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79-九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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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錚!”含英劍急飛而上,撞開切向風輕後頸的一把緬刀。力道強橫,把身後來襲之人撞退一步。

    “啊!”風輕右腳踢中前麵黑衣人的右腿,對方尖叫踉蹌後退,乃是女子嬌嫩的嗓音。風輕微一遲疑,口中水箭射出,正中對方胸脯。本來是想射她咽喉的,聽到是女子聲音便口下留了情。女子慘叫倒地。

    風輕急轉身左手回掄,弩機砸向身後黑衣人腦袋。對方緬刀本來已經砍向他右肩,卻見他轉身掄臂,弩機來勢猛惡。雖然可以切下他一條胳膊,但恐怕下一瞬間自己的大好頭顱就要變成爛瓜,隻得收刀來擋他弩機。不過卻借著拖刀收回之勢在他本就受傷滲血的右肩割了一道不深不淺的口子,鮮血迸濺。

    風輕肩頭吃疼,怒喝一聲。弩機擊中對方回擋的緬刀,各自蕩開。對方急切間回擋之力居然不比他小!風輕心下生凜,不敢輕視,張口出箭,向對方臉麵射去。眼角餘光瞥見倒地女子左手按住汩汩出血的胸脯,右手單刀悍然脫手,切向他雙腳。

    風輕急提氣躍起,讓過擲來的單刀,口中三箭齊出,從咽喉到胸口,把倒地女子射殺當場。落地時驚出一身冷汗,深為忌憚黑衣人的悍勇,轉頭張口,水箭攢射,絕不留情。

    那人緬刀上豎,擋住水箭。水箭射中緬刀,頓時變成一灘水,水花飛濺,擊在他蒙麵薄巾上微微發疼。他還沒有反應過來,風輕連珠箭出,一連三支尺許長的水箭射他麵目。他水箭越長,所附的力量越大,那人緬刀一一擊打,幹淨俐落,一點都不慌亂。隻不過水箭受擊之後便變成橫飛的水花,絕大多數都砸在他蒙麵黑巾和胸脖間,打濕他一片衣服,一時火冒三丈,忍不住怒喝:“混蛋!你這算什麽?”卻是個清脆的女子聲音。聲調有些含混怪異,大概變人學習說人話未久,帶著些許驕橫和威嚴。

    風輕吸一口氣,弩機飛砸。冷笑:“任你奸似鬼,也喝老子的臭口水!”弩機讓憤怒的黑衣人架開,他口中水箭立刻當胸射出,再問:“你又是什麽東西變的?蒼蠅蚊子?青蛙蛤蟆?茅廁裏麵的屎殼郎?”

    兩人近身搏鬥,黑衣人拳打腳踢,攻擊狂猛,勢如狂風暴雨。她矯健宛若雌豹,動作靈活又狠辣,力氣也隻是稍遜一籌,風輕拳腳功夫平平,全仗口箭幫忙,應付起來並不容易。

    黑衣女清晰看得到他的短箭是從嘴巴裏麵射出來的,力道雖然不如己方的短弩箭勁利,但看他張口就來,極其方便快捷,並且長可盈尺,短可寸許,仿佛隨心所欲,準頭尤其奇佳,每一支箭都不落空,一開始還疑心他有什麽玄機神通,這時才明白他直接凝結口水作箭,自己讓他口水濺了一臉,實在是奇恥大辱。正氣得渾身顫抖,又聽他口出辱語,越發氣得七竅生煙。尖叱一聲:“混蛋!”緬刀急起,擋住他射來的水箭,一刀向他搠來。

    風輕向左半步,弩機揮掃,來擋她刀。張口又是一支寸許水箭向她咽喉射去。剛才險些兒讓人砍去雙腳變成斷尾龍王跛腳牛,不管這家夥是男是女是人妖,是鼠是蟻是蚰蜒,總之一視同仁,絕不留手!左右是些妖魔鬼怪人間渣滓,打殺了幹淨。

    黑衣人緬刀被格,馬上抽身躍退,順便以緬刀擋下水箭。風輕冷笑:“哪裏逃?”口中出箭不絕。其實他擔心自家的傷勢和鍾無豔的安危,並沒有趕盡殺絕之心,口中不依不饒,腳下不動聲色。這雌豹般的狠辣女子武藝高強,他越打越是氣餒,口中說著硬話,心裏卻在求饒。快走吧你個死妖怪,老子怕你了!

