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小兒早早來敲門，“姑娘，吃早飯嗎？”

    我拉下被子，睡得懵懵的，沒應，小二又敲了幾聲，“姑娘，姑娘，你醒了嗎？”

    我晃了晃腦袋，想到這不是在家，便起床準備洗漱，“我等會自己下去吃。”

    “好咧。”

    門口的腳步聲遠去，我用昨夜小二放在這裏的涼水撲打了幾下臉，讓自己清醒清醒，一日之計在於晨啊，醒了醒了！

    收拾完畢，我下了樓，吃完早飯，看到掌櫃正下樓走到櫃台前，我笑著走到他麵前，“老板，昨天的東西我寫了個大概，你且看看。”

    掌櫃驚喜地接過我手裏的紙，“這麽快。”

    “這份非常簡單，裏麵的問題我還來不及想，先給你看看，免得你擔心我是個騙子卷了你的錢財。”

    掌櫃瀏覽了一遍，眼中迸發出驚喜，邊看邊道，“對對對，就是這樣就是這樣，我要的就是這樣。”

    我笑眯了眼，掌櫃將紙遞給我，十分和善笑道，“姑娘，好好寫，好好寫。”

    我笑著對他伸出了手，掌櫃一愣，“姑娘的意思是？”

    “再給我二百兩。”我笑著道。

    “姑娘，咋們之前可是說得好好的，先給你一百兩定金，事成之後，再給你三百兩的。”掌櫃小聲而急促道。

    我作思考狀，“我昨晚在寫這個東西的時候啊，忽然發現你這邊的問題很多，不好搞，要寫一份完整的，估計得費我好大的精力，而且我覺得我給的這個商機啊……好像遠遠不值這個錢呢。”我笑著看掌櫃逐漸消失的笑容，繼續補充道，“不過……價錢呢，既然之前我們已經談過了，我也不好反悔，但是我怕的是……萬一事成之後，你不認賬，我豈不吃了大虧？”

    “哎，姑娘，這你就多心了，你給了這麽好的東西，我怎麽會不認賬呢……。”掌櫃見我沒有加價的打算，又恢複滿臉的笑容。

    “對啊，我就是覺得老板你為人看起來不錯，所以就打消了這個憂慮，可是早上怎麽想都覺得還是有一點點的擔心，心裏啊，怎麽也無法徹底安下心來替你分析分析這計劃裏的東西，一不安心，便又擔心自己萬一哪裏寫漏了或者寫錯了，那便是大大的失誤啊。”

    掌櫃勉強一笑，“姑娘此話，我是曉得了，得，我便再給你二百兩，姑娘你可安心地寫了吧？”

    “嗯。”我微微挑眉應聲。

    掌櫃皮笑肉不笑地從櫃子下掏出兩張銀錢，我笑著接過，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掌櫃做生意了，我先回房間想想接下來怎麽寫為好。”

    “好好。”掌櫃保持著僵硬的笑容目送我上樓，等我拐彎進了房間，他的笑容一斂，對著身後的小二低聲斥道，“叫人把她看緊點，別讓她跑了！”

    “是。”

    ——

    我進房，鎖門，將銀錢都收進衣袖裏，而後扯下床簾，將其捆成一條長長的線，然後綁在窗戶旁掛著畫的掛鉤上，另一頭垂著窗戶下去，我將昨夜便寫好的東西壓在桌子上的茶杯下，翻窗便從二樓逃走。

    商人最是狡猾，這點我再清楚不過，所以早在我與掌櫃談好四百兩的交易時，心裏便知此地不宜久留。不過既是交易，東西還是要給人家的，桌上放著的便是我昨夜順帶寫好的但還沒讓掌櫃看到的僅寫了一半的完整稿子，本來打算再寫得完整點，但看今早掌櫃不善的表現，心中便沒了幾分安心，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啊，反正我自己也虧了一百兩，也不算缺德。

    加之昨夜掌櫃的人已經守了我一夜，早已沒什麽精力，雖然是白天，但影響不大。我悄悄地順著綁成一條的床簾從二樓爬下來，在路人反應過來之前轉身進了小巷子，左繞繞右繞繞，見到前麵有個掛著很多衣服的店鋪，二話不說從窗口翻了進去。來不及思考其他，我鑽進衣服裏，隨手挑了一件男裝，以最快的速度換上，然後從架子上隨手抽了一條發帶，邊走出來邊紮發，一切動作行雲流水，不帶停頓，哎，以前為了躲避成院幾個混公子哥練出的功夫終於用上了。

    門口的老板娘見到店裏邊走出來一個風度翩翩的小公子，先是愣了一愣，她記得早上開門到現在還沒有人光顧啊，怎麽就從裏邊出來個人呢？

    我咳了幾聲，呆愣的老板娘才回過神來，“老板娘，這身衣服多少錢？”

    “二，二十兩。”回過神的老板娘諂笑道。

    “嗯。”我從袖子裏掏錢給她，“衣服很合身，不錯，下次有機會還會再光顧。”

    這年頭賣完整一套衣服的店並不多，大部分還是量身定做幾日才能拿到衣服的店，看來我的運氣不錯。

    “嗬嗬嗬……”老板娘高興地接過二十兩，“好啊公子，下次記得來呀。”

