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大難不死 或有豔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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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哪裏?為什麽周圍一片漆黑,天承向著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深處走去。前方漸漸地出現了一絲光亮,天承拖著沉重的腳步,向光亮挪動。再接近些,光亮中隱隱地出現了幾個熟悉的身影,是惜靈!天承看見惜靈正在向自己揮手,身後是師父、師娘和大師兄!天承想,自己這是到了陰曹地府了,師父他們還沒有走遠呢,是專程在那兒等自己的?難為他們等了這麽久啊。天承想著,忽然聽見身後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回頭一看,是哥哥和師姐!他們怎麽也到這兒了!?這裏不是陰曹地府?他們是在叫我回去?天承又回頭望向師父他們,惜靈已不再向自己揮手,四人都微笑地看著自己,這微笑欣慰中似帶著些許遺憾。一邊是難以割舍的親人,一邊是闊別已久的故人,天承不知道該選擇哪一邊,每每麵對選擇的時候他總會躊躇。忽然腳下腳下一空,周圍的人影瞬間都消失了,身體墜向無際的黑暗中,他拚命地揮著雙臂,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周圍出現了無數隻手,天承奮力地抓住了其中的一隻。終於,身子不再下墜,周圍的黑暗瞬間被點亮,自己又一次置身於那片鬆樹林中,天承這才看清楚那隻手的主人原來是馬兄,他掌中劍光一閃,劍鋒直抵自己的胸前!

    天承從幻夢中驚醒,眼前的人已不再是馬兄弟,而是換成一個醜陋的女子,隻見她皮膚黝黑、滿臉的雀斑,頭發像幹枯的野草,正用遲愣的目光看著天承,並發出粗重的聲響,“你醒啦,我去叫人來!”說完,邁著大步,晃著笨重的身軀出了屋子。

    天承環視四周,不知自己置身於何處,富麗堂皇的屋子裏擺放著各種名貴的器物,一看便知不是尋常百姓之家,甚至比此前在河間王府裏所見更為奢華。天承看到桌上放著茶壺,便想起身去倒杯茶喝。稍一挪動,肋部傳來一陣劇痛,他掀開被子,發現身上纏著厚厚的繃帶,傷口處殷紅的血跡依稀可見。心想,這一劍刺的不淺,差點就小命不保。

    醜丫頭出去沒多久,就聽見屋外有人說話,“老爺,您慢點。”緊接著是急促的腳步聲,腳步聲到了門前,推門走進來兩個人,走在前麵的人見天承坐了起來,趕忙上前躬身施禮,“大俠!您可算醒過來了!”

    天承抬頭仔細一看,來的人正是自己先前在樹林中搭救的那一位,這麽說來,那幾個刺客未能得手。可以是,倘若得手了,自己現在恐怕已經沒命了。

    “大俠的救命之恩石崇感激不盡,隻是讓大俠受了這麽重的傷,實在過意不去啊,萬幸的是沒有性命之憂,不然我真是寢食難安了。”說著擺出一副內疚的樣子,“不知大俠怎麽稱呼?”

    天承回答道:“我叫李天承,習武之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常有的事,石先生不必放在心上,千萬別再叫我大俠了。”

    “唉,仗義出手、舍命相救,這都不算是大俠,那還有何人敢稱大俠啊!李大俠不必謙虛,等你的身體好些了,我必要擺下酒宴,請上親朋好友,讓他們代我一同向李大俠致謝,如此一來,李大俠的仗義更可名揚海內了!”說話間石崇顯得有些得意,但語氣倒也真誠。

    天承聽了有些詫異,這個人的確不是平頭百姓,但說話的口氣未免太大了吧。

    隨石崇一同進屋的人看出了天承的心思,湊上前來插口說道:“我家老爺是當朝太仆,朝裏朝外的顯貴朋友甚多。”說完趕忙笑著又退到了石崇身後。

    石崇料到李天承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本想表明,但這些話又不好自己說出口,石勝這時候插了這麽一嘴甚合他意,隻是還需要再擺一擺姿態才好顯得自己淡泊,於是對石勝說:“誒——這會兒還提什麽太仆不太仆的,在大俠眼裏皆是蒼生百姓,哈哈哈。”

    石勝連連點頭,“是,是,老爺說的是,大俠眼裏都是蒼生,嗬嗬。”

    其實石崇高估了天承,他的確不知道眼前這位石太仆乃是當朝位列九卿的高官,比起石崇的身份,天承更為好奇的是自己是如何脫險的,於是問道:“不知道我昏倒以後發生了什麽事情,大人和我是如何脫險的?”

    “哦,是你的那位道士朋友及時趕到救了我們。”石崇回答道。

    “道士朋友?”天承並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有了位道士朋友。

    “是啊。”石崇點點頭,“當日你重傷昏迷之後,眼看刺客就要結果你的性命,這位道士突然跳了出來,跟那個刺傷你的刺客交起手來,後來隨我出來打獵的侍衛趕到了,刺客見再也沒有機會得手,便帶著那一夥人撤了。我請教那位道士尊姓大名,他卻不肯告訴我,隻說是李大俠的朋友,還說若是要謝他,就替他幫李大俠把傷治好。不用他說我也會請最好的大夫給李大俠治傷的,如果說李大俠是我的恩人,那這為道士可算是你我共同的恩人了,不知李大俠的這位朋友怎麽稱呼?”

