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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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明並未食言,他將與宮九相關的所有證據都留了下來, 如果他死了, 這些東西自然就歸樂遠岑所有。而他不僅留了這些, 還有一句不著邊際的話‘錢是個好東西’。這是一句廢話,但能讓吳明特意寫出來,它就應該別有深意。
對此,樂遠岑隻給出了這四個字,故弄玄虛。
有什麽話不能說清楚,非要僅僅指出冰山一角, 讓人去猜測海麵下到底藏著什麽。
猜猜猜有時候的確是情趣, 但是那也要分人,她對於吳明顯然沒有這份情趣。如果一定要給一個理由,就怪吳明長得不夠賞心悅目, 她就膚淺一把了又怎麽樣。
不管怎麽樣, 這次出海的目標是完成了。耗費的時間是比預計中長了一些,誰讓血月海域與外界有時間差,但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外麵隻是過去了大半年, 不是一晃幾十年,可能連皇上都換人做了。
時隔一年多,樂遠岑再度踏入了京城。
隨著宮九意圖謀反的證據確鑿被定罪後, 太平王一脈盡數被貶。雖然太平王不知自家兒子的作為, 但是謀反之罪本就禍及滿門, 皇上連能留他一命已經是十分仁慈了。
這一年多以來, 江湖上發生了不少事情,其中有一件則是西方魔教玉羅刹詐死,以一塊假的羅刹牌做局,拔除了教內有異心之人。
朱旬大致說了西方魔教的事情,他並不是不知民間事的皇帝,對於江湖動態算不得了如指掌,卻是有所耳聞。“朕聽聞此事陸小鳳也參與其中了,看來麻煩很喜歡與他做朋友。”
六扇門有特殊的消息匯總渠道,當然消息有時難免滯後一些。
樂遠岑回到京城後,已經將這一年以來的情報看了一遍,當然不可能錯漏羅刹牌一事。可是朱旬特意再次提起此事,所謂不會是並不在大明境內的西方魔教,隻怕多半是陸小鳳又與另一份麻煩牽扯上了,此事尚未報到六扇門。
“以微臣淺見,雖說麻煩總喜歡找陸小鳳,但他的運氣還不錯,總能夠逢凶化吉。”
樂遠岑猜測能讓朱旬提起的事情,多半不隻牽扯到江湖人,應該與國事有關。不管是什麽事情,陸小鳳應該能夠有本事應對。
朱旬聞言微微點頭,他信不信陸小鳳都不重要,因為他關心的是最終的結果。
“朕也不與你繞彎子,這事情與金鵬王朝有關。東南邊的金鵬王朝五十多年前被滅國了,其後人與殘部避入了大明境內,後來就銷聲匿跡了。
你應該知道青衣樓這個組織,它成立了幾十年早已是遍地開花,做事手段極為狠絕,現在看來它的掌舵者可能就與金鵬王朝的遺臣相關。
最近聽說金鵬王朝的後人冒出來了,說要向遺臣們要討一個公道。青衣樓為此已經殺了好幾個人幫忙討公道的人。此事多少都涉及到了別國之事,兩國邦交無小事,金鵬王朝已經滅國了,而今被其他國家取而代之,它的後人想要複國或是其他,怎麽可能不影響大明。
此事,金九齡多少應該知曉了一些,但他現在還在忙著別的案子。
朕有些不放心,青衣樓盤踞江湖多年,想來它手上捏著的東西不少。陸小鳳能不能為金鵬王朝後人討到公道,這要看他的本事,朕不會去幹涉,但是青衣樓所留之物卻是難說會否對大明不利。勞煩師妹走一趟,別的也不必插手,就是替朕看一看究竟誰是青衣樓樓主。”
朱旬的話已經很明白了,不能更加明白了。
金鵬王朝的遺臣在大明境內建立青衣樓,這也不是一個慈善機構,反而是殺人手段狠辣的組織。現在又冒出了後人要討一個公道,裏麵總會涉及到一大筆錢,還有複國或是其他亂七八糟的事情。
這些人嚴格說來算不得大明的人,可別鬧到最後影響了國事。所以不管怎麽鬧,要有個人去看著,特別注意青衣樓的動向。
樂遠岑當然聽懂了朱旬的意思,其他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盯緊青衣樓,它是十有八.九是要倒的。等青衣樓倒了之後,一切財物充公之時,要防著有心人出手,就像是極樂樓一案不就被渾水摸魚了。
“微臣多日不見陸小鳳,也有些想念他了。走一遭,與他喝杯酒也是不錯。”
“如此甚好,去年中秋朕也讓禦膳房釀了些酒,口感尚佳就給你留了幾壇。你雖不貪杯好酒,但也能贈與朋友。”
朱旬說了青衣樓一事,就與樂遠岑又閑聊了幾句說起了白雲城,最終這話是落在了平南王身上。“宮九謀反之事鬧了出來,也不知能否給世人提個醒,別做這些鬧得朝堂不穩的事情。說起來本朝有兩位王爺,除了太平王叔,就是平南王叔。朕有一個問題,如果兩人不是親兄弟,你相信這世上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嗎?”
