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4-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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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邪倒是心細,包袱中男女衣服各一套,並且鞋襪俱全。風輕重新采藥敷藥包紮好了再穿衣,終脫狼狽。招呼姮娥換過衣服,重新給她換了腳底傷藥。姮娥淚眼婆娑地看著他,感受到他的細心照顧,心頭紊亂,無所提起。

    風輕幫她穿上鞋子,直覺知道帶著她是絕大禍胎,終究是滿懷憐惜不忍拋棄,指指自己的腦袋柔聲相勸:“不瞞你,我這裏有他的記憶。你們倆是從西南大山跑出來的。因為羿是部落英雄,是下一任的首領人選。而你是部族七位祭司同聲判定為不祥陰刃化身下凡的女人,一輩子注定刑克六親孤獨一生。偏偏你和羿相愛了。所以你們不得不離開部族。你們的部族叫有窮部,周圍還有六大部族幾十個小部族,朝庭統稱你們是十萬生苗……你先跟我出山養好傷,以後想回西南大山的話我再送你回去。好不好?”

    姮娥咽噎著問:“你……你把他壓下了?他輸了?真的沒了?”風輕傲然點頭:“這是我的身體!想奪舍?癡心妄想!我把他們兩個家夥全幹掉了。”

    姮娥吸一口氣,狐疑:“那你怎麽知道我們的事?你到底是誰?”風輕摸著後腦勺滿懷鬱悶:“好吧不怕你知道,我們三個融合貫通,合二為一了。合三為一!但是以我為主。嘿嘿,鬥來鬥去,還是我厲害。”

    姮娥低下頭,半天不說話。直到風輕不耐煩地催促她才抬起頭來,雙眼炯炯,語氣堅決:“我跟你走。”

    風輕讓她的堅決語氣弄得微微有些錯愕,歡喜之下不及細思:“這就對了。嗬嗬,走,咱們走。”蘇氏一旁微微撇嘴,明白姮娥想什麽。看風輕樂不可支,她張口欲語,轉念間又不說了。帶著姮娥,總好過她與風輕孤男寡女回去。

    馬文明聽聞失蹤三天的夫人讓人送回來,驚訝得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三腳並做二步衝出後堂,夫婦倆抱頭痛哭不在話下。悲喜過,蘇氏介紹了恩人兼老鄉風輕,馬文明道謝不迭。風輕和姮娥都是有傷在身,馬文明急忙讓人安排房間,延醫服侍。

    夫婦倆回到內室說話。蘇氏除了與風輕有私不能說,其餘的都說了。馬文明雙眉緊皺:“想不到咱們安慶地界也有妖怪。夫人以後出門,可須小心。我已經把蓮兒和那四個混帳東西關了起來,夫人既然平安回來,回頭就饒了她們這一回。對了,你說那位姮娥娘子是風恩公什麽人?”

    蘇氏出門,例由陪嫁丫鬟蓮兒和馬家四個家丁充轎夫服侍。她點點頭,含含糊糊回答說:“妾身不方便問。好像是風恩公的朋友的遺孀。朋友身故,把家人托付。他們年歲相當,如果情投意合,那也是一樁美事。”風輕與姮娥言行隨意,落在外人眼中便是男女親密,說他們無涉當然不妥。要說他們有私,事情又沒有這麽簡單,她還能把風輕在她的獻身相助下壓製姮娥丈夫附體陰魂的事說出來不成?隻能含糊交代,進退兩宜。

    馬文明哦了一聲,點點頭。蘇氏說起招攬風輕之意,馬文明欣然同意:“為夫身邊正乏得力人手,夫人此意,正中下懷。”為表誠意,便去探望。

    風輕與馬文明客套一番。馬文明出言招攬,他馬上答應。長大成人了,總得打工賣力氣養活自己,但是想回家一趟再來投效。他不想留在鍾家,對鍾無豔還是十分思念的,那一天鍾無豔忽然不見,十之**事情不妙,不回去看看怎能安心?馬文明自無不允。問他家中還有何人?風輕不願自認父母不在,這世界勉強隻有鍾無豔一個親人。於是含含糊糊回答:“父母健在,一個姐姐幾個月前剛剛出嫁。”馬文明不可能認識黃橋村滿村人,聽了不以為意,卻問:“聽聞杭州府新科解元鍾逵,正是黃橋村人氏,不知與風先生……”

