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皇帝老謀深算(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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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在龍麟宮裏,他便看出來了,衫兒沒有往日的淡然與鎮定,好像一直在害怕什麽,顧忌皇兄在,他便忍住沒問。
青衫連連搖頭,謹慎地往四周看了看:“東辰逸,回王府吧,咱們現在就回去。”
好,回王府。”東辰逸一把摟過青衫,不知道她在害怕什麽,但他看得出,這丫頭一刻也不想待在這裏,東辰逸轉而對著成左吩咐道:“成左,去太後那裏接小世子回府,我與青衫先回去。”
是,主子!”成左恭敬應了一聲,轉身離開,雲之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青衫,未多說話,跟著兩人一起離開。
一路出了龍麟宮,青衫一直抓著東辰逸的手,沒有鬆開過。上了馬車,馬車飛速離開皇宮,青衫才感覺那股子窒息感悄然散去,東辰逸也是憂心不已。
到了王府,東辰逸便徑自抱著青衫下了馬車,回了淩閣。
淩閣內,屏退所有的侍婢,東辰逸放下青衫的那一刻,還不及反應,便被青衫死死抓住衣服。
青衫有些急促地對著東辰逸開口:“東辰逸,咱們走吧,帶著錦寶一起走,去鬼穀,好不好?你不要當什麽王爺了。”
想想方才的皇帝,青衫就覺得整個人都心緒不寧,一定有陰謀。
出什麽事了?你先不要慌,有本王在呢。”東辰逸摟著青衫的腰,試圖讓這丫頭冷靜下來,怎的就突然讓他不要當王爺了?
青衫深吸一口氣,瞪著眼看東辰逸,輕聲回道:“你知道嗎?皇上沒病,若我沒猜錯的話,他在服用六月雪。”
你說皇兄沒病?”東辰逸俊眉一蹙,吃驚地看著青衫。隻見青衫點點頭:“我不會把錯脈的,師父的醫學,我都學了去,他的醫書,我也都背了,不會錯的,皇上服了六月雪,才有了痼疾的征兆,皇上他沒有生病。”
我信你的醫術,隻是那六月雪是何物?”東辰逸也是覺得不可置信,皇兄病了兩年,病情日益加重,可都是自己服藥所致,實在讓人難以相信。
青衫抿了抿唇,開始為東辰逸細細道來。
六月雪是一種極其罕見的藥,本是前朝一名門望族的公子研製的。為了保身,一個家族之間難免會為了金錢和榮耀相互殘殺,相互陷害,鬥來鬥去的。
而這男子屢遭陷害,後讀了醫書,自個兒研製了一種藥,服用後,便會有痼疾的征兆,其實並沒有病,但是如此,會讓人放下防心,保住自己的性命,後人之中,也有用這法子來活命的。
可是方才,她為皇帝把脈,看了他的眼神,定是服用這藥。她不明白,當今聖上,住在守衛重重的宮裏,吃穿用度,都是十分嚴格,均有人試用之後,他才會用,又怎麽會有生命危險?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這個病,是個計謀,在引有心之人落入陷阱。
這天下,還有這般神奇的藥,本王懂了。”東辰逸臉上不由得掛起笑,他就知道,皇兄是何等厲害之人,又怎麽會這麽輕易就垮了下來?
那麽昨日,洛風執意要帶青衫離開,一方麵是在乎這丫頭,另一麵,也知道皇兄是假病了?昨日的時候,他沒時間去想那麽多,今日一早,就覺得事情蹊蹺。
衫兒懂醫術,出自鬼穀子老先生之手,那麽洛風是老先生的徒弟,自能求得老先生出山給皇兄看病,卻一直未有動作,這些年,也一直不回宮裏。皇兄見他也生厭,原本寵著的兒子,突然厭煩了,讓他實在想不通。
現在,知道皇兄是裝病,那這所有的謎題都可以一一破解了。
你懂什麽呀?東辰逸咱們快逃吧,帶著錦寶一起,去鬼穀。”青衫實在想不明白,這男人看起來還挺高興的。
東辰逸噢了一聲,不免輕笑:“逃?好端端的,本王為什麽要逃?”
這丫頭實在有趣,他又沒有做什麽大逆不道的事,為何要逃?
你不是挺精明的,怎麽這會子轉不過來了?”青衫有些挫敗,到了關鍵時刻,這男人又傻了?歎了口氣,青衫繼續道,“皇上他是裝病,可是你布局那麽多,還想輔佐誰來著,讓皇上誤會了,他定以為你夥同誰一起造反,懂不懂?”
