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81-紅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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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無豔落入水中,風輕分心之下,左手抓了個空。怒喝一聲,飛身向她撲去。

    剛剛攬住她腰肢,腳踝骨一緊,一條“長索”纏住他腳脖子。風輕張口出箭向長索尤奇射去。尤奇身子就像一條黑色的繩子,隻有小拇指粗細,本來難以取準,然而他得有窮羿神射之技,縱然在匆猝之間還是準準射中,把尤奇射為兩段。

    兩人剛剛落水,啪啪兩聲,一條匹練般又白又寬的東西分別拍擊在風輕右肩膀和鍾無豔腦後。兩人不約而同大聲慘叫。鍾無豔後腦勺被擊中的位置馬上脫落一層頭發,連頭皮都有些糜爛。風輕右肩膀被擊中的位置衣服破碎。他右肩被黑衣女割傷未愈,這時受擊分外疼痛,鮮血再次滲出來。

    風輕就勢沉沒入水,心念發動,在烏篷船下推送的蝦兵蟹將烏龜水鱉馬上轉身圍攻那條同樣落入水中的匹練狀東西。

    風輕帶著鍾無豔浮出水麵,鍾無豔嗆咳一聲,驚叫:“拍魔!這是拍魔!快上岸!”

    風輕拉著她:“別怕,有我呢。岸上也有伏怪啊!什麽拍魔打魔伏地魔,看我的!兒郞們,給我頂住!麻麻的,總有刁民想害本官,咬!咬死它們!”

    鍾無豔水性不錯,讓他帶著更是不花半點力氣也能不沉,看水麵上眾龜鱉螃蟹圍殺匹練狀的拍魔,前仆後繼,奮不顧身。拍魔猛虎不敵猴群,臨死掙紮,攪得水花四濺,終究難逃被分屍的命運。她十分驚訝:“小弟好本事!你……說不定真能夠因禍得福呢。”

    風輕得意洋洋:“什麽說不定?一定肯定確定!我誰啊?天上星宿下凡!天王蓋地虎,寶塔鎮河妖……啊,你受傷了……”

    “啊啊啊——”一連串慘叫從小貨船上傳來。小貨船上黑索揮舞,白練翻飛,拍拍作響,船夫們不是讓長索狀的尤奇扯落水,就是讓匹練狀的拍魔拍昏在船上。也不知來了多少尤奇拍魔。

    鍾無豔驚叫:“那個……是胃魈?小弟快看,像布袋子一樣的那個!有沒有?”

    小貨船船頭一個土黃色袋狀物事隨風飛起,兜頭罩住一個精壯船夫,那人哼都沒哼一聲,立刻萎靡在地,一動不動,不知死活。

    風輕心驚無已,急令魚蝦水卒圍護。乖乖我的娘,這是怎麽了?要變天?伏怪尤奇拍魔胃魈……都是些什麽玩意兒?幻覺,這一定是幻覺!

    “啊!”又是一聲尖叫,離春瘸著腿揮舞著先前風輕奪回來的緬刀站在船頭斬殺七八條尤奇,卻讓左右夾攻上來的兩隻拍魔拍中受傷移動不便的左小腿,頓時皮破肉綻,慘叫著翻身落水。兩拍魔緊追不舍。

    風輕在眾水族圍護下幾乎不受影響,帶著鍾無豔正要上船包紮傷勢,見狀怒喝,張口連出七八支水箭射殺兩隻拍魔和幾隻尤奇,把鍾無豔推上船,回身衝丈許外坐在水麵上發愣的離春笑一笑,向她伸出左手。

    離春眨眨眼,不明白自己怎麽會入水不沉,右手入水一撈,撈起來一尾兩三斤重的紅鯉魚,方才明白過來。敢情身下魚群成陣,托住了她,不用說自然是風輕的“道術”使然,一時又驚又喜又奇。

    紅鯉魚尾巴一摔,撲通入水,水花濺到她麵上方才把她驚醒,身下魚群大概聞聲受驚,立刻四散鑽入水中。

    離春驚叫著急伸右手,抓住風輕左手,借力騰身上船。風輕讓她沾了一手滑溜溜的魚腥液,伸手入水洗了洗,跨步上船,嫌棄地瞥一眼驚魂未定的離春:“你抓魚做啥?想要過河拆橋,總得等到橋那頭吧?”

    離春愣愣地:“你說什麽?啊,你又受傷流血了?”

    風輕轉頭不理,指揮龜鱉推動船隻靠向小貨船。這時無數水族應令而來,已是滿江魚蝦龜鱉,水裏再也冒不出尤奇拍魔胃魈,應該都讓龜鱉螃蟹們剿殺了。小貨船上慘叫聲,砍切聲不絕,不知還有多少禍害。他不想離開兩女,再則也懶得過去。雖然輕傷不下火線,但老子血流不少,已經涉嫌重傷病號了。再說今天肯定是黑道凶日不宜出行……站在船頭張口發箭,把視線中的尤奇拍魔一一射殺。

    離春和鍾無豔互相包紮傷口,扭頭看風輕意態悠然,雙手負後,衣袂迎風,說不出的一種高高在上、飄然出塵感覺,倒真的有幾分玉樹臨風英俊瀟灑的意味,心下微微一動。卻看他助人之餘,還要回頭裝逼:“不能因為我帥不可言,你就死盯著不放啊。我的臉都要讓你那熾熱的眼光毀容了。”

    離春刹那間臉紅耳赤,跺腳怒罵:“死風輕!不吹牛皮會死啊?”風輕笑笑不說話。丫頭片子你不懂,不裝逼,真的會死的!

