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73-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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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十娘忽然跪倒在鍾無豔麵前:“落難女杜十娘,想請姐姐收留。”半天相處下來,她自然知道這裏誰為大。

    鍾無豔大吃一驚,急忙讓蓮兒把她扶起來,說:“這個……這個……”剛才問她家人,她吞吞吐吐似有難言之隱,鍾無豔還不知道她的身份,一時半會沒有主意,自然而然把目光投向風輕。風輕摸摸後腦勺,聳聳肩,示意由她作主,反正是她讓他去救的。

    杜十娘淒然一笑:“姐姐倘若不答應,十娘孤苦無依,實在不敢想以後的路怎麽走,索性跳下船去,一了百了也罷。”

    鍾無豔慌忙點頭:“那就……暫且留下吧。”杜十娘含淚謝過。風輕招呼蓮兒:“不早了該做飯了吧?”

    索性就以船為家,不需上岸。將養了七八天,風輕燒傷完全痊愈,鍾無豔力氣也一天比一天增強,料想功夫回複有望,應該是得他破天丸之力。看看已是七月初,鍾馗應該在家,當即溯流重回黃橋。

    風輕頂著驕陽苦著臉坐在船後梢有一搭沒一搭地搖動雙槳,一看他那姿勢就知道是個外行人,並且是個偷奸耍滑的家夥。也難怪他耍滑,堂堂龍王豈能如此賣苦力?船底下大批龜鱉水族頂托著呢。不是鍾無豔說免得驚世駭俗引人注目,他才沒這份閑心出來曬太陽。雖然頭上頂著船家留下的鬥笠,可是烈日當空,哂黑了風帥哥的臉皮怎麽泡妞?天下間有幾個黑了也帥的古天樂?風帥哥不想曬太陽,又拗不過鍾無豔,隻好讓船下水族下死力,烏篷船船行如飛,溯流而上不亞於順流而下,中午就到了黃橋村碼頭。

    鍾無豔眼望杜十娘和蓮兒,猶豫一下,還是帶她們一起登上碼頭。她諸多隱密,其實不想帶兩女回來,但是杜十娘擺明了不收留就是死路,也隻好帶著。本想把她們暫時安頓在別處,又怕人心叵測,兩女全無自保之能,安頓不好反而害她們,還不如帶來黃橋,憑鍾家聲威,除非窮凶極惡之輩,否則可保她們無事。

    在養傷的日子裏,風輕勞動螃蟹大軍搜羅江中財物,所獲甚多,這時候船中堆金積玉,一時難以處理,隻能四人各自打包帶一些上岸,其餘的就隨便遮蓋著,再請碼頭閑漢幫忙看守。

    解元妹子回家歸寧,誰不巴結?閑漢陳小三拍胸脯保證誓與烏篷船共存亡,就是家裏老爹突發急病完蛋他都不會離開碼頭。

    鍾無豔謝過,坐著李二哥的馬車回到了闊別經年的家。大門緊鎖,不見鍾馗在。鍾無豔按捺住滿心不安,開門入室,直奔書房。風輕看滿室灰塵,隻好和蓮兒動手清掃。杜十娘也不敢閑著,卻是比風輕還不會收拾。便宜姐姐鍾氏和李三尺得訊飛快趕到,幫忙打掃。

    鍾無豔把風輕叫進書房,哽咽落淚,遞過來一張紙柬:“大哥不會再回來了。”

    紙柬甚短,隻有兩句話:“賢妹既嫁,愚兄心事已了,當去也,勿悲。汝自信自為,為女中豪傑,後福可期也,當喜!”

    風輕哦了一聲,遞回短柬,摸摸頭,說:“姐姐別難過,還有我呢。”不需與醜陋又嚴厲的鍾老大打交道,他心裏隻有輕鬆歡喜。看鍾無豔滿臉悲痛,不便把歡喜流露出來。鍾無豔點點頭,拭淚微笑:“兄弟你長大了,姐姐看著真的很高興。”風輕沐浴在她溫柔的目光中,一顆心暖洋洋的,想要吹噓兩句,一時半會沒有詞。

    鍾無豔擦幹眼淚,想了想,說:“可是大哥不在,咱們就不能在家裏住了。昱嶺離此不過兩百裏路,那隻蚊子精恐怕一天就能打個來回。說不定如今賊人已經在趕來的路上。”

    風輕皺眉:“那索性與他們幹一場好了。”大步出去,抓一把泥土,等一陣風來,灑土隨風,叫一聲:“風大,睜開眼睛看看,是我風輕!讓大夥兒來開會!”走回書房。

    鍾無豔倚窗看他,滿臉憂鬱。風輕安慰:“怕啥?他們昱嶺六賊,我可是江南七怪!不幹脆利落幹一架,咱們要擔驚受怕到什麽時候?你身體還沒好呢,正好興師問罪討解藥。姐姐你就坐看我們七怪滅六賊,索性搶了昱嶺地盤,到時候我帶你昱嶺散心去!”

