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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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之間,場麵變得很安靜。原來你是這樣的西門吹雪!
陸小鳳立即就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西門吹雪, 為什麽他會開散發出甜膩膩味道的糕點鋪子?萬梅山莊明明有很多產業可以選擇, 比如說藥鋪、酒肆、刀劍閣, 哪一樣都比糕點鋪子符合西門吹雪的形象。
同時看向西門吹雪的人還有峨眉四秀,特別是孫秀青先是驚訝, 後而甜甜地笑了起來。
最為鎮定的還屬花滿樓, 他竟補充了一句, “原來合芳齋是西門莊主的產業,一直都久聞大名。聽聞其有意在江南開設分店,不知何時能夠開張, 我期盼已久了。”
西門吹雪緊緊握住了手裏的劍, 萬梅山莊的產業那麽多, 這些人為什麽一定要盯著糕點鋪子不放!他冷冷地掃視了一眼庭院裏的人, 但是這次眼神殺人法失效了,他隻接收到了一眾隱隱調侃的眼神。
西門吹雪頓覺一股鬱氣堵在胸口,他剛剛才殺了獨孤一鶴,殺的過程並不輕鬆,雖談不上受了內傷但總有所損耗, 眼下卻是真的要憋出內傷了,這要去怪誰?
“總捕頭,你都可以作出《畫堂南畔》與《一縷輕雲》, 又何必驚訝萬梅山莊有合芳齋那一樁產業。”
峨眉四秀有些不知所以, 西門吹雪的語氣絕對稱不上善意, 但是她們都沒聽過《畫堂南畔》與《一縷輕雲》, 難道那是很有名書畫嗎?
“咳——”陸小鳳猛然一陣急咳,他又是不敢置信地看向樂遠岑。本以為那次他的女裝畫扇已經夠出乎意料了,沒有想到大半年來聲名鵲起的山大師,居然是六扇門總捕頭。
陸小鳳看著笑得溫和自然的樂遠岑,又是看向了並不驚訝的花滿樓,原來隻有他被瞞在鼓裏嗎?
這事情怪的了誰?
郝掌櫃得了朋友的信,謝謝他推薦了一位賺錢的好畫師,這件事終是沒能瞞住西門吹雪。花如令作為暗香書坊的大老板,也沒有瞞著花滿樓此事。所以到頭來,隻有陸小鳳不知實情了。
樂遠岑絲毫不為掉馬甲而生氣,反而笑得更加和善了,她猜到了西門吹雪為何會知內情,但她偏偏就不說出來。“原來西門莊主也是同道中人,這真是樂某失敬了。為了多謝莊主的捧場,下一本新書,我定當是分文不取地贈與莊主。”
西門吹雪聞言強忍著拔劍地衝動,壓著怒氣一字一頓地說到,“樂、遠、岑,你可真是好膽量!”
“承蒙誇獎,可惜莊主不是第一個覺得我膽子大的人,也就不給莊主打賞了。”樂遠岑看著西門吹雪快要壓製不住怒火的神色,自發腦補了他被抹了一臉柴灰,更是不合時宜地笑意更深。“不過我還有一個疑問,莊主既是那般欣賞我的書,為何見到我不笑一笑?”
場麵再度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因為西門吹雪居然還真的笑了,但就連看不見的花滿樓都感覺到西門吹雪是怒極反笑。
“拔劍!”西門吹雪沒有再多廢話。話說回來,他到底為何要與巧言善辯的樂遠岑去一爭長短,一上來就拔劍不就好了。
這兩個字讓氣氛一下子就劍拔弩張了起來。
樂遠岑見西門吹雪伸手就想要先一步拔出利劍,她還是穩穩地一手執傘,不緊不慢地說到,“莊主確定要現在出劍?我看你的臉色不太好,即便莊主有意要戰,我卻沒有占你便宜的想法。對於莊主而言,劍之一道,不該如此。”
西門吹雪的右手緊握著劍柄,他的臉色不好是誰的功勞?