    鍾無豔搖搖頭:“小心著!這當兒還有心思胡說八道?伏怪、尤奇、拍魔、胃魈都是人間九蟲之一。還有堯魑、肉魅、市妖、赤魃、膈應精!千萬小心,別以為你會一招射水箭就天下無敵了。”

    風輕微微一驚。人間九蟲?這麽多的怪物?想想微笑如舊:“沒事的,看我這麽帥又這麽厲害,它們肯定嚇呆了,然後自慚形穢不敢過來了。”

    離春氣哼哼地道:“無恥!整天一副天下男人我最帥的樣子,惡心死人了!人家那個錦毛虎,才是真正的大帥哥。看他又斯文又穩重,深藏不露,哪裏像你如此輕浮?”

    風輕笑嘻嘻看了她一眼,轉問狼狽出艙的萬裏風:“萬兄還好吧?有沒有人嗝屁身亡?老蔣呢?”

    萬裏風捋發整衣,歎氣說:“三個落水的,恐怕……傷了七八個。你們呢?還好吧?”

    蔣平扶著一個高高胖胖的紫衣婦人出來,正是珍姑。蔣平拱手:“多謝公子相助。在下沒事,隻是略微受傷。珍姑,這是風公子。還記得嗎?”

    珍姑臉帶尷尬,微笑還禮:“見過風公子。”她左腿也為拍魔所傷,一瘸一拐的,倒與離春是一對。

    一番詢問過,眾人不敢再留,立即出發北上。風輕擔心鍾無豔責罵,索性不與她提及囚禁了一個黑衣女。傍晚停泊於一處集鎮,蔣平萬裏風邀風輕上岸尋酒館喝酒。風輕記掛著黑衣女,吃喝了一陣子就溜出來,推說要去方便,鑽進小酒館旁邊的林子,跑出幾十丈,含英劍應念而出,化籠落地。黑衣女踡縮在籠子角落裏似睡似醒,四肢收縮,上半身顯得特別的頎長,又優美又矯健,當真像極了一隻困於牢籠的黑豹,自具一種別樣的風情,看得多日不沾女人的風輕一陣陣喉頭幹渴,把她收為秘密女奴的模糊打算頓時堅實起來。

    他一臉人畜無害的微笑,和藹可親遞進去一隻燒雞:“來,吃吧小可憐。”黑衣女一躍而起,搶過燒雞,退回角落裏側身對著他,半蹲半坐著撕吃起來。雖然餓得不要不要的,吃相倒不難看。

    風輕笑嘻嘻:“可憐的孩子。喂,你叫什麽名字?”黑衣女橫了他一眼,滿滿都是蔑視:“你還不配問本人的名字。”

    居然讓一個女奴蔑視了,風輕自尊心受到極其嚴重的傷害,氣急敗壞:“靠!把燒雞還給我!”

    黑衣女理都不理:“水呢?我要喝水。”

    風輕冷笑:“喝水?喝尿吧你!”黑衣女勃然大怒,急衝上來,劈臉擲過啃食一半的燒雞:“狗東西!連我也敢欺辱?”

    風輕哪裏會讓她砸中?左手一伸接過燒雞,得意洋洋地啃了一口:“真是傻妞一個!山人略施小計,你就上當了。哈哈,餓不餓?求我啊……”

    黑衣女呆了呆,抿了抿油亮亮的嘴唇,惡狠狠地瞪視著他。片刻,轉身背對著他坐下來。風輕一搖三晃地走到她對麵,故意響亮地吞嗯著口水,有一口沒一口地啃食著燒雞:“啊,真香,真好吃。告訴我名字,然後求我給你燒雞,我就把它還給你。這麽香的雞,你怎麽舍得扔了?浪費可恥啊這位女同學……”

    黑衣女雙手握拳,氣得全身哆嗦,聽他嘮叨嘮叨,她更加生氣。想想生氣於事無補,強忍著憋出一句:“我告訴你名字,你再去買隻燒雞給我?”

    風輕微微一笑,忽然把隻剩一半的燒雞遞過來:“態度端正,值得讚賞。來,吃吧。”

    黑衣女自然而然地接過來。風輕馬上動念收起含英劍,踏著昏黑的夜色走出林子。蔣平夫婦還有萬裏風和幾個手下還在小酒館喝酒,猜拳聲轟笑聲響亮。正想再去湊熱鬧,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風輕,是你嗎?”

    風輕全身一震,扭頭看,左邊丈許外一個小巷口娉娉婷婷地站著一個黃衣女子,正是姮娥!