    我笑了笑，轉身從大門走出去，為了防止被發現，原先的衣服我已從窗口扔到草叢裏，當是不會被發現，以防萬一，我還在街上買了一把跟衣服顏色正好相配的扇子，便於擋臉，沒走幾步，便見十幾個人在街上搜搜羅羅，看樣子當是掌櫃的人來逮我了。

    我急忙轉身換了方向走，雖然換了男裝，但是難免不會被認出來，沒想到區區一個掌櫃手下竟有這麽多人，真是失策啊。

    我聽到後麵的吵鬧聲越來越大，便知後麵要抓我的人越來越近了，一急之下轉身便進了離自己最近的店，沒走幾步，店裏便傳來悠揚的琴聲和酥骨的唱戲聲，我心中驚訝，竟是戲園子，幸好我換了男裝，否則何其異類。

    我快步往前走去，動作迅速而流利地坐在旁邊的一桌，這桌已經有人，那人驚訝地看了我一眼，而後笑道，“喲，是個俏人，來，到爺懷裏來。”

    我見那男子曖昧的眼神，不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而後也是對他表現出驚訝，並上下將他打量一遍，“你？不是陪戲的？”

    我話一出，他愣了愣，而後指著自己道，“老子是來玩的！”

    我故作抱歉道，“啊？原來你不是這裏陪戲的啊，我以為你是呢。”為了演得像一點，我對他曖昧地眨眨眼，“長得太俊了，認錯了。”

    那人聽了我的話並不惱，隻是舉杯對我笑笑，“既然都是來玩的，那便挑幾個吧。”

    他對台下老鴇揮揮手，那老鴇對他甩了甩手帕，接著四個小倌便春光洋溢地移步到我們身前，兩個坐在那男子身邊，兩個坐在我身邊，我的身體不由自主地一僵，身旁的小倌伸手微微拂過我的臉，我正想躲避，恰好門外的人闖了進來，為了防止被認出，我抬手就挑起身邊小倌的下巴，故作點評道，“臉不錯，就是身體瘦小了些罷。”

    “讓讓，讓讓！”

    “哎喲，你們是什麽人啊，怎麽能隨便闖人家的地方呢？”老鴇匆匆踱步過去，店裏的招待也都過去攔他們。

    闖進來的人經過門口的人一堵，都停住了動作，並沒有真的闖進來的打算，能來戲園子玩的人，大部分都是家有官位爵位，或家財浩大之人，不是他們惹得起的，因此進來之後他們也隻敢氣勢洶洶地將場上的人掃一遍，不敢多做動作，我正好背對著他們。

    “你們店裏有沒有進來一個小姑娘？”為首的人大聲喝道。

    “哎喲喂，大爺，你也不看看奴家這是什麽地，姑娘家能進來嗎？”老鴇扭著細腰捂嘴笑道。

    那些人簡單看了一遍，然後哼了一聲離開。

    我眼角瞥見他們離開，心裏鬆了口氣，轉眼一瞧，就見身邊的小倌滿麵春光地看著我，嚇得我趕緊放下抬著人家下巴的手，然後故作不滿意道，“不好不好，你下去罷。”

    那小倌嘴角一撇，對我伸出手來，我一愣，問道，“作甚？”

    “銀子。”那小倌不高興道。

    我驚訝地看著他，就摸了一下也要銀子？

    “這裏的佳人，摸一下，十兩。”旁邊的男子幫忙回道。

    摸一下十兩？！我上下打量麵前的小倌，忍不住吐槽，“挺貴的啊，千金之軀呀。”

    “給錢！”小倌催道。

    “得。”我從袖子裏掏出錢來，卻發現身上的散錢隻剩幾個銅板，小倌一見，臉色變了變，我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散錢就剩這麽多了。”

    “你不會沒錢吧？”小倌不高興道。

    我看了他一眼，掏出一張一百兩的銀錢，小倌臉上驟然露出驚喜的神色，我搖搖頭，“真沒零錢了。”

    小倌盯著我手裏的銀錢兩眼放光，男子見此一笑，“既然這樣，我先替你還了吧。”男子拿了十兩銀子給小倌，小倌接了男子的十兩，還伸手過來抓我的銀錢，我收手，對他一笑，小倌不好意思地退下，轉身看到旁邊還有一個，也道，“你也不行，下去吧。”

    這個小倌我沒碰到，無需給錢，那小倌一分錢都沒有更是不高興地撇嘴，我對他抱歉地笑笑，為了掩飾尷尬和自己的不自然，便道，“再回去好好練練身體，壯了再說。”

    “哼！”那小倌不情不願地退下。

    旁邊的男子見此笑道，“看來小兄弟好壯陽啊，可是喜歡在下麵？”

    在下麵？這是說我受？

    “剛才真是謝謝兄台先幫我給錢了，等我有了散錢立馬還你。另外，我不是受。”我笑著回道。

    “非受？那為何拒了那兩小倌，論姿色，他們也不差啊。”末了他繼續道，“不若我身邊這兩個也給你玩玩？”

    我正想為自己不是受而辯駁，但看到男子一副挑逗的模樣，便知他在玩我，我心中冷冷一笑，玩我？

    “確實不差，但是比起公子，你身邊這兩名弱不禁風的佳人便黯然失色了。”我對他眨眼道。

    “小兄弟的意思是？”

    “比起玩小倌，我更想玩你。”我笑著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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