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89-丹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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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裏風看她一臉不可形容的神色,既驚且氣,壓低嗓子問:“你咋回事?難道跟這個禿頭也有一腿?”

    火霞怒瞪著他:“死鬼你說什麽呢?別瞎猜!不是你想的那樣……”

    離秋說那天入水便疼暈過去,被杜十娘及時救起,恰巧遇到一艘夜行的軍船,便隨船到了杭州。反正行走不便,於是雇船北上回家,正與船家商量之時,空閑師徒三人也要北上京城,於是便做一路。這客船算得上運河上最大的船隻了,就載著他們幾個,十分寬敞,非小小烏篷船可比。離春老實不客氣,讓離秋在上層安排一間房間讓她和鍾無豔住。看離秋和杜十娘宛若夫婦,她自然歡喜,順口取笑了他們幾句。風輕喚蔣平等人過來廝見,萬裏風出來說不必了,萍水相逢,沒幾天又要散了,他們江湖草莽,還是別見了吧。離春還好,離秋頗有拿腔捏調的官貴大戶氣派,連風輕都有些不慣,便罷了。

    安排妥當,三船繼續北上。這回沒有人的烏篷船係在客船之後。空閑帶著小徒弟法海過來找風輕聊天,風輕一開始十分好奇,把法海頻頻打量,後來看不出什麽稀奇,就是一個方麵大耳的小和尚,便失去興趣。空閑與他也沒有多少話說,略坐片刻便回房念經去。

    上層鍾無豔與離秋在下棋,圍在他們身邊觀棋的杜十娘和離春先後喚他上去說話,免得無聊,他想了想還是搖頭拒絕。在客船上轉悠一會兒,十分無聊,便回到漁船上與鼠虎兄弟談談江湖經、女人經,其樂融融。

    晚上,船泊東昌府。拒絕離家姐弟請他到客船安歇的好意,獨自躺在烏篷船上仰望星空,回憶以來種種。他的經曆已經足夠的豐富離奇,讓他回憶起來百感交集,不知道該悲還是該喜,不經意間摻雜白龍、有窮羿和牛魔王的許多回憶,更是恍然如夢。最後,一股濃重的鬱悶壓在心頭,讓他頗有喘不過氣來感覺,不知不覺間,兩行淚水順腮而下。白天的熱熱鬧鬧反襯出如今的孤獨寂寞,滿腔言語,竟然不知道找誰訴說。風輕滿腹委屈,覺得自己很可憐,不哭一場對不起自己……十分後悔放走那個黑衣女小可憐,否則,這當兒還能放她出來逗一逗……唉,姐姐啊,做人那麽正經幹嘛呢?

    實在無聊,悄悄的上了岸,孤魂野鬼似的四下遊蕩,看右前方百丈外有座小山嶺,於是東張西望,慢慢地向小山嶺走過去。打算一會兒就在山上練氣,練完氣再回船安眠。

    剛剛到得山腳下,一條人影踩踏著林梢從山上飛馳而下,勢若星飛丸擲。風輕吃驚退步。漠漠夜色中雙方眼力俱是不凡,相距七八丈。打一照麵,風輕驚啊一聲。這家夥不是別人,正是那個揍了他兩巴掌的杜衛!

    杜衛更不打話,飛身便到,一巴掌搧過來。剛舉起也自平常,到風輕頰旁已經變成蒲扇一般大小。風輕不及閃避,急催真氣,右手握拳,衝杜衛心窩搗去。這混蛋快得像鬼,老子躲避不了,總也要讓你吃一下狠的!他融合了紅眉的真勁,出拳力道比先前又是不同。

    啪一聲,風輕左頰中掌,一個踉蹌栽倒在地上。呃一聲,托大的杜衛心窩間也吃了一拳,一時氣為之窒。向左斜竄兩步,緩過一口氣,他倏然身子一搖,變成一隻漆黑的大黑虎,在黑暗中幾乎看不清身形,隻能看到一雙黃澄澄的大眼睛,轉身撲到,張口便咬!

    風輕未及爬起來,便看到虎牙臨身,嚇得一時間魂飛魄散。麻麻的,這家夥是老虎妖精?還是會七十二變?“百變星君”的外號不是吹牛皮吹來的?奮力一拳,衝老虎鼻頭擊去。他情急拚命,拳勢猛惡,黑虎不敢輕忽,側頭讓過他拳頭,張口咬住他來不及收回去的右胳膊。風輕急吼一聲,口中一支水箭疾射黑虎眼睛。黑虎側頭讓箭。風輕左腿猛蹬,正中黑虎下巴。

    這一蹬少說也有五百斤的力道,黑虎吃疼之下悶吼一聲,鬆口放開他右胳膊,未曾咬實切斷,隻咬出兩個血窟窿。風輕翻身爬起,半蹲半跪著來不及起身,又是兩支水箭出口。黑虎左前肢急起,擊飛兩箭。風輕左手握拳猛擊,擊中黑虎腮幫子。黑虎再次悶吼一聲,轉身便逃。

    風輕站起身,又驚又怒,又氣又怕,按住血流如注的右胳膊,張口三箭齊出,向黑虎追殺過去。毒衛,老子與你不共戴天!

