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史朦朧3地主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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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主傻兒

    官吏,官是官,吏是吏,絕對是兩個意思,否則古人創造文字,就不會分開,而是隻發明一個了。

    譬如,電視台一把手調走了,去當了城管局的局長;城管局的局長調走了,去當報社總編輯……

    他們在任上都有壯士斷腕的勇氣決心,都說同生共死的兄弟情誼,都豪言業績不上去自己就下去……

    但是,有一天,開了一個會,讀了一張紙,說了一通話,拍一拍屁股,不帶走一絲煩惱,走了,別以為他們會就地免職、會降級處分,他們是舒舒服服平級調動。至於原單位,過去好壞,將來生死,都與他沒有一毛錢關係。這就是官,這就是為官者“隻唯上、不為下”的至理哲學。對於原單位剩下的,想走走不脫,想挪挪不動,因為他們的身份標簽就是吏。

    官吏使用,曆來是朝廷大事,專門部門是吏部,辦事原則是異地為官、吏不挪動。

    為官者,往往給後世立下規矩,不準為官,理由就是,做官之人卑躬屈膝,俯仰由人,不是理想的生活方式。隻要有錢,不做官同樣有幸福的一生。

    對於百姓,也自有一套學來的理論。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裏叫“王歘歘”;萎靡不振窮酸無助,這裏叫“蔫耷耷”。“王歘歘”和“蔫耷耷”常常成為這裏人的口頭禪,四言八句的押韻和對仗,並不是文人的專長,如:一間床,四個柱,花杆又無數,罩杆排排長,罩子細麻布,裏麵裝兩根大肥豬……

    在我的家鄉,雖距離長江,恍若近距離,但如要測量,還是有上百裏。在當年,地上沒有車輪滾的,天上沒有鐵翅飛的,要遠行,坐船是最好的選擇。就在這樣一個距離長江百裏的地方,有個古宅院,門前有大池塘,後麵有假山,左右有搭建起來的生活平台,具備了風水寶地全部要求,前有照,後有靠,左右山環繞,一把穩穩當當的太師椅。

    這個大宅院,雕梁畫棟,頗有年份。最近幾年,有人準備開發成景區,此乃後話。這個大宅院,解放前住的是一家地主,地主雖然在解放那年和周圍鄉黨打成了一片,成為了兄弟夥平起平坐,但周圍的人,都曉得他家是地主,地主家的兒子還是地主,子子孫孫都用上了一個名字“地主”。

    這個地方,除開地主大宅院,還有聶狗嘴、彎地壩、聶狗灣、李子灣幾個村子,這些村子都是地主家佃戶居住的地方,地主再有力氣,他也不可能自己把所有活路兒幹完。當然,地主和佃戶,自己連租地都租不起的貧農,都有一個共同的娛樂的地方。距離地主大宅院五裏,就是鎮上,鎮名叫懶板凳。雖然是鎮,但房屋沒有地主大宅院多,地主家的大宅院,早上起來開門,一直要忙活到晌午,才能把所有的門全部打開,午飯後不久,他就開始關門了……他就下人,但他覺得,他人生的快樂就在於這個地方,就和其他地主婆每天數錢睡覺一樣,成功的感覺是一樣的。

    說起懶板凳,還有段故事:永豐鎮因永豐場得名。永豐場俗名懶板凳。相傳,因在下場口有一株古老黃葛樹,一樹根露在地麵,像一條自然板凳,行人常在此休息而得名懶板凳;又傳此場係梁、易兩姓所建,以中為界,各據一端,兩姓經常扯皮鬧事,互不準通行,後來和好,互祝永遠和睦豐收而得名永豐。

    除開懶板凳,逢二五八,到鎮上趕集,還有逢年過節去旁邊的太陽寺燒香,十裏八鄉都要來,連隔壁的梁平、豐都也有香客。

    解放時的地主,傳到我這一代,已是第三代,地主家的孫兒天生愚鈍,被小夥伴們戲弄玩耍,稱他為地主家的傻兒子。就在最近,無論如何,今天總算開口說話了。

    三月的太陽,說毒就毒了,曬在臉上,仿若針刺。

    其實,昨天就不這個樣。天氣熱得比一樣哪一年都早。

    也許天氣的變化,來的太過突然,因此,大街小巷,有羽絨服褂身的,也有小半身掉褲兩處光腿腿的。

    開了幾天的會,也看了幾天的小說,口水暴綻的講師,也無法抵過地主家傻兒子《塵埃落定》的魅力。兩個地主家的傻兒子,太有福氣,也太有故事。

    要說《塵埃落定》,之前也看過,就連電視連續劇,也還是看過,但就在這個春天,卻想看看文字。

    也許,這就是文字的魅力。傻瓜型的電視,悶墩性的情節,絕無文字那麽博大精深,那麽令人神往。帶著一顆心,隨著地主家的傻兒子,到了無邊的草原,看到了掠過頭頂的雄鷹,高原紅的臉龐,傻乎乎的木納,特別是絕色塔娜帶來的衝向天頂的性的意淫……

    我是沒有到過草原,也沒有到過地主傻兒子的領地,那裏,有神一般令人向往的遼闊。我們那裏地主家的傻兒子,一樣也對文字裏的故事,充滿對比,充滿好奇。

    《塵埃落定》裏的傻子,是土司家的兒子。在故事裏,他被叫做土司家的傻兒子,準確地說,應該是王的兒子。而不是地主家的傻兒子!

