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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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婉輕咳一聲,“皇上若沒事的話,微臣就先下去了。”
朕叫你來,自然是有事說。”
溫婉怒。
那你不早說!
她垂眉,聽著。
商戩問:“九門提督王灼的兒子,愛卿可熟悉?”
當然熟悉。
從小一起玩到大的。
可是,皇上怎麽會突然問起了他?
溫婉疑惑,抬頭,“皇上,王大人的兒子,一向紈絝不羈,皇上為何會問起他?”
愛卿認為,他紈絝不羈?”
這。
當然……
隻是表麵的。
倒也不是十分紈絝。”
這個人叫什麽名字?”
王少聰。”
少聰……年少聰慧嗎,倒是好名字。就是不知道,此人稟性如何,可堪大任?”
這是問句。
問的,自然是溫婉。
溫婉又驚住了,“皇上是打算任用他?”
嗯!帝師以為如何?”
溫婉皺眉,想了想,斟酌了一下,才說:“他那個人,怎麽說呢,微臣是覺得,他不適合當官,更不適合被拘束,他的性子比較叛逆,對於自己不喜歡的,誰強迫都沒用,而且,他隨性慣了,怕是適應不了官場。”
朕當然不是讓他進朝堂,而是,進禦林軍。”
禦林軍?”
嗯!”
這,”
溫婉眨眨眼,“皇上就不怕……嗯,微臣的意思是,王灼是九門提督,守衛皇城,若是王少聰再進禦林軍,守衛皇宮,那……這豈不是,整個皇城,都在他父子兩的手下了?”
商戩一聽,猛地笑了,他挑眉,“帝師是在擔心朕的皇位不保嗎?”
微臣……隻是提醒一下皇上。”
當然,朕猜測,你不是在擔心朕,而是在想方設法的讓朕不讓王少聰進禦林軍,你想護國,又想護人,朕覺得,帝師的胃口有點大了。”
微臣並非此意。”
溫婉又將頭垂低了。
商戩一看她這樣子,就知道他又猜對了!
他磨牙,冷哼。
莫非這個王少聰,又是想跟他這個皇上搶女人的?
如此,他更要把他弄進宮不可了!
一想到溫婉在皇城惹了這麽多桃花,他就心情極不舒服,本來想揮手讓她退下去的,但一想到她那紅腫的唇,原本趕她走的話,就換成了,“帝師在宮裏吃了午膳再走,不然,你那唇,出去後,會讓大臣們誤會。”
誤會?
這是誤會嗎?
這是屬實吧!
雖然心裏這樣想,但嘴上卻不敢這樣說,溫婉也知道自己此刻這般出去,定會惹來麻煩,便點頭,依了商戩。
既然她留了下來,兩個人便圍繞著西商國與北烈國可能會產生的種種戰爭與矛盾分析了一遍。
當意見互補,看法互補,政策方針互補之後,對付北烈的種種手段,似乎就臻於完善了。
可,有句老話說的好,計劃趕不上變化,意外,總是來得那般令人,猝不及防!
溫婉在宮裏吃了午膳,又休息了一小會兒,等到唇消了腫,不會有任何不妥後,她就出了宮。
春草和錢五在小黃屋裏等她。
她一來,兩個人就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邊了。
溫婉出了宮門,卻不是回帝師府,而是去了九門提督府,找到王少聰,向他說明皇上的意思。
王少聰聽罷,沒多大驚奇,“我爹回來也跟我說了,說皇上今天提到我,大概是對我有點意思。”
說罷,嘴角一勾,“婉婉,你說,皇上是不是看上我了?想我貌美如花,玉樹臨風……啊!你幹嘛打我!”
他捂著臉,一臉小委屈,“你不知道爺的臉很金貴嗎!”
我隻知道,你這張嘴,欠扁!”
你……你,我要去告訴上官玉,你欺負我!”
溫婉翻眼,“上官玉比我還能欺負你。”
所以,告了有用?
王少聰真是被活活氣到了,惡狠狠地吐一句,“上輩子我是做了什麽孽,才認識你們這兩個冤家!”
