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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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空氣安靜了幾秒, 然後程樂之不可置信的聲音傳來,“你是說, 你和你家那位還沒談戀愛, 就直接訂婚了?”
“算是吧。”
和葉雪城訂婚,是占薇做過的最稀裏糊塗、又心甘情願的事。
大概是距離葉家破產、葉家雙親車禍過世一年多的時間,葉雪城回國後,從零開始, 期間受到占薇的父親占則明不少照拂。兩家的關係原本不錯,又因為商場上千絲萬縷的關係,葉雪城偶爾也會被邀請來家裏吃個飯。
那個傍晚, 葉雪城被父親叫到了書房, 談了很久。
吃完晚飯後,占薇坐在沙發上, 葉雪城在座位的另一邊低頭翻著雜誌。寬敞的空間裏隻剩孤零零的兩個人。
沉默了好幾分鍾,那邊的人突然抬頭看過來。
“你知道, 晚飯前你爸跟我說了什麽嗎?”
占薇搖搖頭。
“他說, 之前我剛回國創業的時候,你求了他很久,讓他幫我。”
“……”
“他還說你喜歡我。”
占薇臉一熱,心有點慌。不過轉念想起十六歲那場失敗的表白, 她喜歡他這事, 麵前這位不是早就知道了麽。
於是她坐直, 抬頭挺胸的, 努力以毫不畏懼的眼神與他對視著。
葉雪城勾了勾嘴角, “他剛才問我,想不想娶你?”
占薇一愣。
“我說想。”
那一瞬間,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起來。
“你呢,想嫁給我嗎?”
心跳劇烈得連胸腔顯得十分狹小,即便麵前的人是一臉淡然的神色,她還是很沒骨氣的點點頭,“嗯。”
做夢都想。
父親占則明很久以前便很好看葉雪城,認為他聰明大氣、深謀遠慮又不乏手段,一方麵欣賞這個年輕人,一方麵又對他有些忌憚。占薇和他的姻親則恰好可以彌補存留在占則明心裏的疑慮。而母親一直都很喜歡葉雪城,感覺占薇懵懵懂懂的性格,正好需要有個心思縝密的人來照顧。
於是,沒有戀愛的鋪陳,甚至沒有浪漫的求婚,兩人就這樣被聯係在了一起。
“難道……”那邊的阿真想了想,聲音帶著點興奮,“你們就是傳說中的……父母之命?”
占薇沒說話。
“不過啊,不是說你們從小就認識嗎。感情應該很深吧?”
占薇又想起四歲那年被葉雪城抱下石墩的畫麵,笑了笑,“其實我一直知道有這麽一位哥哥,但他不認識我。”
“聽起來……怎麽你有點可憐巴巴的。”阿真的聲音帶著遺憾。
“是嗎。”占薇笑了笑。
即使美國的那次相遇後,兩人也沒什麽聯係。直到六年級時,占薇偶爾看到葉雪城來家裏找作為同學的姐姐占菲,兩人才算有了穩定的交集。
占薇至今還記得,那段時間早晨,姐姐和她坐司機的車去上學,一群騎著自行車的男生偶爾路過。男生們會大聲地對著其中的葉雪城起哄。
“城哥,你看那邊、那邊——”
有好幾次,葉雪城望了過來,恰好跟車窗裏占薇的視線對上了。他皺著眉頭,一言不發,踩著自行車加速往前衝去。
後麵的小夥伴反應了一會兒,才跟了上來。“哈哈,也是。不急這一會兒,反正到了學校可以和你的菲交流一整天。”
即使回想起來,還是覺得心情很複雜。
“這麽說起來,你一直都是單相思嘍?”
占薇認真琢磨了一番,“算是吧。”
沉默了一會兒,那邊的程樂之又道,“對了,不是剛剛在問你經驗嗎。來說說你們的節奏吧?”
占薇被她問得有點懵,“什、什麽節奏?”
“就是……”程樂之的語氣壓低了幾分,“什麽時候牽手、什麽時候擁抱,什麽時候接吻,還有……什麽時候那啥那啥。”
“啊?”
“來說說,讓我和阿真參考一下。”
占薇有些頭疼,沒想到平時風風火火的班長大人,麵對感情問題時竟然變得這麽八卦。
“我都不記得了……”
“騙人。”
“真的。”
“什麽時候第一次那啥你都能給忘了?”
“其實,”占薇被問多了,感覺有點不好意思,“我和他還沒有過……”
“不是吧,你們竟然這麽保守!都要結婚了還沒有?”
“……”占薇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小薇薇,”阿真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我可不可以也問一個問題。”
“什麽?”
