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時大意 痛失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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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李天承離開冀州後一路南行,這兩天剛剛踏上了豫州地麵。前不久途經兗州之時還曾被不明身份的人跟蹤,幸好不是高手,天承發覺以後略施小計便甩掉了追蹤者。

    按理說越往南走離都城洛陽越近,難民的數量應該越少,可令天承想不到的是,情況恰恰相反,越是接近洛陽,百姓的處境越淒慘,很多人為了爭一口飯吃,不惜淪為匪盜之流。每每遇到這樣的,天承都不忍心傷害他們,反倒是舍下幾個錢去。德行稍好的,受到感化便討個正經營生去了,德行差的轉過頭來另劫他人,天承也都不得而知,隻是本就不多的盤纏,如今已經所剩無幾,再這樣下去恐怕連她自己也要當乞丐了。

    時值正月,天氣尚未轉暖,冷風依然刺骨,天空中又飄起了雪花,每逢這種時候城門洞便成了旅人和無家可歸者的棲身之地,此刻,天承便在其中,他懷抱裝著長劍的包裹,靠著牆邊坐在地上,低扣著鬥笠,正閉著眼睛休息,忽聽見身邊傳來聲音,“嘿!我說,擠什麽擠啊,有的是地方非要往這鑽。嗨!你這身上幹淨麽!”

    天承睜開眼,隻見是一個破衣爛衫的,滿臉髒兮兮地小叫花子,看模樣也就十二、三歲。

    小叫花子點頭哈腰地對旁邊的人說:“對不起您,我與這位大爺認識,嗬嗬,所以才往他身邊坐的,勞您給倒個地方。”一邊說著一邊指著坐在地上的天承。

    那人看了看小叫花子和天承,不情願地往邊上挪了挪身子,小叫花子便一屁股坐到兩人中間。

    天承側過臉來,稍微把鬥笠推起一點,好讓小叫花子看清楚自己的臉,說到:“我們認識麽?”

    小叫花子兩眼盯著天承的麵孔,注視了片刻後嬉皮笑臉地說:“哎呦,對不起大爺,我認錯人了。”邊說邊撓頭,臉上卻看不出絲毫尷尬的神情。

    剛才給小叫花子讓地方的人聽了以後更來氣了,“嘿!你個兔崽子,耍我是吧。”

    小叫花子並不理會他,又往天承身邊湊了湊說到:“大爺,我錯認您這也是緣分,這已經好幾天沒吃上飯了,咱既然是有緣人嘛,這個,您多少賞我幾個錢,就當可憐我了吧。”一邊說一邊還捂著肚子,裝出一副饑腸轆轆的樣子。

    天承仔細打量小叫花,雖然是破衣爛衫,一臉的泥汙,但氣色並不差,不像其他乞丐那般瘦骨嶙峋、麵黃肌瘦,目光更是炯炯有神,完全沒有他嘴上那麽可憐。天承心想,這豫州向來是奇人異士雲集之地,就拿眼前這位來說,雖身為乞丐,但他一定有其安身立命的本事,至於他說幾天沒吃飯,絕對不是事實。雖然這樣想,但他並沒有要拆穿小叫花子的意思,索性就舍兩個錢,打發他了事,於是便伸手到懷中,這一摸才發現除了覆天寶珠和先前買好了準備在路上吃的一個幹糧之外,就隻剩下一小塊碎銀子了,若真把這個給了去,自己接下來就要乞討了。

    天承隻好尷尬地朝小叫花子笑笑說:“我身上也沒有多餘的錢了,倒是還剩下個幹糧,你要想吃就拿去吧。”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個幹糧遞了過去。

    小叫花子一聽說沒錢給,立馬變了臉,瞧都不瞧幹糧一眼,嘴巴差點就撇到後腦勺上去,“我說這位大爺,這可就是您的不對了,我小叫花子雖是窮命,但乞討的規矩我還是懂的,我沒有獅子大開口吧,張嘴問您要個十兩、二十兩的,況且我也知道您拿不出那些銀子,隻隨便賞兩個錢就罷了,您倒好,就裝得身無分文,還拿個饅頭來打發我。莫說您這樣幹淨體麵的,就是我這樣出來要飯的身上都還拿的出幾文錢呢,真讓我可發一笑啊。”說完他掂了掂手裏的兩個銅錢,抱著肩膀往牆根邊一靠,嘴裏嘟囔到:“看來要飯還得去金穀澗,那的富人多還大方,隨便哪位都舍得下十兩、八兩的,不像有的人,看著體麵竟幹那一毛不拔的事。”