他的抱怨,溫婉才懶得搭理。
溫婉站起來,“話已經跟你說了,怎麽決定,你自己想。”
說罷,就走,回了帝師府。
剛踏進門,就被大敕敕地坐在前廳裏的兩個人給驚住了。
炎雷?趙曾衝?
他們來她的帝師府做什麽?
溫婉眯了眯眼。
春草抱劍,低聲提醒,“小姐,這兩人來,肯定不懷好意,你要小心。”
放心吧。”
她手裏有槍呢。
她往前廳走去,春草跟著,錢五也跟著。
炎雷其實老早就看到她了。
她一進門,他就看見了。
但他依舊坐在那裏沒動,就看著她走過來。
說實在的,西商國的這個帝師,真是美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至少,他活這麽大,真沒見過這麽美的美人!
但可惜啊,這位美人,是他父皇點名要的,不然……
炎雷嘴角抿了一下,陰沉地抿了一下,那個老不死的,已經臥床那麽久了,居然還不死!
他心情超極不爽。
不爽,就要發泄,看著溫婉走了過來,他一下子從座位上騰空而起,來到溫婉麵前,伸手就要抓她的肩。
但是,他的手還沒伸到她的眼前,春草已經抬劍,擋住了他的手。她目光冷冷地盯著他,警告,“敢動我家小姐一下,我剁了你手!”
這口氣,真是狂妄的很啊!
炎雷沒見過春草,也沒跟她交過手,但此刻,被她劍柄壓製住的手,竟,隱隱地,在顫抖。
顫抖?
炎雷覺得,這個詞,簡直是諷刺。
他抬眸,那一刻,眸中的凶戾,張狂而又血腥,他陰狠地看了春草一眼,這才看向麵前鎮定的有點過份的溫婉,“帝師就是這樣教導下人待客的?”
客?
溫婉玩味地看著炎雷,“王爺大概沒把自己當做客吧?”
哼!
炎雷收回手。
溫婉原本是不想搭理他的,但想了想,還是走到一邊的椅子坐下,問:“王爺來我帝師府,是謂何事?”
本王想問帝師,何時動身,隨本王回北烈國。”
一開口,就是惡霸的嘴臉。
趙曾衝聽著,覺得不妥,他連忙打圓場,“不瞞帝師,我皇給帝師的身份,是皇後之尊。”
後位?
溫婉挑眉,這倒是大手筆啊。
不怕她去了北烈皇宮,把北烈皇宮攪的不得安寧?
大概,他們都沒把她放在眼裏,所以,覺得,即便是給了她後位,她也興不了風,起不了浪吧。
溫婉抿唇。
趙曾衝又說:“雖然帝師在西商國備受尊敬,身份也很高,但我北烈的皇後之位,更加榮貴,比起帝師,你能擁有更多榮耀。”
這是利誘了。
強娶不成,就改成利誘。
溫婉看向趙曾衝。此人應該是個極會說話之人。但可惜啊,她這一生,隻忠一國。
趙大人。”
帝師有什麽疑問,都可以問,趙某絕對知無不言。”趙曾衝親和地笑著。
溫婉問:“貴國皇帝,身體如何?”
咳!
這……
趙曾衝沒想到她開口就問這種問題,一時有點難以招架,他北烈國皇帝的身體……經臥床好幾個月了呢。
帝師,我皇身體不太好。”
哦,年紀應該也比我大很多吧?”
這個……是。”
嗬。”
溫婉一笑,“身體不好,年紀又這般大了,卻要娶我這麽一個年輕貌美的敵國帝師,他就不怕,等他死後,我把他的國家……”
眼一眯,帶著點冷薄的弧度,“變為己有?”
你敢!”
話剛落,炎雷就猛地拍桌,一臉怒色。
溫婉撇嘴,“開個玩笑而已,王爺那麽大反應做什麽?難道你也覺得,我嫁過去,總有一天,會奪了北烈國?”
你!”
那你還敢讓我嫁?”
炎雷眯眸,一時,竟覺得此女的嘴,厲害的緊!
他冷冷一哼,“十個你也沒那能耐!”
哦。”
溫婉聳肩。
能耐這種東西,不是靠嘴皮子說的,而是靠實力評估的。
她覺得炎雷很無趣,也不想跟他說了,她起身。
炎雷提醒她,“若是超過一個月,帝師還沒有跟本王回北烈國,那等待你們西商國的,怕就是無情的殺戮了,帝師心係一國百姓,當知道,該如何做吧?”
