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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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黎說完那句話,悄悄地,用視角餘光,打量著溫婉。
她想看一看,溫婉此刻的臉色。
但是,溫婉的臉,平靜如常,什麽表情都沒有。
即便溫婉此刻,內心也有著自己的小算盤,那她也不會讓林玉黎看出來的。
林玉黎觀察了半天,什麽都沒看出來,不免有些失望。
原本想著,帝師會開口,順著她的話接下去的。
但現在看來,這個帝師,怕不會管她悶不悶,煩不煩,想不想找人嘮嘮嗑,說說話。
她得主動開口。
這般一想,林玉黎就輕咳一聲,“帝師如果不急的話,陪我去華丹宮坐一坐,玉黎最近無聊,做了一些糕點,都是我親手做的,帝師可嚐一嚐。”
話,說的很貼心。
而這邀請,又正中溫婉下懷。
她當然不會拒絕。
但她還是猶豫了一下,又看了林玉黎一眼,才略略勉強地,“既然林美人相邀,我斷沒有拒絕的道理,走吧。”
林玉黎內心一喜,連忙喊,“河糖!”
小主子。”
河糖立馬應聲。
你速快快回宮,準備好點心和茶水,我跟帝師隨後就到!”
是!”
河糖又向溫婉行禮,然後,退開。
她走後,溫婉便跟林玉黎一起,慢慢地,不急不燥地,往華丹宮走去。
兩個人邊走邊聊天,模樣,親如姐妹。
終於,到了華丹宮,兩人走進去。
宮殿內。
河糖已經吩咐人備好了一切。茶水,點心,鋪毯,炭火,都備的妥妥的,大有一種嘮長嗑的意味。
現在初春剛過去,天氣還是有點冷,炭火燒著,屋內頓時暖烘烘的,溫婉一踏進來,就感覺,暖氣襲人,很舒服。
她眯了一下眼,笑道,“林美人的華丹宮,是塊風水寶地啊。”
這還得感謝帝師。”
哦?”
溫婉挑眉,“何以要謝我?”
如果不是帝師在皇上麵前諫言,皇上又如何會封我呢。皇上不封我,我又如何能住進這華丹宮呢。”
這樣說來,溫婉真的是她的大恩人了。
可,事實如何呢?
事實上是,一剛開始,後宮裏隻有林玉黎一個美人的時候,她確確實實是感激帝師的,畢竟,能做後宮裏的唯一,這可是,這麽多年來,西商國曆史上的頭一遭,怎麽能不讓人興奮!
當時,林玉黎是很驕傲的。
即便皇上不去她的宮殿,她依舊是唯一。
可是,後來,姚玉琴進宮了。
而且,還封了妃。位份比她高了好幾個台階,她每每見到她,都要屈膝行禮,那種滋味,隻有後宮裏的女人才體會的出來。
總歸就是,不舒坦。
尤其是,這個玉妃,也是帝師向皇上推薦的。
想來,帝師確實對她們林家有偏見。
林玉黎想到這裏,柔弱水憐的眼睛頓時就迸出一股暗光,這光如閃電一般,來的快,去的快,誰都沒有發覺。
她引帝師坐下,又親手給她倒茶。
倒著,聊著,兩個人就開始吃點心。
吃著,溫婉就開口,語氣中帶著遺憾,“一直覺得肖貴妃是個有福的,皇上那般寵愛她,她本該豔冠後宮的,沒想到……竟發生了那樣的意外。”
我也為肖姐姐可惜。”
林玉黎接話,語氣中,也難掩一股失落之感,還有,知音逝世的婉惜。
在她心裏,肖筱就是她的知音。
懂她,知她。
陪她解悶,為她分憂,即便是死之前,也在想著她,想著,怎麽讓她獲得皇上的寵愛。
後宮裏,有這樣的姐姐,何其有幸!
可是,這樣的幸,被生生地斬斷了,被那些莫名其妙出現的刺客。
林玉黎眼中一痛。
一想到肖筱死了,離開了,她就好難受。
她微紅著眼眶,說,“肖姐姐是個好人。”
好人?
