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學堂裏早早響起了郎朗的讀書聲，學生們搖頭晃腦拉著長腔，眾人之中，唯獨不見寶爺。

    王太婆家。

    有財搖著尾巴寸步不離的緊跟著太婆，太婆拄著梨木拐杖屋前屋後的轉，一會兒瞅瞅院子裏的花兒，一會兒又在窗子底下擺弄擺弄編了一半的柳條筐……反正沒閑著。

    太婆忙來忙去，就是不去搭理屋裏炕上，縮在牆角盤腿麵壁的寶爺。

    這猴崽子從昨天下了學就古裏古怪的鬧別扭，難不成，還能有人給他氣受？太婆想到此，手裏編著柳條筐的動作就慢慢停了下來，她隔著窗戶看屋裏炕上，坐在牆角裏那個賭氣的小小身影，莞爾一笑。

    能讓他受氣的，八成是件好事兒。

    ……”

    寶爺死死的盯著牆皮上一塊汙跡，已經發狠了半個時辰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別扭什麽，但是就是不痛快，哪怕昨天在寶局連贏了三兩銀子，又去當鋪餘掌櫃家順了五斤的人參須子還以五兩的價格強賣給藥鋪張掌櫃，得來的錢給自己買了個象牙的骰子，給有財買了二斤醬骨頭，還給太婆買了好幾匹做衣裳的布。可是，心裏還是不痛快！

    要不再去徐家媳婦家裏偷柿子去？算算日子，第五根杈上朝南的那個該紅透了……

    正琢磨著，耳聽得屋外太婆自言自語般念叨，“下個月就該中秋了吧，今年鎮上桂花開得好，薛家酒鋪的桂花釀肯定比往年要香，買上一壺，再買幾塊月餅配上兩隻肥螃蟹，嘖嘖……”

    ！！！”

    寶爺的耳朵撲棱豎了起來。

    哎，往年沒得好酒……聽說這桂花釀薛老板每年隻出五壇，算上月餅螃蟹，怎麽也得五錢銀子了……”

    五……錢……銀子？

    五錢銀子！！！

    ！！！”

    寶爺一個機靈翻身下炕，他怎麽把這茬給忘了。當初答應上學可是為了族長的那五錢銀子，眼看著自己熬過了這些天，可不能讓到手的銀子飛了！

    想到這兒，寶爺火速穿衣提鞋，飯都沒吃就衝出門去，邊跑邊急慌慌跟太婆招呼。

    我去上學啦！”

    汪汪！！！”有財跟著興奮的叫。

    太婆拄著拐杖，著急的喊了聲，“慢點跑！”話音未落，寶爺早跑的沒影了。

    ……

    ……

    ……

    學堂裏，先生正捧著書本，津津有味的講解著文章裏涵蓋的經文典故。

    今兒先生的興致不錯，把個鑿壁偷光的故事都講得聲情並茂、繪聲繪色。正講到匡衡借光讀書忘乎所以的時候。

    先生早！！！”

    一聲響亮的問候中氣十足的從門外穿進教室。

    學生們抬起頭來，正看著寶爺自來熟的打著招呼嬉皮笑臉的走進教室，先生的臉色一寸一寸褪去血色，方才那眉飛色舞的神情蕩然無存。

    繼續繼續，我回座了。”

    寶爺朝先生拱拱手，轉身大搖大擺的往座位走。走到第三排的位置，他的眼神掃到秦安，秦小相公沒躲掉，隻得扯起一絲笑容朝寶爺點了點頭。

    寶爺沒理他，轉頭又看了看姚玥。

    呦，蓋上新毯子了，一整塊的玄色獸皮，這回不怕墨汁了。

    寶爺翹了翹嘴角，看著姚玥端坐案前，低著頭提筆在一頁宣紙上不緊不慢的寫字，別說，這字寫的還挺有氣勢……雖然寶爺大字不識幾個，可是看那筆走遊龍的架勢，看字跡挺立俊秀的工整，心裏還是暗暗讚歎一個。

