚐嚐。”

    好。”

    商戩又笑了,拉住她的手,把另一件雪貂大麾披在身上,往橋外走。

    這麽長時間,錢一還守在那個地方,一動不動。

    溫婉跟商戩走過來後,他立馬上前,向皇上行了一禮,商戩擺手,他便隻虛虛地彎了一下腰。

    彎罷,他轉頭,看向溫婉,“小姐要去哪兒?”

    溫婉想了想,說:“帝師府吧。”

    是,小姐。”

    錢一要扶她上馬車,商戩攔腰一抱,直接將溫婉抱了上去。

    錢一:“……”

    他坐在車架上,趕車。

    馬車內。

    商戩依舊將溫婉抱在懷裏,溫婉要下去,他不讓。

    這馬車是剛剛溫婉和楚夫人一起坐的,所以,足夠坐得下兩人,但商戩偏就要抱著她。

    溫婉不舒服,“皇上,你都不累嗎?”

    累?”

    商戩挑眉,看了看她的臉,又往下,看她的身子,意有所指道,“朕什麽都沒有做,怎麽會累?小楚累了?”

    微臣想做椅子。”

    朕的腿不夠你坐?”

    不舒服。”

    這樣呢?”

    一個吻又貼了過來,貼著,吻著,他笑著,“小楚是想讓朕寵幸你,嗯?”

    溫婉被他的吻堵著,根本不能回話。

    她隻是兩手抓著他的衣襟,努力地喘氣,可是嘴巴一張,那粗厚的舌就躥了進去,這一次,不單她呼吸喘了,連商戩,呼吸都厚重起來,手,也在她的胸前,開始流連不止。

    當意識到自己想把她的衣服扒光,將她按在身下盡情地撕裂,以滿足自己的**時,他忽地一下,將她推出懷抱。

    溫婉沒防備,也沉浸在他的吻中,迷糊著。他這一推,直接將她推倒在了地上。

    咚!”

    一聲響。

    商戩一驚,立馬將她抱起,卻是不敢碰她了,把她放在另一邊的軟榻上,不看,不碰,不摸了。

    錢一的身手很好,他其實是聽到了裏麵的動靜,但保持緘默,不言。

    他眼眸動了動,繼續趕馬車。

    到了帝師府,兩人下車,商戩在前,溫婉在後,但這會兒,商戩卻沒抱她,溫婉是自己下的馬車。

    兩人往帝師府裏麵走,中間,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直到火鍋擺上桌,商戩挑眉,驚奇地問,“這是帝師做的?”

    嗯。”

    溫婉淡笑,“冬天吃這個比較暖胃,皇上嚐嚐。”

    她遞給他一雙筷子。

    商戩接過,看了一眼那顏色異常鮮豔的湯鍋,問,“會很辣嗎?”

    有點辣,皇上不能吃辣嗎?”

    沒有。”

    商戩動筷。

    溫婉又配了一些調料和青菜給他,然後還有醋,醬油,蒜湯等,薑肯定是沒有的,雖然商戩愛吃薑,但溫婉聞到那味就不舒服,所以,她都沒備的。

    商戩也知道,所以,也沒有向她要。

    兩個人,麵對麵坐著,吃著暖鍋。

    吃罷,商戩也不想動了,想休息,溫婉就給他整理了一間客房,商戩進了客房就睡,這一睡,就睡了一個下午。

    在他睡覺的時候,溫婉出了一趟帝師府,她去找她娘。

    楚夫人在溫婉走後,在那個老宅裏又呆了一會兒,然後就去逛街了,她想給溫婉買點好看的珠釵,以及胭脂水粉,不過,剛出門,就碰到了春草。

    春草看到她,上前行禮,“夫人。”

    春草,事辦完了?”

    嗯。”

    那你隨我一起吧。”

    春草往她身後看了看,沒看到溫婉,就問,“小姐呢?”

    哦。”

    楚夫人笑了笑,“也有事,不用管她。”

    春草那一刻,下意思地就想到了皇上,然後,嘴角一撇。她垂下眼,對楚夫人說了聲,“嗯。”

    楚夫人帶著兩個丫環去逛街,邊走邊問:“我好久都沒來皇城了,這皇城中,哪裏有比較好的胭脂店或是玉店?”