她雖然不說話,不代表不懂,這些日子,東辰逸商討什麽,做什麽,都沒有避開她。她清楚地聽見,東辰逸要和那個什麽蕭將軍交好,還跟雲之說,宮裏的皇子最看好東辰錦。
那個皇子,她今日見過,看著是不錯的,但是誰知道是什麽人呢?東辰逸是封地的王爺,理應不幹預朝政的。這事兒若讓皇上發現了,給你安個意圖謀反的罪名,可是全家抄斬的。
你這丫頭,說聰明,也聰明,說傻也確實傻。”東辰逸不免輕笑起來。拉著青衫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任由著青衫坐在自己腿上,把玩著青衫的手指。
此刻,他要離開了,不就坐實了意圖謀反的罪名?而且青衫低估了皇兄對他的信任。
皇兄扛著等到今日,就是知道朝中有人意圖謀反,他沒有信任的人。這世上,皇兄唯一信任的除了洛風,便是他這個臣弟,皇兄就是在等著他進宮,等著那些人露出原形。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皇兄在布局,布一個很大的局,這個局需要他出麵,而宮中眼線眾多,皇兄不能明說在等機會,隻是沒想到自己誤打誤撞,讓衫兒給皇兄看了病。那麽皇兄便順水推舟,給了衫兒令牌,借助衫兒為皇兄看病的時機,與自己聯絡,也是借衫兒之口,告訴自己,他沒有生病,隻是不明白,皇兄為何不讓洛風告訴他,這事,還是有些費解。
為什麽洛風不讓你師父給皇上看病?”聽了東辰逸的疑問,青衫不免笑了起來。
青衫徑自搖搖頭:“老家夥脾氣倔,誰也勸不動的,他定不願意摻和皇家之事,更何況,二師兄定然也不知道皇上是裝病的。”
師父精通天文地理,熟知醫術武功,這些不是任何人輕易都能全部學到的。看個發熱感冒,二師兄倒還行,再往深了,哪裏懂得,獨獨她武功不行,卻學精了醫。
洛風不知?”東辰逸吃了一驚。青衫點點頭:“定是不知的。”
東辰逸了然地點點頭,如此也就明了皇兄為何不讓洛風轉告了,那洛風執意要帶青衫離開,與這事無關,那他更不能讓這小子在青衫身邊晃悠了。就算他不是長在皇家,也得為皇家做些事才是。
成了,本王知道了。”東辰逸微眯著眼,看著前方,伸手摟著青衫,“衫兒,本王不想你有危險,皇兄重用你,這是你我的榮幸,可是一旦牽扯進來,會發生什麽,我也不得而知。”
頓了頓,東辰逸繼續道:“過兩日,我命成右送你回洛城吧?”
皇兄如此給了青衫令牌,命青衫隨時進宮,那麽東辰月和範奕定會將心思轉移到青衫身上,他不想讓青衫冒這個險,讓她看病是一回事,但他絕不能讓衫兒受傷。
你不回去嗎?咱們一起走。”青衫猛地抓起東辰逸的手,東辰逸回手握住青衫:“我是皇兄養大的,他有難,我怎能離開,太不仁不義了,可是你和錦寶不能受傷害,懂嗎?”
不懂,你不走,我也不走。”青衫迎上東辰逸的目光,她既然回來,就不會選擇離開,更何況,明知道東辰逸有危險,錦寶在這裏,她怎麽會離開?
東辰逸淡淡地笑道:“知你脾氣倔,本不想逼你,可是……”
你是王爺,哪來那麽多可是不可是的,你跟我說過,這裏有你,有錦寶的。”青衫見東辰逸猶豫不決,立刻心急了起來,倒不是她不知道東辰逸的難處。
這皇上給金牌,東辰逸卻讓她一人離開,到時候,宮裏會發生什麽,誰又知道?若是旁人就此給東辰逸安了個罪名,說他不忠,不顧皇上安危,那可如何是好?
怎的說生氣就生氣了?”東辰逸一見青衫心急,頓時也就沒了轍,“也罷了,咱們一家人,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青衫聽了東辰逸不再執意送自己離開,低著頭,眼裏多了幾分笑意。她見過東辰逸冷峻的模樣,卻更喜歡東辰逸現在這種溫柔的姿態,一如璞玉,溫潤不已。
衫兒。”忽地,東辰逸輕喚了一聲,青衫猛然轉過頭,看向東辰逸,一個不及反應,便被東辰逸吻住,灼熱的呼吸堵住自己,青衫就這麽瞪大眼睛看著東辰逸。
東辰逸放在青衫腰間的手不由得收緊,半合著眼,細細密密地吻著懷裏的女人,青衫的唇很軟,一觸,便讓東辰逸舍不得放開。
絲絲的酥麻,讓青衫沒了招架,小手抓著東辰逸身前的衣服,不由喟歎一聲,耳邊傳來東辰逸粗啞軟聲:“這一世,我定不負你,若有違背,我便孤獨終老。”
濃密的吻,帶著蠱惑的話語,青衫酡紅著小臉,隻覺得呼吸都被東辰逸奪走了,仿佛天地都在旋轉。就在青衫以為自己會這麽死掉的時候,門“啪”的一聲開了,一個圓鼓鼓的小東西滾了進來,一聲稚嫩未脫的聲音“哎喲”了一聲。
青衫大驚,猛地推開東辰逸,轉過身,背對著門,慌亂地整理自己。難道是瘋了嗎,怎麽就在這兒跟東辰逸胡來?這下徹底丟臉死了。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錦寶就這麽趴在地上,捂著自己的眼睛,真的是不好意思啊。
倒是東辰逸一臉平靜,看著地上的小東西,伸手兀自扣了領盤的扣子,不悅問道:“你倒是還知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在外頭多久了?”
