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74-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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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相公!相公救我!”蘆葦叢中五六個男女或倒或站。彭家三兄弟一字排開,滿臉倨傲。彭喬手中挾著一個青衣秀女,正是刑家莊的刑倩。看到他來,刑倩喜出望外,雙眼放光,大聲急叫。對麵站著刑家莊的總管葛巾和二管事白楊,地上躺著兩個,正是高腳和短腳。
風輕怔住。我靠,不是冤家不聚頭啊?葛巾和白楊本來驚急憂懼,這時大喜拱手:“參見姑爺,姑爺來得正好!”“小姐別怕,姑爺來了就好了。”
風輕摸摸鼻子:“咳咳,那個……怎麽回事?”
白白胖胖的彭居哈哈一笑,手指風輕,笑對彭喬:“真是李家的寡婦抱著王家的孩子——空歡喜一場!人家正主兒眨眼追上來了。那個……風輕是吧?船上那些珍寶是你的?你打哪裏搶來這麽多?”
風輕皺眉:“搶什麽搶?我是那種人嗎?不怕告訴你們,是我從這條錢塘江底下打撈上來的,有本事你們也去撈啊!”
彭居笑著點頭:“林泉無主賓,誰撈上來誰得。你有這麽毅力,值得讚賞。我不撈,有這份閑工夫,我還不如上杭州府啃個蹄膀。老二,你說話。”
彭質臉沉如水:“我也不撈,我黑吃黑慣了,不耐煩買苦力。”風輕驚訝:“我從來不知道世上居然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葛總管你們以前見過嗎?”
葛巾奉承地笑一笑,湊趣:“是很罕見。”白楊卻是直腸直肚,不喜歡他耍嘴皮子:“姑爺,小姐還在人家手上。”
風輕瞪了他一眼,暗罵:老子又沒眼瞎!說:“幹嘛?白管事的意思是請纓上陣?好啊,你行你上啊。”
白楊愕然,脹紅了臉,大喝一聲:“放下小姐!”揮動手中單刀衝向彭喬,腳下卻是一瘸一拐。剛才他就讓彭喬踢傷了左腿。
彭喬微微冷笑,左手挾著刑倩,右手一翻,一柄與白楊一模一樣的單刀出現在他手中,一刀磕飛白楊手中刀,順手便往他咽喉劃去。
嗖嗖嗖,風輕張口出箭,三支寸許水箭激射彭喬頭臉。彭喬回刀磕飛兩支,讓過一支。但覺對方水箭所附的力道強過前一回,忍不住讚一聲:“好啊小子,功夫又進步了,難怪敢來討回財寶。”
風輕冷笑:“有種的放下人,咱們好好算算賬。”彭喬微微一笑:“誰耐煩與你動手?有這閑功夫,我還不如與小嬌娘在床上大戰三百回合。老大老二,我先走一步。”不待彭居彭質回答,倏忽不見。
風輕急喝:“劍來!”含英劍應念而動,化劍如虹,倏忽消失。這是他最後的倚仗,萬不得已不想使用,可是坐視刑倩讓他帶走淫辱當然不行。彭喬飛天遁地,不用含英劍他也沒有本事對付他。
彭居彭質聳然變色,彭居第一次流露出凝重之態,問:“風輕,你這法寶是誰給你的?是真君嗎?”
風輕習慣性的扯虎皮作大旗,冷冷地道:“你家老三明明聽到那個女人叫我'相公',還是執迷不悟,這是打算與我'江南七怪'撕破臉了?”
彭居皺眉:“沒聽到你回她一句娘子,我以為她認錯人了。你追過來,可不是為了她啊?”
風輕不接這茬,冷對彭質:“彭老二,敢搶我的錢,我保證讓你以後寢食難安,你信不信?”
彭質眼閃疑惑。這小子難道真的讓真君收為徒弟了?怎麽變成另外一個人一樣?冷笑:“你以為我們兄弟怕那六淫?就是加上你變七怪我們也不怕!想讓彭老二把到手的錢財吐出來,那是不可能的!”