    鍾無豔強顏一笑:“就會吹牛。”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說:“不瞞兄弟,姐姐想去無腸國。”

    風輕心弦一震:“你想去找杜平?”鍾無豔平靜地點點頭:“姐姐必須當麵鑼對麵鼓問過清楚,否則絕不甘心。我不信杜郞如此無情,我們……或許……或許他有什麽苦衷。”貌似平靜,說話的語氣卻是十分決絕,不容反駁。

    風輕心下暗罵:屁苦衷!哪裏來的那麽多苦衷?一切苦衷都是借口。斜睨窗外院子裏笨手笨腳晾曬著被褥的杜十娘,心裏頭全是鄙視。那個李甲說什麽苦衷?老娘病了,老爹坐牢了,騙得杜傻妞團團轉。杜平這東西,明擺著嫌貧愛富,拋棄鍾無豔,出走無腸國,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巔峰……他有什麽苦衷?爹死娘嫁人被逼無奈?套路!滿滿都是套路!相信的都是傻妞!想不到鍾姐姐堂堂解元也這麽傻,估計是讀書讀傻了,我還是及早離她們遠一些,免得一世英名葬送在她手上……

    鍾無豔看他不接話,有些詫異,問:“小弟你覺得姐姐不應該去?”

    風輕點頭:“當然。我敢肯定,那個三目楊戩真的想殺你……還有我!咱們與他無緣無故的,除非是奉命殺人滅口,實在找不到第二個理由。你去無腸國,不是自投羅網?”

    鍾無豔長眉微皺:“你個膽小鬼,不敢陪我去?”風輕感受到她深邃的雙眼隱藏的鄙視,頓時紅了臉:“誰說的?我當然陪你!隻要是陪姐姐,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好吧,拿到昱嶺的解藥,姐姐全部恢複正常,咱們就出發!”

    鍾無豔十分欣慰,笑一笑,說:“當然,咱們並非天下無敵非得大張旗鼓一路殺過去。喬裝打扮,兩兄弟行商過境,總可以吧?”

    “七弟,久違了!”英姿颯爽的火虹第一個現身小院,把正在院子裏曬衣服被子的杜十娘和鍾氏嚇一大跳。被老婆打發到牆角劈柴的李三尺驚跳而起:“鬼啊!”扔了柴刀,跑到老婆身邊,手指籬笆牆外忽然出現的幾個人。籬笆牆三尺的高度,不用他指著,鍾氏和杜十娘也看得到。風輕大喜出迎。鍾無豔還認得火霞,一番驚喜客氣不在話下。

    風邪看看鍾無豔,看看杜十娘,驚歎:“七弟你行啊,滿屋子鶯歌燕舞,大哥慚愧啊。二哥你說這是不是有誌不在年高?還別說……以前那兩個小嬌娘呢?玩膩了扔掉了?”不說鍾杜兩女姿容過人,就是蓮兒和鍾氏也隻比火霞姐妹遜色些許,都是齊整悅目的人兒。六淫中寒老最老,雖然抽簽屈居其下,他不敢叫他二弟,反叫他二哥,稱謂上一片混亂。

    風輕皺眉:“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可不可以收斂點,裝會兒大尾巴狼會死啊?”

    風邪滿臉無辜:“我說什麽了?大哥沒說什麽啊……咦!”忽然手指蓮兒,作尋思狀,“你是誰?我好像哪裏見過?”

    蓮兒滿臉惶恐,想逃入房中又不敢,縮身躲在鍾氏後麵不敢回答。

    風輕問:“怎麽了?她叫蓮兒,如今是我的人,你別打歪主意啊。”蘇氏言明送給他,自然是他的人,況且兩人還有男女之實?雖然蓮兒隻是丫鬟身份,但風輕還不習慣自居人主。

    風邪搖頭:“七弟說什麽呢?兄弟的女人當然碰不得……對了!那個,嘿嘿,七弟你知不知道,她是你先前那個女人的丫鬟?就是咱們第一次相見的那個……”

    風輕點頭:“怎麽了?蓮兒以前就是服侍那位姐姐,後來那位姐姐就把蓮兒送我了,有什麽不對?”事關蘇氏名聲,他懂得為她著想了,不想提起她名字。

    風邪哈哈一笑,說:“七弟你知道我為什麽會去擄掠你那位姐姐嗎?是馬意侯告訴我她美若天仙,說得我心動了……後來我居然發現馬意侯就在你那位姐姐的夫婿身邊幫他做事。哈哈……”

    風輕微微皺眉:“好了別說了。”馬文明授意馬意侯安排歹徒來汙蘇氏?這倒大有可能。蘇氏平安回去,馬文明不是馬上讓蓮兒下毒?這當兒說這些沒什麽用,反正蘇氏已知夫婿狼子野心。倒是有件事……問:“那個馬意侯是你朋友?他是什麽人?”

