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80-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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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艘小貨船從他們後麵追上來,船頭站著一個玉樹臨風英俊瀟灑的青年公子,正是帥甲天下的錦毛虎萬裏風。

    說是小貨船,其實比風輕的烏篷船還大一些,有棵三丈高的船杆,係著風帆。風輕尿急了準備靠岸方便,船速放慢,對方一條船前後四支漿,加上南風相送,本就甚快,於是便趕了上來。

    萬裏風吩咐手下放慢下來,抱拳問:“兄弟哪位?請恕萬裏風眼拙,認不出哪裏會過。”

    風輕微微一笑:“萬兄真是貴人多忘事。小弟風輕嘛。你忘記了前不久咱哥倆在寧國府並肩作戰,打得彭家三屍神屁滾尿流?唉,真是人一闊臉就變啊。萬兄發財了,認不出苦哈哈的窮朋友了?還是仗義江湖窮年累月,披星戴月流星趕月,威風凜凜的事情太多,所以忘記了這一樁?”

    萬裏風臉麵熱燙,雙手急搓老臉:“咳咳咳,原來是風家兄弟啊?確確實實近來瑣事纏身,倒忘了這一樁。咳咳。”

    艙中鑽出一人,正是翻江鼠蔣平。抱拳微笑,一臉驚喜:“公子幸會。公子風采一天勝過一天,讓人驚喜啊!”

    風輕驚訝:“你怎麽在這?”蔣平微微一笑,輕拍錦毛虎肩膀:“我們是結義兄弟,湊在一起有何可怪?如果公子願意,我們也可以結為兄弟,就此北上共襄大舉,如何?”滿臉熱誠真摯。

    風輕愕然。這兩個家夥一個猥瑣如鼠,一個昂揚如虎,居然是結義兄弟?忍不住哈哈大笑。忽然想到錦毛虎根本是個空心大佬,可以說膽小如鼠,與蔣平正是一對,笑聲即止。鍾無豔和離春探頭出艙,看到錦毛虎萬裏風,兩女俱為他的風采所動,臉現仰慕。

    萬裏風微笑衝兩女點頭致意。鍾無豔微微點頭又即縮回去。離春卻是雙眼發亮,看看萬裏風,看看風輕,故意大聲讚歎:“好一位玉麵郞君!小妹離春,請問對麵船上公子大名?”玉臉昏紅,酒渦深深,雙眼水汪汪的大見脈脈含情之意。萬裏風急忙拱手報名,順口介紹結義兄長蔣平。

    風輕斜眼看她,暗罵:小****,還離什麽春?我看你是離不開春!故作詩興大發,雙手負後口中吟哦:“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移船秋江上,龜鱉共爭春!”

    離春明白他在拿她名字取笑,也不生氣,笑叱:“閉嘴好不好?比打油詩還爛,連押韻都沒有。”轉問蔣平:“蔣先生此番北上,有何大事要做?”

    蔣平猶豫:“這個,這個……”不知她與風輕的幹係,一臉為難。離春縮頭回艙,低聲對風輕說:“他們想邀你一起做什麽事,你不妨過去虛以委蛇一番,探探根底。”

    風輕微微搖頭。蔣平這家夥曾經擄掠過蘇氏,跟好色的彭喬一路貨色,不是什麽良家好漢,他不想跟他們混一起。離春看他臉色就知道他心思,繼續低聲說:“多個朋友多條路,就是雞鳴狗盜之徒,也有他的用處。你如果不想庸庸碌碌過一輩子,就該明白這個道理。”

    鍾無豔心一動,輕聲說:“說得好!兄弟你去看看吧。”

    風輕無可無不可地應了一聲,衝兩三丈外鼠虎兄弟招呼:“上岸說話如何?小生正打算上岸方便方便。”他先前在馬家莊與蔣平第二次見麵,說是要進京赴考的秀才,自稱過“小生”。蔣平兄弟欣然從命,相跟著把船靠岸。

    離春低聲嘻笑:“小生?風輕你像書生麽?還是小……畜生?”

    風輕瞪了她一眼:“小後生可不可以?”鍾無豔正色說:“風兄弟雖然還是布衣白丁,但我相信他隻要努力,還是能夠謀取一份功名的。此番北上之後,我打算摒擋一切,督促他專心讀書。”離春吐吐舌頭,慌忙賠罪。風輕擺擺手上岸。

    各自方便過,三人坐在岸邊說話。蔣平說:“不瞞公子,我們兄弟打算北上去參花國參加招親大會。”

    風輕失笑:“比武招親?還真有這玩藝?參花國在哪?”

    萬裏風說:“遼東之東,有國盛產滋補聖藥人參。該國就是參花國。風公子沒聽過?”風輕搖頭。什麽參花參果的他不懂,人參倒是知道。原來是東北三省啊?

