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71-相公

字數:5757   加入書籤

A+A-




    鍾無豔瞪大眼睛:“天!這……這是你變來的?真的假的?”

    風輕呆了一下下。咦咦咦,版本更新,新功能上線了?牛魔王七十二變融合貫通了?請收下我的膝蓋,老牛!

    窮人乍富,挺腰凸肚。風大財主挺直腰杆。輕咳一聲,點頭稱是:“當然……不是假的。造假金?你以為我有那閑功夫?”拾起金元寶,遞給鍾無豔。做人不會裝逼,跟鹹魚有什麽區別?做為一個飽嚐互聯網打屁文化熏陶的現代青少年,風輕別的成績一般般,裝逼那是八十分以上——如果有裝逼這個科目考試的話。

    鍾無豔還沒回答,江麵上回蕩著紛亂的女人尖叫聲,男人驚呼聲。船家驚呼:“哎喲你們幹嘛呢?打痛人了!撒錢?這是……珍珠?”

    另外一個船家又驚又喜:“是珍珠!我拾到了一支金釵子……天啊,城裏人真會玩,坐著大船滿江撒錢……快快,停船,等著看還有沒有……”

    鍾無豔一呆,看向風輕的眼光馬上變得刀子一般鋒利。風輕尷尬症犯了,心知有事,不及解釋,急步往外走。艙外一個女人尖聲怒叱:“……這是什麽?這是什麽?你沒錢?我有!要不要?杜十娘不是稀罕你的錢,而是稀罕你的心。你不是沒錢,是沒有心!你是個卑鄙無恥的混蛋!沒有心肝的豺狼!”

    風輕出艙,三丈外一隻五六丈來長中型雙層畫舫本來是要溯水而上,如今幾乎是停泊在江中不動。一個黃衣美女披散著頭發站在上層舷邊,左手抱著一個鑲金嵌銀的小木箱,右手從箱中抓出許多金珠璫璜胡亂拋擲入江,姣好的臉兒漲得血紅。她身邊男男女女站著三四個,個個驚嚇得臉麵失色。看她如瘋似狂,沒有人敢過來攔她。因為畫舫上層甲板比他們所雇的烏篷船高了近丈,黃衣女子手中的珠寶四下拋灑,不經意間扔了一個金元寶入艙,從而讓風輕自作多情了。

    紅畫舫上一個油頭粉臉的錦衣青年哆嗦著求饒:“十娘,十娘,有話好好說,千萬別動怒。是相公一時胡塗,你別與我計較。不想跟陳大人去安慶就算了,我帶你回家好不好?”

    黃衣美女杜十娘索性手一翻,撲通一聲,小小的百寶箱掉入江中,她美麗之極的一雙大眼睛放射怒火,咬牙切齒:“李甲!你個人麵獸心的混蛋!到如今你還想騙我?滾!”

    李甲忽然雙手掩臉,哭泣著說:“十娘你不知道啊。事到如今,我就跟你實說了吧。家母病倒在床,需要一大筆錢財救命,偏偏家父又與人爭執誤傷人命,日前剛剛被關進安慶知府衙門,正需要一大筆錢打點。我去年至今,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錢你未必知道,那是……總之幾乎傾家蕩產了!你替我想過沒有?”

    杜十娘呆住了:“真的?你……你是不是又在騙我?”

    李甲捶胸頓足:“是我一時胡塗,傷了你的心了,難怪你不敢再相信我。可是我對你一片真心,這一年多來你就感覺不到?你口口聲聲真心對我,可曾替我想過?將你推與別人,我的心都要碎了你知道麽?你不高興可以找我說,我的苦找誰說?”蹲下身子,中箭猿猴似的嗚咽起來。

    傷心、氣惱、憤恨、後悔、懷疑、猶豫、慚愧、自責、憐惜、疼愛等等情緒在杜十娘一張清水臉兒上時現時隱,臉色變幻之複雜,筆墨無法形容。她猶豫一下,還是舉步向李甲走來,柔聲說:“你真的有這番苦衷,為什麽不告訴我?十娘是那種愛財如命的人麽?”

    李甲大喜,跳起身把她抱住:“十娘,你原諒我了?”杜十娘含淚帶笑:“你我夫妻一體,什麽原諒不原諒的。隻要你真心待我,十娘命都可以給你,何況一箱金銀?”

    “嗬嗬”,一個破鑼嗓子響起,“沒人要你的命,最多隻是要你這個千嬌百媚的身子!”一雙魔手攫住杜十娘纖纖蠻腰,把她提離李甲懷抱。杜十娘驚呼掙紮:“陳大人你做什麽?放手!相公,救我……”

    李甲淚痕未幹,皺眉:“陳大人,你就不能多些耐心?”