嗬。
溫婉在心底冷笑,卻是不動聲色。
肖筱進宮前,在帝師府住了幾天,那幾天裏,她雖然對肖筱不是百分之百的了解,但二十分的了解還是有的。
她來帝師府,就是衝著皇上去的。
皇上封了她,她應該是成功如願了。
可是,她到底是什麽人,溫婉查了很久,都沒有查出來。
當然,她諜者的身份,她是知道的。
但她與皇上之間,那種說不出來的一種熟稔,卻是讓人大為不解。
溫婉想知道的,就是她的真正身份。
想了想,她說,“肖貴妃,是個妙人。”
確實是個妙人。
她曾經說,皇上,是她的夫君。
夫君……
溫婉咀嚼著這個詞,突地就想到了,在現代,人人都喊的,老公。
那是獨一無二的稱呼。
當然,也是獨一無二的,專寵。
溫婉抿了抿唇。
林玉黎用手指擦了一下眼,她放下茶杯,對立在一邊,本本分分地站著的河糖說,“去拿點酒來。”
河糖一驚,“小主子,這酒……”不能喝啊。
說沒說完。
林玉黎秀眼一瞪,自己站起身。
河糖慌忙問,“小主子要去哪兒?”
拿酒!”
河糖一愣,眼見攔不住了,就說,“奴婢去。”
不用了。”
林玉黎這次偏不讓她去了,非要自己去,“你好好伺候著帝師,前幾天我爹來看我,送了一瓶好酒來,我去拿來跟帝師一起喝。”
說罷,就走。
溫婉支著頭,看她往內室裏去。
過了那道珠簾,溫婉看不見了,便收回視線。她朝河糖望去,“你跟在林美人身邊很多年了吧?”
河糖低聲道,“是。”
那聲音,小心翼翼。
明顯的是,透著幾分防備。
溫婉挑唇,眼中含了笑,“不必緊張,我就是隨便問問。”
河糖又拘謹地應了一聲是,頭卻低垂了下去。
溫婉端起茶杯,慢條斯理地喝著。
內室裏。
林玉黎走到床邊,彎腰,伸手,在床上摸索了一陣子,摸出一個精小的盒子。
這盒子,是肖筱送給她的。
裏麵裝的東西,也是肖筱給她的,是一顆藥丸,但這藥丸,卻並非是毒藥,而是養生藥。
肖姐姐當時說過,帝師身邊的能人太多,說是,即便被人察覺了,這藥,也不會給她帶來禍端。
她是相信肖姐姐的。
但是,既是養生藥,又如何讓帝師中計呢?
林玉黎拿起那粒藥丸,看了看,聞了聞,沒有什麽味道,但,肖姐姐說過,隻要把這藥丸給帝師服下,剩下的事,就不必她操心了。
這藥丸,這麽神奇?
林玉黎把藥丸放進酒瓶裏,晃了晃,這才往外走。
溫婉在外麵喝茶,幾乎是一杯茶見了底,林玉黎才從內室裏出來,手中,拿了一個帶耳墜的小瓷瓶,瓷瓶是全瓷的碧玉身,小巧玲瓏,份為可愛。
溫婉將茶杯放下。
林玉黎笑著走過來,“這酒是我娘新釀的春釀,我爹愛喝酒,我娘的釀酒手藝可是絕頂的好。”
這個,我聽說過。”
整個皇城的人都知道,林夫人,有一雙巧手。
但那酒,她卻沒幸喝過。
因為,她從不去禦史府。
溫婉看著林玉黎將瓶蓋揭了一揭,然後,露出裏麵的瓶身,還有,那清亮亮的酒,以及,鋪鼻的酒香。
這動作,似乎是在讓溫婉聞酒。
聞罷,她又將瓶蓋蓋上,扶著瓶蓋,倒酒。
她倒了兩杯。
一杯自己喝,一杯溫婉喝。
溫婉也不客氣。
這麽好的酒,不喝真是浪費。
她端酒杯,林玉黎也端酒杯,兩個人,邊吃點心,邊聊天,邊喝酒。
聊天聊的,當然都是她們兩個最關心的話題。
溫婉想問的,是肖筱。
林玉黎想問的,是商戩。
兩個人,彼此套彼此的消息。
大概過了一個多時辰,到了申時,也就是下午三點的樣子,溫婉起身,“今天跟林美人聊天很愉快,但是,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下次有時間,咱們再聊。”
林玉黎也不挽留,笑著把她送出去。
她一走,林玉黎就收起臉上的笑,轉身,回大殿。
一回大殿,她就說要休息。
河糖伺候她睡下。
睡下後,河糖就退了出去。
而一等河糖出去,林玉黎又忽地睜眼,她坐起來,坐在床上,想著上次,那張字條,想著字條上麵的字。
隱隱地,她覺得,她的機會來了。
她又披上衣服,打開紙糊的窗戶,站在窗前。
下午三點多的時光,窗前有風,輕微的風,偶從臉麵上刮過。
她閉上眼睛,感受著那風的觸摸,深吸一口氣。
希望一切順利。
希望帝師能夠下台。
希望,皇上,能夠寵幸她。
猛地,她將窗戶關上,走到案邊,提筆,寫了一封信。然後,喚河糖進來,把信交給她,並囑咐,“此信,你想辦法,送到我爹手上,現在就去!”