這種威脅的話,溫婉是最不放在心上的了。
她又笑了笑,“王爺的警告,溫婉記下了,我有點累,先回去休息,王爺請自便。”
溫婉走之後,炎雷自然也走了。
回到宅院,炎雷就火大地拍著桌子,“本王看,這西商國的皇帝跟帝師,都是不知好歹之徒!”
趙曾衝也覺得是,好言好語地請,他們不願,非要等到大軍壓境,他們才妥協嗎?
也不知道皇上接到了密信沒有。
這樣一想,他就問:“王爺,東興能安全出城嗎?”
這個不好說。”
端看這幾天西商國皇帝的態度,怕是,這出城的路,不會順利。
炎雷眯眼,“隨本王去城外看看。”
是!”
兩人來到城外。
走出三十多裏後,發現了東興的屍體。
屍體已經僵硬了。
明顯的是,死了很久。
趙曾衝大駭。
炎雷也是大駭,他飛速地走過去,蹲身,檢查東興的身體,發現他的身體上隻有兩處創傷,他眯眼,“殺他的人,是名劍客。而且,劍法超卓,這是一劍封喉。”
什麽?一劍!”
嗯!”
炎雷站起身,“將他屍體好好安葬吧。”
那一刻,他的眼神很沉,臉也很沉。
趙曾衝的臉色也很不好,三個人是一起來的,現在,卻莫名其秒死了一個,而死的這個人,是皇上身邊的近侍,不說武功天下無敵,但至少是能力不弱的,可這樣的人,竟是死在一劍之下!
一劍。
就那麽一劍。
想到那麽厲害的人竟被一劍殺死,這讓趙曾衝的內心有點慌,很慌,又有點懼,莫名的,開始懼怕起了西商國。
傳言裏的西商國,孱弱不堪,這哪裏孱弱不堪了!
他抱起東興,找到一處風景比較好的森林,將他的屍骨埋進去。
這裏不是北烈國,他不會給東興立碑。
魂不能歸故裏,立了碑,隻會讓他的魂魄找不到回家的路。
趙曾衝靜默地站著。
炎雷走過來,看著那潮濕的土地,他的臉色,很沉,很黑,也跟趙曾衝一樣,靜默地站了一會兒,似乎是在舉行某種儀式。
半晌後,他抬起頭,望著西國商那高疊如山的城門,眼中猙獰著獸一般的血腥。
發信號吧。”
驀地,他說。
趙曾衝眼眸一緊,他點頭。
紅色信號彈拋向空中,如空飛的傘一般,向北烈國疾馳而去。
北烈國。
皇宮。
炎烈站在龍陽宮的宮殿前,紫蟒玄袍逶迤著高大的身姿,他微支著下巴,看向天空。
當那一抹紅出現在天邊時,他眸色瀲灩著清冷的豔色,伴著沁人心脾的冷意,漫卷在漆黑的眼底。
金秋,讓國單領兵前往。”
是,王爺!”
領兵前往哪裏,金秋當然知道。
她離開。
不出片刻,國單就掛帥出征,領兵五萬,出征西商國。
當然,第一撥派出的那三名使者是投石問路,這第二撥的五萬大軍,就是試探了,小小的試探。
西商國閉關鎖國二十年,這國力如何,真不好說啊。
炎烈從來不做無把握的事。
溫婉知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個道理,炎烈當然也知道。
國單出征,半月後,到達西商邊境,峪北關。
距離峪北關三百裏,是邊防城市,冀城。
冀城接壤北烈國,很多民風習俗都與北烈國相似。
國單到達之後,先駐兵安寨,然後派出一部分士兵去騷擾周圍的住戶,又派兩萬大軍,直闖峪北關,攻冀城。
這天。
二月末,最後一天。
金鑾殿上。
商戩坐在龍椅裏,聽著大臣們上稟各項事宜。
突地。
報!”
紅羽令夾裹著撕天滅地的聲音,響在九宮門外,又穿過層層宮門,來到金鑾殿前,“報!皇上,西北邊境,北烈大軍進犯!”
北烈大軍進犯!
