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活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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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無豔欣然點頭:“好弟弟,剛才踢你是姐姐不對。別生氣,誰讓你睡得像頭死豬?”雖然讓人罵死豬,風輕卻是一身暖洋洋,也不知道是不是生就一身賤骨頭所致。微笑說:“不會,我很高興,有個希望我好的好姐姐。我心裏很高興!以後我不聽話,你盡管踢我打我,我保證絕對不生氣!”

    鍾無豔磨拳擦掌:“記住你的話啊!以後倘若不乖乖聽話,姐姐絕對不會讓你好過!嗯,好了,咱們快點下去做飯,吃完飯離開這裏。去你姐夫……回你姐姐家。再讓我大哥派一些人手幫你尋找你的同伴。找到了,你們就暫且住在姐姐家裏,等姐姐傷好了,再和杜郞一起送你回家。如果你等不得,也可以讓我大哥派人送你們回家。可好?”

    風輕連聲答應。攙著她下樓,便聞一陣飯香,空閑和了盈正在廚房忙碌著。看窗外正是清晨,他們起得更早,飯都做好了。

    空閑笑迷迷地看著他們下來,眼睛投向麵目秀麗身材大佳的鍾無豔,露出讚賞之色,卻有分寸,並未過多的停留,招呼說:“來來來,昨天晚上叨擾一頓,今天早上還你們。來,坐下來一起吃吧,都是今生的釋家種子,來世的佛門菩薩,毋須客氣。反正隻有一鍋白米飯沒有菜,大夥兒將就將就。”

    鍾無豔客氣兩句,走到排在廳堂中的黃花梨木八仙桌旁坐了下來。風輕進廚房和了盈一起打飯。他與了盈打招呼,了盈隻是輕輕地嗯了一聲,並不搭話。

    真正的和尚食不言寢不語,空閑和了盈就是如此。鍾無豔輕易也不出聲。一向多話的風輕麵對三個鋸了嘴巴的悶葫蘆,也就隻有閉嘴。

    飯罷,鍾無豔見空閑並沒有離開的意思,便開口告辭。又讓風輕拿廚房菜刀出門砍一根拐棍來。空閑當然不會挽留,順口邀請:“女施主聽說過黃岩寺吧?下個月有空,歡迎光臨敝寺,隨喜一番。”鍾無豔敷衍著點頭應承。

    空閑指點路徑:“你們是從哪條路過來?要去哪裏?出去向左轉是去臨安的路。裏許外就是柳岩頭鎮子,能夠雇到馬車。出門向右過去幾十上百丈才有路,就是通往嘉興的。但是這幾十上百丈可不好走。女施主腿腳不便,可得小心。”

    鍾無豔稱謝辭出,在風輕的攙扶下跛著腳拄著拐慢慢上路。空閑站在門口看他們擇路向左,不由得心頭歡喜:阿彌陀佛,看來還有後緣哪。黃岩寺也是這方向。

    兩人走出百十步,風輕見鍾無豔雙眉緊蹙,行走艱難,心下一熱便自告奮勇:“姐,要不我背你?”鍾無豔一掠鬢邊散發:“你背得動?”看他單薄的身子,不敢存有奢望。風輕話語既然已經出口,自然不能輕易認孬改口:“應該可以的,就是撐不了很久。咱們背一段歇一歇,沒事的,來吧。”走到她前麵俯身作勢。

    鍾無豔自然樂意。她不僅左腿有傷右臀也有傷,傷口並不能一夜之間就痊愈,行走之際時時牽扯,哪能不疼?隻是心懸愛郞,加上這裏也不是養傷之地,方才不得不咬牙上路。

    提著拐棍小心翼翼趴在他背上,雙臂垂在他胸前。風輕站起身雙手向後回托,恰巧碰到了她臀尖傷口,疼得她大叫一聲:“哎……混小子,碰到我傷口了!你……行不行啊你?不行就別逞能。”

    風輕慌忙移動手臂,避開她傷處。踉踉蹌蹌向前走:“行的,行的,我能行!你……也不是很重。就是……就是還沒習慣。”剛剛說完,腳下絆到了路邊一根凸起地麵的樹根,趔趄撲倒,摔個嘴啃泥。鍾無豔又是一聲尖叫。她趴在他身上並不會怎樣,但是左腿小腿傷口被地麵磕碰了一下,疼得不輕。

    風輕臉紅耳赤:“我……我不小心絆了腳……姐……”

    “別動!”鍾無豔左手掩住他嘴巴,在他耳邊喝斥,聲音細如蚊子叫。右手拿著拐棍向前方指了指,滿臉懼色。風輕吃驚抬頭,頓時嚇得魂飛魄散,無論如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三四十米外一個……或者說一具沒有腦袋的“屍體”晃晃悠悠,欲倒不倒,就在黃泥小路與草叢邊沿來回徘徊著。全身上下一絲不掛,精壯近乎肥滿的軀體完全袒露著,讓六月驕陽曬成紅褐色。齊脖去頭而不倒,雙臂高舉作勢,狀如鷹翅欲飛。身體左右轉側,如同活人扭頭尋覓……也就是說:它還活著!