河糖很疑惑,但不敢問。
她去打點宮人。
另一邊,溫婉離開華丹宮後,就直奔宮門。
錢五跟在她身後,幾度欲言又止。
溫婉挑眉,“有話就問。”
這個女人。”
錢五說,“對小姐有敵意。”
哦。”
溫婉道,“我知道。”
那小姐怎麽能吃她宮裏的點心,還跟她喝酒?若是那食物有問題,酒有問題……”
溫婉輕笑,打斷錢五的話,為他這般緊張而感到好笑,“林美人於我,沒有深仇大恨,最多是,他父親與我不和。”
錢五皺眉,“屬下就是擔心。”
不必憂心。”
錢五抿唇,往華丹宮的方向看了一眼。
而溫婉,此刻,卻想到了墨陽。
想到了墨陽跟她說的,小心林玉黎的那句話。
小心林玉黎。
這句話,當然不是墨陽的一時玩笑。
而那天,她也讓春草去打探了。林玉黎一切正常,唯一不正常的是,他爹想讓她出宮,而她今天,卻一直在隱諱地向她傳達一種意思——獲得皇上的寵幸。
溫婉眯眼,雙手負後,步出皇宮。
回到帝師府,春草還沒回來,她眉心一沉,“錢五!”
小姐。”
去看看春草怎麽耽擱了這麽長時間。”
是!”
錢五離開。
春桃看了一眼天色,問,“小姐要午睡會兒嗎?”
暫時不睡,給我拿那本北烈戰紀,就是我爹寫的那本書過來,我要看。”
是,小姐。”
春桃去拿書。
拿罷書,她又泡茶,倒茶。然後,就守在溫婉身側。
錢五去環城的郊口,找春草。
他一離開帝師府,炎雷那邊就收到了消息,他薄唇冷冷一掀,“兩個礙事的人都走了。”
那我們現在去帝師府?”趙曾衝問。
嗯。”
兩人出門,上馬車。
不騎馬,是因為這裏是西商國。坐馬車,是因為他們身份高貴。
馬車裏。
趙曾衝問炎雷,“王爺決定了要用帝師對付炎王?”
嗯!”
這一聲嗯,斬定有力,似有殺氣。
而且,有一種非做不可的架勢!
趙曾衝已經規勸了好多次了,這次,一聽炎雷的語氣,他覺得,他勸止不了了,隻得微微一歎,“前提是,帝師要同意去北烈國,不然,怕王爺心願,無法達成。”
她會去的。”
還是以和親的理由嗎?”
當然!”
這是皇上的意思,他們又怎能違背。
馬車經過皇城的街道,一路往帝師府去。
王少聰吊兒郎當地走在街上,大搖大擺,完全的一副地頭霸的架勢,橫行無忌。
手中提了一個小盒子,不知道裏麵裝的什麽。
但看他手上拿的魚竿,大概,那盒子裏裝的,是魚餌。
而他此刻想去幹的事,是釣魚。
忽地,塵土飛揚,臉上蓋了一臉灰。
他頓怒。
正準備揚口怒罵,卻忽見,眼前一個熟悉的人影,一閃而過。
那人是?
墨陽!
王少聰頓時一驚。
他看看那輛越走越遠的馬車,又看著那馬車前行的方向,拍了一下腦門子——他們是要去,找婉婉?
王少聰嘴角一咧。
湊熱鬧的事,哪可能少了他啊!