    陳大人是個紫黑臉膛的中年大漢,身高膀闊,雄糾糾,氣昂昂,一身寬大的月白儒衫都無法掩蓋他身上虯突的肌肉,嬌怯怯的杜十娘在他手中就像虎口下的大白羊。他豹眼一瞪:“滾你的!誰耐煩使這份水磨功夫?女人嘛,打她一頓就老實了!”

    說完話,啪!狠狠一巴掌拍在掙紮不休的杜十娘**上。杜十娘哀嚎一聲。李甲搖搖頭,無趣地摸著臉皮轉身入艙。

    杜十娘熱淚奪眶而出,眨眼之間淚流滿麵:“陳傑你個混蛋……李甲!你又騙我?”

    再怎麽有苦衷難言,也不能看她挨打,表現得這麽無動於衷不是嗎?李甲仿佛耳朵忽然聾了,頭也不回地消失在艙門口。

    鍾無豔不知何時在蓮兒扶持下勉力出艙來看,見狀著急:“這位姐妹有難了,兄弟你去救她一救。不要通名道姓!反正你這樣子沒人知道你是誰。快去!救她來咱們馬上就走。”

    陳大人陳傑冷笑著把又氣又恨、索索發抖的杜十娘往艙中拉:“看你應該也是閱人無數的老江湖,怎麽三十歲老娘倒繃孩兒,還會讓這種沒卵泡的小白臉一騙再騙?傻娘們兒,還使性撒了這麽一箱子金珠財寶!留給本大人不好嗎?真是那個啥?那個……啥來著?”

    “一個字傻,兩個字浪費,三個字不應該,四個字暴殄天物,五個字可以送我嘛,六個字浪費還是浪費,七個字身在福中不知福,八個字你們城裏人真會玩,九個字就連我都看不下去了!十個字玉樹臨風英俊瀟灑我來也!”

    扭頭看,一個滿頭滿臉纏繞著布條,外麵再穿著藍色儒衫的怪家夥跳上畫舫,從側邊樓梯快步跑上來,自然是蒙麵俠客風輕了。他情急之下,數數都錯了,顯然是個不學無術的家夥。陳傑喝斥:“什麽東西?”一手攬著杜十娘,一手去拔腰間單刀。忽然小腿一疼,愕然低頭,不知何時滿甲板都是螃蟹,幾隻巴掌大的螃蟹爬上他腿,越過他腳上穿著的厚厚的馬靴,利螯插入他隻有薄薄的綢緞褲子保護的小腿肚。

    心中驚訝:什麽鬼?未及抬頭,風輕鬼魅一般欺近,右手一拳擊中他下巴。兩聲慘叫起於出拳者和中拳者。陳傑向後仰天而倒,下巴骨碎,口鼻溢血,立刻昏厥過去。

    風輕用力過猛,手上火燎傷勢未愈,疼得呲牙咧嘴。杜十娘讓陳傑帶著撲倒在地,急爬起來,看著風輕,不知如何是好。

    李甲聞聲出艙,驚叫:“怎麽了?這……你是誰?敢傷陳大人?”杜十娘猛衝過去,一巴掌向他臉上摑去:“畜牲!枉我杜十娘一片真心對你……”李甲急急躲避,逃入艙中。杜十娘巴掌擊空,不依不饒還要追擊,風輕搖搖頭,說:“那個,杜十娘,快跟我們走吧,留在這裏你恐怕凶多吉少。”轉身走下樓梯。杜十娘猶豫一下,急步追過來:“恩公……你把陳傑打死了?”

    風輕搖頭:“怎麽可能?他又不是紙糊的。隻是腦袋磕到了什麽東西,昏過去罷了。可別瞎說啊,小心我告你誣陷良家好漢……”口中胡說八道,腳下快速下梯。杜十娘愕然,不知如何回答。

    畫舫下層還有幾個槳手,廚娘,仆人,驚呼連聲:”螃蟹!螃蟹!老天爺,怎麽這麽多螃蟹?”

    “快抓!忒肥啊這螃蟹……”有人喜出望外,忙忙要抓。

    風輕叉腰大喝一聲:“抓?看誰敢抓一個試試?兒郎們,排隊!看誰敢抓,今晚百鬼夜行,滅他滿門!”螃蟹們已經有些依他撒退的心念爬下江,船上未及撤退的不再到處亂爬,而是一隻挨一隻排成長長的一列。這詭異的一幕頓時嚇退槳手仆從,一個剛才情急之下踹死一隻螃蟹的槳手嚇得麵無人色,雙腿一軟,撲通跪倒在艙口:“大仙,小人不知道它們是你的人啊大仙,求求你別跟小人計較。”看他一身包裹得嚴嚴實實,料想必然是螃蟹成精化人,布條裏麵肯定是青麵獠牙惡形惡狀,讓人看了要做半個月的惡夢,否則幹嘛這麽費心勞神包裏?