    她問兩個丫環。

    春桃說:“夫人,奴婢知道一家。”

    那就去看看。”

    春桃帶她去了一條街,進了一家玉店,楚夫人在那家玉店買了一些玉佩飾品,然後又出來。

    婉婉很少用胭脂,放在楚莊的胭脂都過了時,我再去給她買點時新的,你們常年在皇城,可知道,哪個店的料色好一些?”

    春桃又說:“奴婢知道,河街有一家賣的胭脂很好,上官小姐用的都是從那家店裏買的。”

    哦,那便去看看。”

    三個人,去了河街。

    毫無意外地,碰到了上官玉和上官浩,還有,淩霄。

    淩霄沒離開,主要是,他今天想給春草買些東西,而他是男子,不擅長這些,春草又不願意跟他光明正大地逛街,所以,他隻得跟著上官玉。

    上官玉一看到楚夫人,立馬笑著衝上去,“楚姨!”

    她喊姨。

    淩霄挑眉。

    楚夫人碰到她也很高興,就像對待女兒似的,拉住她的手,問:“你也在買東西?”

    嗯!”

    哦,我想給婉婉買點時新的胭脂,春桃說你經常用一家店的,哪一家店?”

    寶香閣,走,我帶楚姨過去。”

    好。”

    兩個人往寶香閣去。

    春桃和春草自然是跟上的。

    上官浩和淩霄對視一眼,也隻得跟上。

    四個人,跟在楚夫人和上官玉後麵,聽著上官玉興奮地對楚夫人說著這河街上的趣事。

    春桃和春草並列著。

    上官浩和淩霄並列著。

    淩霄走在春草後麵,一開始,他是盯著她的背看的,後來,他的視線就垂下去,盯著那兩條一前一後的腿看。

    看著,薄唇一抿,想到每天夜晚,這兩條腿纏在他腰上的感覺,喉嚨一緊,他立馬腳步一頓。

    上官浩疑惑,“你不去了?”

    嗯!”

    說著,轉身離開。

    上官浩摸摸頭,看一眼他消失的地方,又回頭,看了一眼春草,大概,心裏有點明白了。

    上官玉把楚夫人帶到寶香閣。

    寶香閣很大,也很高檔,是皇城裏最出名的胭脂水粉店,當然,這個店裏賣的,不單單是胭脂,還有很多女子用的東西,花扇,香巾,額鈿,圓鏡等等。

    兩個人挑選了一會兒,楚夫人買了胭脂,又買了些花鈿。

    逛到中午,一夥人去吃飯。

    楚夫人難得回皇城一趟,這頓飯,當然是上官玉請了,吃飯的時候,上官玉問他哥,“木頭人呢?”

    春草聽著這個稱呼,默默地,又抿了一下唇。

    上官浩說:“不知道,中途離開了。”

    哦,可能是有事。”

    吃罷飯,又休息了一會兒,楚夫人眼見天色不早了,她對春草吩咐,“你去找婉婉,我回舊宅等你們。”

    嗯。”

    春草點頭,離開。

    楚夫人也告別上官玉,回到舊宅,在那裏等溫婉。

    溫婉出來找楚夫人,也是往河街的地方尋,因為,隻有那裏,是皇城最繁華的地方。

    春草去找溫婉,她是從河街的方向離開的,相當然,兩個很快就遇上了。

    小姐!”

    春草看到溫婉,驚喜地奔上去。

    溫婉看到她,疑惑,“你不是有事嗎?事情辦好了?”

    嗯。”

    春草想到淩霄,臉色,不自然地紅了下。

    溫婉也沒注意到,她隻是問:“我娘呢?”

    夫人回了舊宅,她讓小姐也去舊宅,大概是要回了。”

    哦。”

    溫婉說,“那我得去跟皇上說一聲。”

    春草眼眸動了動,撇了一下嘴,沒吭聲,她跟在溫婉後麵,回了帝師府。

    剛回去,推開門,就看到那個男人倚在床上,眼睛看向屏風。

    溫婉穿過屏風。

    商戩看著她,“小楚出門了?”

    我娘讓我回去了。”

    溫婉站在屏風邊上,沒再往前,恭恭敬敬地說著。

    商戩皺眉,“不是說了嗎,晚上陪朕。”

    可我娘在等我啊!”

    商戩又皺眉,暗暗地磨了磨牙,心想,明知道是朕把你女兒約出來的,還非要跟朕搶!