    三箭剛才出口,腦後微微有風,同時微微有股腥香味道襲來。風輕大驚失色,不敢回頭,向前俯身撲倒。風聲微響,一頭同樣漆黑如墨的黑虎就勢撲壓著他,張口向他後腦勺咬到,暖熱的氣息直噴他耳朵。

    背上重壓如山,當真是千斤重擔。風輕拚命拱腰縮頭,恨不得自己也能七十二變。這當兒若能變成一隻刀槍不入的縮頭烏龜多好?同時急催含英劍救命。

    黑虎森森利牙輕易咬破他頭皮,他頭骨卻是十分堅硬,急切間咬不破。風輕頭皮劇疼,慘叫如中箭哀猿,,腦袋拚命扭轉,張口出箭,一支又一支,長一支短一支,向背上的黑虎射去。黑虎下頷中了一支寸許短箭,吃疼跳起。

    風輕得回自由,手一摸滿頭滿臉鮮血,也不知自己是死是活。驚極狂叫:“還老子的命來!還老子的月貌花容!”抬腿便往黑虎腦袋踢去。

    呼一聲,左側一虎撲到,正是先前杜衛變的那一隻。兩虎幾乎一模一樣,隻是杜衛變的更加壯碩,後來的稍微瘦弱一些。

    風輕驚極發狂,顧不上害怕了,張口出箭,逼退大虎,飛腿再踹小虎腦袋:“靠靠靠!敢咬老子?老子踢死你!老子咬死你!”小虎腦袋連吃他七八踹,不知是不是被踢昏了頭,一聲虎吼,縱身而起,居然不管不顧,正麵撲來。

    紅了眼的風輕絕不客氣,張口十七八支箭衝虎咽喉虎腹射去。小虎雖然讓他射得一身鮮血淋漓。卻成功把他撲倒在地,張口向他臉上咬來。風輕受傷流血的左臂再舉,擋住虎嘴,豁出一條胳膊,總比沒腦袋強。側頭張口,幾支水箭向大虎射出,右手僥幸未被壓死,一拳向小虎頷下狠狠地擊去。砰砰砰,一連三下狠狠地拳擊,全部擊中小虎頷下。

    小虎負痛曲起身子,咬住他左臂的牙齒使不上力氣,驀然間風輕眼前一花,身上黑虎全無預兆地變成一個皮光肉滑的女人。風輕嚇一跳:“麻的什麽鬼?”隻覺身上一輕,不假思索,急拽左臂。對方人類嘴巴更加咬不住他胳膊,輕易拽回來。風輕左手一拳把身上女人擊飛,張口出箭,再次把撲上來的大黑虎逼退。

    ”噓噓。”一聲口哨輕響,大黑虎應聲轉身沒入黑暗中。“好了這位大哥,我們認錯人了,大家別打了!”一個沙啞又帶著女子特有的柔潤腔調的怪異嗓音響起,正是讓風輕擊飛一旁的女人所發。

    風輕扭頭就是三支三寸水箭激射而去。杜衛老婆是吧?老子殺了你!美人計?叫爺爺也沒有用!

    女人眉彎鼻翹,下巴尖尖,肌膚不算白,卻是瑩潤如玉,儼然是個二十上下的妙齡美女。一頭濃黑的長發極長極長,人家最多是長發及腰,她卻是長發及腳,甚至可以掃地。一身未著片布寸絲,四肢光溜溜。卻有一些藤蔓薜蘿披掛在身,遮掩著要緊處。她長發一摔,活蛇似的擊飛三支水箭,跺跺腳:“你這人怎麽回事?還不住手?都說認錯人了你沒聽到?”

    風輕怒喝:“什麽?當老子是傻瓜?呸!我……”忽然住口。這死婆娘把杜衛打發走,什麽意思?表示沒有敵意?難道那人不是杜衛?

    女人正色說:“我是山鬼。剛才杜衛暗算我不成,就逃了。然後我和黑虎追了來……你怎麽與黑虎動手?”