他將魚竿一收,也跟了上去。
炎雷和趙曾衝來帝師府,溫婉不可能謝門拒客,今天中午還吃了人家兩萬白銀的飯呢,要拒也不是今天拒,隻好接了。
兩人進門。
其實,也沒做什麽,就是跟溫婉聊天。
溫婉納悶了。
怎麽今天,這一個一個的,都找她聊天聊上癮了?她難道看起來像是一個很好的傾吐對象嗎?
今天,是聊天節嗎!
溫婉悶,但不得不放下手上的書。
她將書合起來,正麵往下,壓在書桌上,擋住那醒目的北烈紀事的字眼。
然後,吩咐春桃,“在外麵添兩把椅子,中午吃了王爺一頓飯,我就還他一份下午茶。”
下午茶這個詞,是新鮮詞。
但春桃經常聽她家小姐說下午茶上午茶什麽的,習慣了,倒是炎雷跟趙曾衝,隱隱地挑了挑眉。
春桃看了那兩人一眼,下去搬椅子了。
椅子擺好,又重新去泡茶。
溫婉撣撣手,走過來,“王爺,趙大人,坐吧。我這帝師府比較簡陋,希望你們不要嫌棄。”
怎麽可能嫌棄。
就算真的嫌棄,該來的時候,還是得來!
兩個人毫不客氣地坐下。
溫婉也坐。
藏在暗處的墨陽,看著溫婉素白的手抬起來,為炎雷和趙曾衝擺弄著茶杯,他冷冷地抿緊了嘴巴。
總覺得,不殺這兩人,他手心會一直發癢!
他冷冷地盯著。
而跟來的王少聰,不敢離的太近,怕被人發現,他就蹲在牆頭,隱在樹蔭裏,看著那小院裏的桌子,椅子,以及,人。
看著,眯著眼,摸著下巴。
覺得,這三人,這般和諧,很詭異啊。
他不動聲色。
而炎雷和趙曾衝,看似閑適地坐著,其實,這坐,大有學問。
剛剛吃飯的時候,趙曾衝離開了一會兒,他雖然什麽事情都沒幹,就隻是去了一趟東興的墓前,去了一趟花坊,但這其中,卻藏著無限奧妙。
北烈國素來強大,不單國力雄厚,武力強,最主要的是,能人異士,多不勝數,而其中,最為出色的,就是炎王。
而炎王府,也是人才薈萃的地方。
東興雖是皇上的近侍,真正效忠的,卻是炎烈。
所以,他身上,有炎王府所有死士以及仆役們都具備的一個特點,就是死後,屍體埋入黃土,化為濕氣,配和著炎王獨製的秘藥,會成為一種殺人的武器,而一旦沾染上花坊之氣,便會化為催人命的紅花素。
這種紅花素不似媚毒。
媚毒沒有綿延期,當即中毒,一定要當即用人來解,而這種紅花素,有較長的綿延期。而且,中毒期間,會反複地發作,但每次發作時間都不長,如果每次發作都得不到男人的慰藉,那麽,隨著次數的增加,後麵的每次發作,藥效就會更強,逐次遞增。
也就是說,溫婉中了此花素,不一定非要現在就用人來解,可以等到去了北烈國,讓北烈皇帝去解。
而那個時候,她絕美的容顏,配合著她曼妙的身子,以及,她體內發作的花素,定會讓那個老皇帝……興奮,至死。
炎雷垂眸,嘴角又冷冷地勾了一下。
他放下茶杯,“本王想跟帝師談一談……合作。”
合作?
溫婉乍然一聽到這兩個字,還以為自己耳鳴了呢。
她跟炎雷合作?這豈非是,天方夜譚?
她挑眉,“我如果沒聽錯的話,王爺剛說,要與我合作?”
你沒聽錯,本王說的,就是合作!”
溫婉失笑,一時,覺得這個鎮西王極有趣啊,“我與王爺,應該沒有共同的利益,所以,也沒合作的可能性吧?”
怎麽沒有?”
炎雷說,“我與你,有一個共同的目標。”
哦?”
溫婉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
炎雷淡淡抿唇,“這幾個月,我已經打探到了,你父親,楚淮,是被炎烈迫害的。你迫切的要開城門,不停地富國強兵,想做的,就是找炎烈報仇吧?”