    他把楚夫人怪罪上了。

    但是,卻不敢再把溫婉扣留在身邊了,他未來是要娶她的,那麽,楚夫人未來就是他的丈母娘,老早把丈母娘得罪了,這可不好。

    商戩雖然不舍,還是放溫婉離開了。

    溫婉回到舊宅,楚夫人也不再耽擱,看這天氣陰沉了下來,怕是要下雨,她連忙吩咐錢一趕車,回楚莊。

    回到楚莊,大雨就傾至。

    這個時候,商戩還滯留在帝師府,因為一場大雨,他這一夜,就留在了帝師府上。

    淩霄和壽南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咱們皇帝,住在溫婉的房間裏,睡著溫婉的床,看著她看的書。

    淩霄:“……”

    壽南:“……”

    所以,主子這般,是鬧哪樣?

    主子不回宮了?”

    壽南上前,站在床邊問。

    商戩睨他一眼,“你沒聽外麵下了那麽大的雨?你想讓朕淋雨?”

    有馬車啊。”

    還是會淋雨!”

    壽南撇嘴,“以主子的功力,這雨水,怕是淋不到你身上吧。”

    多嘴!”

    商戩冷冷瞪他一眼。

    壽南:“……”

    這明明是事實。

    好吧,既然主子那麽想賴在帝師床上不走,那他也無話可說了,他說:“屬下去看看廚房有什麽。”

    商戩揮手。

    壽南就下去了。

    等壽南一走,商戩就往淩霄身上看了一眼,“你今天是跟春草一起的,還是跟上官玉一起的?”

    屬下……”

    上官玉不能碰。”商戩提醒。

    淩霄抿唇,“屬下對她,沒有那方麵的心思。”

    商戩挑眉,“那就是春草了?”

    淩霄冷酷的嘴角淡淡地露出笑來,“嗯!”

    這一聲嗯,鏗鏘,有力。

    大概是,很得意。

    商戩:“……”

    他有點不是滋味,將書一放,把淩霄喚到跟前,兄弟倆,關於女人的對話,就此展開了。

    什麽時候你對她有那種心思的?”

    在豐埠縣的時候。”

    她對你,也有意?”

    沒有。”

    商戩驚訝,“那你是怎麽睡上的?”

    那天,奉帝師之命,我跟她一起追捕黃奎……”

    淩霄把那天晚上的事,以及後來,他們兩個人中了魅藥的事情詳細地說了,說罷,商戩好久都沒有動。

    所以,溫婉身邊的那個丫頭,其實還挺有魄力的。

    商戩很不是滋味地說:“那天晚上,你肯定很爽。”

    咳。

    淩霄臉一紅。

    的確,有夠,爽!

    商戩又問:“那天,你們做了多少次?”

    咳!

    這……

    淩霄的臉,越發的紅了,“主子,……”

    兩次?”

    ……”

    三次?”

    ……”

    五次?”

    ……七次。”為了不讓主子再那般邪惡地猜下去,淩霄紅著臉說。

    商戩一時越發的無語了。

    他看看他,倏地,視線往下,看向他的某一處,那一眼,看的淩霄整個人都不好了,“主子……”

    人家姑娘是第一次,你倒是毫不憐香惜玉,梁夏的那個叫什麽的名妓怎麽說的了,說女人的第一次,很疼。”

    淩霄:“……”

    他倒是想憐香惜玉呢,可那個死女人,給他機會嗎?

    她比他還凶猛!

    當然,她的凶猛,也讓他嚐到了無與倫比的,堪稱滅頂一般的,愉悅。

    淩霄抿唇。

    商戩又看他一眼,見他臉上出現回味之色,他直接揮手,讓他走了,留在這裏,簡直礙眼,礙心!

    淩霄走之後,商戩就真的無心再看書了。

    他琢磨著,溫婉的第一次,他要做幾次呢。一次他肯定不會滿足,兩次她會不會疼呢?