    風輕全身發疼,傷口血流不止,他左手按住右胳膊傷口,咬牙切齒,臉目猙獰:“你們倆咬得我到處流血,回頭跟老子說認錯人了全身誤會?我呸!”昨天晚上離春還開玩笑說殺了他再說誤會,今晚就有人這麽幹了。

    女人滿臉真誠歉意:“我們以為你是杜衛幫手……好吧好吧你先止血吧。嗯,這個給你。”從脅下藤蔓上扯下一片青翠的葉子,送到口中含了含,沾上唾沫再送過來:“這是薜蘿葉,你貼在我們抓出來的傷口上,血就止了。但是有個壞處,傷好了會有疤痕。”

    不知是她可人的容顏還是真摯的神色讓風輕信服,他將信將疑,接過葉子按貼右胳膊傷口上,血流即止。風輕又驚又喜,尋找傷口,把葉子四下亂按,無不應手止血。額頭、下巴都有流血的傷口,看不到,手一摸也就找到了。後腦勺血淋淋的,找不到傷口在哪裏,隻有到處亂按,寧可錯按三千,不可放過一處。

    山鬼看他敵意猶存,忍著笑繼續解釋:“我是山鬼。聽說過嗎?黑虎是我的坐騎。我的本事是可以變成黑虎,不管受了怎麽樣的傷,變回我真身就不再有傷。黑虎的本事是看到誰,就可以變成誰,但是隻能變一會兒,最多隻能說一句話。剛才那個杜衛就是黑虎變的。”

    風輕失聲:“你說……剛才不是杜衛變黑虎,而是黑虎變杜衛?”方才明白她剛才悍然撲過來,讓他水箭射得遍體鱗傷,怎麽又沒事了。

    山鬼微笑著噓一聲,又一個風輕從黑暗中走出來,口中罵罵咧咧:“靠,你個混蛋,打得賊狠賊狠,疼死老子了!”話音未落,伏地變成壯碩黑虎,依偎到山鬼身邊,腦袋蹭蹭山鬼的腿,趴在她身邊。山鬼微笑著摸摸它的頭,問張大嘴巴合不攏的風輕:“怎麽樣,相信了吧?”

    風輕心驚不已。我靠,我真的靠了!我一直靠……出鬼了有沒有?這家夥簡直……簡直……不知如何形容。山鬼問:“你認識杜衛嗎?”

    風輕定一定神,回答:“杜衛是個混蛋!我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你呢?”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家夥這麽厲害,又是杜衛的敵人,不與她套近乎豈不是大****?

    山鬼簡單地回答:“我也是!那好,這麽說你我同仇敵愾,應該放下前嫌,守望相助對吧?先前傷了你,你大人大量,就別跟我們計較了。”

    風輕無奈地點點頭。話都讓對方說完了,除了大度點還能說什麽?索性開誠布公,說了與杜衛結仇經過,再問杜衛與她怎麽結的仇。山鬼猶猶豫豫地回答:“他……想騙我一樣東西。”

    風輕豪氣幹雲地揮揮手:“好了不用說了,珍珠寶貝我多的是!隻有杜衛那種****土包子才會小裏小氣,到處騙財騙色。你需要珍珠財寶嗎?我送你一些,要不要?”很久很久沒有拿錢砸過人了,不拿錢當錢的感覺真得很好。

    山鬼搖搖頭:“不用,我不要錢。我說的也不是什麽珍珠財寶,是……是……”

    風輕擺擺手:“算了這也不用說了,免得你哪天丟了寶貝賴到我頭上。先說好了,我不知道哦?”

    山鬼無言以對。

    ”可是又怎麽忽然覺得我不是杜衛幫手?”風輕奇怪。山鬼回答:“我叫你住手的時候其實隻是懷疑認錯了人,還不敢確定。因為我變回真身的時候你嚇了一跳,而杜衛是知道我真身的。後來跟你說話,方才確定你不是。”

    正事說完,風輕開始套近乎:“你就住在這裏?住了多久了?沒坐過船吧?我跟我姐姐還有幾個朋友準備去京師安家,之後我還要去外國旅遊,要不要跟我去開開眼界?”泡妞大師錦毛虎萬裏風說,妞若閱盡繁華,就帶她觀鳥賞花;妞若涉世未深,就帶她走遍天下。這家夥光著屁股連一件衣服都沒有,十足十一個純天然環保野生妞,自然要帶她去吃喝玩樂,閱盡人間繁華了。

    山鬼問明京師在北方,參花國還要更北,搖搖頭:“我以前一直呆在南方,忽然一天覺得無聊,就一路北上,一直來到了這裏。覺得北方越來越幹燥,樹也沒有南方多,我想回去了。”

    風輕大急:“別啊!南方……熱帶雨林是吧?北方有冰天雪地,林海雪原!怎麽可能沒有樹,沒有水?東北三省大片的原始森林,成群的東北虎,連綿不絕的人參花……鬆樹的花朵落滿一條大江,那人們就叫它鬆花江。大馬哈魚成群結隊,把江水堵得都漫上了江岸。貝加爾湖——北海的湖水清澄的明鏡似的……”

    鼓動三寸不爛之舌,把自己都沒有看過的北國風光往天下吹。終於,山鬼再次猶豫起來:“北方真的還有這種好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