北烈大軍進犯!
商戩一聽,厲眸一眯。
大臣們頓時騷亂起來,議論聲穿耳刺鼻,一直沒有停歇。
溫婉臉色微寒。
商戩抬手,“赤北將軍!”
微臣在!”
帶三萬精兵,迎敵!”
是!”
文翰林去整頓士兵,開拔到邊境。
溫婉立馬提醒,“皇上,尚不知敵軍多少,你讓赤北將軍帶三萬精兵,若是遇上十萬大軍,豈不……”
愛卿以為,北烈是真的要開戰嗎?”
這……”
溫婉眨眼,大軍都入侵了,這不是開戰的前奏嗎?
商戩失笑,“愛卿還沒嫁入北烈國,想必,這個皇帝是不會死心的,這一撥兵,隻是試探。不過,他既想試探,那朕,就如了他的願。”
他不驚不慌,似乎早已胸有成竹。
各大臣們看著他,那一刻,竟覺得,這個皇上,真是西商國的福星。
議論聲一下子又熄了下去。
看皇上這般鎮定,他們,似乎,也鎮定了。
就是這麽的神奇。
溫婉也無話可說了,看皇上神情,大概是真的心中有數。
下了朝,她就去了禦書房。
商戩正在跟壽南說著事情,溫婉在門外候了片刻,等壽南出來,她才被宣召進去。
她進去後,商戩就抬頭看了她一眼,“帝師找朕,是想說文翰林出征一事?”
皇上可知敵軍多少?”
這個……”商戩眯眼,“帝師認為,北烈會派多少兵前來?”
說實在的,溫婉對古代的戰爭,其實是沒有多大了解的。她沒參過軍,也沒打過仗。尤其西商又閉關多年,對外戰爭是從來沒有過的。
她想了想,用她在現代的時候所看的曆史文書來猜測,“微臣猜著,若北烈不是舉兵進犯,隻是試探的話,大概會派五萬左右兵力。”
哦。”商戩挑眉,“帝師何以覺得是五萬,而不是三萬或是六萬呢?”
不可能是三萬或是六萬。”溫婉句句清晰地分析道,“我西商與北烈交境之地是峪北關,峪北關雖然是關穀之地,但路寬平闊,非常利於大軍行走,而冀城人口數不足六萬,如果北烈想要試探的話,必然是以冀城為據,賴以當地人口為交兵對象,所以,微臣猜測,應該是五萬,而這五萬士兵,應該不會是很精銳的部隊,大概,能對付得了冀城的駐守官兵及百姓就足夠了。”
商戩聽著她的分析,點了下頭,“帝師所言極是。所以,朕讓文翰林派三萬精兵過去,足夠了。”
可是,皇上怎知,這批士兵就一定是試探的呢?如果……”
沒有如果。”商戩看著她,“帝師確實聰慧異常,但你缺乏一項判斷戰爭的經驗。”
商戩把身子靠在龍椅裏,懶洋洋的,“北烈的兵權掌握在炎王手中,炎王這個人,用兵比較奇特,而且,十分謹慎。他素來不會冒險……”
說到這,他一頓,“帝師的棋藝如何?”
這個。
似乎……
不太好。”
商戩聞言,輕輕一笑,“帝師還想騙朕?”
沒有,是真不好。”
當初,你說你不會彈琴,可是,帝師的琴藝並不差,如今,你說的棋藝不好,大概是,很好吧!”
溫婉抿唇,“皇上,微臣真不擅長下棋。”
商戩還是笑,倒是不再逼問她了。反正,她琴藝如何,早晚有一天,他會知道。他站起身,往禦書房門口走,經過她的時候,伸手拉了她一下。
溫婉要縮回手,被他用力攥住。
陪朕走走。”
……”
商戩拉著她,並沒有走很遠,禦書房的四周都駐守著衛兵,還有太監和宮女,太多雙眼睛盯著,他這般拉著她,並不想被那些人瞧見,如今,因為他們的身份問題,太過親密,會給溫婉招來禍端。
商戩雖然極想把她拉下台,但他卻不想以這麽一種方式。所以兩人就在門前走著,並不出院子。
壽南隔著幾步的距離,不遠不近地跟著。
溫婉想到,商戩每次在提起炎烈的時候,都好像一副十分熟稔的樣子,就問:“皇上對北烈的炎王很了解嗎?”