    以黑衣人的本事,近在咫尺都能夠擋下他水箭,何況拉開距離?她揮刀擊破七八支水箭,退出三五丈,冷冰冰地叫一聲:“小賊,你也嚐嚐我的厲害!”左手一揚再揚,兩塊飛蝗石雖分前後,卻是幾乎同時飛到。同時她並不停留,飛身逃跑。

    風輕兩支水箭射出,輕易擊飛飛蝗石。正得意,陡覺不對,急急扔了弩機,雙手護頭,縮身向左側低外滾去,同時口吐狂流,在頭上尺許處即刻勢盡落下,形成護身水簾。

    轟然一聲爆響,如同天雷落地,一物在風輕身邊爆炸。衝擊波撞在他護身水簾上,推得他糞球似的向低處更快地滾下去。背、股、胳膊同時傳來深入骨髓的劇疼。我靠!炸彈!現代高科技產品啊!哪個缺德冒煙的****發明的?老子要光榮犧牲了!風輕慘叫一聲,滾到低處,手足攤開,一動也不動。

    也就一兩個眨眼的功夫,黑衣人飛奔而來,緬刀如水,割向風輕腦袋。鏗!緬刀剛剛揮出去,便砍在一條兒臂粗的鐵柱上,震得她五指發麻。下一瞬間,無數精鐵柱子在她四周生成,收縮,夾得她動彈不得,緬刀輕易讓人奪去。風輕獰惡的麵容出現在她麵前:“第二次女奴養成計劃開始!哼哼……”四周空間震蕩,一片漆黑。

    風輕以含英劍為籠囚住黑衣人,哼哼唧唧地爬起來。檢查身體,前麵幾乎豪發未損,後麵卻是從肩頭到屁屁,大麵積疼痛!明白是被炸彈碎片所傷,活動一下覺察到並沒有創深痛巨的致命傷口,放心不少。兩條胳膊同樣有傷,他手持緬刀走向剛才讓他射殺的黑衣女子,割下她的黑衣服用來包裹傷口。一身疼痛滿心憤怒,並沒有覺得殺人如何惡心恐怖。隻不過他幾乎把黑衣女子的外衣割取幹淨,卻沒有去取下她蒙麵黑巾……

    忍疼慢慢走回來,半路上遇到仗劍追過來的鍾無豔,她安然無恙。

    鍾無豔急忙讓他去除衣服趴伏在地,摸索著幫他清理碎物殘片。風輕背上所嵌的碎鐵片大大小小足足有二三十片,還好入肉都不深。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傷勢,半天才清除幹淨,搞得風輕滿背鮮血,哇哇叫疼。鍾無豔初始十分擔心,後來看傷口雖多入肉不深,出血量加起來還不如他右肩那條刀口的多,加上他精神健旺,貌似不受影響,便放心了。聽他叫疼,忍不住笑罵:“別叫了,吵死!你還是不是男人?叫得比女人還大聲。”

    風輕不服氣:“你見過哪個女人受過小弟如此嚴重的傷勢?你別看傷口小,這是炸藥!火藥懂不?有火毒的,傷口火辣辣的就像抹了辣椒……我覺得我心髒快要停了!”鍾無豔信以為真,十分心疼,連聲安慰,讓他堅持一下,天明再去找大夫。風輕忙說不用,讓她盡管施為,他鐵骨錚錚,堅韌不拔,就像紮根懸崖峭壁中的一棵青鬆,風吹雨打都不怕,這點痛算什麽?

    鍾無豔最喜歡他表現出正直無私英勇無畏的樣子,連聲誇讚,拉下他褲子,他屁股上左右各有一處傷口。

    風輕褲子被拉下,露出半邊光屁股,忽然覺得羞愧,頓時不說話了。他一直囉哩囉嗦,忽然沉默,鍾無豔十分詫異,問他怎麽了?風輕囁嚅說:“姐姐你好好治傷,非禮勿視啊。隻能規規矩矩,不能亂看亂動……”

    鍾無豔氣得衝他屁股上沒傷著的位置就是一巴掌,啪地一聲十分響亮,罵一聲:“死東西!”

    風輕抱怨:“姐姐你還記得去年咱倆剛認識那會兒你也是屁屁受傷,我是怎麽幫你敷藥的嗎?是你說非視勿視的,我可沒給你屁屁一巴掌。”鍾無豔脹紅了臉,左手握拳砸在他左腿上,低沉著嗓子怒喝:“閉嘴!”風輕覺察到她真正氣了,慌忙緊閉住發賤的嘴巴。

    一會兒東天破曉,晨光微露。鍾無豔起身尋找來止血草藥給他敷藥包紮。說起昨天晚上,鍾無豔苦笑:“說來慚愧。姐姐聽到動靜,料想敵人因我而來,與你們本無幹涉,如此陰魂不散,索性與他們拚了。就向林子裏悄悄的摸過去。卻踏中了獵人捕捉野豬的繩套,被倒掛在樹上半天!”

    風輕難以置信:“就這樣?”