獨孤一鶴占了五分,樂遠岑就要認了另外五分,但他確實沒能繼續拔劍。因為如此一戰,對他而言是不尊重他的劍道。
“大晚上的,我們就別在院子裏淋雨了。我剛剛才洗好澡,再繼續淋下去就真的白洗了。”
陸小鳳出言打破了僵局,他一點都不想看兩人打起來。再看西門吹雪的臉色是很不好,這才想起來剛剛被打斷的話題。峨眉四秀闖入他的房間,正是要說與獨孤一鶴有關的事情。
金鵬王朝被滅之後,有四位遺臣帶著王子與複國的遺財逃入大明,其中上官瑾安置了王子一家,另外三人卻是帶著三份遺財不見所蹤。
幾十年過去,金鵬王朝的丹鳳公主找上陸小鳳,請他代金鵬大王向背主的三位遺臣以討回公道。所謂討公道,跪下道歉是必須的,沒有明說的是務必要討回那被奪的錢財。
那三位遺臣分別是富甲天下的霍休、珠光寶氣閣的閻鐵珊,以及峨嵋派掌門獨孤一鶴。閻鐵珊在死前已經認了他就是當年四位遺臣之一,而獨孤一鶴則是被懷疑是當年的平獨鶴,更懷疑他就是青衣樓樓主,想要獨吞金鵬王朝遺財之人。
因為這三個人不容易對付,陸小鳳付出了刮掉嘴上兩條胡子的代價請了西門吹雪幫忙。聽聞獨孤一鶴來到珠光寶氣閣給剛剛死去地閻鐵珊上香,而今晚西門吹雪沒有回來吃晚飯,難說他是不是已經動作迅速的先一步去過了珠光寶氣閣。
“我剛剛殺了獨孤一鶴。”西門吹雪知道陸小鳳要問什麽,他直接給出了答案。
這一句話讓氣氛第三次驟然安靜了,隻能聽到淅淅瀝瀝的細雨聲變得更密更急了。
大師姐馬秀真終是難以置信的噩耗之中回過神來,“西門吹雪,你怎麽能殺了師父!”
“獨孤一鶴是青衣樓樓主。”西門吹雪的回答很簡單,那麽他為何不能殺?
“胡說八道!”石秀雲慘白著一張臉,憤恨地直斥到,“師父才不是青衣樓樓主,他讓我們來此就是為了……”
石秀雲的話沒有能說完。
暗夜之中,忽而有數十道寒光從遠處破空而來,消無聲息地射入庭院,那些細密的飛針以刁鑽的角度,直衝峨眉四秀的後背而去,根本不給峨眉四秀反應的時間。
千鈞一發之際,樂遠岑拋出了她手裏的油紙傘,一把傘宛如天降神兵,眨眼間從四秀的背後轉了一圈,將那些飛針都擋在了傘麵之外。
‘叮叮叮……’與‘哐!’的兩聲同時響起,第一波攻來的飛針與油紙傘先後落在了地上。
第二波飛針沒有停歇地接連而至,隻不過這一次卻是沒有能躲過冷冽的劍光。
西門吹雪的劍已然出鞘,今夜他終究還是在庭院裏拔出了劍,劍意比平時更要冷冽,還有七分怒意,那些飛針全都被斬斷在利劍之下。
陸小鳳與花滿樓先一步將峨眉四秀護到了身後,他們看向了飛針的來處,雨夜中隻見遠處是一棵大樹,上麵有一個融在夜色裏的黑衣人。
下一刻,樂遠岑已經朝著大樹而去。樹上地黑衣人見到進攻不成,怎麽可能不逃,再逃之前又是射出了幾十道寒光。
樂遠岑以手中利劍畫出了幾個圈,將迎麵而來的是密密麻麻飛針掃落在地,可是她並沒有提劍去追黑衣人,反而是伸出了左手,指間接觸到了細密的雨水。
忽而,細密的雨水就變成了密密麻麻的冰珠,冰珠直衝著遠逃地黑衣人後背而去。
不過幾息時間,就聽到一聲壓抑的慘叫,隨即就一個人重重摔在地上的聲音,而後竟是發出了在地上翻滾的聲響。
這一會,庭院裏地幾人都是先後而至了。誰也說不清黑衣人到底怎麽了,但能夠看出來她在瞬間癢得快要瘋了。
隻見黑衣人倒在地上,泥水浸透了衣衫,正在不管不顧地在抓撓身體,似是癢到無法控製的地步。在抓撓中,她早已扯下了臉上的蒙麵巾,是極力克製著才沒有去抓臉。
陸小鳳看著地上的人,她為什麽要殺峨眉四秀?即便孤獨一鶴是青衣樓主,此事卻與他的徒弟們無關,看來所謂討公道一事並不那麽簡單。“丹鳳公主,這到底是為什麽?”