    翻身,糾結。

    她那小身板跟她身邊的那個春草,完全沒得比,他大概做一次,都能把她做殘廢了。

    商戩鬱悶。

    一會兒想著,一次就好了,一會兒想著,怎麽著也得做兩次,照他對她的渴望和他的體格,別說做七次了,做十七次,大概都是沒問題的。

    關鍵是,溫婉不行,她太軟太嫩太嬌了。

    他糾結著。

    作者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這人還沒搞到手呢,他就已經在糾結著幾次的問題,真是醉了。

    溫婉回楚莊過年,自然也打發了帝師府裏的人,她的帝師府本來人就少,她隻要不在了,這些人也會陸續回家,畢竟是過年,在她的府上,不存在賣身契一說。

    雖然那些人回家了,但廚房裏的東西還在的,冬天,那些東西又用甕保存著,不會壞。

    壽南以前在外遊獵的時候,是經常一個人搗鼓食料的,所以,很快,就做了豐盛的一頓飯。

    三個人,這個時候,也不分君臣了,坐在一起,吃著。

    吃罷。

    商戩回溫婉的房間睡覺。

    淩霄回春草的房間睡覺。

    剩下壽南,看著他們兩個人,似乎都有了歸宿,他撇嘴,眼睛轉了轉,去了春桃的房間。

    這一夜,就這般躺過了。

    第二天,商戩就回了宮。

    又兩天後,昭陽宮的殿門前,出現了一個人,姚玉琴。

    壽南看到她,連忙笑著行禮,“玉妃。”

    皇上在嗎?”

    在的。”

    壽公公能為去通傳一聲嗎?”

    壽南又笑,“玉妃請稍等。”

    說著,推開昭陽宮的門,進去。

    商戩坐在龍案前,其實沒什麽重大的折子批閱,過年期間,大臣們也都放假了,不到十五是不上朝的,龍案上放了一個精致的盒子,盒子是打開的,他此刻正在把玩裏麵的東西。

    不是別的,就是那個象牙珠釵。

    壽南走過來,小聲地說:“皇上,玉妃來了。”

    商戩頭都沒抬,隻道:“朕現在不想見她,讓她回吧。”

    哦。”

    壽南聽令,轉身。

    還沒走出幾步,身後,男人又發話了,“問她有什麽事。”

    是。”

    壽南出去,問了姚玉琴,又進來,向商戩回話,“玉妃說,她在東壽宮備了年飯,想跟皇上吃一頓團圓飯。”

    商戩摸著那個象牙斷裂的地方,緩緩說:“告知她,晚上,朕過去。”

    壽南抬頭看他一眼,又低低地點頭。

    他出門,向玉妃說了皇上的話,姚玉琴立馬高興地說:“跟皇上說,妾身晚上等著他。”

    這話,壽南沒接。

    姚玉琴走了。

    過了沒有一會兒,林玉黎也來了。

    壽南看著林玉黎,又看了一眼姚玉琴離開的方向,心裏嘀咕,這是商量好的嗎?都今天來湊熱鬧,他臉上堆著笑,“見過林美人。”

    壽公公,皇上呢?”林玉黎問著一樣的問題。

    壽南笑,“在裏麵呢。”

    可有吃了飯?”

    回林美人,吃過了。”

    哦,我做了一些滿團糕,不知道皇上喜歡什麽口味的,每一樣都做了一些,你幫我拿給皇上吧。”

    說著,把食盒遞給他,遞給他的同時,又道,“這滿團糕是西商國特有的,別的地方吃不到,皇上應該是沒嚐過的。”

    林美人有心了,奴才先拿進去。”

    好,謝謝公公。”林玉黎笑。

    壽南看她一眼,將食盒提進去,呈給商戩,“這是林美人做的,說是滿團糕,西商國獨有的特產。”

    朕不吃。”

    商戩看都不看,直接揮手。

    壽南拿著盒子出來,笑著把盒子重新遞給林玉黎,“林美人,皇上說他現在不餓,這滿團糕你先拿回去吧。”

    林玉黎一聽,小臉的笑頓時就焉了,“皇上是不喜歡吃嗎?”

    這個奴才就不知道了。”

    林玉黎鬱悶地接過食盒,又有點不甘心,往前走了一步,壓你聲音問:“壽公公,剛剛玉妃是不是也來了?”

    壽南眼眸轉了轉,笑道:“來過。”

    她見到皇上了嗎?”

    皇上這會兒在忙。”沒有直接回答,但也算是回答了。

    林玉黎笑道:“謝謝公公。”

    說罷,拿出一錠銀子遞給他,壽南看了一眼,還是笑,“這銀子,林美人還是收回去吧,奴才伺候皇上,斷不敢惹他生氣。”

    林玉黎聽他這樣一說,也不勉強他,又把銀子揣回兜裏,想了想,又把食盒遞給他,“壽公公,皇上既然不喜歡吃,那就滿團糕就給你吧,大過年的,這禮物退回來,不太好。”

    她說著,強行把那食盒塞到了壽南手裏,然後就走了。

    壽南看看食盒,又看看那個逐漸走開的背影,滿頭疑問號。

    這林美人,莫非,是想收買他?