溫婉眯眼。
是。
她確實是要報仇。
但,她又怎麽可能當著他的麵承認,他可是炎烈的哥哥。
溫婉輕笑,“王爺想多了。”
是不是本王想多,帝師心中有數,我隻是跟你說,你如果想殺炎烈,本王,定會助你一臂之力。”
這話,說的很真,言語真,表情也真。
溫婉看著他。
看著麵前,這個長的不是很英俊,但明顯的一臉粗狂,帶著北烈國彪悍的民風之氣的男子。
看著看著,她又笑了。
看來,北烈國內部,不怎麽團結啊。
自古以來,內亂,可是滅國的先兆啊。
溫婉摸摸下巴,心想,這是缺口,也是機會。她要不要抓住這個機會呢?
但是,此刻,炎雷不是友,他是敵人。
而敵人的話,隻可信一分,不可盡信啊。
盡信的結果,隻怕,她會後悔。
她又伸出手,點了點桌麵,思索中,腦海裏已經在快速地分析著,“我如果記性還算好的話,應該沒記錯,王爺與炎烈,是親兄弟呢。”
是,又如何?”
溫婉挑唇,“不如何啊,就是覺得,你們是親兄弟,而我與王爺,可是敵陣場上的兩個人,所以,你覺得,我該如何信你?”
中午,你吃了本王兩萬兩白銀的飯!”
忽地,炎雷來一句。
溫婉嘴角,頓時一抽。
所以,他現在是打算來跟她計較這一頓飯了?
是不是男人啊!
不就吃了你一頓豪華餐,要不要這般惦記著?
白眼一翻,內心一陣鄙夷,同時,她覺得,這種斤斤計較的男人,有合作的前途嗎?沒有啊!
但,下一秒,又聽炎雷說,“那兩萬兩白銀,就是本王對帝師的誠意。”
好吧。
這誠意,溫婉想,夠真真的了。
畢竟,那可是實打實的,真金白銀啊!
這世道,誰不愛錢?死人也愛錢。
一個男人,願意為你花錢,即便是咬牙切齒地,你也應該相信。不信人,總也該信錢的!
溫婉說,“你想怎麽個合作法?”
這個問題一出,炎雷就知道,她是答應了,不禁眉峰一揚,心情大好,難得地,笑了,“帝師知道,我等出使西商國的目地。”
嗯,知道,讓我嫁給你們皇帝。”
所以,還是用和親之計。”
哦?”
溫婉挑眉,“讓我做你們的後媽?哦,不,後母?”
炎雷嘴角一抽,眉鬂也狠狠地抖了一下,他可能,大概,實在是,沒防備著溫婉會來這麽一個詞。
後母!
她可真能想!
不過,她說的,也是大實話。
若是她真的嫁給了他們的父皇,他們這些兄弟,還真得稱她一聲,母後!
想到這,炎雷的臉一黑。
但黑也沒辦法。
憑他自個的勢力,他想扳倒炎烈,那簡直是天方夜譚!想都不能想的事情。他嘴角一抿,“這樣就更好了,身份比炎烈高,以後辦事,才會更為方便。”
這個說法,溫婉讚同。
她點頭。
點罷頭,又忽地想到龍虎將軍。
龍虎將軍與當今的北烈皇帝,也是親兄弟。
但這對親兄弟,也刀劍相向了。
溫婉眉頭一皺,“你們北烈國,是不是一直都流行著兄弟自相殘殺的風俗?”
是風俗,又何嚐不是王室悲哀?
那一刻,炎雷的眼中,明顯的滑過一抹暗淡的陰影,但轉瞬,他又嗜血地開口,“想要問鼎王座,就必須掃除一切障礙,北烈國民風彪悍,王室子孫,個個能征善戰,你認為,不自相殘殺,如何能得到那九五至尊之位?”
溫婉聽罷,不言了。
這是古代。
是封建製度下的古代,是皇權稱霸下的古代。
她不會給這些人洗腦,因為,她也深信,隻有強者,才能站在最頂端,而弱者,注定會成為墊腳石。
她不接話,炎雷就端起茶杯,喝茶。
邊喝茶,邊眯著眸子,打量著她。
趙曾衝坐在一邊,似老僧入定一般,隻靜靜地聽,不發表任何話。
炎雷似也沒打算讓他說話,隻是讓他坐著。
而溫婉,她也沒興趣去找不相幹的人說話。
一時,院子裏靜了下來。
墨陽聽著炎雷的話,眯了一下冷鋒似的眸子。
王少聰卻越發的覺得,這事,有意思了。
炎雷要跟婉婉合作,對付北烈的那個炎王,這可真是大消息啊!
