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路見不平 拔刀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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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大爺掄圓了胳膊朝黃纓臉上甩過來,論理,以他這兩下子是不可能傷得到黃纓的,可既然如此,這“啪”的一聲又從何而來呢?瑞大爺看看自己還懸在半空的巴掌,心裏納悶,這還沒打上呢,怎麽聲音就先出來了,莫非自己無意間練成了什麽絕世掌法已經達到了隔空打人的境界?片刻後,他才覺察到聲音來自東北角的那張桌上。
眾人都已將目光轉向了東北角的李天承身上,隻見他雙手緊抱著已經連湯都不剩的空碗,死死地把它按在桌上,閉著兩眼眉頭緊蹙,臉上的肌肉不時的抽動,仿佛在竭力壓抑著一股近乎忍無可忍的怒火,原來剛才“啪”的那一聲是他把碗砸在桌上發出來的。這會兒,任誰都看得出他是要打抱不平了,看來是瑞大爺的惡行惹怒了他。
掌櫃的趴在櫃台裏直跺腳,真是怕什麽來什麽,這一鬧趕跑了客人不說,再損毀些東西自己真的要血本無歸了,所以一個勁兒的推夥計出去阻攔,夥計最是會察言觀色的,豈肯來觸這個黴頭,憑掌櫃怎麽指使,就是躲在櫃台裏不出來。
瑞大爺是個橫行慣了的主兒,今日遇上打抱不平的,是既有點好奇還有點興奮,倒想看看他這閑事兒是怎麽個管法。他朝牛頭和馬麵使了個眼色,兩個小鬼早就摩拳擦掌,看來是專程給力大爺充當打手的。
最感到意外的要數黃纓,自己與這個人隻是萍水相逢,第一次見麵不說,甚至連半句話都沒講過,他卻一再的向自己示好,或許在他看來那個善意的微笑根本微不足道,但這會兒要替一個陌生人出頭,這可真是難能可貴了。想到這兒,心裏又是一陣暖意,隻是此事因自己而起,如果連累他受傷,怎麽過意得去,於是也做好了助他一臂之力的準備。
大廳裏鴉雀無聲,幾個人都蓄勢待發並密切注視著李天承的一舉一動。此刻,任何人稍微有一點動作都會觸發混戰。隻見他胸脯一鼓,運足了一口氣,憋了半天後,打了個飽嗝,發出長長的一聲“哦——”,緊接著捋捋胸口,方才舒展開緊鎖的眉頭說:“舒服了!”
瑞大爺一聽差,點沒氣昏過去。原來這小子是噎著了難受才把飯碗砸在桌上,臉皮上的抽動也是因為飯下不去,氣上不來給憋的,並不是見自己欺男霸女想要打抱不平。瑞大爺氣惱之餘更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竟然會高看這麽個愣頭愣腦的小子。
黃纓些許的失落之後倒是鬆了口氣。人家隻是友好的一笑,自己竟天真地以為他要為自己挺身而出,不過這樣也好。
瑞大爺沒空搭理李天承,隻是剛才那股衝勁兒被這一碗給砸沒了,讓他頗為懊惱,想起剛才手掌莫名其妙的被吸住,他又不敢輕舉妄動了,隻得咋咋呼呼的叫道:“小子!瑞大爺的話你可聽清楚了!今兒個,你樂意也得樂意!不樂意也得樂意!老子這拳頭——”說著,擼起衣袖晃了晃他的拳頭,又覺得不夠分量,回頭指著牛頭和馬麵繼續說:“還有我這兩個兄弟,可不是吃素的!”