倒地上的人沒有回答陸小鳳,而是狠狠地瞪著遲一步才到的樂遠岑,她表情扭曲地叫到,“給我解藥!你給我解藥!”
樂遠岑手裏還是拿著一把傘,是一把已經收起來的傘。
她笑著一步步走向了黑衣人,在距離此人半米開外停了下來。然後,就徑直用傘尖挑起了黑衣人的下巴,這一動作讓在不斷扭動的黑衣人仿佛被點穴一般,無法再繼續掙紮,但是奇癢仍在身體中遊走,隻能是漲紅了一張臉。
“你想解藥?也不是不行。”樂遠岑笑容不減地說到,“隻要你能讓這把千瘡百孔的傘恢複原貌就可以了。在場的都能做個見證,如果你能做到,我就給你解藥。不但給你解藥,你想要變得更加美若天仙都行。”
“這怎麽可能!你這是在強人所難,誰有本事讓破鏡重圓!”黑衣人知道飛針有多快多鋒利,而她也看到了傘麵被刺破了,那些細密的小洞怎麽可能恢複如初。
樂遠岑無奈地點了點頭,笑著感歎到,“你的話言之有理,所以說我的傘,花了半兩銀子買的新傘就這樣被你殺死了。既然它萬箭穿心地死去,那麽你承受萬蟻噬骨之癢,又有何不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沒有比這更公平了。”
安靜,這是今夜第四次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在場的人誰都不能說樂遠岑不講道理,但都能體會到在她溫和笑容之下的乖張性情。居然很難一下說清,她究竟是否僅僅為了一把半兩銀子的新傘,就讓這黑衣人承受奇癢之苦。
黑衣人隻得又看向陸小鳳,哭著問到,“陸小鳳,你是真的想要看我死嗎?”
“小樂……”陸小鳳見狀確實有些不忍,但他見到樂遠岑的笑容,後麵的話是卡在了喉嚨裏。
“叫陸小鳳沒用。你有本事現在讓西門莊主開口求情,我還能考慮一下。”
樂遠岑不管旁人是怎麽想的,她剛剛買的新傘,之所以多帶一把劍就是不想用傘打架,現在是全毀了。“西門莊主,你意下如何?”
“荒唐!”西門吹雪的這兩字說的也不知是什麽,因為就在適才他看清了樂遠岑對劍與傘的不同目光。
樂遠岑聞言惋惜地看向地上的人,“好可惜,西門莊主拒絕幫你求情,那隻能請你好好贖罪了。不過你該感到榮幸,這是我第一次嚐試改良生死符。順便說一句,它不是毒.藥,所以從來就沒有解藥。對了,我不能讓我的傘死不瞑目,你該懂我的意思。”
什麽意思?這個問題沒能問出來。
樂遠岑猛一抬手,就以傘尖劃過了黑衣人的臉,這股力道剛剛好,破開了黑衣人的人.皮.麵.具,卻沒有傷及她的臉,“我總要讓枉死的傘知道到底是誰殺了它,不能讓丹鳳公主背黑鍋。”
“上官飛燕,你要殺人滅口!”葉秀珠低聲脫口而出了這句話,但她說得再輕,在場的人都聽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