婉婉看似答應了,實則,有點懸。
但也,不是很懸。
王少聰摸摸下巴,以他對溫婉的了解,他知道,她一定會答應。
而答應的結果,就是,她得嫁入北烈國。
這個消息太勁爆了,他得回去跟他爹說一聲。
他伸腳,準備走。
隻是,前腳剛伸出來,底下,溫婉溫溫柔柔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和親之計,確實是最方便快捷的方法,但是,身為帝師,離國,可是大忌!”
本王有一種方法,可保你順利脫掉帝師一職。”
溫婉眼睛陡然一眯,“哦,何種方法?”
炎雷沒說,隻道,“早晚有一天,帝師會知道。”
說罷這句話,他就起身,打算走了。
溫婉坐定沒動。
炎雷臨走前,往後看了一眼那個坐在黃藤椅裏的女子,隻一眼,他又收回視線,走了。
他一走,趙曾衝自然也跟上。
兩個人走出帝師府,上馬車,回住宅。
到了書房,炎雷寫信。
那信不是寫給北烈皇帝的,而是寫給林玉黎的。
寫罷,他將信交給趙曾衝,“務必交到皇宮裏,那個林美人的手上!”
是,王爺!”
趙曾衝接過信,走了。
炎雷踱步至窗前,推開窗,看著外麵的天空,看著天空之外的北方,看著那北方之下的,那一片蒼茫朦朧的無邊盡頭。
他不知道,他是否能成功,但他,必須要有所行動。
另一邊。
帝師府。
炎雷跟趙曾衝走了之後,溫婉依舊坐在黃藤椅裏,手指輕敲著桌麵,臉上是若有所思的樣子,似乎,在想事情。
猛地,她問春桃,“你想去北烈國看看嗎?”
春桃一驚,“小姐剛跟炎雷說的,不會是真的吧!”
我不會拿這事開玩笑。”
小姐!”
春桃大驚,驚的連忙走過來,往她椅邊一蹲,“不可啊!去了北烈國,如果這個炎雷言而無信,他聯合北烈的王爺和皇帝,s……”
殺字隻說了一個音,她連忙伸手,捂住嘴。
溫婉卻道,“你怕他會聯合北烈的皇帝,殺了我?”
春桃頓了頓,還是點頭。
她可不就是擔心這個嘛!
小姐向來聰慧,怎麽,這會兒,如此糊塗了呢!
溫婉笑,“除了炎烈,我不懼任何人。”
炎烈也是北烈的王爺!”春桃提醒。
溫婉搖頭,“那不一樣,北烈國有三位王爺,炎雷大概不會活著走出西商國,而另一位王爺,想必也跟炎雷一樣,極想殺了炎烈,所以,我真正合作的對象,是北烈的那位名不見經傳的王爺。”
啊!”
春桃一驚,頓時糊塗了,“那小姐剛剛跟炎雷說合作的事……”
當然是套取情報。”
什麽情報?”
暫時還不清楚,不過,應該很快就知道了。”
說罷,她起身,伸了伸懶腰,打個哈欠,眯眼道,“有點困了,我進去躺會兒,等春草回來,你記得給她燒熱水,讓她好好地泡個澡。”
哦。”
溫婉進屋。
春桃去燒熱水。
進了屋,溫婉就穿過屏風,往那暖香味十足的拔步床走去,走著走著,就熱了,她便解領口,脫外袍。
脫罷,往床上一躺。
躺了沒有多大一會兒,也就十幾分鍾的樣子,她又熱了。
於是,又脫。
這次,脫那件白色的裏衣,裏衣脫掉,隻剩了肚兜和底褲。
這下,她涼快了。
閉眼,睡覺。
睡了又沒有多久,這次是二十多分鍾的樣子,她又不舒服了,又熱,這熱氣與尋常熱氣不同,除了燥熱之外,心底深處,竟萌生出一種陌生而又可恥的念想,而腦海裏,一下子就出現了商戩吻她的畫麵。
溫婉頓時大駭,她慌的陡地坐起,大口呼吸,手扶在床棱柱子上,一個勁地哆嗦,而額頭,也漸漸地,滲出了冷汗,嘴唇,跟著一陣口幹舌燥。
她抿了抿唇,勉強將衣服重新穿上,走到桌邊,倒水。
喝罷,還熱。
她覺得,她不對勁了,她連忙喊,“春桃!”