風輕大怒,口一張,七支尺許水箭出口疾射,勢挾風雷。兩人相距不遠,他不打招呼就出箭,彭質根本來不及抵擋。隻見他猛一晃,刹那間消失當場,化為一團黃霧向風輕飄來。水箭去勢不退,射向彭居。彭居大罵:“草!”同樣閃避不及,猛一跺腳,身子消失,化為一團白霧飄飛一旁。
風輕叫一聲:“乖乖!”扭頭便走。黃霧來勢極快,即刻飛到他身後。風輕回頭張口,一股人腰粗的洪流衝擊在黃霧上。黃霧陡然中分化為兩團,讓過水流,又馬上合攏成一團,罩向風輕。
風輕俯身撲倒,讓過黃霧。這時他已經退回到瀕臨江水的地方,龍威發動,一個不大不小的漩渦忽然之間就在淺水處生成,一股激流從漩渦中旋轉著衝激上天,衝向黃霧。這股水柱渦流不過人腰粗,勢頭卻是猛惡絕倫,完全不同於風輕口中吐水,如同一條水龍衝天,迎頭猛撞在黃霧之上。霧中一聲慘叫,黃霧陡然變得虛淡,被渦流水龍衝激上天。幾步外白霧急速從水龍下方衝來,兜住變得虛淡的黃霧,就這樣極其巧妙地憑借水龍激衝之勢高飛遠走。
風輕爬起來大罵:“彭大,你好奸滑!”急忙收回渦流,不讓白霧借勢,“告訴老三,快把人送回來,要不然老子與他不共戴天!”
嗖,含英經天長虹般飛回來,一眨眼纏上他腕間重化護腕。“啊啊啊,啊!”尖利的慘叫聲中,一條青影從高空中急速墜落。葛巾和白楊大叫:“小姐!”
風輕手一揮,江邊一股水流激衝上天,頂托在青影身下,消去她墜落之勢。他為了懲罰她一下,故意在她下降到七八尺時陡然抽走水流,青影陡失憑持,驚叫落地。好在落身江岸蘆葦叢中,泥土柔軟,打一滾便即沒事。爬起身慘白著臉左右看看,拱手道謝:“剛才是誰出手相救?多謝多謝,離春這廂有禮。”乃是一個陌生臉孔的年輕女子,一身緊身青羅衣,眉彎眼活,明媚動人。
風輕和葛巾、白楊相顧傻眼。麻麻的彭老三你倒是爭分奪秒搶女人,一眨眼就是一個?“啊啊啊,救命啊!”又是一聲驚恐萬狀的尖叫從高空傳來。眾人抬頭,隻見空中青影急墜。風輕急揮手,江中水流再次衝激而上,頂托墜落者。忍不住大叫:“彭老三,你它瑪德玩的就是心跳?拿人當彈珠嗎?缺德!還有沒有?提早說一聲,老子心髒不好!”
嘩啦一聲,水流頂托著青影臨及地麵方才消去聚攏頂托的力勢,淌流入江。刑倩雙眼發直,臉無人色,落地時雙腿一軟,坐倒在地,身子一個勁兒打哆嗦。葛巾和白楊急忙過去安慰。風輕看清是刑倩,輕籲口氣,悄無聲息向幾步外烏篷船踅摸而去。
青羅衣美女離春眼睛靈活之極,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看風輕長得倒是一表人才,行動卻是鬼鬼祟祟賊頭賊腦,她不明所以,彎眉微微蹙起,問:“喂,剛才是你救我的是嗎?”聲音清亮,頓時驚醒了刑倩,急爬起來:“相公,相公!”
風輕生氣瞪了離春一眼,無奈收住腳步。轉頭看著刑倩,言不由衷:“好了你沒事我就放心了。江湖險惡,你個女孩子出門幹嘛?快回家去!”
刑倩走到他身邊,又喜又羞,含怨帶氣:“還不是為了找你?”
風輕摸摸臉皮,皮笑肉不笑:“找我幹嘛?誤會嘛,我都說了是一場誤會。”
刑倩雙眉剔起,隨即落下,皺著眉頭一臉哀傷:“什麽誤會?咱們都已經拜過天地進入洞房了,從此以後,你風輕生是刑家人死是刑家鬼,怎麽可能是誤會?”
風輕皺眉:“等等,就算不是誤會,不也應該你才是生為風家人死為風家鬼?”
白楊去救護高短二腳,葛巾知道風輕與自家小姐不對付,侍候在旁,這時小心翼翼地提醒:“姑爺你忘了?小姐沒有兄弟繼承家業,那天咱們說好了是坐堂招夫。”
風輕身體一震,怒氣衝衝:“招個屁夫!我說了都是誤會!不算!老子都已經是有婆娘孩子的人了,你跟我說坐堂招夫?我呸!難道我是那種見色忘義的人嗎?找別人去!”轉身要走,刑倩搶上攔住:“站住!你……你真的有婆娘孩子了?”