    鍾無豔點點頭:“你叫我,隨後與敵人交手,姐姐都知道,隻是不敢吭聲。那時候倒吊在空中,隨便一支弩箭射來姐姐都是難以抵擋。很快你打敗了敵人,追著出了林子,我才敢翻上去,爬上樹,解了繩套下來,找到了離春,幫她裹好傷,又送她上船,這才趕過來。”

    兩人回到船上,馬上驅船出發。許仙看她們不是傷者就是女人,自顧奮勇去劃船。雖然技藝生疏,好在不惜氣力,但見自己隨便三劃兩撥,烏篷船便快速前進,十分容易,不禁大樂。

    之後再無別事。烏篷船一路北上,經蘇州府,第二天到達揚州府。累得雙身疼痛的許仙如蒙大赦,急急告辭上岸而去。風輕接過位置,烏篷船以更快的速度來到淮安府,駛入奪淮入海的黃河河段。這一段水麵比運洞水麵寬闊近倍,波濤洶湧,惡浪時見。但風輕當然不怕這點兒風浪。

    下午,太陽西斜,落在水麵上光斑晃動,刺人眼睛。微風吹過,水麵上波光粼粼。風輕披襟當風,正得意,離春挪身坐在後艙口找他說話:“風輕,你不是有驅使魚蝦的道術嗎?捉兩條黃河大鯉魚來解解饞行吧。”

    風輕裝傻充愣:“誰饞了?我不饞。”

    離春滿臉笑容明媚,直截了當地提要求:“好吧是我饞了,你說如何?”風輕點點頭:“那就來一條吧。如何?”心念發動,波一聲,一條金燦燦的大紅鯉魚躍出水麵,衝她下巴撞來。少說也有十幾二十斤。

    離春猝不及防,尖叫一聲,右手急起,把紅鯉魚打飛出去,啪一聲落入水中,消失不見。風輕搖搖頭:“到嘴的鴨子都能讓它飛走了,真夠笨的。”離春不滿意:“那是鴨子麽?再來!這回一定不會讓它逃走的。”

    風輕搖頭:“拜托,離大小姐,這些蝦兵蟹將烏龜水鱉都是我的兄弟好幫手,怎麽能夠隨便吃?又要人家賣命,又要人家賣肉。如此喪盡天良的事我風輕做不來。”

    離春微微咬著嘴角,眼波橫飛:“那剛才,你不就是在耍我,根本沒有存心讓我吃魚?”風輕王顧左右而言他:“我說離大小姐,你太胖了,應該減肥!還整天想吃?小心嫁不出去啊。”

    離春微笑:“別東拉西扯,回答我的話。你剛才存心的吧?也不想想我受了傷,萬一來不及打魚,萬一有個好歹,那我的月貌花容……哼哼,其心可誅!”

    風輕正色說:“真的,我鄭重其事地警告你:你要減肥!要減肥!減肥!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離春收起笑容,呸了一聲:“別以為胡說八道我就放過你了。魚呢?快點讓它上來。本小姐錦心繡口,能夠死在我的肚子裏麵是它的福氣。”

    風輕失笑:“還有這說法?”離春橫蠻地說:“當然。”風輕說:“好吧我問問。”裝模作樣作交流狀。離春馬上換得一臉嬌戇:“風輕,你這人太笨了,也不懂得哄哄女娃子。”風輕老老實實地點頭:“這倒是。學……堂沒人教這個啊。可憐我白白長了一副玉樹臨風英俊瀟灑……”

    離春急叫:“停停停,要吐了!”三四天相處下來,已經聽到他如此自誇不下十七八遍。

    風輕臉色大變:“快轉過去,別吐在我身上!”離春白了他一眼,還沒說話,風輕搶著問:“你有了?”離春詫異:“有什麽?”

    風輕一臉對待國寶大熊貓的樣子:“聽老人家說,女孩子無緣無故要嘔吐,那是有了身孕。”

    離春臉紅耳赤:“呸呸呸!混蛋!我今天非得殺了你不可!”憤然起身,左腳不穩,微微一個趔趄,在艙中持卷苦讀的鍾無豔吃驚:“小心。他就是個小無賴,本來廢話恁多了,你還找他生事?”

    離春馬上撒嬌:“悶得慌嘛。姐姐你整天看書,什麽'南販珍珠北販鹽',什麽'鄭伯克段於鄢'……都不陪我說話解悶,不找他還不得悶死?找他又要受他欺負。整天王婆賣瓜,自賣自誇,說什麽好人加帥哥一枚,哼哼,混蛋一個!”鍾無豔微笑:“姐姐笨嘴拙舌,不懂與人說話解悶,隻能自己找書解悶。風兄弟隻是喜歡胡說八道,心地還是不錯的。”

    風輕在後艄呼喝:“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姐姐也。福利來了,手快有手慢無啊,別說我沒有告訴你們。喂喂喂,那個,錦毛虎,萬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