外麵沒人應。
春桃去燒水了,此刻,不在這個院子裏,而帝師院,向來沒有多餘的閑雜仆人,她的喊聲,無人理會。
但,墨陽沒走。
王少聰也沒走。
兩個人潛伏的位置不同,但都在同一時刻,聽到了溫婉的聲音。
墨陽一驚,連忙飛升而下,推開房門。
婉兒!”
溫婉抬頭望去,看到是他,心口一顫,“墨陽!”
直到這一刻,溫婉才知道,自己中了毒。
媚毒。
傳說中的,春藥!
她體內的反應,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此刻,很想要男人,就像曾經的姚玉琴一樣,她渴望男人,想要撫摸男人,想要被……。
這種想法很可恥,可該死的,讓她好興奮!
墨陽一衝過來,溫婉就暗道一聲,糟糕!
這是不是上天注定的孽緣,讓她與他,早晚都得有那麽一次?
陽剛之氣接近,溫婉就越發的不受控製了。
她沒武功,更沒內力。
雖然她覺得她定力是足夠夠的,可是,等墨陽一靠近,一伸手,一摟抱,她差點就破功了!
她吸氣,又吸氣,弱弱地喚,“墨陽,幫我把春桃喊來。”
你怎麽了?”
墨陽蹙眉,盯著她,眉間的擔憂很明顯。
溫婉抿住唇,狠狠地抿著。
她能對墨陽說,她中了媚毒嗎?不能!她若說了,墨陽肯定會趁此睡了她,對於他而言,道德和仁禮,規矩和職守,都是屁話!
所以,她不敢說,也不能說。
心思轉動間,溫婉勉強吸氣說,“我……葵水來了,很不舒服,可能是受了涼氣,你去**桃,快點!”
葵水!
墨陽一聽,眼睛陡然往她身下看去。
溫婉的臉,越發的紅了。
而墨陽,看了半天,終是憋出一句話,“我抱你去。”
不用!”
墨陽皺眉,“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你快去,我坐著舒服些。”
墨陽抿唇,看她一眼。
見她臉確實紅的厲害,可能,真的是不大舒坦,他也不再耽擱,說了句,“你坐著別動,我馬上去喊。”
溫婉已經不想開口說話了,她此刻,好想,抓住墨陽,讓他好好愛撫自己,但是,不能!
溫婉吸氣,閉著眼。
墨陽快速地離開。
他一離開,溫婉就飛速地起身,也往門口奔去。
她不能留在這裏。
有墨陽在的地方,很危險,極度危險。
春草不在,錢五也不在,她這裏,沒有能製服他的人。
若是他想對自己做點什麽,她真的無力反抗。
她走。
卻不巧,又被王少聰攔住了。
王少聰是看到墨陽離開後,悄然下了高牆,然後,就這般地,與橫衝直撞往門口來的溫婉撞個正著。
不是不舒服嗎?你要去哪兒?”
先帶我離開。”
溫婉一看到是他,就急急地開口。
王少聰挑眉,他往後,看了一眼墨陽離開的方向,蹙眉,“你不是讓墨陽去喊春桃了嗎?”
嗯,你先帶我離開,稍後我再跟你說。”
溫婉說的很快,也很急,語氣低柔,聲音嬌中含媚,不是她平常說話的聲音。
王少聰聽著,心神一驚。
他是皇城街頭最紈絝的少年之一,什麽風月場和沒有去過,什麽樣的齷齪事情沒有看過,此刻,看著溫婉,臉,紅的似胭脂,頰麵飛雪,雪中透紅,隱隱地,含著暗香,而那眼,黑中淌欲,欲中含忍,明顯的,是,中了藥!
倏地,他臉色一沉,長臂一伸,將她攔腰一抱,飛速地躍上牆頭,走了。
而墨陽,在把春桃喊來後,發現溫婉不見了,他急了。
春桃也急了。
王少聰帶著溫婉離開,但不知去何地,就把她帶到了河邊,把她放下後,他說,“要不,你先到河裏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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