    風輕胸口熱浪翻湧,淚水盈眶,差點兒哭出聲來。猛衝上去,不管不顧地抱住她:“姮娥,我的妻……呸呸呸,滾!她是我的!”情不自禁,一個失神,差點兒又讓有窮羿搶占了腦中樞,幸得及時搶回來。有窮羿怒喝衝撞,想要搶占大位,宛若蚍蜉撼大樹。白龍和牛魔王在旁愕然相望。

    姮娥任他擁抱,不冷也不熱,一臉驚訝:“你……你是誰?”

    風輕放開她,又驚又喜,又有些難過和怨恨:“我當然是風輕!你怎麽在這?”上下打量,但覺她嬌媚如舊,或者仿佛更加嫵媚動人,不由得越看越愛。

    姮娥輕輕地拉住他手,轉身便走:“來,跟我來。”

    風輕欣然相隨,一連串的思念之語衝口而出,滔滔不絕。姮娥靜靜地聽著,溫柔地笑一笑,說:“好了我知道了。謝謝你。你這麽喜歡我,我……我高興的。”深深地看著他,眼睛裏麵滿滿的柔情蜜意。

    風輕整個都不好了,雙腳如踏棉花,不知身在何處。一顆心軟成十七八瓣,落英繽紛……心中隻有微笑相對的姮娥,眼裏隻有溫柔如水的姮娥,完全忘記了了一切一切。良久良久,方才記得問她:“你怎麽在這?咱們要去哪裏?”

    姮娥蛾眉一蹙:“我……我也不知道啊,迷迷糊糊的就到了這裏。喏,到了,進來吧,這是我的家。以後,如果你願意,那就是咱們的家。你願意嗎風輕?”滿臉渴望和期盼,脈脈含情的一雙眼神是那麽的羞澀和美麗。

    風輕手舞足蹈,大喊大叫,幾乎要瘋了:“我已成仙!快樂齊天!我要和你相好千千年,萬萬年!”

    一小片鬆林掩映著山崖下一處山洞,洞穴幽深,一眼望不到頭,地上不見人蹤獸跡。姮娥微笑著拉著他進洞,柔聲細語:“看,還好吧?要找到這麽一處好地方可不容易呢。”

    這是一個高曠而神奇的洞穴,簡直可以說是神仙洞府。入洞就是一眼汩汩的溫泉,霧氣蒙蒙。朦朦朧朧的月光斜照在一處溫泉之上,泉流旁邊生長著一叢叢耐陰蕨類植物。進洞百十步,一張十分寬闊的天然石床赫然在目,上麵鋪滿綾羅綢緞,鮮豔奪目。

    風輕看到那張花團錦簇的大床,心裏一聲呻吟,幾乎想馬上躺在床上四肢攤開,好好睡一覺。當然,必須與身邊這位念茲在茲的美婦人一起躺著才好。四下看看,身處無人的山洞,孤男寡女,不幹點壞事豈不浪費?風輕大著膽子反身一把抱住姮娥,低頭吻住她嘴唇……

    一片香香的,軟軟的,洋溢著無邊幸福的花海,中人欲醉。風輕忘乎所以,顛倒癡迷,從來沒有領略過這麽香甜的吻,讓人陶醉的吻。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

    姮娥高高地踮起腳尖,一雙玉臂勾住他脖子,宛轉相就,反應熱烈。兩人深吻一陣,直到喘不過氣來,方才不得不放手。姮娥媚眼如絲,櫻唇含笑,昵聲說道:“好嘛,你膽子越來越大了,連我也敢欺負。“

    風輕嘿嘿傻笑。姮娥似笑非笑地丟給他一個眼風:”來,咱們……哎呦,糟了,我那個腳鐲子落入水裏去了。風輕,幫我撈回來。”指指丈許外一口丈許方圓的小水潭。

    佳人有令豈敢不從?風輕應了一聲,連鞋都不脫,湧身往小水潭跳。以他的本事,這潭裏麵就是有一根繡花針都能夠撈上來。

    突然之間,腦子一陣昏眩,頓時一個踉蹌,幾乎栽倒在地上。腦海中白龍和牛魔王並肩狂暴地撞上來,險些兒把他意識撞飛開去。牛魔王牛眼暴凸,氣急敗壞:“混小子如此顢頇好色,早晚小命不保,能成什麽大事?蠢才!沒腦子的蠢貨,就是死了都是胡塗鬼!”

    白龍呸呸呸連呸十七八聲,更是氣得話都說不出來。

    有窮羿訝異:“他死了才好呢。沒有他,咱們三個不是少了一個對手,正好玩一場三國殺?”

    牛魔王怒目而視:“你也是個蠢才!你們人類啊,真的是藥吃多了,沒有救了!蒼天啊,大地啊,俺老牛怎麽會鬼迷心竅,找上這個色鬼?要命的是想出去卻沒有門……天亡我也!”

    風輕雖然元神強大未被撞開,但也深為一龍一牛怒火所驚,問:“怎麽了?什麽情況?你們倆嫉妒?來啊咬我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