牛頭明白大哥這是要來硬的,於是站起身,晃著膀子來到黃纓身後,馬麵也溜溜的跟了過來,三個人把黃纓圍在當中。
黃纓毫不懷疑自己的本事,但到底是出師不久,這種事情還是頭一次遇上,況且現在是被三個身強力壯的男人圍住,攥緊了筷子的手不免有些顫抖,黃纓告訴自己這是緊張並不是膽怯,隻要自己一出手,轉眼間就能製服這三個草包。
瑞大爺一個手勢,牛頭便探出肥厚的手掌去拎黃纓的衣領,他的手剛伸出去,就“哎呦!”一聲慘叫,片刻後,一隻茶碗應聲落地,牛頭捂著後腦勺,齜牙咧嘴地回過頭來,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到李天承身上,隻見他端坐在椅子上,好似麵帶微笑的看著三個人。
原來,天承一早就對瑞大爺下流的癖好感到厭惡,明明都是男子,樣貌俊些也不該起這樣的念頭,人家不從更是理所當然,自己剛才用碗砸桌子,是想震懾他,讓他收斂些,可這家夥變本加厲,仗著人多勢眾,竟要對這麽一個孱弱的公子施暴。這一茶碗砸過來,黃纓和瑞大爺一夥都十分確定了,這個人就是來管閑事兒的!
瑞大爺指著李天承對黃纓說:“老子先收拾了他再來招呼你!”說完,回過身來,對牛頭和馬麵吼道:“還愣著幹什麽?宰了那這個王八羔子!”說完他自己卻沒有動地方,這家夥就是個慫包。
隻見馬麵抽出佩刀,牛頭抄起板凳,兩人一齊朝李天承撲來。天承本不想在店裏動手,但眼前的形勢已由不得他退讓,隻好一會兒向掌櫃的賠罪了,想到這兒,他左手把放在桌上的寶劍包裹抓起來,右手背在桌上一掃,飯碗騰空而起,直奔牛頭前胸飛去,與此同時身子從板凳上彈了起來,右腳一蹬飯桌,桌子貼著地麵向馬麵撞過來。牛頭將手中的板凳一揮,飯碗被抽了個粉碎,馬麵一貓腰兒,從滑過來的桌子底下鑽了過去,雙方一來一回不過片刻的功夫。
黃纓心中一驚,這愣小子還有這等身手!對麵的這兩個也比自己想像的難纏。
牛頭和馬麵雖說隻是普通士兵,可身手卻比普通士兵高出一截兒,難怪瑞大爺會選中他倆做打手,隻見二人你進我退、你退我進,上麵一條板凳、下麵一口刀,配合的十分默契。雖說這樣,但想要打敗在高人門下學藝十餘載的李天承還是妄想,之所以僵持了半天,是因為他不想傷人更不想毀太多東西,不過這會兒他的耐心也消磨的差不多了。
隻見馬麵三下兩下繞到了天承身後,和牛頭對天承形成了夾擊之勢。天承料定這必是他倆的伎倆,不妨將計就計,讓他們夾攻,並有意賣了個破綻。兩小鬼抓住時機同時出手,牛頭的板凳朝天承前胸橫拍過來,馬麵的單刀向天承的小腿削去。天承腰眼兒發力,身子一擰,腳尖蹬地,整個人在半空中打著轉兒橫了過來,騰起的高度正好,板凳和寶刀貼著天承的身子滑過,都落了空。
牛頭和馬麵頓感不妙,可為時已晚,天承橫在空中之際,一頭兒雙拳合實,向牛頭的肚子搗來;一頭兒雙腳並攏,往馬麵的臉上踹去。隻聽得“咚!”“啪!”“哎呦!”“哎呀!”連著四聲響,牛頭龐大的身子退了五六步,捂著肚子坐在地上,馬麵身輕,這一腳幹脆把他踹飛出去,直撞到牆上。
天承一擊製服兩個小鬼後,穩穩地飄落在地上,扭過頭盯著瑞大爺,用眼睛告訴他“該你了!”
瑞大爺對自己那兩下子有數,牛頭馬麵對付不了,他就更討不來便宜了,於是怒罵道:“你們兩個別裝死啊!快起來!廢了這個小子!快點!”