    我說地主家,隻因為他和我們的距離不是那麽遙遠,或許地主隨處見,但土司卻不常有。

    同樣是地主,不同的地方,卻有不一樣的活法。這一刻,我想起了我身邊的那個故事的主人公——地主。

    我的故鄉,是農村。我上推三代,也是農民。我不是說農民和農村不好,相反,我還感謝農村和農村給予我的淳樸和無邊無際的自然。

    《塵埃落定》的土司官寨,是修在依山傍水的地方,或許,土司的爸爸的爸爸的爸爸,早在修建之前,也是看過風水的,前有照後又靠左右山環繞,恰如一把太師椅,坐上去就是王,就是穩穩當當。

    這個地主,他爺爺的爺爺的爺爺,在修建大宅院之前,也是找陰陽先生看過的,因為後麵有山,前麵有塘,左右都環繞的樹木站崗,也和土司的官寨,一樣,是穩穩當當的風水搭配。

    從我記憶的時候起,那已經是破四舊以後,這個大宅院還是完整的保留了下來。人長了,見識多了,也才發現其中的奧妙,或許是因為這個地主大宅院在破四舊之前,就以解決窮苦大眾的住宿問題給分配了下去,所以也才保留了下來。

    今天,這個大宅院,占地上百畝,房屋上千間,眾多的房屋外圍,還有高高的城牆,城牆臨近水塘的方向,大大地開了一扇門,老年人都說:那是地主家的朝門。今天,那扇門,還依然叫做朝門口。朝門的上方,是整齊的一排小窗口,與其說時窗口,不如說是槍口,因為那時地主家用來對外的架設機槍的地方。

    朝門口外的那一汪水,老人都叫它塘,因為和解放後才修建的解決一個縣城飲水還要發電的水庫比較起來,真的叫不上什麽規模。

    當然,有時候地主家的傻兒子也會想,或許那個地主家的祖先人在修建的時候,還沒有水庫的說法。傻不傻?裝糧有糧庫,裝銀有銀庫,都靠天吃飯,傻子才回去修個東西來裝水,而且還叫水庫。

    朝門口的那個塘,是我小時候遊樂的天堂。一到夏天,就會去遊泳,和一樣,去滾水,讓潮熱能夠得以緩解。

    當然,去的不是一個兩個人。

    有淹死的,但絕對想不到是自己。

    雖然是平靜的水麵,但不等於它就沒有威風。

    那一年夏天,幾個小家夥,在水中嬉戲打鬧,完全忽略了水麵的變化,更要命的是水麵的波瀾。

    上遊來水,越來越大越來越多,平靜的水麵早已不平靜,平靜的水底也是暗潮湧動,湧動的暗潮最終表現成了水麵的漩渦。一個家夥,真就掉進了漩渦……

    如果不是附近的人及時趕來,他也就到了地主家的祖先人那裏,去稀裏糊塗匯報當下的情況。

    用今天的視角,那一汪水,遠的地方,也有五六百米,即便短的距離也在三百米以上。地主家的塘,已不是一口隻用來洗衣洗菜的塘了,而是一道護城的風水。

    當然,地主家的傻兒子,有他的幸福感,有他的獨特性,一個可以拚的爹,一處大得很的房,但是,和同齡的其他人比較起來,卻少了很多快樂。

    雖然解放幾十年,但估計他家還保留了地主家的飲食習慣,一個個肥頭大耳。這個傻兒子,在小學的時候,就已經有一百多斤了。或許他繼承了地主家的世界觀,金錢是銀行的,事業是老板的,唯獨身上一百多斤肉是自己的,所以需要認真對待。他吃得好,當然長得肥,同學們打鬧嬉戲,他總是當守門員,而且反應不靈敏,也總是被調戲被洞開大門;他也不能遊泳,因為在沒有學會之前,太胖,就意味著需要更多浮力,上天創造給每個人一樣大的手板腳板,怎能浮起他那笨拙的身體。時間一長,同學們都摸索到了他的“尷尬”,於是“壞事”總是他幹的,因為被抓現行的,總是他,其他作鳥獸散的早就和看熱鬧的混在了一起……

    終於有一天,地主家的傻兒子開口說話了,他逢人便說:“我悄悄地給你說嘛,我們屋頭牆縫縫裏,好多好多金元寶……“

    金元寶,在一個窮困潦倒的地方,房源幾個村子都是他們家的土地,不是他家佃戶,就是他家看不起的富農中農貧農,又有幾家幾人看過真的金元寶?

    他們家真有金元寶?……”

    哪曉得!”

    錘子大爺知道哇。”

    反正他是傻兒子,說不定是亂說呢?!”

    ……

    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話頭言語傳開了,地主家也有反應了,於是地主家傻兒子的話也變了,“我老漢不準說,我悄悄地給你說嘛,我們屋頭牆縫縫裏,好多好多金元寶……“

    地主家的傻兒子,雖然說了,但終究沒有人當真,反正他是傻兒子,誰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呢,總不可能為了金元寶把那麽大一片地主大宅院給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