這小東西,倒是挺會壞自己好事的,沒事躲在門口偷聽,實在放肆。一旁的青衫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以後該怎麽麵對錦寶?
沒,沒多久啊,錦寶隻是,路過,路過而已。”錦寶從地上爬了起來,伸手撓頭,一臉賠笑,錦寶好可憐啊,隻是過來找娘親,碰到爹爹也在這裏。正在猶豫要不要進來,居然看見爹爹和娘親在親熱,還被抓住聽牆角,真的是好可憐啊。
東辰逸聲音更冷沉了幾分:“路過?你是跟誰學的這些混賬毛病。”
以後不能讓這小東西再跟老八一起了,實在是學不到什麽好的,總是這般犯渾。
爹爹,錦寶錯了,錦寶去背功課。”錦寶不等東辰逸開口,轉身就跑開了。青衫看了東辰逸一眼,一臉地尷尬,跟著笑了笑:“我去監督錦寶功課。”
說完,不等東辰逸開口,也跟著一起離開了。
雲之參見主子。”見青衫和錦寶離開,雲之搖著折扇走了進來,成右也跟著走了進來行禮問安。
東辰逸冷眼看了看兩人:“免了。”
雲之起身走至東辰逸身旁,壓低聲音問道:“主子,過幾日便是賞花節了,各族已經在陸陸續續往盛京趕來了。”他知道這次局勢嚴謹,可從未想到會混亂到這般地步。外族一來,到時候,局勢更難把握,皇上病重,朝中動蕩,外族虎視眈眈,可謂是內憂外患。
本王知道,皇上沒生病。”東辰逸抬起眼看著雲之,眼波平靜。倒是嚇得雲之和成右麵色大變:“沒有生病?”
青衫看過了,說皇兄很好,沒有生病。”東辰逸微微一停,這才繼續對著兩人,做了一番解釋。
兩人一聽,均驚得說不出話來,聖上到底是聖上,能從那麽多皇子爭奪中搶得帝位,果然不是簡單的。
那主子,咱們下一步該怎麽辦?”成右忍不住問了出來。東辰逸看著前方,眼底顯現一道轉瞬即逝的光芒:“通知成潛,按兵不動。”
皇兄給了青衫令牌,倒不是真的就是給這丫頭,應該是給自己調兵用的,如此甚好。起碼,他不用擔上與蕭將軍勾結的罪名,也可趁此機會,讓蕭將軍表一表忠心,讓皇兄安心才是。
蕭家軍幾代忠良,定不可拆散才是,否則,也會亂了軍心。
屬下明白。”成右恭敬應道,轉身大步離開。待成右一走,雲之才上前一步,從袖子裏取出一張羊皮紙卷,攤在東辰逸跟前,東辰逸轉過頭看了過去。
上麵密密麻麻,方方正正的圖畫,一看便知是皇宮的地形圖。
雲之伸手挑起衣袖,點著地圖上畫的地方:“主子,這些圈著紅色的地方,都是皇宮重兵把守的地方,想必賞花節那日,禦花園更會加派人手。”
宮裏還有多少人是可信的。”東辰逸收回目光,徑自拿起茶,淡抿了一口。
雲之連連搖頭:“雲之跟四皇子打探了一番,宮裏的禦林軍統領已經換了丞相之子——範玉,整個宮裏的兵力,怕是沒有可信的了。”
東辰逸放下了手裏的青瓷茶杯,眼中閃過一絲殺意,挾天子以令諸侯,範奕膽子不小,居然敢將宮裏上上下下,都換成自己的人。
雲之,筆墨伺候!”東辰逸沉聲命令著。雲之立刻起身,拿出筆墨紙硯,放在東辰逸跟前,東辰逸抬手,在紙上迅速寫了起來。
待墨跡微幹,順勢吹了吹,疊了起來,遞給雲之,再次命令:“從禎兒公主府見,讓禎兒派人去找東辰錦,你再親手將信交給東辰錦,切記,不可去四皇子府。”
他回宮裏,東辰月和範丞相已經吃驚不已,沒能殺了他和錦寶,必然不會善罷甘休的,等的不過是時機罷了。若是再讓範丞相知道他與東辰錦有來往,定是一不做二不休,想盡辦法除掉他。倒不是他東辰逸怕死,隻是想得幾天安寧日子罷了。
雲之遵命。”他就知道,主子一定會有法子的,看了這架勢,想必是主子已經不再被動了。
雲之剛要轉身離去,東辰逸再次命令道:“雲之,從今日起,有人來拜訪本王,或者有送禮的,一概來者不拒。”
雲之噢了一聲,一臉高深莫測地問道:“那主子,要是上門求親的呢?”
話音落下的時候,東辰逸手裏的青瓷茶杯飛了出去,雲之微微側身躲了開來,衣衫滴水未沾。
主子何必動怒?”雲之朗聲笑了起來﹐“青衫姑娘好福氣啊。”