樂遠岑點了點頭,她已經見過了,但長得再像卻不可能代表是同一個人。“皇上難道也見過嗎?”
朱旬微微搖頭,“朕小時候曾經聽先帝說起,平南王世子與朕長得很像,倒是沒能親眼一見。青衣樓事了之後,你也好好休息一番,去南邊玩樂就不錯。順便替朕去看一眼,平南王世子有沒有男大十八變,是否還是與朕很像。朕再好奇,也不能為了這件小事宣他入京。”
樂遠岑看了一眼為她添茶的朱旬,有的話已經盡在不言中了。與皇上長得很像的王府世子,到底是一個什麽存在?何況他還是葉孤城的徒弟。也不知道回到白雲城的葉孤城有什麽打算。
“微臣就先謝過皇上批了一個長假,不知皇上是否還打算賞微臣一些路費?”
“朕短過你銀子了?”朱旬說著就笑了。能破獲宮九一案,六扇門總捕頭功不可沒,他可沒有吝嗇過賞銀,樂遠岑這般直言是拉近了兩人的關係,“為了支持師妹,我已經既捧了人場也捧了錢場。”
樂遠岑尚且有些不明白,她就看到朱旬從書架上取下了一個方盒子。
朱旬笑著開了鎖,裏麵是兩本書,“暗香書坊出了兩本山大師的書,我是溜出宮去親自排隊買的,難道還不算捧場?”
樂遠岑見狀是一愣,這真的出乎意料之外了。她不能說皇上不該排隊買.春宮圖,因為朱旬絕非循規蹈矩的人,他偽裝的本事一流,也不是頭一回溜出宮去了。
這會樂遠岑也隻能笑了,“師兄,你也太給我麵子了。你開口說一句,我定是送你一套。”
“不必送,這事要排隊買才有意思。”朱旬笑著關上了木盒,他出宮去不可能僅僅是為了買書,但是忙裏偷閑的感覺非常好。“師妹一走就是一年,我正等著第三本書,你再忙也別忘了寫書作畫的事。”
樂遠岑體會了一把被皇帝催更,她拎著幾壇酒有些無語地走出了皇宮。
不過,正如她對葉孤城所言,朱旬是一個挺有意思的皇帝,那讓紫禁城也不那麽冷,還能感覺到六月的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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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中有一座珠光寶氣閣。
樂遠岑正是朝著那個方向去了。有關金鵬王朝後人想要討公道一事,朝廷已知的消息不夠多,她也不想費力打探,有什麽比直接問陸小鳳更方便,陸小鳳正是往那裏去了。
反正,她的任務目標是青衣樓樓主,其他的事情不必她多加插手。不過,當她抵達關中之際,珠光寶氣閣的閣主閻鐵珊剛剛死了。
入夜,天上下起了細雨。
六月的雨並不冷,卻還是會把旅人淋濕。
樂遠岑來到了悅來客棧,她沒有住在此地,但是陸小鳳住在這裏,而四條眉毛讓陸小鳳低調不起來。在城裏打聽了一番後,樂遠岑走了幾家客棧,最終確定有幾位江湖人在悅來客棧落腳了,說是幾位江湖人也不知具體到是哪幾位?
然而,雨夜人心不易靜,心不靜也就容易多事。
此刻,客棧的庭院裏就有四位姑娘手裏握著劍。
上一刻,她們也沒管雨淅淅瀝瀝地下著,又急又惱地從陸小鳳的房裏急匆匆地走了出來。陸小鳳似是剛洗了澡,頭發未幹地也跟了出來,臉上甚是無奈之笑。
庭院裏還站著兩個人,微微搖頭的花滿樓與手不離劍的西門吹雪。
院裏七個人剛剛要說些什麽,樂遠岑就撐著雨傘,閑庭信步地走入了庭院。
她先注意到的是有過一麵之緣的白衣人。聽說西門吹雪在關中出沒,陸小鳳在了,花滿樓也在了,這位白衣人該不會就是被葉孤城惦記著抹柴灰的西門吹雪吧?
西門吹雪的目光徑直落在了樂遠岑腰側的佩劍上,“我記得你說過,你不用劍。”
樂遠岑隻是順手帶了一把劍,這把劍串過海魚、殺過吳明,已經用得趁手。如果不用劍,萬一打壞了她新買的油紙傘,那才會讓她心疼。“看來合芳齋一別,西門莊主是別來無恙,我也真沒想到西門莊主會是開糕點鋪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