不說十分熟,但八分知。”
所以,是很了解?
皇上是梁夏的人,來到西商後,就一直沒出過城,難道是在梁夏,認識的炎烈?”
一半是,一半不是。”
怎麽說?”
梁夏不同於西商,西商是個國,梁夏卻是個獨守的郡,這個郡雖然有郡守,但卻沒有訓練精良的軍隊。原本,梁夏是沒有戰爭的,那裏……是個極美麗的地方,非常適合生活。”
說著,他不動聲色地看她一眼,“帝師沒有去過梁夏吧?”
沒有。”
梁夏有美麗的湖,有令人驚歎的雪山,還有讓人神往的天女峰,當然,也有如河街這般熱鬧的街市,還有……”
他將臉湊過來,貼著她的耳朵說,“大街小巷,自成一條風景線的,紅香閣館。”
溫婉被他貼過來的熱氣鬧的一陣臉紅。
商戩看著,邪邪地挑唇,“帝師知道紅香閣是什麽地方嗎?”
溫婉搖頭,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商戩伸手,將她一撈,扣在懷裏,唇貼著她的發絲,落在她耳邊,“男人尋樂的地方。”
妓院?
她看著他,眼中存疑,他這樣的人,也去妓院?
商戩又挑挑眉,那眉峰,透著魅惑的邪氣,“有機會,朕帶帝師去看看,那裏的姑娘,個個……”
皇上!”
溫婉急急打斷他,“我們不是在說炎烈嗎?”
哦。”
商戩淡笑地看著她不自禁紅起來的臉,勾唇,“帝師難道不介意?”
什麽?”
朕以前,經常去紅香閣。”
這個……
咳!
她能介意什麽?
古時候的男子,都是三妻四妾,未結婚前,逛紅樓的很多,結了婚,逛紅樓的人依然很多。
她沒想過在古代嫁人,所以,……
不過,朕沒碰過她們。”就在她暗自想著的時候,商戩又來一句。
……”她能說,她真的不介意嗎?
皇上,聽你這樣說,梁夏是個極養人的地方,就是風水好,所以,才養得出如皇上這般,能力非凡,又俊美出眾的人,微臣猜想,那紅香閣裏的姑娘,也都是極為漂亮的。”
是,很漂亮,但都不及帝師一分。”
這是在讚美她嗎?
是讚美吧。
溫婉笑道:“微臣並沒有皇上說的那般好。”
在朕心中……”
商戩拿起她的手,將那細細的,白白的,像花一樣香,又像棉花一樣柔軟的手指放在唇上吻了一下。
就吻了一下。
剩下的話,卻沒有說了。
然後,鬆開她,背轉過身,往前走了兩步,然後,又頓住,手往後招了一下,示意她跟上。
溫婉看了一眼被他剛剛吻過的指尖,隻感覺,那手指,酥麻難忍,灼燙似火。
她覺得,她的心,有了問題。
她輕歎一口氣,甩了甩指尖,跟上。
商戩在前麵走,聽到腳步聲之後,他才問:“帝師對北烈的這位炎王,認知多少?”
不多。”
隻限於他曾經用鐵桶陣害她父親手筋腳筋殘廢,再也不能動武。
但是,就這一項,足夠炎烈死百次千次了。
商戩停住腳步,轉身,看著她,那眼神,似乎是在尋思,又似乎是在猶豫。
溫婉摸摸臉,有點莫名其秒。
看了一會兒,商戩收回視線,解開領襟,從胸前取下那塊龍虎玉佩,遞給她,“帝師可識得這個?”
這是……”
溫婉接過來,隻一眼,就大驚,“龍虎玉!”
嗯。”
皇上怎麽有這個?”
這是朕從小戴在身上的,是小時候,朕的母親給朕的。”
溫婉納悶,喃喃道:“這龍虎玉佩應該是龍虎將軍的啊,他的這塊玉佩,在當年,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
怎麽會在皇上身上呢!
溫婉摸著下巴,冥思。
皇上的母親是榮錄公主,而榮錄公主當年招了一個上門駙馬,這個駙馬是個將軍,皇上如今又戴著龍虎玉佩,莫非,龍虎將軍是皇上的身生父親?