    蔣平說:“不是比武招親。文才武功琴棋書畫,總之什麽都行。大夥兒各展本事,看公主中意誰,就這樣。”

    風輕失驚:“公主招駙馬?”

    蔣平兄弟點頭。風輕不相信:“陷阱!赤果果的陰謀!俗話說,皇帝的女兒不愁嫁……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你們也信?難道參花公主是母豬變的?”

    蔣平微微一笑:“或許參花國主有什麽苦衷這個確實難說。陷阱陰謀什麽的那不至於,參花國主再怎麽發瘋也不會幹出這種貽笑天下的事情。當然,如果有人與參花國主有仇還妄想跑過去娶他女兒,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風輕皺眉:“玩真的?”兩兄弟點頭。風輕想了想,微笑點頭:“萬兄玉樹臨風帥甲天下,你去吧,我看好你!我嘛,就不湊這個熱鬧了,難道咱倆還能把公主劈開來一人一半?”

    蔣平微笑:“哦,怪我沒說清楚,這次參花國主打算招親公主有兩個。國主沒有兒子,打算挑個好女婿與他女兒共掌天下!”風輕哈哈大笑:“好嘛,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們哥倆剛好一人一個。”

    蔣平搖搖頭:“我幾斤幾兩,哪裏敢妄想娶公主?二弟和你這樣出挑的人物,才是公主夫婿之選!公子你不但人才一表,兼且文武雙全,本領高強,相信你去了,必能中公主意,心想事成,榮華富貴,說不定還能與公主共治天下。二弟還要托你幫襯幫襯。”

    老實說風輕心下十分看不起萬裏風,蔣平還馬馬虎虎。聽他如此推崇自己,心下說不出的得意,卻是搖頭說不去。跑那麽遠去參加什麽招親大會,就跟手揣兩塊錢心懷五百萬一樣一切實際。有那閑功夫,還不如去泡那個發春的離春妞,那家夥一雙眼睛鉤子似的挺逗人的……

    蔣平見他年紀輕輕居然如此沉得住氣,越發欣賞:“公子覺得希望渺茫?那是你自信心不足,進取心不夠。機會來了就要去爭取,至於結果另外再說。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嘛。公主也不過是一張嘴兩隻眼,怎麽就配不上?隻要她是人,你是人,就配得上!”

    風輕點點頭:“你說的對。但是老實說,我對娶公主這件事興趣真的不大。”

    蔣平問:“公子辛辛苦苦進京趕考,為了什麽?“風輕一呆,支支吾吾:“當然,那個,為了考取功名出人頭地。”

    蔣平點頭:”不就是嬌妻美妾做官食祿光宗耀祖嗎?如果公子文名滿天下,有把握考中三甲,那又如何?就一定前程遠大富貴滿身?而眼前不就是一個大好機會?”風輕暗自慚愧。他根本是個冒牌書生好不好。讀書,頭疼啊!幹嘛要讀書?老子現在有錢了還讀屁書?嗯,不如跟他們去什麽參花國逛逛,免得讓姐姐抓住按住要讀書……

    便說:“嗯,這倒也是。好,就跟你們去參花國看看!可是,但是,那個……我姐姐也在船上,就是個子高一點的那個。她不會同意我跟你們去參花國的,你們有什麽辦法?”

    蔣平兄弟大喜,急忙獻計獻策,或曰假受劫持,拉了就走;或曰詐為失足落水,不告而別;或曰明言告之,曉之以利;或曰軟語央求,動之以情。風輕一概搖頭。鍾無豔並非膽小怕事貪財重利之人,曉利動情不太可行。失足落水?開玩笑,本龍王會失足落水?你個翻江鼠才會失足落水,你們全家都會失足落水!劫持倒是一個辦法,又怕她會拔劍拚命……

    歎了口氣,問:“你們倆,誰會做生意?南販珍珠北販鹽啥啥的?”蔣平和萬裏風麵麵相覷,誰也不會。萬裏風家境不錯,這隻小貨船就是他家的,他從來不事生產。蔣平隻會巧取豪奪。蔣平眼睛一亮,說:“你想借做生意的名目?好啊!參花國人參名動天下,咱們就假裝是人參行商好了。還有貂皮、鹿茸什麽的。對了,聽說參花國海東珍珠不輸南方合浦珠!昨天晚上我婆娘還嘮叨過。”

    風輕驚訝:“昨天晚上?你是這邊的人?”蔣平摸摸臉,搖搖頭,微笑:“我家婆娘,就是馬家那個珍姑,公子應該認識的,她現在就在船上。這死婆娘一直說一輩子白活了,鬧著要跟著去參花國開眼界。”言下伉儷情深。

    風輕愕然,拱手道喜。乃商定一會兒相偕同行,讓珍姑過來與鍾無豔聯絡感情,聊聊生意經。

    風輕假意要大解,讓他們先下船等待,往樹林間跑出百十丈,含英劍應念化為鐵籠出現在前方。那個黑衣蒙麵女已經摘下蒙麵巾,露出一張正當妙齡的秀麗臉容。顴高鼻挺,嘴大唇厚,頗有威儀。下巴一點淡淡的美人痣與她白膩的膚色相映襯,別具三分嫵媚。

    她兩天滴水不入粒米未進,困在黑暗的籠子裏饑渴難耐,叫天不應叫地不靈,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這時覺察到光線變化,急爬起來雙手抓著鐵籠子猛力搖晃,狀若困獸,嘶啞著幹渴的嗓子吼:“水!渴死了!給我吃的!”