    人們常說，字如其人。

    寶爺常年混跡市井，跟九流中人廝打混鬧，也曾蹲在算命攤子前聽何半仙摸骨稱金、看相批字。雖一知半解，好歹懂些皮毛。

    今日一見姚玥的字跡，寶爺倒有些驚喜的小意外。

    能寫出這樣鳳筋龍骨、氣勢如虹的字體，看來這個外表文文弱弱的公子哥，還是個烈性子的主，有些氣節。

    這就有意思了。

    寶爺朝座位走去，根本沒意識到自己臉上浮現出了期待和狡黠的壞笑。

    ……

    ……

    ……

    下午，先生依舊布置了練字的任務。

    教室裏靜悄悄的，偶有研墨聲，有鋪展宣紙聲，還有細細的寫字聲。

    寶爺倚著牆，腿搭在桌案上，嘴裏咬著一根草葉，百無聊賴的看窗外樹上葉影裏兩隻跳動的鳥雀。

    不知什麽時候，耳朵邊響起悉悉索索的說話聲，寶爺一低頭，正看到坐自己前麵的兩個小子湊在一塊咬耳朵，其中一個獻寶似的手拖著一塊鵝卵石大小的玉石，朝另一個擠眉弄眼。

    ……”

    寶爺掃了一眼那塊玉石，成色一般，大小也不夠稀罕，卻用金銀絲線編織的絡子精美的裝飾，看來意義非凡。

    他豎了豎耳朵，聽見兩個人嘰嘰咕咕念到“小姐”、“相贈”、“轉交”之類的字眼，心裏立刻猜到了七七八八。

    大概這是哪位待字閨中的傻帽小姐，托轉了這混小子遞定情信物。

    寶爺看兩個人使眼色，順著視線一瞧，看到了第三排的秦安相公。

    嗬，居然是他。

    寶爺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作勢翻身躺下……可目光看到了同在第三排的姚玥，他眼睛一定，接著唇角一歪，計上心來。

    ……

    ……

    ……

    酉時四刻，學生們陸陸續續到教室前交練字的作業，先生逐一指點。

    一般這個時候，姚玥都會是最後一個。

    倒不是他寫的慢，而是他總會在練字後再抄一遍今日所學的文章，算是複習。

    ……”

    寶爺咬著草葉，拍了拍自己前麵的小子的肩膀。那小子明顯嚇了一跳，“什、什麽事？”

    借我兩張字。”

    啊、啊？”那小子還沒反應過來，寶爺已經不耐煩的撐著桌案，半個身子俯探前去，從那小子的一遝練字中抽出了幾頁。

    嘩啦嘩啦。”紙張在那小子眼前晃了晃，寶爺又拍拍他肩膀，“謝了啊。”

    ……”

    那小子被這一探一拍的動作嚇傻了，等回過神來才醒得，寶爺這是搶了他的字帖去交差啊！他那一把抽出去的至少有七八張，這麽一來，自己的作業就算沒完成啊！！！！！

    這小子心裏叫苦不迭，可是又不敢發作，隻好忍氣吞聲的提起筆，著急忙慌的補上。

    ……”

    寶爺則雙眼緊盯著前麵姚玥的身影，看他背影一動，立刻蹭地站起來，攥著手裏的幾張紙，小跑的跟上去。

    先生。”

    姚玥捧著自己的練字，恭敬的放在先生的桌案上。

    先生點點頭，算是回應。

    ……”

    姚玥又揖一禮，轉身剛要回座位，卻見眼前紙頁翻飛，耳聽得風風火火一個聲音，“讓開讓開！”

    寶爺嘩啦嘩啦揮著手裏的幾張紙，幾乎是撞在姚玥的身上。

    那幾頁紙幕布一樣在天上亂飛，姚玥撞上先生的桌案，而寶爺一隻手撐住桌案，一隻手則悄悄背著人往姚玥腰間一探。

    這一番幾乎是一瞬間的變故，先生急忙起身，學生們也大驚失色，學堂外候著的行根兒等人則急忙衝進教室。

    公子沒事吧？”