    風輕先一瞬幾乎嚇昏,後一瞬扭身欲逃,卻讓鍾無豔死死壓住。我靠!難道她也嚇壞了?糟糕,要被她壓死了!我喘不過氣了!正驚急,鍾無豔右手放下拐棍,抓住他左手在他手心寫字:“別出聲,它看不見。”她寫了兩遍風輕才回神領悟,心下略定。更讓他安心的是鍾無豔並沒有如他所想嚇壞了失去分寸,也就是說他還可以倚仗她。這麽一想,就不覺得她身軀沉重壓得他大氣難喘了。輕輕掰下她左手,有樣學樣在她手心寫字問:“它聽得見,看不見?“鍾無豔一邊留心那活屍,一邊看他寫什麽。等他寫完,就在他手心畫一個圓圈表示正確。

    風輕再問:”什麽東西?妖怪?”鍾無豔畫個圓圈再回:“無頭怪!活裂人屍生食人心!”

    風輕毛骨悚然,哆嗦著手寫:”咱們退回去?”鍾無豔遲疑片刻,在他手心豎劃一線表示否定。風輕想了一會兒,見她不動才明白,不明白為什麽不能退,暗自腹誹:打勾打叉都不會,豈有此理!頓時有些心理優越感。忍不住在她手心打一勾,再寫:“這個表示對。”又打一叉,再寫:“這個表示錯。”怕她一時半會明白不過來,於是反複在她手心勾勾叉叉。

    鍾無豔大半心思在無頭怪那邊,確實一時不明白他在寫什麽。以為他緊張情急之下亂寫亂畫抒解心情,便不理他,雙眼盯著無頭怪,尋思脫身之計。苦思半天,卻是無計可施。還好那個無頭怪就在那兒徘徊不定,並未靠近。

    正是炎天苦暑之時,隨著太陽越升越高,天氣越來越悶熱。兩人趴疊在無遮無攔的小路上,沒多久就是滿頭大汗。下麵的風輕更是汗流浹背,渾身上下就像從水裏撈上來一般。終於忍耐不住,開始掙紮起來。三四十米外的無頭怪不再轉圈兒徘徊,而是正對著他們不動,顯然正在用心偵聽這邊的動靜。

    鍾無豔吃驚不小,心知不得不冒險,重新抓起他手寫字:“留神!它並非看不見,而是視力不行。地上,緩慢的小東西看不見。然而,耳朵忒好使。”

    風輕驚訝:它有眼睛?耳朵?定睛一看,無頭怪轉過身子,胸口左右兩顆黑褐色的小小圓圓的東西,可不是女人有大用、男人用來擺設的那兩顆,而是不折不扣的兩隻眼睛。

    若非情狀過於詭異可怖,風輕看到這兩顆大黑豆一般的小眼睛,一定捧腹大笑,這時隻覺心驚肉跳,當然笑不出來。隨即又發現無頭怪肚臍眼不是肚臍眼,而是一張比常人寬闊一倍的大嘴巴,這時緊緊抿著,隱隱約約隻看到薄薄的嘴唇。他箕張的雙臂下腋窩間中有一孔,周圍隱現耳朵的輪廓,顯然那就是雙耳之所在。其餘吸引他眼球的除了半截光溜幹淨讓人恐怖惡心的脖子,就是雙腿之間黑森森的草叢中一杆突兀物體,喬撟前指,碩大昂揚,充滿無邊生機,讓人看了滿心說不出的奇異滋味。

    風輕驚奇感慨之餘,忽然有些自慚形穢:我靠!我一直靠!老天爺真是偏心!好像隻有它一半大?羞殺列祖列宗,自家的配件還不如一具活屍!

    鍾無豔再寫:“咱們爬入草叢中,慢慢來,千萬急不得,千萬!”風輕在她手心打一勾表示好的。鍾無豔不懂他意思,頓一頓又寫:“慢慢來,別慌,跟著我。明白麽?”擔心自己一爬開,他馬上起身撒腿就跑,那就慘了。無頭怪力大無窮,其疾如風,絕對逃不了。

    風輕再打一勾表示明白。鍾無豔卻不明白,抓住他手再寫:“別慌。慢!明白?”輕輕地搖一搖他的手,讓他小心從事。

    風輕滿臉汗水,隻盼她快快行動,她卻在再三再四交代不停,被她的磨蹭搞得不耐煩了,抓住她左手狠狠地畫了一個圓圈。見她白嫩嫩濕漉漉的手心因他用力畫圈而應指浮現紅紅白白的顏色,十分可愛,一時興起,半是故意半是心動,低頭在她手心重重地親了一口。

    鍾無豔全身劇顫,左手急速抽走,一口暖烘烘的口氣噴到他耳朵裏麵,讓他全身雞皮疙瘩盡起。她扭頭生氣地瞪著他,見他洋洋自得,滿臉頑皮笑意,不由得更加生氣,作勢要抽他耳光,卻不敢揚手發力驚動無頭怪,手一探,擰住他左邊耳朵,不輕不重地扭一把。其實沒有多疼,風輕卻故意呲牙咧嘴表示疼痛難忍。鍾無豔橫了他一眼,微微挺聳身體,轉頭向路邊草叢中爬去。動作極其的小心緩慢,眼睛不離“看”向這邊的無頭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