    想到她剛剛遞銀子給他,又給他這什麽滿團糕……壽南摸了摸下巴,大概,可能,她真的想收買他。

    但是,她收買他做什麽呢?

    問皇上的行蹤?問皇上的喜好?還是打聽皇上的事情?

    想了半天,沒想明白,他也不想了,反正,她想通過他來探聽皇上的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林玉黎回到華丹宮,愁了。

    河糖,皇上是真喜歡帝師。”

    這話。”河糖頓了頓,“小主子每天都在說。”

    所以,我要不要按照肖姐姐給的主意去做呢?如果……我是說如果,帝師中計了,而皇上沒中計,這……要是帝師死了,那西商國……”

    雖然林玉黎嫉妒心比較強,又有點看不慣帝師勾引皇上的行為,但她卻沒有想謀害誰的意思,如果因為意外,把帝師搞死了,那她就成了西商國的罪人了呀!

    所以,從肖筱死了之後,林玉黎一直沒行動。

    她就是在糾結。

    河糖說:“小主子若是不想做,那就不做了,反正,肖貴妃已經死了,中間若是出了什麽差錯,小主子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奴婢是怕小主子惹了麻煩。”

    你說的對。”

    林玉黎歎氣,“那這事先擱著吧。到了初六,我娘會進宮一趟,到時候,我跟她商量商量。”

    嗯,凡事多留個心眼是對的。”河糖道。

    林玉黎鬆了一口氣,可是,轉眼,她又愁上了,“剛剛我看玉妃去了昭陽宮,似乎也被打發出來了。”

    皇上現在,大概隻對帝師有意思吧。”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帝師終究不能入後宮,所以,這後宮,怕是開了年後,又會添新人,到時候,我……”

    林玉黎覺得,在新人進宮前,她得先懷上皇上的龍胎,不然,這美人的位置,一直提不上去,而且,依皇上好幾個月都不來她宮一趟的樣子來看,這美人的位置,穩不穩,還是個問題呢。

    她歎氣,“越想我越糾結,算了,我先進去躺一會兒,等初六我娘來了再說。”

    河糖扶著她進到內帷,又伺候她睡下。

    到了初六這天。

    禦史夫人進宮了,這是林禦史提前安排好的時間。

    娘倆坐在一起吃點心,聊天。

    聊著,林玉黎就揮退了眾宮女和太監,小聲地說:“娘,女兒心裏有一事,一直糾結著拿不定主意,想問問娘的意見。”

    禦史夫人見她把宮人都轟了出去,就知道她有事要說,如今,她一問,她就立馬問:“什麽事?”

    是這樣的……”

    林玉黎把帝師勾引皇上的種種惡劣行跡說了出來,又把肖筱給她出的主意說給了禦史夫人聽,禦史夫人聽罷,陡然一陣驚愕,“你說帝師勾引皇上?”

    嗯!”

    林玉黎點頭,“那天皇上替帝師擋箭,娘應該也看見了,原來女兒沒往這方麵想,所以,也沒注意,後來,女兒觀察,帝師總是會進昭陽宮,而且,一進去就逗留很久,皇上的昭陽宮,連女兒和玉妃都沒有進過,就說之前的肖貴妃,也沒有進過,可是她一個帝師,即便是有事,也應該在禦書房說吧,怎麽能老是進皇上的昭陽宮呢,她在昭陽宮停留那麽久,鬼知道她做了什麽。”

    不會吧?”

    禦史夫人還是驚,“我看帝師不像那種……”

    娘,你也看過皇上的聖容了,你覺得,皇上長相如何?”

    俊美不凡。”

    林玉黎撇嘴,“帝師再厲害,也還是女子,經常麵對皇上這般聖容,難保不會心動……”

    禦史夫人砸巴著嘴,“真看不出來啊。”

    所以,娘,你覺得,我該不訪按照肖姐姐的話來做?”