    他剛才還叫風恩公,風輕一答應為他打工出力,馬上變成風先生。生在傳統文化大大缺失的新時代,整天你你我我的,風輕對稱謂上的變化半點敏感性都沒有,隻顧得上心下微驚,無奈回答:“鍾逵……鍾二哥是我結義兄長。我們……從小到大一起讀書。”

    馬文明並沒有懷疑,點頭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你們倒真的是龍兄虎弟。”便問黃橋村風土人情,鍾解元興趣愛好。風輕好歹與鍾無豔相伴兩天,同船到過黃橋村,加上口才還好,東扯西拉也有話說。馬文明倒讓他引起鄉情,也說起自己的老家,頗多感慨。

    幾天之後他和姮娥傷勢俱愈,當即辭別馬文明,取道徽州府,打算到徽州再雇船沿徽水直下錢塘江。他本不想帶著姮娥,她卻打定主意跟隨,隻能帶著。自從回到知府衙門,蘇氏一入後堂,深居簡出,他再也見她不著,等到馬文明設家宴為他餞行,方才再見。

    蘇氏已經完全恢複大家閨秀、知府娘子風範,滿頭珠翠,月貌花容。一身淺藍對襟齊腰襦裙,家常中猶帶三分華貴,看得他心頭火熱,恨不得雙眼生手抱她一抱。奈何馬文明眼皮底下,根本動彈不得。最讓他煩悶的是蘇氏眼清眸正,若無其事,半點眼風都不曾付與。

    車馬勞頓,在途非止一日。這一天剛剛到得徽水畔,正在碼頭上東張西望想要雇船,三丈外一個中年黑衣男人雙眼一凝,急衝過來:“是你?二……皓華……呢?快說!皓華呢?”情急之下,額頭痦子跟著身體一齊抖動,正是幾個月前在錢塘江上船尋人的那個黑衣人。

    風輕驚愕:“你是誰?你是皓華二公主的人?”

    黑衣人一怔,拱手作揖:“公子都知道了?在下本名楊為義,因為這個……”指指額上痦子,“掙了個三目楊戩的渾號,索性就以戩為名罷了。二公主呢?”皓華既然告訴這少年身份,自然對他好生看重,自己就不能怠慢了他。

    風輕神色一慘:“她……二公主過世了。”楊戩臉色大變,右手抓向風輕。風輕早防他情急之下遷怒於他,抽身讓過。楊戩左手再出,成功扣住他右腕脈門,拉了回來。風輕側後方姮娥皺眉發急:“等等,放開他!不關他的事。”風輕想要掙紮,半身酸麻,掙脫乏力,便罷了,說:“放手!你抓我幹嘛?又不是我害的。”忽然鼻頭發酸眼圈發紅,強忍著盈眶眼淚,“是我害的她。我沒用,我該死。我……”

    楊戩覺察到他雖然有兩下子,自己要抓他並不難,便放開手,沉聲問:“你說,詳細說,你怎麽認識她,她又是怎麽過世的?”風輕轉頭拭淚,定一定神,把與皓華相識以來的經曆揀要緊的說了。隻是沒有提及元神附體,自己能夠驅動水族。他和皓華連番處身兩個奇異的地方,說起來十分玄幻,恐怕對方不會相信,但不說這些,他又怎麽交代皓華身亡?楊戩目光閃動,果然臉上信少疑多。問:“你說二公主傳你太玄經?”風輕點頭:“為了逃命。她也隻是傳授一下下而已。”楊戩再問:“這麽說二公主並未斷氣身亡,你也沒有親手將她埋葬?”

    風輕慚愧痛悔:“當時發大水,山上滿滿都是蛇蟲螞蟻,我不忍心她讓蟲子們吃了,想或許大水能夠送她回家。”楊戩再問具體住置,風輕已經讓這個玄異的世界搞得有些時空混亂,想了想才回答:“我們僥幸過江,就是安慶地界了。”