想到這,溫婉臉上猛地一喜,“原來龍虎將軍就是皇上的父親!”
商戩笑,“這事兒,楚老將軍沒告訴你?”
沒有。”
她爹很少會談論以前的往事,基本上都不說的。
溫婉將玉佩遞給商戩,得知了他的出身後,她大概就能明白,為什麽皇上會對炎烈那麽熟悉了,想必,他是去北烈國探過龍虎將軍的消息,所以,與炎烈有了認識。
但實際上,商戩沒有去過北烈國。
溫婉問:“皇上有打探到龍虎將軍的下落了嗎?”
沒有。”
商戩將玉佩重新戴到脖頸裏,眉色微重,“原本朕以為,這件事是發生在西商國的,來西商國就能求得答案,上次朕去戲台看蔣生的戲,就是因為朕查到,這個蔣生,曾是龍虎將軍的副將,但為什麽那一次出征他沒有跟去,這就奇怪了,還有,城門開啟的那一日,蔣生也遇刺了,卻在臨死的時候,給了壽南一張行宮圖。”
說著,他從袖兜裏拿出一卷黑皮,遞給溫婉,“帝師看看,是否識得?”
溫婉接過黑皮卷。
展開。
黑皮紙很舊了,但就是保存的很完好,沒有毛邊,也沒有褪色。紙麵是白色的,那白色的地方,用墨筆畫了一副行宮圖。
說是行宮圖,其實,用溫婉現代的眼光來看,就是一副平麵解剖圖。
一個住宅的側麵圖。
沒有正門。
溫婉細細地端詳了幾眼,著重是看那平麵的布局,還有建築結構的特點。
看罷,她將黑皮卷還給商戩。
商戩接過,問:“帝師可有看出什麽來?”
沒有,就是尋常的住宅,但有一點兒,微臣可以肯定。”
哦?”
商戩挑眉,“哪一點兒?”
這種結構搭製的住宅,並不是西商國的民戶特點。”
商戩眼內波光一閃,“難道是北烈國的?”
這個不好說,除非去北烈一趟,不然,很難下結論。”
嗯。”
商戩沉吟著,將黑皮卷重新裝入袖兜。
這件事,就到此,不再談論了。
因為他們兩個人都知道,想要去北烈國,大概是,天方夜譚。
所以,此事,暫擱。
商戩不急。
等哪一天踏平了北烈,他自然就能查到他父親的蹤跡,所以,當前,最要緊之事,便是……
商戩眯眼,轉身又回了禦書房。
溫婉無事,便離開皇宮,回帝師府。
文翰林帶兵前往邊境冀城,除了三萬精兵外,他還帶了上官玉跟張成,這兩個人是軍醫,必然要隨大軍一起行動。
墨陽作為他的副將,原本也是要跟著去的,但他目前有任務在身,沒法抽離,文翰林便帶了上官浩。
上官浩去了,謝揚自然也跟著。
大軍向冀城逼近。
冀城,邊關要塞之地。
城主姓石,名方。
石家世代鎮守冀城,一輩又一輩,可以說,冀城雖然是屬於西商國,屬於帝王的,但同時,也是屬於石家的。
少爺,你停停!停停!”
大街上,一個穿著加毛邊厚襖,顏色黑青穩重,皮靴結實細長的小廝正不停地喊著前麵駕馬飛奔的少年。
少年高坐在馬頭上,黑發被玉帶挽住,身形頎長,背影挺闊,聽到小廝的叫喊,他回頭。
那一刻,飛眼含笑,“洛克,你跟我爹說,我就去城門看看,決不出城。”
不行啊,少爺!城主會打死我的!”
洛克皺著包子臉。
他覺得,跟著這樣的少爺,他的心,時刻都是在褲腰上提著的啊。
一個不小心,它就掉了!
少爺,老爺說了,北烈的士兵隻是來試探的,沒必要讓你去對付,這是殺雞用牛刀,切菜磨繩子。”
哦,是嗎?”
少年挑唇,一臉似笑非笑的,“既是如此不堪,那我爹幹嘛又千裏加急,送紅羽令進宮?紅羽令是十萬火急令吧?”
