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骨

    第九章：錯接繡球

    燕國位於大陸最南方，距昭國隻有遙遙一道雪山山脈，卻氣候溫潤，與昭國的素冷截然不同。

    “這便是襄城？”微風濕潤，遠遠自海邊飄蕩而來，綠了一城春色，那人的話浸在風中，便也似沾染上了這滿池煙雨暖意。

    “這便是襄城。”男子偏身回頭，眸中含笑，映出他此生唯一的瑰麗景色。“覺得如何？”

    “名不虛傳。”伴隨風卷起河畔素柳，少女抬眸微微一笑，？眼神濛濛如秋水，倒映萬裏江山安平歲月，春光水色煙柳人家。

    “那便歇幾日，如何？”迎著她的目光，連胤懷顧著這方山水，“好山好水好風景，日後若是進了京，隻怕是再難見得這般曼妙顏色了。”“自古來人心籌謀，算計陰謀良多，看那爭執貪戀，何時盡過？”紀梨揚袖，遮住太過於灼熱的明媚陽光，唇畔笑意隱約嘲諷，“不過人心執念罷。”

    “你活的太清醒了。”連胤歎息一聲，“這樣不好。”“清醒也好，糊塗也罷，不過人生一世，順心意而活。”紀梨放下手，“走吧，去找個客棧宿一晚。”“這麽大方？”連胤看著她的背影，輕笑一聲，緩緩跟了上去。

    ……

    襄城有三景，一是城中央的蝴蝶泉，冬而溫潤夏而清涼，四季不絕；一是城外嵐山的月老廟，求姻緣最好，百姓絡繹不絕；最後一景，則是城中安家的女兒。

    安家有女，其名靜音，生的絕色動人，十二時通讀《般若經》，花費四年時間，破境通幽，風華榜上高居三十五，如今，正是她拋繡球招親的好日子。

    城中大街小巷人流如織，紅綢布置的繡樓喜氣洋洋，一襲大紅嫁衣的嬌俏女子立於朱色欄旁，神色淡薄不見羞澀。

    “小姐。”身旁丫鬟低聲喚著安靜音，低眉順眼的眉間夾雜著一股憂慮。“怎麽了，白露。”安靜音回頭，金珠流翠下，女子精致的容顏格外平靜，仿佛一尊毫無情緒的泥雕木偶，不染紅塵生氣。

    “夫人來了，您……”白露心中歎息一聲，看著安靜音。“那又如何。”安靜音挑挑眉，“是我拋繡球招親，又不是母親拋繡球招親，她來了又如何。”“有你這樣亂說話的麽！”話音剛落，珍珠連串的簾子被狠狠掀開，發出一陣散亂的雜音，仿佛一個璀璨的夢境破滅開來。

    安夫人年輕的時候也是個極出名的美人，如今雖然已經韶華不複，卻也依舊風韻猶存，然而此刻，那依舊美豔的容顏上滿是怒意。

    “你鬧夠了沒！靜音！”

    迎著安夫人那怒意騰騰的目光，安靜音依舊平靜，“女兒不明白您在說什麽。”“不明白？”安夫人怒極反笑，“那你明白你在做什麽嗎？”“招親。”安靜音抿了抿唇，“女兒不願意嫁給唐家二公子。”

    “你不願意？為什麽！”安夫人的麵色已經不可以用難看來形容了，“唐家滿門皆是忠勇良善之輩，唐家二公子更是人中之龍，你們二人是指腹為婚的夫妻，如今你竟然告訴我你不願意！”

    “因為我不喜歡他。”安靜音沉默的開口，“我生來就聽從您的意見，如今更是要按照您的意見去嫁人，抱歉，是我要嫁人，不是您。”“因為你不喜歡唐二公子，你就把婚姻視為兒戲，拿自己的終身開玩笑麽！”安夫人氣的渾身發抖。

    “那是我的選擇。”安靜音盈盈一拜，“吉時已至，母親倘若想留下來看女兒未來夫婿的話，請稍候。”

    “你！”

    繡台高樓張燈結彩，一派喜氣洋洋，樓下平民摩肩擦踵期盼佳人一顧。

    “風華榜上三十五安靜音？她不是唐家二公子的未婚妻嗎？”人滿為患的大街上，紀梨看著不遠處紅綢裝點的小樓，眯了眯眼。“是不是未婚夫妻是一回事，喜不喜歡又是一回事，嫁不嫁給他，又是另外一回事。”連胤輕輕一歎，“世間癡情男女，愛嗔癡怨難料，一朝紅繩錯係，亂多少紅塵哭笑。”

    “說的你好像很懂似的。”紀梨笑著打趣，“不過據說那也是個美人啊。”“自古紅顏皆薄命。”連胤看著繡樓上站立的嫁衣女子，淡淡一笑，“太過絕豔的容光，易折福。”“說的是。”紀梨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不過……她好像看著你？”

    話音剛落，銅鑼一響，身著嫁衣的美人手中繡球一拋，直直向著連胤紀梨飛來，落入還未回過神來的連胤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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