    天承聽了既有氣又想笑,氣的是這小叫花子這般勢利眼,不給錢就出言奚落自己,笑的是本來身上是有些錢財的,可這一路上真是見窮人就舍,到現在弄得幾乎身無分文,差點連個乞丐都不如了。本想要回他兩句,可又一想,這些叫花子多是些滾刀肉,避之不及,何苦去招惹他們,便不理他。

    旁邊的人氣不忿兒了,張嘴罵到:“哎你個臭要飯的,人家給你錢是慈悲,不給你是本分,你還挑上理兒了,要我說餓死你才好呢!”說完把臉湊到天承跟前,指著天承手中的幹糧笑著說:“老弟,這個給我行麽。”

    天承趕忙把幹糧遞了過去,那人得了幹糧樂的合不攏嘴,掰成兩半,一半兒揣進懷裏去,另一半兒一口塞進嘴裏去,撐得腮幫子鼓鼓的,下巴上下左右地搗鼓著,仿佛嚐到了什麽人間美味一般。

    見他吃的這麽香,天承心裏湧上了些許的快慰,每次幫助別人以後,都會用這樣的感覺。天承時常想,師父行醫濟世、韓淩雁劫富濟貧的時候,也是這種感受吧。在這個亂世之中,有識之士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拯救那些深陷苦難之中的人,那自己又該做些什麽來幫助他們呢?想著想著他便昏昏地睡去了。

    恍惚間,天承夢見了奄奄一息的穆信抓住自己的胳膊叮囑到:“要發揮寶劍的真正威力,必須要——”天承又看見惜靈倒在自己懷中,兩個人牢牢地抓住了那支笛子,最後惜靈還是放開了手。

    天承不知被什麽驚醒,醒來後發現,寶劍仍在懷中,但右手死死地攥住了劍柄。剛才的所見皆是夢中的景象無疑,可是肢體上傳來的觸覺卻又是那麽的真實,就好像剛才真的有人拉了他的胳膊、奪了他手中的東西一般。

    天承環視四周,小叫花子已經不見了蹤影,斜對麵多了一個破衣爛衫、蓬頭垢麵的道士,道士身邊放了一支幡,幡上麵寫著: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載。往門洞外望去,雪已經停了,地上薄薄地落了一層。既然雪停了就繼續上路了,至於去哪裏,大概是洛陽吧,這一點連他自己都不確定。

    天承站起身,忽然感覺到懷中空撈撈的,意識到這一點後,他整個人頓時緊張起來,兩隻手在身上胡亂摸索著,沒有!緊接著低下頭在身邊的地麵上搜索起來,前後左右翻了個遍,還是一無所獲。天承心裏一緊——寶珠丟了!

    一時間天承竟慌了手腳,心想必定是歹人給偷去了,好在寶劍尚在自己手中,隻要寶劍和寶珠不同時落入歹人手中,就不至於釀成大禍,想到這,情緒才稍稍穩定了些。他回憶起剛才拿幹糧給小叫花子的時候,寶珠還在自己身上,隻是昏睡了一覺便不見了,而此刻小叫花子又不知去向,多半是剛才趁睡著之際在自己身上翻找錢財,結果把寶珠誤當成值錢的寶貝給偷走了。

    想到這,天承提起寶劍,衝出門洞去四麵環顧,妄想要找到還沒有走遠的小叫花子,可哪裏還找得到。天承隻好又跑回到剛才休息的地方,向周圍的人打聽小叫花子的下落,要麽說沒有注意,要麽說沒看到,零星幾個有印象的也隻記得他早早地就離開了,至於去向都不得而知。

    天承狠拍大腿,隻怪自己太大意,竟沒看出那小叫花子扒手的本質來。這寶珠是必須要尋回來的,隻是眼下一點線索也沒有,該怎麽找呢?天承急得抓耳撓腮之際,身後響起了一個聲音“這位施主是在找什麽人麽?”

    天承聞聲望去,隻見那個破道士正眯縫著眼睛,似笑非笑地打量著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