    楊戩冷笑:“安慶府的江對麵就是這裏徽州府,你們日前不是剛剛渡過大江?”風輕點頭:“日前我們坐馬知府安排的大渡船過江,當時江麵上風平浪靜,根本不是我們出來的時候那樣驚濤駭浪滿滿江渦旋。好像江麵也沒有當時的寬闊。很奇怪!真的胡裏胡塗,到現在想破腦袋都想不明白。我知道你想讓我帶你去二公主下水的那個山頭,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怎麽帶你去。姮娥你認得路嗎?”難怪有窮羿路癡,老子也快變成路癡了,這啥世界啊?難道這世界不是三維空間世界?真的有蟲洞黑洞啥啥破洞四通八達,一不小心就會進入某一個失落的世界?難道恐龍也還有?我靠,無頭怪都有,虱牛也有,從今以後,就是忽然有恐龍蛋從天而降我也要說:正常,一切正常……

    姮娥搖搖頭,歎了口氣,滿臉黯然,話都懶得說。

    楊戩沉吟不語,片刻才說:“好吧,我相信你的話。你要編,盡可以說遠開去,不會說就在大江邊。但是我相信與否不重要,既然你們是最後見到二公主的人,她又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做為奉命保護公主的護衛,楊戩隻好帶你們回去向國主覆命。”

    風輕點頭:“可以。皓華臨死之前,本來就讓我給她父母報訊。不過我先得回家一趟。”

    楊戩搖頭:“好幾個月沒有二公主音訊,國主急壞了。我們兄弟已經吃夠了他的責罰,咱們這就上路吧。”

    風輕不快:“你這人怎麽這麽不通情理?咱們放船東去,聽說很快的。而你們無腸國遠在天邊,還有得走的,不差這幾天吧?我答應你,回家打一轉就走,絕對不耽擱。再一個,你們的丹元大公主跟杜平成親了嗎?”

    楊戩點頭:“這也是二公主告訴你的?”風輕又驚又怒:“真的成親了?那你知不知道就在我與皓華公主認識的前一天,杜平剛剛與我結義姐姐成親?”

    楊戩臉色再變,目光一縮:“鍾無豔就是你姐姐?原來那天船上那個鍾解元就是鍾無豔的哥哥?嘿嘿,真是無巧不成書。”

    風輕忽然從對方身上覺察到濃重的殺意,就像眼前這人陡然化身餓狼惡虎。他沒時間去想自己何以有這份感覺,不假思索,向左跨出一步護在姮娥身前。眼前一花,楊戩探右手抓向他肩頭。

    風輕口一張,一支三寸長的水箭疾射楊戩胸口。他武技稀鬆平常,先前一招受製,自然不會傻到還要與對方鬥拳。

    楊戩想不到他還有這般本事,近在咫尺猝不及防,水箭正中右肩鎖骨下,頓時鮮血標射。慘叫一聲,雙足一點,身軀橫飛三丈,沒入碼頭商鋪後麵不見。

    旁邊一個想要過來招攬生意的船家目睹此狀,嚇得不敢上前。風輕驚魂甫定,擔心楊戩叫來幫手——他不可能獨自一人護送一國公主的。急忙過去招呼雇船。船家見他神色倉皇,立刻作獅子大開口。馬文明出手大方,臨別之時贈金送銀,風輕行囊豐厚,正是窮人乍富挺腰凸肚,自然不會計較。即刻議定價格,放舟東行。

    坐在船中,他與姮娥閑話:“奇怪了,那家夥後來居然想殺我。”姮娥問:“難怪你射傷他。你確定他想殺你?”風輕點頭:“確定肯定與及一定。”

    姮娥問及前事,風輕說了。姮娥沉吟不語。良久,她擔憂地看著他,說:“會不會是奉了大公主的命想殺人滅口?”風輕嚇一跳:“你說什麽?殺人……滅口?我靠,是了是了,杜平啊杜平,你真狠毒!為了榮華富貴,居然如此心狠……”鍾無豔陡然不見,自然有事,到底發生了什麽?恨不得背插雙翅飛到黃橋村。

    三天之後趕到黃橋村鍾家,呈曲尺形狀的五間青磚大屋,大門緊閉,空無一人。向村人探問,乃知自從那一天鍾無豔以鍾逵的身份雇船走後,再沒有人看到她。連兩個同村船夫也一樣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她那個行商在外神神秘秘的大哥也已經好幾個月回來。

    風輕問不出所以然,當即離開黃橋村。一來他對鍾家宅子沒有感情,二來擔心楊戩帶人追殺而至。卻不知楊戩的人馬都在沿江探問皓華生死,沒空理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