風輕隻是信口開河,見她臉色大變,頓時得意起來,點點頭:“並且還不僅一個!我算算,嗯,至少有兩個婆娘一個孩子了。往寬裏說,還要多上三五個!你趁早找別人去吧,我不是你的菜。”
他與蘇氏、蓮兒有夫婦之實,蓮兒已經是他的了,蘇氏懷著他的孩子,他自然而然把她當自己的女人。姮娥是有窮羿的,也可以算是他的,從內心深處講,他最希望姮娥是他的。同理,牛魔王有兩個老婆,也可以算是他的。還好白龍沒老婆……
刑倩氣得渾身顫抖:”你……你……你混蛋!”風輕白眼一翻:“我怎麽混蛋了?吃你的還是穿你的?答應你什麽了嗎?好吧算起來在你家呆了三四天吃了十幾頓,我賠飯錢給你行了吧?”
刑倩一咬牙,抬手向他臉上摑去。風輕側頭讓過,退開一步。刑倩衝上來揮拳搗來。風輕不想與她動手,轉身便跑,就在蘆葦叢中與她兜兜轉轉宛若捉迷藏,暗中動念讓龜鱉螃蟹把船推離岸。
刑倩怒喝:“站住!攔住他!”風輕冷笑:“站你妹!你叫我站住我就得站住?”白楊過來阻攔:“姑爺……”
風輕絕不客氣,張口就是一支寸許長的水箭向他射去。白楊急忙閃避。葛巾老奸巨猾,不來阻攔,反而奔向緩緩入水的烏篷船,打算把船控製住再與風輕討價還價。
風輕怒喝一聲,飛躍三丈,就在空中張口向葛巾射出三箭。離春瞪大眼睛,心下驚佩:“好厲害!空中射箭,張口就來……”奔跑中的葛巾左足一點,擰身急讓,險而又險避過三箭,腳下一滑,撲通跌入水中。
風輕落身船頭,刑倩追到水邊,欲躍遲疑,這時候烏篷船已經離岸近丈,她沒把握跳上船,戟指怒罵:“混蛋!死不要臉的負心賊!我不會放過你的,你給我回來!”
風輕一臉冷冰冰:“負什麽心?老子咬你了?最後一次正告你,老子與你絕無幹係,先前都是誤會!再來糾纏,老子就不客氣了!走!”船下眾水族聽令發力,烏篷船馬上加速滑行入江。
刑倩雙手握拳,眼中直欲噴火:“殺了他!殺了這個王八蛋!”風輕冷笑,轉頭不再理她。好男不跟女鬥,難道要與她隔江來場比嘴招親?
烏篷船逆流而上。風輕想起鍾無豔的交代,走回後梢拾起雙槳裝模作樣起來。行出裏許,江岸上有人招手:“喂喂,這位英雄……風英雄!救命啊!”正是剛才那個離春。
風輕微微一驚,急忙把船靠向岸邊。離春輕喝一聲,飛躍近丈,輕輕鬆鬆跳上船來,笑嘻嘻抱拳作揖:“還沒謝過英雄相救之恩,離春這廂有禮。”躬身行禮。左頰一個酒渦兒因為可掬的笑容而變得深深的,仿佛盛滿了嬌媚。
這麽明媚的小美女鄭重道謝,風輕整個人都不好了,慌忙擺手:“沒啥沒啥,不用客氣……”
客氣幾句,離春換過一副臉色,愁眉苦臉:“可是我獨自一人不敢回家,風英雄你大仁大義,能不能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風輕眉頭一皺:“好說好說,姑娘家在何方?”
離春歎了口氣:“京師。”
風輕愕然:“你沒開玩笑?北……京師?千裏迢迢的那個彭老三怎麽可能擄到你?他是飛毛腿?”離春再次歎了口氣,泫然欲淚:“怪我了,怪我不知道天高地厚,聽人家說什麽'暮春三月,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群鶯亂飛',還有那什麽'人人都說江南好,遊人隻合江南老,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於是我就和我兄弟偷偷來到了江南。“
風輕呆了,這不就是他和吳來可的古代版本嗎?霎時間油然而生濃濃的同病相憐之情,更不思索,重重點頭:“好,我送你回家!”
離春大喜稱謝,又說:”本來覺得我們武功還不錯足以自保,可是出門才知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唉!”一臉悔不當初。
風輕連聲安慰。離春很快轉憂為喜,明媚的大眼睛轉了一圈,酒渦兒時隱時現,問:“奇了怪了,這船……”
風輕猛省起自己隻顧著說話,忘了劃槳。船無槳而能逆流而上,豈不怪哉?不得不“老實”交代:“嗯,那個,我從小得異人傳授,學了點兒那個……旁門左道之術。”
離春恍然大悟,滿臉敬佩之色:“先前口中出箭也是?”風輕點頭。離春又問:“那你劃槳,隻是掩耳盜鈴……不是,掩人耳目了?”
風輕點點頭:“什麽掩人耳目?這叫低調!做人要低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