    天承迷糊了一陣兒,想起幾天前的確有一位道士替自己算過一卦,就是他讓自己往西邊來,自己昏倒之際也曾瞥見那位道士的身影,好像確實是給自己算卦的那一位。他是知道自己行程的,如此看來,他的現並非是巧合。“我隻見過他一麵而已,也不知道什麽。”回答道。

    在天承心中,圍繞著馬兄弟的疑惑,要比這個道士多的多。他的目的也是刺殺石大人嗎?為什麽他沒和那三個黑衣人一起出現,而是等到自己出手後才現身,要這麽看,他是衝自己而來的,可既然這樣,當初在客棧裏就完全可以下手了,憑他的武功,根本不需要其他的人協助就能殺死自己,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想到這,天承又問道:“石大人可認得那些個刺客,他們為何要行刺與你?”

    聞聽此言,石崇登時火氣,“哼!刺客我雖不認識,但派他們來的人卻不難猜到,必定是趙王司馬倫,前番賈大人奉旨囚禁了太子,因賈大人是皇後的外甥,司馬倫動不得他,而我素來與賈大人交好,便想借殺我來向他示威,卻又找不出什麽正當的理由,故此,派出刺客在我外出打獵之際設下埋伏,幸得大俠出手相救才免得一死。”

    石勝也是氣的咬牙切齒,“趙王雖然貪婪,但無德無謀,借暗殺老爺向賈大人示威,這主意恐怕是孫秀想出來的。”

    “這個吃裏爬外的狗奴才,這裏麵絕對少不了他的!”石崇氣得一跺腳。

    天承對趙王有所耳聞,民間一直都有傳言,說趙王與皇後爭權奪勢,這位石大人竟不幸地成為他們之間鬥爭的犧牲品。河間王、趙王,為什麽這些做王爺的都對權力有那麽強烈的**,而為了滿足自己**,不惜用盡所有肮髒卑劣的手段,如果每一個王爺都像他們一樣,又會有多少無辜的人受到牽連。至於孫秀這個名字,天承也並不陌生,在客棧裏遇上的那個惡棍孫瑞的大哥就叫孫秀,跟石大人所說的應該是同一個人,這個孫秀不但縱容親信作惡,還慫恿別人作孽,當真是個奸佞小人。想到這兒,天承無奈地搖搖頭。

    石崇見天承有些倦意,知道他重傷未愈需要靜養,於是說道:“李大俠不必請放心,我這金穀園可比世間任何一座別墅,你盡管在這裏好好休養,正好過兩天我要宴請幾十位好友,屆時李大俠一定要賞臉出席。”說完,轉過頭去叮囑道:“石勝,你可要替我把李大俠照顧好了,若有怠慢,我可饒不了你。”

    “老爺,您就放心吧。”石勝趕忙應承。

    “嗯,那我就不打擾李大俠休息吧,有什麽需要的盡管吩咐石勝,等你好些我再來探望”說著便站起身來。

    天承也想要站起來送行,被石勝製止了,隻好說了聲:“石大人慢走。”

    石崇走到門口,看了看站在門口的醜丫頭,而後推門出去了,到了屋外才問身後的石勝:“怎麽是她在這裏伺候?”

    石勝趕忙回答:“李大俠昏迷的時候,上藥、換藥、包紮傷口都不太方便,園子裏就屬這個醜丫頭力氣最大,所以小的才安排他在這裏伺候。”石勝見石崇沉默不語,若有所思,多少也猜到了他的意思,“老爺的意思我明白,小的這就去找兩個而漂亮、伶俐的來伺候李大俠。”說完,嘿嘿地壞笑起來。

    “不!”石崇一擺手說道:“讓綠珠來!”

    石勝大吃一驚,“老爺,您這可是要下大本錢啊。”

    石崇長歎一聲,“哎——賈大人矯詔囚禁太子,司馬倫必會以此為由對他和皇後興師問罪,一場惡鬥在所難免,賈大人贏了我還可高枕無憂,若是敗了,我必受誅連,這次是派刺客,誰知下次會是什麽手段。這個李天承身手不凡,朋友中不乏高手,況且他已經救過我一命,我怎麽待他都不為過吧。”

    天承坐在床上琢磨,石大人說這裏是金穀園,自己此行的目的就是來金穀園找珠子的,可巧遇到了這兒的主人,還救了他一命,這才順理成章的進了園子,以後在這裏行走倒也方便了,正好可以打探珠子的下落。

    天承正想著,聽到屋外傳來輕輕的腳步聲,等了好一會兒,房門才被緩緩推開,從門外伸進一隻蹬著翠綠雕紋錦靴的腳來,足尖輕輕點地,鞋尖兒上托著的一顆碩大的珍珠不停地搖擺。待此人邁入房中,天承仔細瞧看,隻見來者下身著一條百褶羅裙,上身是一件鏤空絲綢錦衣,通身皆是翠綠色,薄如蟬翼、輕若煙雲,雲霧見,一個嫋嫋的身影浮現。雪白的麵盤上一點朱唇,削尖的鼻尖兒,狹長的鼻梁,頻頻閃動的秋水之上,兩道細眉如描上的一般,烏黑的秀發整齊的盤在腦後,耳朵上墜著的兩枚珍珠耳環搖的天承神情恍惚,隻覺得眼前的人並非是個凡人,竟是個仙子來著。

    仙子看著天承,似笑非笑地施了一禮,輕啟朱唇吟道:“小女子拜見李大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