    風輕傲立船頭,勉為其難嗯了一聲:“不知者不罪。再犯同樣的錯誤,殺無赦!”可惜滿臉布條,隻見眼睛鼻孔嘴巴,一臉玉樹臨風寶璧照水帥甲天下的傲嬌表情沒人得見。

    那人想不到他如此好說話,頓時感激涕零:“是是是,我王小二發誓,從今以後再不敢對大仙……的人無禮,我一隻螃蟹都不吃!”

    風輕不再理他,跳上自家船頭。回身伸手來接杜十娘。杜十娘顫抖著低聲問:“恩公……你是人還是……”風輕笑一笑:“嗬嗬,我當然是人,還能是螃蟹不成?怕我哄你過來,等到三更半夜夜深人靜的時候再變成螃蟹精吃了你?放心吧,想吃的話,我一般趁熱吃。”

    杜十娘不知如何回答。她是剛出籠的包子?還趁熱?鍾無豔站在艙口微微皺眉:“別整天胡說八道。這位姐妹,放心過來吧。我們送你回家可好?”

    應該是看到烏篷船上有兩個手足齊整沒讓螃蟹精啃食去半斤肉的女子,杜十娘終於下定決心抓住風輕的手跳了過來。船頭地方狹窄,船浮水麵上又是一直搖晃。她弓鞋窄窄,立足不穩,半邊身子撞在風輕身上,隻撞得這個威風八麵的蒙麵俠客大聲慘叫:“哎呦喂疼死我了,恩將仇報啊你?”噝噝吸氣,急急退開。

    杜十娘怔怔站住,不明所以。鍾無豔吩咐船家快快放船離開,招手請杜十娘入艙說話。

    風輕疼痛稍過,想入艙又遲疑。艙中三女自然有女人的言語,他還是別去湊這個熱鬧了,組織親愛的螃蟹搬寶才是正經,那個不準備過日子的杜十娘灑了滿江金銀財寶,豈能坐視如此浪費?風大官人古道熱腸急公好義自然要幫忙拾取。側頭看,自家船上兩個船夫滿臉敬畏,如視仙怪。

    財莫露白的道理風輕不用人教也懂。為了躲避船頭和後梢的船家,側身坐在前艙口,右手垂落舷邊,借著衣袖的掩護,讓螯夾珠寶的螃蟹悄無聲息地上船入艙。幾百隻螃蟹上下奔忙,很快就在角落裏堆起一小堆珠寶。

    他故意找船頭船夫詢問兩岸人家和風景,不讓他留心船邊水麵,船夫見他不恥下問,自感榮幸,指著兩岸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忽然艙中蓮兒驚呼一聲:“螃蟹!看……”風輕怒喝:“閉嘴!一驚一乍的幹嘛呢?螃蟹有什麽大驚小怪的?你這輩子沒見過螃蟹?”起身入艙,向發覺搬寶螃蟹從而目定口呆的三女笑嘻嘻地眨眨眼,呶呶嘴,退了出去。

    知道他底細的鍾無豔終於相信這家夥有富可敵國的潛質了。她笑一笑,對搬寶螃蟹視若無睹,說:“十娘你既然是杭州人氏,那就好了。我們正想去杭州住幾天,正好順路送你回家。”

    杜十娘微微一笑,笑容甚苦,點頭不語。

    傍晚臨近杭州府,風輕忽然開口向船家賣船。船家滿臉為難。風輕拿出兩錠金元寶:“那個杜姑娘說,中午她坐的那條畫舫也不過兩錠金子多。我給你們兩錠,應該足夠你們買兩條新船了。”

    船家再沒有話說,收了元寶,把船靠岸,欣然作別而去。

    風輕入艙。三女看看他,看看角落裏一堆金銀珠寶,差不多明白他買船幹什麽,六隻眼睛看著他,沒有人說話。風輕得意的笑容一下子沒了:“幹嘛這樣看著我?沒見過玉樹臨風英俊瀟灑的小帥哥?你們這樣流著口水餓狼一般看我,我很害怕知道嗎?”

    鍾無豔氣笑了,瞪他一眼扭過頭去。蓮兒掩嘴而笑,倒是覺得這個新主人很可愛。杜十娘還不習慣風輕的憊懶,無言以對。隻見他手一揮:“這個……那個杜十娘,你自己去挑回你自己的東西,剩下的就是我們的了。怎麽樣姐姐,你家兄弟不賴吧?需要帶多少錢上岸去買房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