    姚玥穩了穩身子，除了肩膀被寶爺輕輕撞了一下，並無不妥，於是輕輕搖搖頭，示意他們退下。

    行根兒皺著眉，竹風和青禾一臉憤怒的瞪著寶爺。

    卻見肇事者站起身子，打著哈哈笑道，“失禮失禮，方才腳滑了，這裏跟公子賠不是了？”

    他弓著身子抬著頭，斜歪著腦袋抱了抱拳，嘴角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是個人都看得出來，寶爺是故意的。

    可是……

    無妨……”姚玥淡淡的說道，鳳眼幾乎沒看寶爺一眼。他再次示意行根兒等人退下，自己攏了攏衣衫，繞過寶爺徑直回座。

    呦，行啊，真沉得住氣。

    寶爺側側頭看著姚玥的背影，嘴角咧了咧。待會兒我倒要看看你還能不能這麽淡定。

    這場騷動很快平息，畢竟事件的主角沒有鬧起來，大家也就不再放在心上。

    先生檢查過練字之後，簡單布置了一下溫習的任務就宣布下課。

    學生們各自收起書本筆墨，推桌整衣，閑聊玩笑，教室裏一片喧鬧。

    忽然！

    我的玉丟了！！！！！！”

    一聲驚呼穿透教室。

    眾人驚愕的聚齊視線，發現說話的是倒數第二排的李二文。

    他正翻箱倒櫃的在桌案前翻找，“沒有了，我的玉沒有了！”說著話又趴在地上，鑽進桌案底下四處尋，周圍的學生也下意識的在地上找，“沒有沒有。”

    他同桌姚小寶四下看了看道，“剛才你不是揣懷裏了？再找找，別是掉進衣服裏了。”

    李二文立刻爬出來，站起身一陣抖摟，什麽都沒有。

    不好不好，玉丟了！”

    李二文急的臉色漲紅，和他交好的學生們紛紛湊過來，七嘴八舌道，“別急別急，再好好找找。”

    既然剛才還在，就一定在教室裏。”

    很打緊的東西嗎？要不要告訴先生？”

    不說這話還不要緊，一說這話，李二文更急了，“不能告訴先生！”

    這玉可是林家三小姐托付自己轉交給秦相公的，女孩子私相授受本來就不是什麽光彩事，一旦吵嚷出去，自己事沒辦成還將林家小姐的清白毀了，豈不是兩頭難做人？

    這、這可如何是好……”

    李二文著急的滿頭冒汗，眼神時不時的看向前麵的秦安。

    這事原本秦安是不知情的，可是看到李二文的眼神，他心中警鈴大作，想立刻離開這是非之地。

    就在秦安踟躕之間，教室裏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必是讓人藏在身上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教室裏哄然一片，李二文漲著通紅的臉氣衝衝的嚷道，“沒錯，明明方才還在我身上，定是哪個賊膽包天的摸去了！”

    姚小寶等與他交好的也連聲應和，虎視眈眈的掃量其他眾人。

    要我說。”其中一個年齡略大一些的站出來，斜眼掃量了周圍一圈，“今兒找不到玉誰都別走了，把自己的東西衣物都翻騰翻騰，也好去去疑。若咱們之中真有個賊，必然是要揪出來的。”

    沒錯沒錯！”一群人義憤填膺。

    教室裏一陣翻箱倒櫃，然而，玉始終不見蹤影。

    就在這時。

    少爺，東西已經收拾好了，咱們走吧。”

    行根兒、竹風、青禾三人各自捧著姚玥的物品，服侍著打算離開。

    方才的一切他們皆看在眼裏，然而，第一，姚玥除了與秦小相公偶有談話外，從不與學堂裏的其他眾人有任何交集；第二，姚家的家族地位、家資雄厚，學堂裏無人能及，他吃的穿的用的皆是旁人見都沒見過聽都沒聽過的，隻有旁人覬覦他的，哪有他看上這些貧民俗物的道理？最後，以姚玥清高傲然的為人，打死誰也不可能把他和賊聯係在一起。