    火虹插嘴:“昱嶺六雄聽到沒有?”風輕嘿地一聲:“什麽昱嶺六熊?六賊吧?長舌婦、長身哥、馬意侯是吧?”眼望鍾無豔。鍾無豔點點頭,疑慮地看著他,不知道他這夥子怪兄姐能不能夠信任。

    火霞笑著點點頭:“對啊。七弟你認識?”

    風輕歎了口氣,簡略說了鍾無豔與昱嶺六賊的結仇經過與及請他們來的目的。

    風邪摸摸頭一臉為難:“昱嶺那六個家夥說來也是朋友……”眼望寒老。一眾的目光不約而同投向寒老。

    寒老瞪了風邪一眼:“江湖上,哪裏找不到狐朋狗友?風輕可是我們的兄弟!”

    風輕一瞬間感受到濃濃的兄弟情義,幾乎感激涕零,不由自主聲音發顫:“還是二哥深明大義!”

    風邪忙忙說:“大哥沒說不幫七弟啊。好了,咱們幫七弟討解藥去!”一陣風刮過,六淫轉眼之間無影無蹤。風輕叫一聲:“等等,帶上我啊!”風中傳來仲不顯溫柔如水的鶯語:“七弟安心等著就好……”

    鍾氏驚問:“他們……是神仙還是妖怪?豔妹子?”鍾無豔搖搖頭表示不知道,看向風輕。風輕輕咳一聲,說:“他們,隻是輕功比我好一點點而已,好像會飛的樣子……”

    這裏本來是個神仙鬼怪到處橫行的世界,鍾氏驚怪一陣也罷了。隻是看鍾無豔有這樣的強援,越發恭敬巴結。

    忽然腳步聲響,閑漢陳小三在籬笆牆外麵氣急敗壞地叫:“小姐,小姐不好了!船被人搶走了!”跳腳大叫,就是不敢進來。開玩笑,這可是解元爺的宅子,豈能擅進?人家可是天上文曲星下凡,據說放的屁都是天香馥鬱,踏過的地方恐怕不久也會出現金燦燦的腳印,萬一到時候丟了一個半個金腳印,找上他怎麽辦?

    風輕大吼一聲,飛身衝出籬笆牆,揪住陳小三:“什麽?船讓人搶走了?誰搶走了?”怒眼圓瞪,揪得瘦瘦矮矮的陳小三雙腳離地。

    陳小三被他如欲噬人的模樣嚇得不輕,顫聲道:“一個,一個很厲害的中年男人……“

    風輕怒目而視:他長啥樣?”陳小三猶猶豫豫:“長……長得很平常,身材……身材跟我差不多……穿著一身青色直綴……”

    風輕再問:“他往哪裏走?”

    “往杭州府,順流而下……”

    風輕扔下陳小三,提氣輕身,以最快的速度向錢塘江衝去。鍾無豔叫:“弟弟,別去!”風輕衝耳不聞,瘋牛似的直線衝向錢塘江,不管前麵是莊稼地還是亂葬崗。錢啊,我的錢錢啊!誰敢動我的錢,我要誰的命!

    鍾家距離錢塘江約有兩裏遠,他片刻間衝到江邊,一頭紮入江中,心念發動,方圓幾裏的江中水族頓時趕在他前麵,瘋狗似的衝向下遊。錢!老子的錢!那是老子的錢!哪裏來的不開眼的混蛋敢在江中打劫本王的錢?老子要把你碎屍萬段,葬身魚腹!

    他在水中如履平地,順流而下比船還快,不多一會兒便衝出十幾裏遠,乃見前方岸邊有艘烏篷船停泊在淺水處蘆葦旁邊,依稀便是自家的寶船。急速趕到,定睛一看,果然是自家的船!便聽到及人高的蘆葦叢中吆喝聲,打鬥聲,兵刃撞擊聲響起又止。一人冷笑:“不自量力!這點本事也敢來攔路搶劫?當真不知死字怎麽寫!”聲音依稀熟悉。又一人哈哈笑著:“劫財反被人劫色,哈哈,這小娘們不錯!今天是個好日子……”

    風輕怔了一下,認得這有點油滑的聲音正是好色的彭老三彭喬。前一個正是貪財的老二彭質,恐怕寶船十之**被他劫奪。彭質瘦瘦矮矮的,可不與陳小三差不多身材?

    一直以來受彭喬欺辱的怒火陡然爆發,風輕挺身出水,衝上長滿蘆葦的淺灘,怒喝一聲:“彭質!是你搶老子的船對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