    這事……”

    禦史夫人沉吟著,“等我回去跟你爹爹商量商量,看看他是個什麽意思,改天我再進宮跟你說。”

    好。”

    娘倆又聊了一會兒,禦史夫人掛心著這件事,所以天沒黑就離開了。

    她回到禦史府,找到林柏剛,把林玉黎跟她說的話全都說給了他聽,說罷,她特稀罕地問:“你天天在宮裏轉,有發現,帝師對皇上……”

    林柏剛看她一眼,“大概不是帝師對皇上有意,而是皇上對帝師有意。”

    啊!”

    這個,我老早就看出來了。”

    皇上,真喜歡帝師?”

    嗯!”

    這可如何是好!”禦史夫人說,“帝師永不通婚,這是先祖皇的遺詔吧?”

    是。但是,我一直沒抓到帝師的把柄,也就沒法參她一本。如果能讓大臣們都親眼目睹了她對皇上不軌的行為,大概,她的帝師之位,就不保了。”

    禦史夫人眼睛一眯,“那我讓黎兒……”

    林柏剛給她使了個眼色。

    禦史夫人立馬心領神會,笑道,“明天我再進宮,跟黎兒說。”

    隔天,禦史夫人進宮,向林玉黎說了她爹的決定,林玉黎聽罷,就在暗暗找時機。

    隻是,這時機不是那麽好找的,得等。

    而這一等,就等了好久。

    那天商戩約見了溫婉之後,後來的很多天裏,他都沒再見到她了,雖然他極想把她再約出來一次,但他不敢保證,自己再單獨見她,會不會真的一個忍不住,把她吞吃入腹了,所以,也等。

    等著年節過,等著她來上朝。

    可是,這一等,就等來了一道晴天霹靂。

    十五節氣剛過,大臣們紛紛來上朝,朝堂上,一片喜氣洋洋的,互相問候道賀的聲音比比皆是。

    溫婉是帝師,一進來,就麵對眾大臣們熱情的招呼。

    溫婉也笑著向他們道賀,官場上,講究的,就是你來我往。

    商戩穿著龍袍,坐在金鑾殿上。

    目光,望著殿下的大臣們。

    看一圈過來,就落在溫婉身上。

    正準備開口說點什麽,忽地,九龍宮門前,一道急速的馬蹄響起,守衛在城門口的衛兵飛馬來報。

    皇上,北烈使者,覲見!”

    北烈使者?

    這個詞一出,立馬驚起朝堂上的一片喧嘩!

    北烈使者!……”

    北烈國!……”

    北烈!……”

    大臣們麵麵相覷,臉上有著驚疑的,有著震驚的,有著迷惑的,也有著害怕和恐懼的。

    北烈二字,代表的,可是無窮無盡的殺戮啊!

    溫婉眯了眯眼。

    商戩也眯了眯眼。

    他其實知道,城門一開,北烈國必然會有所行動,但沒想到,速度這麽快,從城門大開到現在,還不足一個月呢!

    商戩抬頭,遙望了一眼那金鑾殿前方的天空,看著那天空上破空而出的太陽,看著那太陽緩緩的東升,他冷冷一笑,擲地有聲地吐出一個字——

    傳!”

    ……

    北烈使者覲見。

    人不多。

    就三人。

    但這三人,身份,非同一般。

    一個是北烈皇室正宗的王爺,炎雷。

    一個是皇帝身邊的近身侍衛,東興。

    一個是有著巧嘴之稱的諫言令使,趙曾衝。

    這三個人,來到金鑾殿前,不參拜,不叩拜,站在那裏,目光傲然。

    趙曾衝是文官,又有巧嘴的美名,是以,他腆著笑臉,向商戩虛虛行了一禮,“在下趙曾衝,見過西商國的皇帝。”

    說罷,也不等商戩回應,又介紹身邊的人,“這位是我大烈國鎮西王,這位是禦前侍衛東興。”

    介紹完,也不等一幹子西商國目瞪口呆的大臣們,也不等商戩說話,又笑著說:“我國皇帝聽說西商國有位帝師,才華驚豔,美貌若仙,特此遣派下臣來此,向貴國,迎娶帝師。”

    他說迎娶,而非求娶。

    就是完全不打算征詢西商國的意思,完全不打算征詢帝師的意思,完全一霸王嘴臉——強娶!

    商戩坐在龍椅上,微眯著眼,眼中神色,深邃的讓人看不透,那雙薄唇,淡淡地抿著,也看不出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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