    風輕方才醒起她是人不是妖精,不比流波慧是龍魄化生。雖然武藝高強,但人是鐵飯是鋼,三餐不吃也發慌。身處山野無水無食,他隻能抱歉:“對不起,我忘了。忍一忍,一會兒一定給你弄吃的。”看她雖然臉色蒼白精神萎靡,但雙手搖晃籠子鐵條力氣不小,矯健的身軀依舊充滿爆發力,再餓一天料也死不了。這家夥可是敵人,那個啥,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問:“你叫什麽名字?是誰派你來的?”

    黑衣女舔舔有些幹裂的嘴唇,怒喝:“水!給我水!你個王八蛋!”

    風輕怒:“你才是王八蛋!你們全家都是王八蛋!再不老實交代,老子餓死你!”

    黑衣女放棄搖晃鐵籠條,坐下來怒目而視:“快點放了我!否則,總有一天,你會死得很難看!”

    風輕滿臉驚恐:“是麽?我怕啊,我好怕啊。”黑衣女看他眼睛裏麵全是笑意,忍不住怒喝:“你不信?混蛋!知道我是誰嗎?”

    風輕搖頭:“請問這位同學,你叫什麽名字?犯了什麽錯誤讓人關禁閉?”

    黑衣女愣了一下才明白他戲耍的話意,忽然冷靜下來,說:“好吧,你抓我幹嘛?要怎麽樣才肯放我?要錢嗎?”

    風輕微笑著,眼如月牙,嘴角彎起,居然有著濃濃的邪魅之意:“不要錢,要人。”

    黑衣女臉一熱:“我已經是有丈夫的人了,配不上公子。如果你能放我走,我可以送你兩個女人,年紀貌美的。”

    風輕微微一驚,這家夥不會是老鼠精的婆娘吧?要不然就是蟑螂、蒼蠅的婆娘……微笑搖頭:“十鳥在林不如一鳥手。告訴你吧,我正想收個貼身秘書——就是女奴。春天解悶秋天嘮嗑,夏天打扇冬天暖被窩。有事秘書幹,沒事幹秘書……唔,最後一項暫時取消。你幹不幹?”

    黑衣女臉紅耳赤,惱羞成怒:“呸!無恥!”

    啾!一支近似透明的“短槍”飛射向籠中黑衣女。風輕一驚。我靠!那什麽伏怪來了!心念發動,籠子並裏麵的黑衣女同時消失。張口出箭,把一條伏怪射殺當場。這時候他已非吳下阿蒙,十條八條伏怪也不放在眼裏。啾啾啾!六七條伏怪飛到,被他左一箭右一箭當頭射殺。擔心船上眾人,回身便走。身後啾啾啾連聲不絕,不知有多少伏怪追來。

    風輕懶得再殺,快步飛奔,隔得遠遠的便大聲提醒:“快開船,快開船,伏怪來了!”

    鍾無豔等人聞聲大驚,各取兵刃。鍾無豔持劍跑到船頭解係船之繩。小貨船上船家解纜的解纜,升帆的升帆,揮槳的揮槳。

    風輕飛躍上船,心念發動,蛙兵蟹將烏龜水鱉急速圍聚到船下,推送烏篷船離開。啾啾啾,幾十條仗怪激射而來,分撲兩條船上的人,引得小貨船上一片驚叫。鍾無豔短劍疾掃,斬斷射向風輕的五六條伏怪。風輕轉頭射出七八支寸長水箭,把身邊伏怪射殺。轉頭看,那邊小貨船上蔣平和萬裏風各自揮舞一把紅纓大刀,左斬右斫。加上船家拳打腳踢,很快就把撲上船來的伏怪清理幹淨。

    驚魂未定,波一聲微響,一條長索從水中倏然冒出來,纏住貨船左舷一個精壯船夫。船夫一聲驚叫,即刻被扯入水中,消失不見。

    “尤奇!是尤奇!”鍾無豔驚呼。**,兩聲輕響,又是兩條長索倏然出水,纏向站在船頭的風輕和鍾無豔。鍾無豔揮劍疾斬纏向自己的一條。風輕左手一探,抓向另外一條。他藝高人膽大,根本不怕萬一不敵就會被扯入水。嘩啦水響,一股匹練狀的水流從另外一邊激衝上來,拍中鍾無豔後背。鍾無豔立足不住,撲身落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