    正因如此，方才一陣翻找，沒人去詢問姚玥，礙於他的身份和姚家的地位，也沒人敢去。

    可是，就在行根兒三人服侍著姚玥起身，打算離開之時。

    啊！！！！！！！”

    李二文一聲大叫，兩眼圓瞪，嘴巴張的活活可以吞下十個雞蛋。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姚玥，伸出顫巍巍的手指，直直指向他。

    我、我的玉……”

    所有人順著李二文的手看去，隻見姚玥束帶纏腰的腰間，一枚終年不離身的玉玨旁，赫然多了一條拴著一塊卵石大小玉石頭的金線絡子。

    就是它！！！”

    姚小寶驚叫一聲，然後慌忙捂住自己的嘴。

    他想說的是就是這塊玉，可是說出口，仿佛是在說那個偷玉的賊是姚玥。

    學堂裏一片死寂的沉默，所有人交換著不安的眼神，一時間都有些驚愕與忐忑。

    這下子，可怎麽辦？

    ……”

    姚玥低下頭，也發現了自己腰上不知何時多出來的物件，他沉思半晌，腦海裏過電影一般閃現之前的一幕一幕，很快便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

    行根兒等人看向公子腰間，赫然也發現了那塊俗不可耐的破石頭，這種東西，連姚府的家丁都不屑一顧，他家公子怎會佩在身上？

    嘖嘖嘖嘖嘖——”

    一聲突兀的咂嘴聲，撕破了沉默。

    想不到啊，人稱才學絕佳、氣度不凡的月公子，居然也有這偷奸耍滑的時候……”

    寶爺不知死活的聲音油腔滑調的從人群裏鑽出來，緊接著，他整個人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步三嘚瑟的走到姚玥跟前。

    他的個頭比姚玥高出半頭，居高臨下。

    姚玥終於抬起頭來正視眼前這個人，他目光清冷，甚至有些厭惡。

    ……”

    寶爺還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觀察這個名冠七香鎮的月公子，嘖嘖，還別說，長得真好看，跟女娃娃似的。別的不說，單說這膚色……寶爺微微眯了眯雙眼，他居然被一個人白的發亮的皮膚晃得睜不開眼睛！

    ……”

    姚玥靜靜的看著麵前的寶爺，關於他的事他以前也聽花剪念叨過幾句，總歸不過是一些偷雞摸狗的勾當，與這幾日的了解出入不大。

    現在算是更加了解了。

    眼前這個人，幾日前在院子裏受罰，踢翻香爐差點氣死先生；後來把硯台放進自己的雪狐毯，害自己平生第一次出糗。今天他又出什麽幺蛾子？栽贓陷害嗎？

    姚玥抿了抿唇，鳳眼微微一眯。

    寶爺的五官就擺在他的麵前，蜜色的肌膚看得出是好陽光底下長大的孩子，健康、結實。他眉目清朗，英姿精神，論這長相來說，也算是人中龍鳳了……隻是，這副模樣的人，居然是個混蛋！

    姚玥平生不會罵人，更不會在心裏腹誹，寶爺算是頭一個。

    ……”

    默默在心裏罵了一通，姚玥安靜的解下腰間的絡子，那絡子其實就是別在束腰上的，一拽就能拽下來。

    看樣子就是剛才撞倒的時候別上的，賊手真快。

    姚玥舉起絡子，目光冷冷的看著寶爺，“還你。”

    ……”

    寶爺高高挑起一邊的眉毛，心說你小子行啊，都這樣了還能沉住氣？

    幹嘛？栽贓陷害啊？”

    寶爺流裏流氣的一笑，往後退了兩步，賊喊捉賊。“各位，老話說得好啊，捉賊捉贓，現在人證物證俱在，到底怎麽回事，應該清楚了吧？”

    ……”

    廢話，當然清楚，是個人都知道是你幹的！

    所有人都在心裏嘀咕，可是沒人敢吱聲。

    李二文也看出來是寶爺故意陷害姚玥的，他可不想得罪姚府的人，於是立刻打著哈哈上前，“原來是姚公子撿到了，多謝姚公子代我保管……”

    ……”