牛頭和馬麵雖說還站得起來,可剛才這兩下子打得不輕,就算勉強爬起來,也無法再與天承交戰。瑞大爺斷了左膀右臂,已經無人能保他,狗急跳牆之際,隻好從桌上抄起了刀指著背後的黃纓衝天承喊:“你想怎麽樣?你敢動我一下,我就宰了他!”話沒說完,就見天承身邊多了個人,好像就是那個粉麵小子,瑞大爺趕忙回過頭來一看,人已經沒了!吆喝!?什麽時候轉到對麵去了。
天承剛才隻是鄙視這個淫棍,現在見他還想拿人質威脅自己,著實讓人痛恨,天承跳到瑞大爺麵前,對他怒目而視。瑞大爺走投無路隻好拚了,便揮刀砍過來,還沒砍到人就被天承狠抽了兩個耳光,瑞大爺被抽得連著轉了好幾圈兒,兩眼直冒金星。
瑞大爺從沒吃過這麽大的虧,豈肯善罷甘休,眼下隻有先退一步,搬人來出這口氣了,於是含糊不清地說嘟囔道:“你給我等著!”說完,佩刀和頭盔也不要了,狼狽地跑出店去,牛頭和馬麵也一瘸一拐的跟著去了。
打發了三個妖孽,天承對黃纓說:“這位兄弟,受驚了吧。”說完,拍了拍黃纓的肩膀。
天承的一拍,讓黃纓有些不知所措,她先是搖搖頭,接著又趕忙點點頭,和剛才瑞大爺那一拍不同,她是心懷著感激和欣慰接受這輕輕一拍的,記憶中,這樣拍自己肩膀的人,還有過一個,眼前這個陌生人居然給自己帶來了隻有至親才帶來過的感覺,這是錯覺還是——
見黃纓有些失神,天承隻當他是沒見過這真刀真槍的陣勢,受了驚嚇,於是安慰他說:“沒事兒了。”
話音剛落,掌櫃的哭喪著臉從櫃台裏鑽了出來,看著滿地的狼藉,居然失聲痛哭起來。“我這小店本來就不景氣,那瑞大爺成天來這兒白吃白喝,今天又砸了這麽多東西,這回真的是要關門了。”
聞聽此言,天承是一臉的歉意,趕緊在身上去摸了摸,把最後那一塊小碎銀掏了出來,想要都交給掌櫃的,可沒想到黃纓早已將一定沉甸甸的銀子放到了掌櫃的手裏“掌櫃的,你看這些夠賠你的損失嗎?”
掌櫃的見了銀子方才止住哭聲說:“夠了,夠了,多謝這位小——啊不,公子!多謝公子。我說二位還是快走吧,一會兒瑞大爺帶人來了可就走不了了。”掌櫃的一臉的著急。
“他是何許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作出這等醜事,難道他就不怕王法嗎?”天承憤怒地問道。
掌櫃的一擺手,苦歎道:“二位有所不知,那瑞大爺,姓孫名瑞,是本地一霸,他自己倒沒什麽本事,但他哥哥孫秀孫大人是趙王眼前的紅人,那趙王能得勢全憑著孫大人給他出謀劃策,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孫大人得了寵,孫瑞便仗著哥哥的勢力橫行無忌,缺德的事幹的太多了。”
聽掌櫃的這麽說,天承更加來氣了,“狗仗人勢的東西,剛才多打他兩巴掌就好了!”
黃纓不想再惹出麻煩,便對天承說到:“既然這樣,咱們還是早些離開這兒的好,不知這位仁兄怎麽稱呼?要往哪去?”
天承毫不隱瞞的說:“在下姓李,正要往西邊趕路,不知這位兄弟怎麽稱呼?要往哪去?”
黃纓遲疑了片刻回答道:“我姓馬,就在本地會一個朋友。”
天承聽了,一臉遺憾的樣子,“哦,是這樣,真是可惜,我們一見如故,要不是我有要事在身真的要和你好好聊一聊,眼下隻好就此別過了,你當心點兒,別讓那個混蛋再撞上。”說著,天承一抱拳,“馬兄弟,後會有期!”不等黃纓回答,便轉過身往西去了。
黃纓望著李天承離去的背影,喃喃地說道:”後會有期。”心裏卻在想,若真的後會有期該多好,此人一身的仗義和直爽當真值得親近,還有那股熱心腸都跟那位故人如此的相似,隻可惜他們都是自己生命中匆匆的過客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