“你看過對方的裸體嗎……”
話題的走向越來越不可思議了。
占薇回想了一番,□□的葉雪城還真沒有看過。最少兒不宜的畫麵,大概是訂婚後的某天晚上,她在他家,看見家他下半身包了塊白色的短浴巾、大喇喇地從房間裏走出來。頭發濕淋淋的,白皙的上身還沾著水滴,那雙手一邊毫不在意地用著毛巾擦頭發上的水。
和想象中的畫麵有點不一樣,葉雪城平時穿著衣服看上去並不是肌肉發達的那種,可當這具身體展示在麵前時,占薇才發現他十分結實,肚子上還有一塊一塊的腹肌。
總之,他過白的膚色和散發著男性荷爾蒙的身型搭配在一起,給人的衝擊感有些強烈就對了。
“算是……”占薇想了想,老老實實地回答室友提出的問題,“算是看過一部分吧。”
程樂之問,“上半部分還是下半部分?”
“……”
“尺寸怎麽樣?”
占薇有點無語,她一直都不知道程樂之平時正兒八經,聊起這種話題尺度如此之大。
程樂之一副經驗老道的語氣,“我告訴你,如果沒有看過,可以事先驗一下貨。”
驗貨?
“別人說鼻子反映尺寸,其實不準的。”程樂之正兒八經地擺出了學究派的架勢,“要看手指啊,手指才是關鍵!”
占薇忍不住回想起葉雪城的手。那雙手十分修長、白淨,在她知道他是音樂黑洞之前,她曾經認為他非常適合彈鋼琴。
“樂之老大,你懂的真多。”阿真發出崇拜的聲音。
“我可是很認真地在網上作過功課的。”
占薇:“……”
也許,自己這位無師自通的室友,根本不需要向別人討教經驗。
第二天占薇趕到Super Nova的時候,豺哥不在。貝斯手阿勤坐在角落裏,對著樂譜自個排練著。
雖然在一起認識了大半年,可占薇和他聊得少,隻是偶爾會討論一些唱歌技巧的問題。阿勤是這群人裏麵看上去最正常的一位了,剪了個老老實實的寸頭,臉看起來是很嚴肅的那種,平時不上台表演,就會帶副銀絲眼鏡。聽聶熙說,他是一家小學的音樂老師,以前是正兒八經學聲樂的,科班出身,後來還簽了劇團。不過二十五歲那年因為常年累月的損害,聲帶上長了個小息肉,手術後嗓子發生了變化,專業音樂生涯也因此告終。
阿勤平時的話少得可憐,惜字如金。一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帶著靴子踩在雪堆裏般的粗糙感,卻也不難聽。
占薇向聶熙打聽過阿勤以前在的劇團,還特地在網上搜了以前的演出視頻。讓人有些意外的是,阿勤在裏麵唱的是男低音。
聲音沉沉的,帶著質感與厚重,牽動著歌劇張弛的節奏,一如他此刻抱在懷裏的貝斯。
占薇走了過去,“其他人呢?”
阿勤盯著麵前的樂譜,開口,“豺哥還在外麵談買酒的事,聶熙說她馬上到。”
占薇坐在阿勤的身邊,看了眼擺放在他麵前的樂譜。
想了想,她問到,“對了,之前聶熙說有事告訴我,你知道是什麽嗎?”
阿勤的手指停止了動作,這才轉過頭來,一雙沒有焦距的眼睛朝向這邊。
“把你手機拿來。”他說。
占薇感到疑惑,卻還是照做了。過了一會兒,手機還了回來,屏幕上正在放一個視頻。黑色的畫麵很快就被女人的形象所替代。是個長相甜美的女生,對著鏡頭微微笑著,似乎在自拍。
占薇感到眼熟,仔細想了想,這才回憶起對方是位人氣不錯的歌手,最近還獲了某新人獎。
鏡頭裏的女生開口說到,“今天想唱首歌送給我很久不見的‘羽毛’們,大家聽好了。”
停頓了幾秒,伴奏響起,她輕聲唱了起來:
“聽說,
你藏了他的照片,
偷偷地放在枕邊,
夢裏嘴角有靦腆。
……”
熟悉的旋律響了起來,占薇的思緒有片刻停滯。麵前的人正在唱的,是不久前樂隊表演的那首《時間線》。
視頻不知不覺播到末尾,漂亮的人帶著笑意對著鏡頭問,“好聽嗎。”
占薇的思緒這才從驚訝中抽離出來,她抬頭,望向對麵一臉淡漠的阿勤。
到底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