    秦安在人群外挑了挑眉毛，李二文這個人不可小看，一句話，偷的變成撿的，私藏變成保管……這就不算誣陷姚公子，也解了圍……

    偷得也好，撿的也罷。”寶爺背著手，晃蕩著來到李二文跟前。

    你又要作什麽妖！！！！！！！

    李二文幾乎要破口大罵了。

    寶爺才不管這些人臉上變顏變色，自顧自笑道，“尋常東西也就罷了，可是這玉可是人家姑娘的一片心啊……月公子莫非是有意於美人兒，所以才偷偷收藏起來了？”

    你怎麽知道是林小姐！！！！！”李二文衝口驚呼，接著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

    ……”寶爺看著李二文一臉驚慌失措，賊笑著挑起眉頭。

    什麽蠢物，隨隨便便就詐出來了。

    他剛好借坡下驢，“林小姐的一片心意啊，月公子既然收著，又怎好退回呢？我看姚府這次要添喜事了……”

    你給我住口！！！！”

    青禾終於跳出來了，“我家公子才不認得什麽林小姐李小姐，這破石頭扔在我們姚府，連鋪路都不配！你憑什麽說是我公子收著了，我家公子還未束發，就算婚事也是老爺夫人做主，你又憑什麽說姚府要有喜事了！！！！！！！！！”

    青禾！”

    竹風和行根兒緊攔慢攔，還是沒攔住青禾這暴脾氣，他說的是氣話，可這話實在有失姚家身份，行根兒急忙出來打圓場，“這中間怕是有什麽誤會，我家公子無意間拾到這塊玉，替李公子保管，僅此而已。哪裏牽扯出什麽小姐，況且小姐之物，又怎麽會落入咱們男子手中？李公子，您說對嗎？”

    行根兒一使眼色，李二文立刻心領神會。

    此間，他正焦頭爛額，一邊不敢承認林小姐私相授受一事，恐耽誤小姐清白惹來怨恨；一邊又不敢得罪姚玥，生怕姚府怪罪下來自己吃不了兜著走。

    眼看行根兒遞了個台階，他馬上打著出溜往下滾，“沒錯沒錯，都是誤會誤會！！！”

    姚小寶等人早替李二文暗暗捏了一把汗，眼見有希望化解此事，都急忙出來打哈哈。

    ……”

    寶爺站在人群裏冷笑，這幫狗腿子，淨腆著臉給人提鞋，還不是衝著姚家家大業大？

    不過，鬧過這一場，周圍的學生們看熱鬧也看得差不多了，這些人隻要出去隨口說上一兩句，明早兒整個七香鎮都能刮起一陣風來。

    寶爺就是想整姚玥，如今目的已然達到，於是不再理會眾人，抱著肩膀狂三狂四的走了。

    公子，我們回府吧。”

    行根兒覺得自己裏衣都濕透了，命幾乎折了十年。

    姚玥看到形勢化解，將玉石遞給竹風，由竹風轉交給李二文。

    李二文心中有愧，又感謝姚府的人相助，手握玉石長揖到地。

    姚玥沒說什麽，隻對著自家仆從微微點頭，示意離開。

    走到學堂門口，秦安還站在門間。

    事情到此，他終於明白過來其中因由，頭上也不覺冒出一層冷汗。

    李二文這混小子，居然想給他傳遞女子信物！這不是要陷他於是非之中！！！

    他一邊驚慌未定，一邊又暗自僥幸，幸虧，寶爺橫插一杠，讓這件事落在姚玥頭上……有姚府這強大的庇護傘，就是有什麽說三道四也很快會風平浪靜了。

    一念至此，秦安看到走過來的姚玥，仍是露出了慣常的笑容。

    姚公子慢走。”

    ……”

    姚玥靜靜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連點頭也沒有，徑直走了。

    ……”

    秦安一愣，緊跟著行根兒等人走過來，客客氣氣喊了聲“秦公子。”秦安心下安定，想著姚玥大概餘氣未消，如此解釋了一番，把方才一瞬間掠過腦海的疑慮拋在腦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