這……”
少爺可真難騙!
洛克。”
少爺。”
你說,皇上會派兵來嗎?”
當然會。”
哦,那我真得去城門瞧一瞧了。”
說著,馬鞭一揚——
駕!”
轉眼就消失在眼前。
洛克抹了抹額頭,微微地歎了口氣,他回城,向城主石方匯報,“城主,屬下沒能攔住少爺。”
石方頭一抬,“傳我命令,誰都不許開城門!”
是!”
洛克又立馬去傳令。
傳罷命令,他回來,石方問:“那小子沒出城吧!”
那小子,指的,當然是……
石湛。
回城主,沒有!”
石方眉頭一皺,“就怕他又搗蛋,你速去盯著!”
是!”
洛克又一次苦逼地追著石湛去了。
另一邊。
石湛駕馬去了城門,他登上城牆,遠望著峪北關。峪北關其實離這裏有三百多裏,用肉眼看是看不到的,但石湛就是站著,看著。
洛克趕過來,也登上城牆,來到他身邊,“少爺。”
洛克,你看。”石湛伸手指了個方向。
洛克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
有煙塵漫卷。
似有馬蹄聲踏踏而來。
那個方向,並不是峪北關的方向,而是皇城的方向。
洛克一驚,“少爺,那是皇城的方向!”
嗯!”
石湛挑唇,“看來,是援軍到了。”
洛克大喜,“這下子,我們就不用再怕那些如狼似虎的北烈士兵了。”
石湛瞪他一眼,又冷哼,“皇城那些當官的,不見得比我們這裏的人強,你可別抱太大的希望。”
這……”
走吧,給爹爹說一聲。”
哦。”
兩人離開。
離開沒有多久,文翰林的大部隊就已經臨近冀城了。
峪北關。
將軍,西商皇帝派的大軍到了。”營帳內,負責前方哨探的一名士兵前來稟報。
國單坐在案前,單手執筆,單手支著頜,拿毛筆的手正在案桌上的那個地圖上麵小心地圈畫,似乎是在找進攻的最佳點,聽到這句話,他淡淡抬眉。
嗯?”
一聲嗯,幾分陰沉,幾分薄冷。
那士兵又重複一遍,“西商國的援軍到了。”
這下子,沒聽錯。
西商國皇帝真的派了兵過來。
國單問:“多少人?”
根據那陣營分列預估,大概是三萬左右。”
為將何人?”
掛著赤北將軍的旗號。”
赤北?
嗬!
果然如王爺所料,這第一局,西商國的皇帝還真是派了赤北將軍來,也對,西商國如今能擔此重任的,隻怕,隻有這一位將軍了吧。
國單眯眼,揮了一下手,讓他下去。
隨後,他傳來副將言彬,指著案前地圖的某一個紅點,說:“西商的援軍已經到了,明日,你帶兩萬人馬,從這裏迂回繞進,我帶三萬,直接攻正門。”
言彬聽罷,問:“援軍多少?”
三萬吧,最多也這個數了,王爺預估,西商皇帝派兵不會超過五萬。冀城的戍邊軍隊,嚴格意義上來說,正統的士兵也就二萬,所以,加上援軍,正好與我軍數量相衡。趁他們軍馬疲憊時,來個出其不意!”
好!”言彬大笑,“想來這西商的皇帝對王爺也挺了解,不然,他也不會派三萬士兵來了。”
正是,但,這點王爺早已想到了。所以,明天,我們先試探一下。”
嗯!”
隨後,兩人又坐了下來,商議具體攻城方針。
文翰林帶兵初入冀城,但是,卻不陌生。
早在新兵訓練的時候,他們就從冀城繞過一圈,再次來到這裏,文翰林看著那綿延無盡的峪北關,對上官浩說:“北烈的軍隊,應該是安營紮寨在那裏的。”
峪北關麽?”上官浩眯眼,“那是一道天然屏障吧?”
嗯。所以,如果能繞過峪北關,兩麵夾擊,那北烈的士兵,不知道如何呢……”
說著,嘴角惡劣一咧。
大概,在想此種情況的可能性。
不過,還沒想出這種方法是否可行呢,城門,嘩的一聲,大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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